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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卷 第五章 〈魔王〉和皇帝)

    〈──命运之星已然齐聚。觉醒的时刻已然到来了,黎榭莉亚。〉

    ……黎榭莉亚听见了一道声音。宛如玻璃一般清脆通透的少女声音。

    「……?」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广袤荒野。

    有无数的武器散落在无垠的荒野上。

    其中不只有刀剑和长枪,还有许多黎榭莉亚从未见过的奇形怪状武器。

    她马上就意识到,这些都不是什么寻常的普通武器。

    「这些武器,该不会全是〈圣剑〉……吧?」

    黎榭莉亚环顾着周遭,喃喃自语了这么一句。

    这片荒野简直就像是〈圣剑〉的坟场。

    〈没错,它们都是〈圣剑〉的雏形,是我的意志和人类的灵魂共鸣后所诞生的产物。〉

    「……!?」

    在堆积如山的武器小丘上,可以看到一名少女的身影。

    那是一名有着暗色长发的美丽少女,整个人被绑在了一具十字架上。

    「……菲涅学姊!?」

    黎榭莉亚不由自主地叫出了声来。

    ──但那名少女不是艾尔菲涅。

    那是不属于人类的美貌。黎榭莉亚见过这名气质脱俗离尘的空灵少女。

    没错,就是在虚无世界的遗迹里,触碰到那块漆黑水晶的那个瞬间──

    (就是她向倒下的雷欧伸出了手……)

    尽管整个人被绑在十字架上,那名少女依然面带静谧的微笑。

    「你等一下!我现在就过去救你!」

    为了拯救那名少女,黎榭莉亚光着脚爬上了那座武器小丘。

    可是不知为何,无论她爬了多久,始终无法抵达这座小丘的最顶端。

    〈觉醒吧,黎榭莉亚。趁着另一个我还没有觉醒过来以前──〉

    黎榭莉亚脚下一个踩空,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地摔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由一把又一把的〈圣剑〉堆积而成的小丘,也伴随着轰然的声响倒塌了下去。

    「等一下,你究竟是……你究竟是什么人啊……?」

    尽管她拼命向那名少女伸出手去,可最后还是坠落到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

    「……床了……该起床了,大小姐。」

    「……嗯、唔……」

    在一阵轻柔的肩膀摇晃下,黎榭莉亚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

    「咦,蕾吉娜,早安啊……」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定睛一看──

    只见穿着女仆装的蕾吉娜就站在自己面前。

    「您可是克里斯塔利亚家的大小姐耶,怎么会在这种奇怪的地方睡着啊?」

    蕾吉娜双手扠腰,摆出了一副不以为然的架势。

    「哎……?」

    黎榭莉亚一惊之下,连忙确认起自己的模样。

    原来自己连制服也没换下,就这么趴在书桌上睡着了。

    站在镜子前一看才发现,自己的脸颊甚至被书桌边角给印出了四角形的痕迹。

    「早餐已经准备好啰,请您赶快起床吧。」

    蕾吉娜说着拉开窗帘,早晨的阳光登时照进了房间内。

    「好、好刺眼……把窗帘拉上啦,人家都要变成灰了。」

    「您在说什么傻话啊,简直像是吸血鬼似的。」

    蕾吉娜有些傻眼地蹙起了眉头。

    「请您赶紧下楼用餐吧,我会负责叫少年起床。」

    「……嗯,我知道了。」

    等到蕾吉娜走出房间之后,黎榭莉亚在椅子上挺直了身子。

    虽然她以很不舒服的姿势睡着,但因为她已经是〈不死者〉的关系,所以身体并没有哪里感到不对劲。

    位于她面前的个人装置,则是已经自动进入了休眠状态。

    (我居然查着查着就这么睡着了……)

    昨晚深夜,黎榭莉亚在回收艾尔菲涅的〈凯特西〉之后,用自己房间的个人装置调查着〈第零四战术都市〉的相关情报。

    结果途中睡意突然袭来,她一个不留神就不小心睡着了。

    〈不死者〉其实并没有一定要睡眠的必要,只是自己不知为何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就像是魔力一下子全部耗尽了似的。

    (我明明有从雷欧那里吸了足够的血,这是怎么回事啊……)

    尽管黎榭莉亚感到有些困惑,不过她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到脑后,再次启动了自己的个人装置。

    个人装置的画面上,显示出了她在不小心睡着前正在调查的情报。

    ──〈第零四战术都市〉。

    这座都市是〈费雷特财团〉的根据地,由迪因夫罗德•费雷特伯爵担任总督一职。

    在〈人类统合帝国〉中,〈第零四战术都市〉主要肩负产业都市的角色,会在世界各地的海域往返移动,进行各种资源的采掘和加工作业。

    该都市的〈圣剑士〉培育机构〈大学院〉,虽然在近年的〈圣剑剑舞祭〉上未能有亮眼表现,但该校的许多学生都显现出了强力的战斗辅助系〈圣剑〉。

    迪因夫罗德为了实现〈魔剑〉计画的关键环节,将艾尔菲涅移送到了〈第零四战斗都市〉──尽管这只是艾尔菲涅的个人推测,可现阶段关于她下落的线索也就只有这个了。

    (〈第零四战术都市〉目前正布署于第二大陆的近海上……)

    每座战术都市的布署位置,都是经过〈贤者会议〉的缜密计画安排。根据当前的日程规划,〈第零四战术都市〉下次接近〈帝都〉是四个月后的事情。

    (我怎么可能乖乖地等到那时候啊……)

    黎榭莉亚下意识地咬着大拇指的指甲。

    将艾尔菲涅掌握到的〈魔剑计画(D.project)〉资料递交给〈管理局〉,是一个风险过于庞大的赌注。

    她无法确定〈管理局〉是否值得信任,再加上〈魔剑计画(D.project)〉本来就和军方的一部分人有所牵扯。正因如此,艾尔菲涅才会如此小心谨慎地进行着情报的调查。

    而且就算将这些情报公诸于世,也无法保证艾尔菲涅的人身安全。

    甚至有可能起到反效果,让迪因夫罗德萌生杀人灭口的念头。

    (……我该怎么做才好呢?)

