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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比特的试炼(Beat's Discipline) SIDE 1 [Exile] 第三话 成长与偶然 phase 3.funeral & shakiness)

    1.

    私立秋荻高中——

    这是一所以提升地方文化为创建理念的,在县内也是全县闻名又屈指可数的升学学校。男女同校,男生计372名,女生计386名。一个年级设有6个班。包括临时讲师、行政职员在内,教职工共计97名。学校占地155,240平方米。设有游泳池和食堂。上一年度毕业生的去向是,进入国立大学的占比28%,私立大学的1占比43%,短期大学的占比10%,其余的几乎都是复读生,无人选择就业。该校还有指定校推荐制度,共有52个名额被分配给36所大学,很多学生都在努力争取这个名额。可以说,这是一所学生们前来努力学习的学校。

    ——而从现在开始,这所学校就要消失了。

    *

    世良稔,也就是Pete Beat,很少来上体育课。

    (——实在是麻烦得要死。)

    虽然他也有这种想法,但其实是因为实际上男生和女生是分开上体育课的。这样一来,Beat特地来学校上课的理由就消失了。

    监视他的同班同学“浅仓朝子”是Beat当前最重要的任务,所以无法观察到她的时间就毫无意义了。

    今天,他也在女生上体育课的时间躲在不会被人注意到的地方,观察着浅仓朝子在操场上奔跑的身影。

    (——然而,)

    他一边看着朝子身着体操服的样子和运动中裸露出来的双腿,一边在心里嘀咕道。

    (这么一来,我不就和偷窥狂没两样了吗……?)

    如果这是正式任务的话,他倒尚能接受,但这是Beat出于个人需要而做的事情,所以他做觉得有些心虚,这种内疚感怎么也消除不了。

    而且即使这么观察,果然能发现她和其他女生不一样,Beat即使用能力“NSU”也无法很好地感知到浅仓朝子的心跳。跑完步后,她的呼吸和脉搏都有所加快,这些倒是显而易见,但是它们代表着怎样的感情和状态,仍然还是看不明了,模糊不清。

    (……说不定,)

    Beat不太愿意思考,或者说是不愿硬要思考他不怎么擅长的领域。

    (是因为……我对那个女孩一见钟情,所以才被自己的情绪干扰而读不懂她的心思了吗?)

    可是——即使一直盯着她看,自己的心跳加速之类的事情也并没有发生。

    (话说回来——不如说我现在怨愤的情绪反而更加强烈。)

    本来他眼下也不应该是这样偷窥穿着体操服的女高中生的时候。根据Fortissimo的命令,他必须去追查真实身份不明的“卡门”这一神秘的存在。

    (这种个人行动,真想尽快结束啊——)

    尽管如此,但是存在以他的能力无法感知的对象存在,这是一个极大的问题。在无法确定能力极限的情况下,在生死攸关的危险领域进行战斗是非常不安的。因为在关键时刻,能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能力。

    (——莫非Mo Murder舅舅也是因为牵扯上这种女人而丢掉了性命?)

    想到这里,尽管多少有些不愉快,但是也不能不解开浅仓朝子身上的谜团就这么弃之不顾。

    这时,体育老师在操场上喊道,“好了,大家再绕跑道跑三圈。”

    “唉——”

    女生们纷纷发出抗议的声音,老师则拍着说说道,

    “好了,快!快!”

    于是,女生们只能不情愿地跑起来。

    浅仓朝子跑得既不快也不慢,以正常的速度跑着。但这是真的呢,还是说是为了掩饰优秀的能力而进行的表演呢,Beat也无从给出判断。

    如果是其他女生,例如,

    (……那个请假的家伙好像在说来例假什么的,但其实她的例假昨天就已经结束了,只是想偷懒而已。)

    或者

    (那个人虽然在硬撑着勉强自己,但是前一天彻夜通宵的——认真学习已经让她晕头转向了。看来快要出现贫血症了,老师也该注意到了吧……)

    诸如此类的,从她们的心跳就可以推测出她们细微的身体状况和心理状态。

    正如他所推测的那样,一名女生突然偏离了跑道,瘫倒在地。

    “噫啊——”,女学生们惊叫声四起,引起一阵骚动。老师急忙跑了过去,Beat能感觉到他内心里充满了(这不会是我的失误引起的吧?)这样焦虑的想法。面对突如其来的事态,人是无法隐藏自己的心跳的。

    可是浅仓朝子也一脸担心地跑了过去,但她是不是真心的呢?