    黎榭莉亚苦恼地抱起脑袋,关闭了个人装置的电源。

    「少年,你要是再不起床的话,我就要用这招来对付你啰──Royal Hip Attack!」

    「唔哇!」

    只听雷欧尼斯的房间里,隐隐传来了像是惨叫一样的声音。

    ◆

    「……你太过分了,蕾吉娜小姐。」

    在起居室餐桌前坐下的雷欧尼斯,翻着白眼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蕾吉娜。

    「谁教少年你怎么叫都叫不起来。而且我的屁股也很痛好不好?」

    蕾吉娜说着说着,又用指节钻了钻雷欧尼斯的脑袋。

    空气里弥漫着刚出炉面包的香气,以及现磨咖啡豆所独有的那股馨香。

    「话说回来,这可真是稀奇呢。大小姐和少年居然一起睡过了头。」

    「我昨晚直到深夜都在查一些东西……」

    「少年,你听我说。大小姐她啊,居然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唉?」

    雷欧尼斯诧异地蹙起了眉头。

    这是即便下级吸血鬼也不会出现的状况。〈吸血鬼女王〉确实会在急剧的魔力不足下失去意识,但绝对不可能因为睡眠不足这种事情而不小心睡着。

    「……你的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小声地询问黎榭莉亚道。

    「嗯,我也有点想不通,毕竟之前从未发生过这种状况……」

    黎榭莉亚微微地歪起脑袋说道:

    「啊,这么说起来,我今天早上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

    「做梦吗?」

    「嗯,我梦到我在一片荒野之中,看到了一个很美丽的女孩……唉,咦、哎?」

    只见她有些困惑地用手指抵住太阳穴。

    「……我忘记了。明明是一个印象深刻的梦。」

    「……这样啊。」

    「对了,大小姐,所以说您查什么东西查得这么晚啊?」

    蕾吉娜一边将蛋包饭端上桌来,一边向黎榭莉亚这么询问道。

    「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蕾吉娜你也坐下来听吧。」

    「……我知道了。」

    或许是察觉到了凝重的氛围,蕾吉娜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于是,黎榭莉亚将昨晚入侵〈费雷特公司〉的〈庭园〉,找到了艾尔菲涅的〈凯特西〉的事情全告诉了蕾吉娜。