    (啧——果然还是没法知道呢。)

    Beat在心里嘀咕着。

    就在这时。

    在与他的藏身之处关于操场形成轴对称的地方,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呣?)

    那里是一片郁郁葱葱的茂密树林。

    “怎么回事?”

    Beat一边心想着,一边凝视着那里。因为距离太远了,超出了能力“NSU”的感知范围,所以也只能这么观察。

    他一动不动地观察着——看来那个东西似乎是照相机的镜头。

    所以那个人才盯上了操场上的女生吧。

    (——原来是真正的偷窥狂啊。总觉得让人非常不爽。)

    他做的事情,在表面上和那个家伙没什么不同。

    还没等体育课结束,那家伙的身影就消失了。

    (…………)

    Beat隐约觉察出了那家伙偷拍的是谁。那个镜头稍微变动了一下角度,由此光线照进了Beat的眼睛,据此推测,那个偷窥狂盯上的并不是那名在刚才的贫血症引发的骚动中独自倒下的少女,反而是从现场离开的一个女生。

    说实话,Beat对除了浅仓朝子以外的其他女生毫无兴趣,所以她们至今都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印象,但那个女孩——

    (我记得……好像是佐久间吧。)

    *

    身为保健委员的朝子和老师一起把在体育课上晕倒的君惠一起抬到校医室。

    “只是轻微贫血,不用担心。”

    体育老师听到这句话,明显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这样可不好哦。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要提前告诉老师,然后请假啊。”

    被这么一说,躺在床上的君惠缩了缩脖子。

    “对不起……”

    她用虚弱的声音说道。

    但是朝子是知道的。君惠的成绩不太好,所以对于像体育这样只要有足够的出勤天数就能获得相应评价的科目,她希望至少可以避免降低这个科目的内部评分。据说为了让她就读于这所私立的升学高中——秋荻高中,她的父母费劲了心思。所以她无论如何都要考上国立大学,以减轻学费负担。

    “但是老师啊,君惠一直都很努力的啊。”

    在朝子的劝说下,“确实啊”,老师说着点了点头,

    “今天就算你出勤了,但以后可要多加小心哦。”

    “是、是……”

    君惠诚惶诚恐地点点头。

    然后,就在朝子要和老师一起回去操场的时候,听到君惠在床上小声地说了声“谢谢”,她不禁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她认为自己并没有说什么值得感谢的话。

    回到操场后,已经没剩多少时间了,距离下课铃响还有两分钟左右,于是大家就这样排好队伍、行礼,然后就解散了。

    “浅仓同学——可以稍等一下吗?”

    顺着叫住她的声音回头一看,发现原来是同班同学佐久间由香里。

    “什么事?”

    “那个——君惠同学的情况怎么样了?”

    由香里小心翼翼地问道,让人感觉有点畏缩,

    “老实说没什么大碍——有什么事吗?”

    “嗯,不,没什么——”

    “怎么了?”

    朝子很意外。由香里并不是那种会关心别人的少女,就连刚才大家在因为担心君惠而靠近她的时候,也只有由香里一个人抱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离开了,朝子也确实看到了这一点。

    “不,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如果担心的话,去探望一下她怎么样?”

    “……唔嗯……”

    由香里露出模棱两可的表情,闭上了嘴。

    “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朝子微微皱起眉头的时候,事情发生了。

    从由香里脚边伸出来、映在墙壁上的影子的颜色——看起来非常奇怪。

    原本应该让墙壁的颜色显得略微偏暗的影子,却呈现出鲜艳的紫色。

    而且——那个影子,独立于作为本体的人,在自行移动着,而且,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向她道歉啊。”

    影子的嘴部就像剪纸一样,突然裂开了,说出了这些话。

    (——唉?)

    朝子揉了揉眼睛。

    可是,那个影子很快就消失了,到处都看不见。

    “……?”

    由香里皱起了眉头。

    “呃、那个——”

    还在一片混乱中的朝子对由香里说道,

    “——你是想道歉吗?”

    朝子也许不是想对她说,而是想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句话说出来。

    接着,由香里的脸唰地一下变得绯红。

    “——这、这事——”

    她的嘴角不停地颤抖着,说道,

    “和、和你没关系吧!”

    然后转身就跑开了。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毫无疑问戳到了她的痛处。

    就好像直截了当地戳穿了她正犹豫不决的事情似的——然而,刚才的这个现象,难道是——

    (难道——刚才的感觉是“Morning Glory”吗……?)

    那是她从小就有的一种感觉。这种奇妙的感觉,能够让她一目了然地看清别人正在苦恼着“该如何是好”的事情。

    但那只是一种模模糊糊的感觉,应该不像刚才那样伴随有幻觉出现。

    (——这……是在成长吗?)