    「……大小姐,您怎么又以身犯险了啊?」

    蕾吉娜不由得唉声叹气地耸了耸肩。

    「……不过,我取得了值得冒这个风险的收获喔。」

    黎榭莉亚掏出自己的个人装置,在萤幕上显示出了正在呼呼大睡的黑猫。

    「所以说,菲涅学姊人在〈第零四战术都市〉?」

    「……这个嘛。虽然无法确定,但我认为可能性非常高。」

    黎榭莉亚压低声音点了点头。

    「如此说来,就不能像上次的研究设施那样直接杀进去了呢。」

    「是啊,这次没有这么简单。我们必须先设法前往〈第零四战术都市〉才行。」

    「毕竟只有在执行讨伐任务的时候,〈管理局〉才有可能给出〈战斗航空机〉的使用许可。」

    「总之我先去找克洛薇雅小姐商量一下吧。」

    「暂时也只能这么办了呢。」

    就在蕾吉娜点头附和的时候──

    「嗯,这味道闻起来不是挺香的吗?」

    「嘿,看起来挺好吃的呢。」

    两名身穿睡衣的〈魔王〉从走廊那里走了过来。

    「啊,两位早安。我这就来准备你们的早餐。」

    蕾吉娜立即站起身来走回了厨房。

    「早啊,雷欧──」

    〈龙王〉和〈海王〉毫不客气地在雷欧尼斯的对面坐了下来。

    「……~我说你们两个,赶紧给我滚回海里和山里啦。」

    雷欧尼斯忍不住小声地向两人埋怨道。

    「哎呀,我就这么走人真的好吗?」

    只见维拉露出一副老神在在的表情。

    「……什么意思?」

    「坐在那边的眷属女孩,可是拜托我带她修行哟。」

    维拉说着看了黎榭莉亚的方向一眼──

    「──有、有劳您了。」

    黎榭莉亚立刻恭敬地向维拉低下头去。

    「这女孩和你不同,是个直率的好孩子呢。」

    「……唔。」

    虽然维拉那副自夸的表情令人非常火大,但既然这是眷属少女本人的希望,雷欧尼斯就不好对这件事情多说什么。

    〈不死者的魔王〉绝对不是那种器量狭小的〈魔王〉。

    「吃完早餐之后,我就会带你开始修行。你可要做好觉悟了。」

    「非常谢谢您的指点,师父。」

    「这样啊。吾本来还想着今日要和汝一起去观光呢……」

    〈海王〉有些遗憾地咕哝了这么一句。

    「啊,如果不嫌弃的话,我来带你游览市区吧?」

    蕾吉娜一边如此提议,一边给众人的杯子添上红茶。

    「噢?和虾子女孩汝一起吗?这可真是帮了个大忙呢。」

    「包在我身上吧。我可是对这座都市的私房景点瞭若指掌喔。」

    蕾吉娜竖起大拇指打包票道。

    给人难以亲近印象的〈海王〉,似乎非常中意蕾吉娜的样子。

    ──如此这般,在早餐结束之后。

    黎榭莉亚和维拉一同前往运动场。

    蕾吉娜则是和利维兹一起去逛商业区的娱乐设施。

    独自一人留在宿舍的雷欧尼斯,也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来。

    「──好啦,我也该来干活了。」

    从怀里掏出骷髅面具的他,就这么倏地沉进了影子之中。

    ◆

    黎榭莉亚和维拉,很快就来到了〈圣剑学院〉的训练运动场。

    由于事先包下了场地的关系,现场看不到其他学生的身影。

    在做完简单的伸展运动之后,黎榭莉亚在维拉的正前方站定了身子。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真的想要变强吗?」

    维拉双手扠腰地开口问道。

    「是、是的……啊,Dragon!」

    「那个语尾助词就不用了。」

    维拉耸了耸肩,随即用锐利的虎牙咬了一下大拇指。

    滴落在地面的鲜血,立刻冒着白烟蒸发。

    「这次可不是闹着玩了。如果你只有半调子的觉悟,我劝你现在就马上打退堂鼓。」

    「……!」

    在这句话出口的瞬间,黎榭莉亚的全身开始不由自主地颤抖。

    维拉所释放出来的压倒性气场,让她的身体本能地瑟缩了起来。

    (……这、这才是维拉小姐认真起来的模样!)

    黎榭莉亚昨天所接受的「修行」,虽然确实是极为严苛的训练,但真的只是闹着玩的程度而已。

    只见在地上蔓延开来的鲜血,宛如熔岩一般沸腾燃烧了起来。

    「〈龙王之血〉里蕴含着世上最强的火焰。你如果无法成功支配它,将会反过来被它给烧得尸骨无存。哪怕是拥有不死之身的吸血鬼,在巨龙烈焰的烧灼下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维拉用金色的眼眸直勾勾地凝视着黎榭莉亚说道:

    「老实说,我本人还挺中意你这丫头的。因此我也不希望在这种情况下误杀了你。」

    只听烈焰发出阵阵咆哮,逐渐变化成了巨龙的模样。

    周围的温度一口气向上飙升。连皮肤都能感受到灼人的热浪。

    「我再问你一次,你是真的想要变强吗?」

    「──是的。」

    黎榭莉亚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我有一个想要帮助的人。这次我一定要将她拯救出来──」

    「──这样啊。既然如此,我再继续问下去未免也太不识趣了。」

    维拉陡地露出一抹嫣然的微笑。

    「那么,我们开始吧──」

    ──说时迟那时快。

    化为巨龙模样的红莲火焰,毫无预兆地扑向了黎榭莉亚。

    「〈圣剑〉──启动!」

    黎榭莉亚立即将〈誓约魔血剑〉显现在了手中。

    与此同时,〈银丽天魔〉模式的〈真祖礼服〉,也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喝、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自〈圣剑〉涌出的无数血刃,就这么正面迎上了来袭的〈龙王之血〉。

    瞬间撞成一团的两股鲜血,登时交织成了螺旋上升的血之浪潮。

    (……不、不行,维拉小姐的鲜血实在太过强大了!)

    黎榭莉亚只能咬紧牙关,拼命地握紧了手中的〈圣剑〉。

    照这样下去,自己的魔力迟早会被这股可怕的力量洪流给蚕食殆尽。

    「你就尽管使出浑身解数,想办法支配我这个〈龙王〉的鲜血吧。」

    只听维拉的声音从呼啸肆虐的烈焰后头传了过来。

    「──如果你做不到的话,那一切就到此为止了。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死在鲜血反噬下的吸血鬼了!」

    「……咕、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黎榭莉亚带有魔力的银白长发,迸发出了更加耀眼的强烈光芒。

    (……我想要力量。足以让我……拯救菲涅学姊的力量──!)