    至少,这种现象比以前更加明显了。

    (对于我来说——这些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正当朝子一脸茫然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喊声。

    “喂——”

    回头一看,原来是同伴的神秘学生世良稔。她并不知道他的真名Pete Beat。

    “啊,世、世良同学?”

    朝子在他面前,就有点紧张,心脏怦怦直跳。

    “有、有什么事吗?”

    虽然他应该和女生一样也在上体育课,但此刻还没到下课铃响的时候,他却已经穿着校服了。

    是请假了吗?那样的话,看起来还挺有精神的。

    (是翘课了吗……?)

    当然,她并不知道Beat内心在想什么。

    “你刚才——是在和一个叫佐久间的女生说话来着吧。你们是朋友吗?”

    突然被这么一说,朝子吓了一跳。

    “唉?”

    当被他问到其他女孩子的事情的时候,心里总有点——但是Beat似乎完全无视了她的内心,

    “那个,佐久间美登里,对吧?名字没弄错吧?”

    一本正经地说着蠢话。

    朝子瞬间瞪大了眼睛,然后怯怯地说道,

    “不、不是的——是由香里哦。由、香、里。”

    (译注:此处“美登里”的日语原文写的只有平假名“みどり”(MIDORI),而由香里的平假名是“ゆかり”(YUKARI)。)

    “这样啊——嘛,无所谓啦。”

    即使知道自己把名字搞错了,Beat也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由香里出了什么事吗?”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问道。世良却说出了一句令人意外的话。

    “那家伙正被人跟踪。”

    “……唉?”

    “有人在用相机偷偷拍她。你要是朋友,就告诉她吧。”

    “……你自己不能说吗?”

    “对我来说,倒无所谓啦。”

    Beat冷漠地说道,

    “如果你也不介意的话,那就别管了。”

    “……那为什么要告诉我?”

    朝子问了一个理所当然的问题。但是Beat却,

    “…………”

    稍微闭上嘴,噤声了。紧接着,就在这时,

    (——啊,)

    朝子又看到了。

    从世良稔的脚边伸出来的,斜斜地映在走廊另一侧的影子转眼间就变成了蓝色,然后那个影子,独立于本体,自行说道,

    “说实话,其实我非常害怕。”

    这个声音,好像并不是现实的声音,似乎只有朝子的内心才能听得到。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她掩饰不住自己的动摇。

    至今为止她或多或少地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不是有些不同寻常,但从未有过如此明显的异常情况。这会是某种疾病吗?

    (——说起来……)

    突然间,她脑海中浮现起去年上过的补习学校的一件事。她参加了那里的高中入学考试的课程。

    那里有一位辅导老师,根据传言,学生可以向他咨询任何问题。据闻——无论是谁,不管问了什么样的问题,他都能给出直接触动咨询者内心深处的准确建议,而又不会过于严厉。

    她也曾向他咨询过几次关于学习方法之类的问题。

    那时,她只有一次,曾谈到过Morning Glory的感觉。那是……

    *

    “老师——老师,您是否……有时候会突然有所顿悟,或者说类似于茅塞顿开这样的感觉呢?”

    朝子在不经意间说漏了嘴,把这个问题当作漫无边际的闲谈的一部分提了出来。

    “……呼呣?”

    作为辅导员兼美术考试课程讲师的男子点了点头。他还很年轻。大概二十出头吧。朝子对他的详细情况也所知甚少,以为他可能是一名大学生吧。

    “你是说,在与人交谈的时候,光从对话内容就能明白对方正在思考什么之类的事情吗?”

    男子向她提出了一个问题。

    “那个,呃,基本上就是这样,但又不仅限于此。对方几乎谈不上是在有条理的对话。”

    “不讲条理的不是你吗?”

    男子对着正在摸索着词语,正为措辞而犹豫不决的她说道。

    “唉?”

    “在这种情况下,感到突兀的倒不如说是对方。对方突然意识到自己所内涵的问题,结果被你给察觉到了,不是这样吗?”

    “nèihán,是什么意思?”

    她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回问道。

    “它指的是原本就存在于内在的意思。在这种情况下,指的就是有什么东西在那个人的心里不停地来回打转,但却就是没法表示出来——大概是这种感觉吧。不是吗?”

    听了这个男子的解释,她大幅度地用力点了点头。

    “对!没错,就是这种感觉。”

    “人类在生活中承载着各种各样无法解决的问题。你那种像是‘直觉敏锐’的感觉,也许是仿佛对原本应该就一清二楚的事物却被对方不知为何刻意想要隐藏的行为而产生的一种违和感也说不定呢。”

    “违和感?”

    “当你感觉到这一点时,你会想‘为什么那个人就是不明白呢?’明明是那么清晰明了的事情,却……”

    “是的。”

    完全如他所言,朝子点了点头。男子也报以颔首,继续说道,

    “但是对于当事人本人而言,他们自己却不知道——这种矛盾,或许总有一天会消除,或者那些个隐藏在内心中的问题,可能会如同诅咒一般侵蚀着他们自己吧。”

    说着一些不太好理解的话,他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

    “也许你是正确的。实在是过于正确了。所以你不可避免地会注意到其他人的怪异之处——你自己并没有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世界。”

    用平静的语气如此说道。

    (译者吐槽:鲁路修·兰佩洛基、金木研、比企谷八幡,还有诚哥,纷纷前来点赞。)

    “……世界吗?”

    “是的——这个世界有许多问题。被掩盖的东西也不计其数。比如说,那个‘卡门’之类的——”

    他又轻描淡写地说出了一个对朝子而言意义不明的词语。

    “卡……什么?”

    面对她的问题,然而男子这次却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但是,你不必在意——你就像你心中盛开的那朵牵牛花(morning glory)一样,好好地珍惜这种感受就已足矣……就算受到别人的反感,那也不是因为你的原因……而是因为怪诞扭曲的是这个世界。”

    男子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脖颈和胸口之间的空间上,仿佛感觉到那里有什么东西。

    “——您是说不用太在意吗?”

    “就是这么回事。”

    他温柔地笑了笑。

    ……虽然男子只是说了些不知道是建议还是什么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但不知为何,朝子非常中意他所说的“心中的牵牛花”这个意象。

    那天晚上,她查阅字典,找到了“Morning Glory”这个词的意思。

    *

    ——那个Morning Glory的能力,现在……正变得奇怪起来。

    就和刚才佐久间由香里的时候一样,世良稔背后的影子也马上恢复成了正常的样子。

    “……啊。”

    “怎么了?”

    Beat惊讶的表情让她猛然回过神来,从一年前的回忆里回到了现实。

    “没、没什么——”

    不管怎么说,突然对他抛出“你在怕什么?”这种问题,果然还是很难问出口的。

    “我、我知道了——我去告诉由香里吧。虽然不知道她会不会当真——那么再见。”

    她匆匆离开他,朝更衣室跑去。

    “喂、喂——”

    Beat朝她的背影喊道,可她连头也不回地就这么离开了。

    (……我被怀疑了吗?)

    果然还是太唐突了,他稍稍反省了一下自己的突然行动。但是,既然无论如何都要观察那个女孩的各种反应,那么一有机会就得必须和她交谈,并观察她的情况。

    (唔呣……跟女性说话确实不太习惯呐——)

    真是个苦差事。

    Beat皱着脸挠了挠头。

    就在这时,

    “…………”

    Beat感觉到背后有什么人的视线,便回过头去看。

    只见一个人站在学校的入口处。他系着领带,身着西装。是一名少年。

    年龄和Beat差不多——身体给人一种纤弱的印象。个子比Beat稍矮。与其说面容有些女性化,不如说给人一种柔弱、不太可靠的印象,但是他五官很端正,眼神很锐利。

    他微微仰头,用略微有点刺人的眼神注视着Beat。

    (刚才——)

    Beat也回瞪着他。

    (比起这家伙的心跳,我似乎更早感知到了他的视线……?)

    但是就这么注视着,也已经能感受到他的心跳了。是一名非常普通的人类。

    “——你是,”

    这名少年向他搭话道,

    “这里的学生吗?”

    和这句话一起感受到的心跳也没有任何异常。

    “啊啊,是的。你呢?”

    “我是奈良崎克巳,这次要转到这所学校来——”

    少年轻轻地低下了头。

    “……是吗。”

    Beat总感到一些奇怪的感觉。虽然这个名叫克巳的少年的心跳确实没有异常,但是好像……

    (这家伙的眼神,让我有点在意……)

    这名少年的眼神时而非常锐利,仿佛能穿透人的内心。但是,眼神中并没有伴随着表现出任何感情波动的心跳。

    “你呢?你是一年级学生吗?”

    “啊啊,是的——”

    “这里好像是一所不错的学校呢。”

    “好像是呢。至少在学习方面很不错。”

    “为了进来你也费了不少功夫吧?”