    凶相毕露的〈龙王之血〉,在同一时间仰天咆哮了起来。

    ◆

    〈魔王城〉──透过〈门〉和〈第零七战术都市〉相接的广大地下空间。

    利用〈影之回廊〉来到王座之间的雷欧尼斯,戴上骷髅面具化身为了〈魔王〉佐尔•瓦迪斯。

    「夏莉。」

    「是,属下在──」

    夏莉立刻从影子之中现身应答。

    「我吩咐你的那份名单弄得怎么样了?」

    「已经处理好了,还请魔王大人过目。」

    「嗯。」

    雷欧尼斯顺手解开夏莉恭敬呈上的那份卷轴。

    「按照魔王大人的命令,属下尽可能保留了谍报能力优秀的成员。」

    这份清单上所记载的,是那些准备让渡给〈兽王〉迦索斯的〈狼魔众〉成员。

    雷欧尼斯迅速地浏览了一遍名单,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

    「嗯,这样就行了。迦索斯应该也能够接受吧。」

    「属下明白了。那么,属下就照这份名单去安排移交事宜。」

    「对了,等一下──」

    雷欧尼斯喊住了正要告退离开的夏莉。

    「魔王大人还有什么事情吗?」

    「你去把阿历克塞叫来这里。」

    「阿历克塞?呃,唉……」

    「……皇帝的弟弟啦。」

    「哎呀,是那个人类啊!属下明白了──」

    夏莉在领命之后,立即整个人都沉进了影子之中。

    ──一分钟过后。

    「魔王大人,属下把人带过来了。」

    再次现身的夏莉,将被鞭子捆缚起来的皇弟直接扔到了王座的阶梯前。

    阿历克塞的整张脸都因为恐惧而铁青僵硬。

    「夏莉啊,阿历克塞好歹也是王族成员,你多少也对人家客气一点吧。」

    「知道了,既然魔王大人这么命令的话。」

    夏莉从善如流地解开了影之鞭。

    「到、到底……是怎么回事?魔、魔王!?」

    「──说话注意点,你可是在魔王大人的御座之前。」

    夏莉双目含冰地瞪着倒在地板上的皇弟斥责道。

    「还、还请您恕罪,魔王陛下!」

    阿历克塞连忙从地板上起身,在王座前行了一个臣下之礼。

    「无妨,抬起头来吧,阿历克塞。」

    「──是。」

    听到雷欧尼斯这么说,阿历克塞微微地抬起了头来。

    他的脸上可以明显看到浓郁的疲劳之色。

    为了应对〈大狂骚〉的巨大危机,他这几天大概都没怎么睡过觉吧。

    ……雷欧尼斯心里不禁涌起了些许的罪恶感。

    「阿历克塞,抱歉啊,突然就把你传唤过来。」

    「没、没有的事,魔王大人请别这么说──」

    面对雷欧尼斯的慰劳之语,阿历克塞诚惶诚恐地深深低下了头去。

    「这次承蒙魔王陛下出手歼灭〈虚兽〉,在下谨代表人类向您致上由衷的感谢。」

    「嗯哼……」

    雷欧尼斯消灭了化为〈虚兽君主〉的〈龙神〉,从而平息了这场〈大狂骚〉的事情,看来已经被阿历克塞的情报网给掌握到了。

    「──小事一桩。本王只是收拾了擅闯吾之〈王国〉的臭虫子罢了。」

    雷欧尼斯落落大方地点头说道:

    「不过,本王这次闹出的动静或许还是太大了一点。〈人类统合帝国〉有可能已经察觉到了本王的存在。」

    「……诚、诚如魔王陛下所言,单凭在下的情报机构,要隐蔽这次的事件实在是力有未逮。」

    阿历克塞一边如此回答,一边抹了抹额头的冷汗。

    虽然雷欧尼斯有命令布莱卡斯封锁〈中央花园〉的周遭,但他可是和〈龙神〉在里头上演了堪称惊天动地的一战。即便没有人亲眼目击到雷欧尼斯的身影,恐怕也都能猜想得到,〈虚兽君主〉是被另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存在给歼灭掉的。

    「无妨,瞒不了就不瞒了。反正本王也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

    雷欧尼斯在骷髅面具下冷笑了起来。

    「……差不多是时候了?」

    阿历克塞忍不住抬起头来问道,而一道长鞭立即倏地抽打到了他的面前。

    「你好大的狗胆!竟敢质问魔王大人!」

    「请、请魔王陛下恕罪!」

    阿历克塞再次把脑袋贴到地板上。

    「──把头抬起来吧,阿历克塞。」

    雷欧尼斯刻意清了清嗓子才开口说道:

    「本王传唤你过来不是为了斥责你,而是想要向你打听一下情报。」

    「在、在下定当知无不言,魔王陛下。」

    「嗯,本王想要打听的是〈第零四战术都市〉的事情──」

    「……什么!?」

    雷欧尼斯刚一开口,阿历克塞便错愕地叫了出来。

    「您、您已经收到消息了啊……真不愧是魔王陛下──」

    「……?」

    要不是雷欧尼斯戴着骷髅面具,恐怕所有人都能看到他脸上的问号。

    (……已经收到消息了?他是在说什么事情啊?)

    雷欧尼斯之所以想要打听〈第零四战术都市〉的情报,纯粹只是因为艾尔菲涅有可能被迪因夫罗德•费雷特伯爵给掳去了那里。

    而阿历克塞的这副反应,显然是误以为自己知道了某些重大的情报。

    「实不相瞒,在下也是几小时前才收到这条情报,帝国高层现在简直乱得像一锅粥似的。」

    「……嗯,果然是这样啊。」

    虽然雷欧尼斯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但他完全不晓得阿历克塞在说哪件事情。

    可他如果老实地承认自己不知道,将会有损〈魔王〉的威严,有可能对今后的主从关系带来负面的影响。

    「所以说,〈第零四战术都市〉现在真的变成那样了吗?」

    「帝国的情报机构正在全力分析和调查中,但现阶段就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未能厘清。」

    「……这样啊。我想也是呐。」

    雷欧尼斯故作高深地回答道,尽管他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恕在下冒昧,魔王陛下──」

    「什、什么事?」

    「〈第零四战术都市〉究竟发生了什么样的异变──?」

    (……你问我我问谁啊!)