    “嘛,差不多吧。”

    在他们两人交谈的同时,克巳说着说着身上散发出了一种难以捉摸的神秘气息。这种气息感觉上更像是一种直觉,和能力没有关系。

    也许他的生活很复杂。例如,没有双亲,被某个有钱人当作“小姓”包养——他拥有这么漂亮的美貌和出众的气质,倘若真是如此也不足为奇。

    (译注:日语中的“小姓”,旧指在武将、主君身旁担任近侍、秘书、护卫等职务的年轻武士。最有名的一个例子是战国时代织田信长的侍童森兰丸。此外,部分贵族会利用小姓当作满足性需求的同性伴侣(这种伴侣被称为众道,而作为接受方的小姓也被称为若众),因此文中此处的“小姓”,结合上下文,暗指Beat以为相貌出众的奈良崎克巳有可能成为被人包养的娈童。)

    “我也是吃了不少苦头,绕了好长一段弯路。可是——”

    克巳说着哧哧地笑了起来,

    “不管绕了多远的弯路,只要能到达目的地就行了。不是吗?”

    (译者吐槽:杰洛·齐贝林:「ジョニィ!……次は『LESSON5』だ……『一番の近道は远回りだった』、『远回りこそが俺の最短の道だった』。」

    乔尼·乔斯达:「本当に廻り道だった。本当に本当に、なんて远い廻り道……」

    上远野浩平的Beat's Discipline第一卷于2000年开始连载,而荒木老贼的JoJo7-SBR于2004年才开始连载,杰洛经典的LESSON5台词出现于2010年发行的第7部第21卷单行本中。因此,作为资深Jo厨的上远野浩平在玩梗这一点上算是超越了自己的偶像,提前把荒木挚爱的roundabout和“绕远路/弯路”的概念联系在一起放进了作品里。)

    “——到底想说啥啊,你丫?”

    Beat说道,因为被这种拐弯抹角的说法弄得不耐烦,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强硬。

    “我被告知要先去一趟行政接待处报道,请问你知道在什么地方吗?”

    他问了一个转校生理所当然会问到的问题。看来他似乎从一开始就想询问这件事。

    Beat告诉了他。于是克巳又低下了头。

    “非常感谢,您帮了我大忙。”

    “没什么,小事一桩。”

    “不,虽然我很突兀地叫住了您向您求助,但是您却很亲切地告诉了我,解答了我的问题——您为我所做之事,我将谨记在心,没齿不忘。”

    说的话也太小题大做了。

    克巳伸出手来要和他握手,Beat不得已便姑且回握了一下。

    “——谢谢。”

    克巳莞尔一笑。

    就在这一瞬间。

    Beat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他刚转过头,就看见玻璃碎片的尖端正朝他飞来。

    Beat猛地一下甩开了克巳的手,用两根手指将那块玻璃,

    ——唰地,

    ——在一瞬间紧紧夹住了。

    然后他看见一枚棒球在走廊里滚动着。

    (这么说来——我翘掉的体育课说是要打棒球来着。)

    看来很不巧的是,棒球恰好飞到了他所在的地方。

    与此同时,下课铃响了起来。

    当Beat再次回过头来的时候,克巳已经不见了踪影。

    看样子他是被玻璃破碎的意外给吓得落荒而逃。刚才明明夸夸其谈,说得天花乱坠,到头来却胆小可怜,没有出息。

    (——那家伙……究竟是什么人?)

    Beat扔掉玻璃碎片,然后用室内鞋的鞋底将其踩碎。

    (译注:日本的小孩从幼儿园到高中,进入学校的时候必须将在室外穿的鞋子换成适合学校室内环境的鞋子。这种鞋就被叫作室内鞋。而进入房屋或其他建筑物时应当换上室内鞋,本就是日本人的一种生活习惯。)

    “啪嚓——”,玻璃被粉碎的触感令他很不爽。

    2.

    大部分学生都在食堂吃午饭。因为学校并没有明确禁止学生自备便当,所以也会有一些学生带便当来学校,但大多数人还是喜欢带到食堂和朋友们一起吃。

    Beat也依葫芦画瓢,每天都来食堂吃当日套餐。

    Beat没有什么不喜欢吃的东西,他会吃任何只要能吃的东西,但和像是Fortissimo喜欢吃便宜的可丽饼这种情况不同,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食物。不管是甜的还是辣的,什么口味都无所谓。

    (也许,这就是我表现半吊子的地方吧——)

    Beat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带骨烤鱼,一边思索着自己讨厌的食物是什么这种基本无关紧要的事情。