    雷欧尼斯一边在心里用力吐嘈,一边故弄玄虚地试着套阿历克塞的话。

    「本王必须先弄清楚你对整个事态的掌握程度。所以你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咦?呃,这个……」

    「魔王陛下在问你话啊,还不给我赶紧回答。」

    「是──」

    在夏莉的厉声斥责下,阿历克塞连忙开口说明起来。

    「今、今日凌晨时分,〈第零四战术都市〉向〈帝都〉方面发送了紧急求救信号。」

    「……嗯,继续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雷欧尼斯在心里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军方在收到求救信号之后,虽然立刻做出了应答,但来自〈第零四战术都市〉的通讯就此中断,整座都市消失在了〈虚猷〉的暗礁海域之中。尽管〈第零五战术都市〉就布署于附近的海域,可是也未能追踪到〈第零四战术都市〉的去向。目前完全不晓得〈第零四战术都市〉到底去了哪里。」

    阿历克塞忍不住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你们只掌握到这点程度的情报啊。」

    「是的……」

    在得到阿历克塞提供的情报之后,雷欧尼斯立即飞速运转起了自己的脑袋。

    (艾尔菲涅所担心的状况真的发生了呢……)

    当前的事态发展绝对不是什么偶然。艾尔菲涅已经提醒过黎榭莉亚和雷欧尼斯,她的存在有可能是实现某个可怕计画的重要关键。

    〈第零四战术都市〉的失控,毫无疑问是迪因夫罗德计画中的一环。

    而隐身于迪因夫罗德背后的,正是那群效忠于虚无的〈使徒〉。

    (搞不好〈第零四战术都市〉就是那些家伙的根据地。)

    虽然这群堕落为〈虚兽〉的〈使徒〉,应该是以虚无世界作为自己的根据地──

    但就如〈影之王国〉的〈女王〉企图将〈埃琉席翁学院〉改造为前线基地,〈使徒〉很有可能是将〈第零四战术都市〉作为攻克人类世界的桥头堡。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还真是个求之不得的好机会……)

    虽然至今为止都被那群暗中搞鬼的苍蝇给抢占先机,但既然现在已经查明了他们的根据地,自己大可将这些烦人的家伙一次性地斩草除根。

    「〈第零四战术都市〉恐怕已经落入本王的敌人手中了。」

    「……魔、魔王陛下的敌人!?所以幕后黑手除了〈虚兽〉以外还另有其人?」

    「那些怪物只不过是普通的灾祸。本王的敌人是藏身于它们背后的家伙。」

    「藏身于〈虚兽〉背后的家伙……?」

    雷欧尼斯没去理会满头雾水的阿历克塞,迳自从王座上站起身来朗声说道:

    「夏莉,准备开战了。你现在就去把〈影之王国〉的宝物库打开。」

    「是,属下明白了,魔王大人!」

    夏莉施了一礼,旋即消失在了影子之中。

    「准、准备开战……?魔王陛下,您这究竟是……?」

    「本王刚才说过了吧?差不多是时候该站到表面舞台上了──」

    雷欧尼斯藏在骷髅面具底下的嘴角,忍不住扬起了一抹得意的微笑。

    ◆

    「……哈啊、哈啊……哈、啊……」

    瘫倒在地上的黎榭莉亚,仰望着一片阴沉的天空。

    她身上的〈真祖礼服〉已然消散不见,恢复成了学院制服的原本打扮。

    炽烈燃烧的红莲血龙,直接和〈誓约魔血剑〉相互抵销,连一点影子也没剩下。

    「……不……不行是吗……?」

    既然鲜血巨龙彻底消失无踪,那就代表自己对它的支配以失败告终啰──?

    「我刚才也说过了吧?如果支配失败的话,当事人会直接遭到〈龙王之血〉的反噬。」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金色的眼眸出现在了黎榭莉亚的视野之中。

    「而你却成功活了下来。」

    「维拉小姐……所以你的意思是……」

    维拉低头看着黎榭莉亚,嫣然一笑地对她说道:

    「真是了不起呢。〈龙王之血〉承认你是它的使用者了。」

    「……!?」

    黎榭莉亚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真、真的……吗……?」

    「真的。你也感觉得到吧?那股在你体内奔流的伟大巨龙之力。」

    维拉说完,用食指戳了一下黎榭莉亚的胸口一带。

    「啊……」

    只听心脏伴随着魔力猛烈地跳动起来。

    黎榭莉亚可以感觉得到,有股汹涌澎湃的魔力洪流正在自己体内恣意游走。

    「当然,你还得多加锻炼才能将这股力量运用自如,你可不要就这么懈怠下来了啊。」

    「太、太感谢你了!维拉小姐!」

    黎榭莉亚想要起身道谢,可是整个人都使不出力气来。

    「这种时候就别逞强了啦。你现在光是要控制住魔力就已经分身乏术了吧?」

    「是、是的……」

    ──就在这个时候。

    「──龙王大人。」

    夏莉冷不防从黎榭莉亚身后的影子冒了出来。

    「哎呀,这不是雷欧的女仆吗?有什么事情吗?」

    「魔王大人派小人过来找您。他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龙王大人帮忙。」

    「雷欧有事情想要找我帮忙?」

    ◆

    帝国标准时间一三○○──帝都〈卡美洛〉。

    这座现存最大的移动型战斗都市,是人类在六十四年前首次建造出来的产物。

    而在座落于其中枢〈中央花园〉的行政官厅〈大圣堂〉的议事堂里,一场决定人类命运的重大会议已经持续了好几天的时间。

    (……看来暂时都没办法好好睡个觉了呢。)