    (经常听人说不喜欢吃青椒啊洋葱啊什么的……但对我来说,不管是哪种蔬菜,都只不过是蔬菜罢了。)

    可能是他对食物的味道一窍不通吧。不过他并不是味觉迟钝,因为假如说食物里搀杂了药物,他很容易就能察觉出来。食物里放了多少盐这样的事情他也能大致分辨出来。

    他对待饮食的态度总是给人一种犹豫不定的感觉。

    “在处理各种事情时,最重要的是自己处于什么样的立场,以及如何面对它,Beat君。”

    他的舅舅佐佐木政则,也就是Mo Murder,在传授他战斗技巧的时候经常这么说。

    “在紧要关头——像是自己的前进方向该是向右还是向左的时刻,能依靠的东西大多都是细枝末节的事情——有时候仅仅是直觉,有时候是个人好恶。但是如果事先没有明确这一点的话,有可能会陷入不可挽回、悔之晚矣的境地。”

    无论是多么琐碎细小的事物,将个人对它的好恶态度明确下来有助于提升精神的敏锐度——他想说的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如果说什么都行、怎样都好,那么这其实等同于没法决定任何事情。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是舅舅啊——如果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话,该怎么办呢?)

    虽然他认为汽油确实不好喝,根本就是无法下咽的东西,但是对食物的好恶这种事恐怕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吧?

    (唔嗯)

    Beat一边这么思忖着,一边吃着大碗米饭,就着味噌汤将食物大口咽了下去。

    从泡菜到配菜水果,不到三分钟他就吃了个精光。虽然吃得飞快,但他并没有囫囵吞咽,因为这样不利于消化。虽然Beat以相当快的速度咀嚼着食物,却几乎没有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他这么做并非出于什么礼节,而是为了尽量避免自己感知四周心跳的能力受到干扰。虽然这也大致算是一种能力练习,但他本人却是半下意识地在做这件事。

    眨眼间他就吃完了,然后把自助餐盘拿到归还窗口。

    因为时间尚早,身旁还有不少人正在从柜台领取午餐。

    就在他放下餐盘的时候,“咣”的一声,身后传来了一声闷响。

    “嗯?”——不经意间抬眼一看,他的脸上立刻露出惊愕的表情。

    一股高温向他袭来。

    那是差不多有八、九十摄氏度的滚烫热水。

    有人被地板的某个凸起给绊倒了,于是出人预料地,那个人手里端着的一碗刚做好的拉面全朝Beat的方向给泼了过去。

    “——哇!”

    Beat条件反射般地向身后跳开,但还是来不及,热汤溅到了他的脚上。

    “烫、烫死了,你他妈在干嘛呢!”

    Beat忍不住咒骂起来。因为这是突发事件,对方的心跳也没有发生变化,所以他没能完全避开。

    “啊……”

    可对方并没有特别在意Beat的事情,只是一脸茫然地杵在原地不动。

    “喂,你丫地——”

    他正要大发牢骚的时候,食堂员工走了过来,开始收拾洒了一地的拉面和碎掉的碗。

    “喂,让一下,让一下——”

    被这么一说,Beat只得无奈地退到一旁。

    他看了看脚,发现有点轻微的烫伤。

    (该死——要是真的被那碗面从头淋到脚的话,那可就是严重烫伤了啊。好险啊——)

    Beat心里一边发着牢骚,一边想着总之先去一趟校医室给抹点药。他觉得把自己备用的急救包用在这种地方似乎很不值。

    Beat有点一瘸一拐地穿过走廊,正好走到了一个工作人员正在更换校内照明设备的地方。

    他搭好梯子,正在上面拆卸荧光灯。

    Beat试图从那边上侧身穿过去。

    接着,他感知到上方传来有着轻微不安的心跳。

    Beat抬起头向上看去。结果梯子上的员工一不小心把荧光灯掉了下来,差点就砸到Beat的头上。

    “————”

    他唰地一下接住了荧光灯管。

    “啊啊,抱歉、抱歉。”

    对方非常敷衍地道着歉,然后把灯管拿了回去。

    “…………”

    这让Beat难以释怀。

    然后正当他要从楼梯前经过的时候,又听见了什么被绊倒的声音。

    Beat看见一位老师在楼梯上趔趄了一下,正朝着他摔下来。

    这名老师的手里拿着几本大部头的百科全书,书角眼看着就要直接撞到Beat的头部时,他还是手忙脚乱地把人和书都接住了。结果,他的腰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被扭了一下。

    “啊啊,不好意思——”

    老师只是很简单地道了个歉,就快速离开了。

    (——奇怪……?)