    现任皇帝坐在议事堂最高处的王座上,注视着众多议员在〈贤者会议〉上的激烈口舌交锋。

    皇帝──阿尔泽斯•席达•奥提利杰。

    这位统合全体人类的君王,是议会从三王家的资格者中投票选出来的人物。

    除非他失去〈圣剑〉之力,又或者是遭到议会的罢免,否则现年四十三岁的阿尔泽斯,终其一生都会坐在这张尊贵的王位上。

    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围绕着王位的权力斗争和血腥暗杀,都已经伴随着〈人类统合历〉的启用成了过去式。毕竟人类已经被〈虚兽〉逼到灭种的绝境,根本无暇去搞这种窝里反的愚蠢行为。

    再加上「皇帝」这个名头虽然非常响亮,但实质上更多是一种象征性的地位,并没有想像中那种足以呼风唤雨的权力。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弟弟呐。)

    正值壮年的皇帝不禁在内心叹息道。

    在他眼皮子底下的议事堂里,来自各都市的代表者正你一言我一语地吵得不可开交。

    「──和〈第零四战术都市〉的通讯还没有回复吗!?」

    「既然已经收到了救援请求,我们现在就该立刻派出精锐部队。」

    「可是,〈帝都〉也在先前的〈大狂骚〉中受创甚深啊。」

    「所以你这句话的意思是,要我们舍弃〈第零四战术都市〉的同胞们啰!?」

    「我没有这么说,但我们无法排除〈大狂骚〉再度爆发的可能性。」

    「我等〈人类教会〉认为,此时更应坚信〈圣剑〉的力量──」

    「枢机卿,我们现在是在讨论现实的问题!」

    所有人的讨论中心,都围绕着正在逐渐接近〈帝都〉的〈第零四战术都市〉。

    ──十四小时前。

    〈第零四战术都市〉在发出求救信号之后,就这么消失在了虚无的暗礁之中。

    而在八小时过后,〈帝都〉的无人探查机拍摄到了面目全非的〈第零四战术都市〉。

    原本宏伟的产业都市,如今却成了弥漫着〈虚兽〉瘴气的巨大巢穴。

    拥有众多〈圣剑士〉的〈大学院〉,究竟对人数多达数十万的市民做了什么,至今仍是一个无人能够回答的问题。

    「──再这样下去,将会重蹈〈第零三战术都市〉的覆辙啊。」

    这句不知是谁的发言,让全体议员都面色沉重地低下了头去。

    六年前发生于克里斯塔利亚的〈大狂骚〉惨剧,即便到了今天都还令人记忆犹新。

    「迪因夫罗德总督的去向呢?」

    「是的,目前正在加紧搜索中。」

    面对议员的询问,统筹保安工作的骑士团长如此回答道。

    〈第零四战术都市〉的总督──迪因夫罗德•费雷特,早在几个星期前就以观赏〈圣剑剑舞祭〉的名义来到了〈帝都〉。

    然而,在〈第零四战术都市〉出了这等大事的此刻,身为总督的迪因夫罗德却是完全不知去向。

    「先别管总督的事情了。眼下更要紧的是如何应对迫在眉睫的危机。」

    「说的没错。〈第零四战术都市〉若是保持目前的航路,将会在二十一小时后穿越〈帝都〉的第一防卫线。」

    议事堂里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没错,〈第零四战术都市〉正在逐渐逼近中。

    它以有可能引发〈魔力炉〉失控的最高速度,朝着这个〈帝都〉疾速驶来。

    巨大的〈虚兽〉巢穴,正在一点一点地逼近〈帝都〉。

    任谁都没能料想到如此危急的事态。

    「只剩下二十一小时啊。现在回避是不可能来得及了──」

    其中一名议员忍不住摇头说道。

    正因为〈帝都〉是最巨大的战术都市,所以它的移动速度也是最为迟缓的。

    再加上和〈帝都〉接舷的〈第零七战术都市〉,也还在对损坏的〈魔力炉〉进行换装作业。

    就更别说还在建造中的〈第零八战术都市〉了。

    「战舰〈安迪米昂〉将在两小时后抵达〈帝都〉。」

    「噢噢……」

    这可以说是当前状况下的唯一好消息。

    作为〈海柏利昂〉姊妹舰的〈安迪米昂〉,是三十二小时前〈帝都〉爆发〈大狂骚〉的当下,由〈第零二战术都市〉所派遣过来的援军。

    当然,单凭一艘战舰无法逆转眼下的局面。

    只是在场众人都亟欲看到那一丝丝的希望。

    「──除了迎击,别无他法。」

    阿尔泽斯在这时候朗声说道。

    议事堂里的全体目光,都集中到了皇帝的王座上。

    「我们绝不可能对〈第零四战术都市〉的同胞见死不救。〈人类统合帝国〉自诩是人类的引导者,若是在关键时刻抛弃无辜的市民,我们必将遭到全体人类的共同唾弃。」

    「噢噢……」

    整座议事堂里都响起了赞叹声。

    其实他们每个人都非常清楚,最后只能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阿尔泽斯静静地站起了身来。

    「星球所赐予的〈圣剑〉之力,定当会护佑我等〈人类统合帝国〉!」

    「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噢!」

    整座议事堂被众人的怒吼声震得摇晃不已。

    议员中的一部分人是身经百战的〈圣剑士〉,曾经亲身参与六十四年前阻止〈虚兽〉侵攻的那场大战。

    要不是他们的〈圣剑〉之力已然衰减,这些沙场老将肯定会第一个奔赴战场。

    「皇、皇帝陛下所言甚是!我们应当拯救同胞!」

    「毕竟先前的〈大狂骚〉也被我们的〈圣剑〉之力给打退了啊!」

    就在议事堂里的众人都血脉贲张起来的时候──

    「──〈大狂骚〉是被你们给打退的?你们真的是这么相信的吗?」

    一道嘲笑般的声音突然压过了所有的喧闹声。

    彷佛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整座议事堂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刚才说话的人是谁?」

    阿尔泽斯静静地开口问道。

    几十名议员则是不知所措地面面相觑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

    「愚蠢的人类啊,你们以为是谁消灭了那头〈虚兽君主〉?」

    只见议事堂的正中央处,冒出了一道身穿漆黑大衣的人影。

    那道戴着骷髅面具的人影,光是站在那里都散发出一股诡异的存在感。

    「……你、你是什么东西!」

    其中一名议员立刻高声怒斥道。

    黑色人影将身上大衣陡然一甩──

    「吾名佐尔•瓦迪斯是也──乃从黑暗深渊复活过来的〈魔王〉。」

    ──朗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

    「……你说你是〈魔王〉?」

    坐在王座上的那名男子,居高临下地询问着雷欧尼斯。

    〈人类统合帝国〉皇帝──阿尔泽斯•席达•奥提利杰。

    (区区的人类之王也敢俯视本王,真让人火大呐……)

    雷欧尼斯一个蹬地飞身而起,从半空中高高在上地俯瞰脚下的王座。

    议事堂里的众人再次哗然了起来。

    「他、他居然飞起来了!?」

    「别大惊小怪的,就只是具备飞行能力的〈圣剑〉罢了。」

    「禁卫骑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守护神圣的〈贤者会议〉!」

    无需这名议员的大声叫嚷,守在议事堂外的禁卫骑士们早已蜂拥而入,呼唤出自己的〈圣剑〉朝着半空中的敌人发动猛烈攻击。

    光之长剑、炎之箭矢、重力枷锁、钢铁老虎钳、寒冰长枪──

    无数的〈圣剑〉在同一时间朝着雷欧尼斯招呼了过去。

    「──愚不可及。」

    雷欧尼斯只是甩动了一下大衣。

    一道球形力场障壁立即应声而出,将来自四面八方的〈圣剑〉攻击全都抵消掉了。

    「怎、怎么可能!?」

    「禁卫骑士可是S级别的〈圣剑士〉啊!」

    议事堂里的众人顿时一阵恐慌。

    ──然而,唯独一个人对此不为所动。

    端坐在王座上的皇帝,只是一动也不动地望着半空中的雷欧尼斯。

    (……噢?看来确实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雷欧尼斯在面具底下笑了起来。皇弟阿历克塞同样也是人类中的非凡之士,果然能坐上王位之人都不是什么庸碌之辈。

    更别说眼前的这名男子,还是平时对自己诸多关照的蕾吉娜的父亲。

    (考虑到这一点,我还是应该给他一定程度的礼遇吧……)

    雷欧尼斯在半空中优雅地行了一礼说道:

    「人类的皇帝啊,请原谅本王的突然来访。原本应该先派出正式的使节来知会你,奈何现在的局势不允许我们慢慢来了呢。」

    「……」

    阿尔泽斯倏地扬起手来,示意举起〈圣剑〉的禁卫骑士暂时退下。

    「贤明的判断。」

    「──阁下自称是〈魔王〉?」

    阿尔泽斯开口说道:

    「在我的理解里,所谓的〈魔王〉乃毁灭世界的人类之敌,所以阁下所自称的〈魔王〉也是这个意思吗?」

    「嗯哼,正是如此,你可以这样理解,人类之王。」

    雷欧尼斯耸了耸肩回答道。

    虽然〈魔王〉的相关传说已经断绝,但这个词汇所指涉的概念倒是保留了下来。

    「那么,自称是〈魔王〉之人啊,你刚才说『你们以为是谁消灭了那头〈虚兽君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用想得那么复杂,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因为你们人类实在太过不堪一击,所以本王只好亲自出手收拾那些肮脏的虚无怪物。」