    总觉得——奇怪的巧合接连不断地发生。那些并没有什么恶意的人们,却都在Beat身边笨手笨脚地做着事,结果生出一堆乱子。

    怀着奇怪的心情,Beat打开了校医室的门。

    “打扰了,我想要一些可以治疗烫伤的药——”

    他打了一声招呼,但发现保健医生正把脸埋在办公桌上打着瞌睡。这里没有其他人。之前在上午的体育课上晕倒的女生好像已经身体恢复过来而回去了。

    (——嘛,算了。)

    Beat决定不叫醒保健医生,而是自己找药。

    “嗯……”

    然后就在他背对着保健医生的时候,医生睡着的身体突然开始抽动起来。她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

    Beat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接着当Beat的手伸向治疗器械的时候,“哇”的一声,她突然惊醒跳了起来。

    而她原本坐着的装有滚轮的座椅顺势被她的冲力推向了后面——滑向了Beat正站着的地方。

    椅子撞上了Beat的后背,让他手中的器具箱掉落了下来——放在里面的剪刀飞到了半空中。剪刀的刀尖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了一样直直地朝着Beat的胸口插去——

    “……!”

    Beat立刻用手将其挥开。但是剪刀的刀刃还是在他的手背上划出了伤口。

    鲜血流了出来。

    “——唔……!”

    在Beat捂住手的同时,器具箱也落在了地板上,发出“哐当”的刺耳声音。

    “怎、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清醒过来的保健医生站起身来,惊慌失措地大声喊道。

    然而,Beat已经顾不上她了,就这么径直冲出了校医室。

    (这、这是什么情况……奇怪,绝对太奇怪了!)

    不安已经完全变成了怀疑。

    触了霉头——虽然这么说也确实没错,但就算是这样,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Beat通过观察其他人的心跳来察觉他们的行动。这也意味着,反过来说,对于不会表现在心跳上的、下意识的、突发事态,他的应对能力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然而,针对这一点的突发事件竟然接二连三地不断发生,实在是太不自然了。

    (难道说,这是什么人的攻击吗……?但是这也未免太绕弯子了吧!)

    无论是泼拉面的家伙,还是掉落荧光灯的人、抱着百科全书的老师,或者是保健医生,他们的心跳都没有任何攻击性。他们的心跳只表现出“自己也太倒霉了吧”,或者“真是出乎意料啊”之类的情况。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Beat已经下定决心,除了自己的能力之外不会依靠其他东西。

    总之,至少可以断定一点——

    他们不是加害者。

    (没错——不能在这里烦恼。如果刚才这些真的是攻击的话——像这样让我陷入混乱,或许正是敌人的首要目标。)

    他提醒着自己不要变得疑神疑鬼的同时,一直逃到了似乎不会有其他人来的教学楼后面,才终于重新检查自己手背上的伤口。

    伤口相当深。如果不包扎的话,血很可能止不住。

    (但是——我的NSU是凭借手掌表面的皮肤进行感知的能力。如果其中一只手被绷带遮挡住了,就无法自如地发挥能力了——)

    不过,就算让伤口就这样敞开着露在外面,能力也无法正常使用。他终于还是放弃了,使用自己携带的备用急救包进行治疗。

    (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是攻击的话,敌人到底做了什么?伤害他的那些人之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共同点……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

    (这家伙到底是什么人?——现在还处在这么想的阶段吧?呐,Pete Beat哟。)

    有个人影从远处观察着正在给手缠绷带的Beat。那个人躲藏在学校一角的某个仓库的阴影里,处于NSU感知能力的范围之外,用与其仿若女性一般的秀气面容并不相配的锐利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Beat。

    此人正是刚才自称奈良崎克巳,接近Beat的那个人。

    (然而——你已经陷入Roundabout的攻击之中了——你已经没有办法破解它了。)

    虽然距离得相当远,但是这个人的目光似乎可以精准地锁定到Beat微妙的面部表情上。

    (不管你觉得我的攻击多么地拐弯抹角,但它将确确实实地——穷追不舍直至把你逼入绝境……)

    Roundabout露出得意的笑容,继续观察着Pete Beat惊恐的表情。

    3.

    朝子注意到世良稔在午休之后就再也没有来上过下午的课,她心里开始感到有些忐忑。

    (他发生了什么事吗……?)