    「胡、胡说八道!」「你根本就是在口出狂言!」「你这是在瞧不起〈圣剑〉之力吗!?」

    议事堂里的众人登时群情激愤起来。

    「──安静。」

    雷欧尼斯用带着魔力的声音喝斥了一句,原本吵嚷的议员们全都变成了有口难言的哑巴人偶。

    「你们该庆幸本王是个心胸宽大的〈魔王〉。本王知道凭你们人类的贫弱想像力,很难马上相信超出尔等认知的事实,所以我决定给你们实际来上一场火力展示。」

    「火力展示?」

    「──嗯,没错,你们只要看着就好了。」

    雷欧尼斯指着议事堂的窗外说道。

    说时迟那时快──

    「……那、那是什么?」

    「超大型的〈虚兽〉!?」

    「慢着,那好像就是先前出现在〈中央花园〉的怪物啊──」

    嘶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只见一头身缠火焰的巨大赤龙,从遥远的高空俯冲了下来。

    它就这么拍打着翅膀,盘旋于〈大圣堂〉的正上方。

    强烈的风压将庭园的树木连根拔起,议场的玻璃窗也接二连三地碎裂开来。

    「用你们的眼睛自己确认一下吧。这头巨龙就是本王的其中一个仆从──〈超级暴力巨龙〉,正是它消灭了出现在〈中央花园〉的超大型〈虚兽君主〉。」

    「如、如此骇人的怪物……居然只是他的仆从!?」

    「骗、骗人,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

    「你们觉得本王在唬弄你们吗?本王只要一声令下,周围一带就会立刻化为火海喔。」

    雷欧尼斯抬起手来打了个响指。

    于上空盘旋的赤龙,立即咆哮着张开了血盆大口。

    紧接着──

    滋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喷发而出的高热射线,在一瞬间蒸发了高楼大厦的废墟。

    「………………」

    「这下子你们总可以相信了吧?」

    雷欧尼斯冷笑着说道。

    「………………」

    现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即便是方才镇定如常的皇帝阿尔泽斯,此刻也只能目瞪口呆地看着窗外的这一幕。

    (咯咯咯,果然拜托维拉帮忙是正确的选择……)

    ……看着一如预期的震慑效果,雷欧尼斯不由得在心里得意地窃笑起来。

    虽然他自己秀几手魔术之力也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但这时候请出先前和〈龙神〉大战的维拉显然效果更佳,毕竟巨龙的身姿和咆哮都会唤起生物的本能恐惧。

    维拉本人似乎也是乐在其中,相当配合地演出了一场好戏。

    「如果你们还是不相信的话,需要本王做进一步的火力展示吗?」

    「且、且慢,魔王──不对,魔王殿下……」

    阿尔泽斯用力地摇了摇头说道:

    「阁、阁下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要……支配人类吗?」

    那双和蕾吉娜一样的翡翠色眼眸,笔直地迎上了雷欧尼斯的目光。

    尽管内心万分恐惧,阿尔泽斯却没有丧失皇帝应有的气节。

    「本王没有这个打算,至少现阶段是如此。」

    雷欧尼斯不屑地笑了一下,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本王今天是来找你们人类做个交易的。」

    「……交易?」

    「就是作为尔等天敌的,那些名为〈虚兽〉的怪物。对于本王来说,这些杀不完的虫子也是令人相当不快的碍眼存在。因此为了彻底消灭这些虫子,本王愿意暂时和你们人类携手合作。」

    「……阁下的意思是要和〈人类统合帝国〉组成共同战线?」

    「嗯,可以说是这个意思。」

    雷欧尼斯干脆地回答道。

    「谁、谁会相信你说的话啊!」

    「没、没错!〈魔王〉什么的滚边去吧!」

    「我们人类可是有星球赐予的〈圣剑〉!」

    议员们纷纷破口大骂起来。

    「──如果你们人类不愿意合作,那本王也无所谓。」

    雷欧尼斯刚一开口,全场的声音瞬间安静了下来。

    阿尔泽斯举起手来,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自称为〈魔王〉之人啊,作为组成共同战线的代价,阁下需要我们提供什么东西……?」

    「代价啊。让我想想……本王想要的东西是──船。」

    「……船?」

    「没错,本王想要王族专用战舰〈海柏利昂〉。」

    「……什么!?」

    阿尔泽斯不禁哑口无言。

    「〈海柏利昂〉是帝国的人类希望象征。阁下要我们把这艘战舰交给你──?」

    「开什么玩笑!我们怎么可能接受这样的条件!」

    「〈海柏利昂〉可是〈圣剑士〉的荣耀啊!」

    议事堂里又是一阵叫嚣怒骂。

    「本王怎么样都无所谓喔。」

    雷欧尼斯从容不迫地嘲笑道:

    「不过你们最好仔细思考一下,区区一艘战舰和人类的命运,究竟哪一边才是更有价值的一方。」

    「……〈魔王〉啊。」

    阿尔泽斯沉重地开口说道:

    「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必须就这个问题进行讨论。」

    「……好吧,也行。毕竟本王是个心胸宽大的〈魔王〉。」

    雷欧尼斯落落大方地点了点头,随即竖起三根手指头说道:

    「──三个小时,不能再多了。再说你们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犹豫了。」

    ◆

    ──在那之后,行政官厅就这一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辩论。

    议员们主张拯救〈第零四战术都市〉的市民为第一要务,〈人类教会〉则是坚称只有〈圣剑〉之力能与〈虚兽〉一战。

    虽然也有人提出这个自称〈魔王〉的家伙,搞不好根本就是〈虚兽君主〉乔装打扮的可能性,但这个说法很快就遭到了全场的否定。毕竟在先前的战斗影像记录里,清楚地拍摄到了其所召唤的深红巨龙,和那头超大型〈虚兽君主〉激烈厮杀的画面。

    再说讨论这样的假设根本毫无意义。

    因为如果这位〈魔王〉真的是〈虚默君主〉,那人类基本上已经陷入无路可走的绝境。

    ──于是,在历经三个小时的讨论之后。

    〈贤者会议〉判定凭〈帝国〉的现有战力,不可能迎击得了来袭的〈第零四战术都市〉。

    于是,〈贤者会议〉做出了和〈魔王〉佐尔•瓦迪斯组成共同战线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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