    但在此期间,授课仍在不间断地进行着。这所学校的讲课速度基本上非常快,如果有学生像在其他学校那样稍微开一下小差,就会立刻落下进度,被其他同学落在后面,搞不好甚至要被调换班级。朝子虽然也很在意世良的事情,但是她记笔记的手却一刻都没有停下。

    (难道……他……)

    朝子一边几乎像是自动书写一般将老师讲解的内容抄写下来,一边却心不在焉地思考着其他事情。

    (他是不是现在也还在执行什么“任务”呢?如果他是特别的人的话,或许他能解释我这个“Morning Glory”的不可思议的现象也说不定……)

    (译注:自动书写(automatic writing)是一种灵能力,指一个人在无意识状态下可以自动写出某些书面内容。例如东亚文化圈中的扶乩/请笔仙这类通灵活动中,就包含所谓的自动书写的行为。)

    她还一无所知。

    这个世界上还没有人能够解释她的能力,而且Beat所属的系统,即统和机构,对于拥有特殊能力的人,要么杀死要么笼络,只会采取这种二选一的做法,没有其他选择。

    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其他人的影子自动开口说话的情况了。虽然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这种事情有可能还会再度发生,仍不免感到害怕。

    (……不过,说到害怕的话……)

    世良稔似乎在害怕着什么。而且他自己似乎正处在尽量避免去思考那些可怕事情的状态当中,或者说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状态。

    不知为何……总觉得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

    (唔嗯……)

    正当她在心里犯着嘀咕的时候,

    “这里是考试中经常会出现的重点,要多加注意。与之相关的问题也要多加多加关注。”

    老师的话让朝子一下子回过神来,急忙移动已经停下来的手,开始重新记笔记。

    (……真是的,实在是太忙了……!)

    虽然她并不讨厌学习,但是被这么催促的话,她有时还是会感到焦虑。

    其实,在浅仓家里并没有人会讲出类似于“无论如何都要上一所好大学”这种话,所以哪怕她现在说要读短大,她的父母也只会说“只要你喜欢就好”这类话吧。

    (译注:短大,是短期大学的简称,是日本的一种高等教育制度,学制通常为2年,但医疗技术或护理专业也存在3年制。日本的短期大学,可类比于美国的初级学院(junior college)或社区大学(community college)。短期大学的教育重点为进入职场后能够直接运用的技能。)

    正因为如此,所以有些事情反而不可以懈怠。

    她之所以选择这所秋荻高中,实际上只是听从了初中时老师的建议:“你的话可以瞄准这所学校。”即便进入了这所学校,她也从未后悔过接受如此严格的教育。她认为这么做是值得的,仅此而已。

    只是——

    (只是,唉——怎么说呢,)

    也许并不仅仅是这所学校,可能无论去哪所高中读书都一样,她的内心里还是会涌起这股奇怪的焦虑感,叫人无可奈何。

    “自己真的应该待在这种地方,做着这样的事情吗?”

    ——她总觉得自己还有其他更加紧迫的事情要做,所以总感到烦躁不安。

    令她焦躁不已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她对此毫无头绪,所以只能莫名地在那儿焦躁。

    她一边在笔记本上写着数学公式,一边在那儿想着要是人生也能够像数学一样干净利落,逻辑严密、条理清晰,是不是会轻松很多呢,还是说会变得太过乏味无趣呢?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

    等回过神来,老师的讲课又继续向前推进了。

    总是走神,无法专心学习。

    (唉——,这种时候,已经没办法了……)

    朝子下定决心,果断地举起手站了起来。

    “——老师!”

    “什、什么事,浅仓?”

    “我感觉不舒服,要稍微休息一会儿!”

    她用元气满满、精神头十足的声音宣布道。

    “——啊、啊,我知道了。”

    老师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不好意思。”

    朝子迈着轻快的步伐从教室走了出去。

    “…………”

    一时间,全班陷入了一阵短暂而又奇怪的沉默当中。

    老师清了清嗓子,说了句,

    “好了好了,我们继续吧。”

    强行重新开始了讲课。

    (——到底在搞什么啊,那丫头?)

    佐久间由香里对朝子的态度最为困惑,也最为恼火。

    刚才——君惠本人的身体已经恢复过来,回到了教室——在体育课结束后,她向朝子询问了一些问题,结果朝子却冷不防地反而向她问道,“你想道歉吗?”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当时,她不知怎地被吓了一跳,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好,但是待事后回想起来,她渐渐地开始感到愤怒。

    可让她愈发心烦意乱的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为什么而生气。

    (我要道歉?对谁?)

    难道是对晕倒的君惠吗?

    确实——她对君惠是有心存一点芥蒂,所以当君惠倒下的时候,她似乎早有预感,心里想着(啊啊,果然呢),并没有感到特别惊讶——但这并不代表是自己有什么过错。

    只是——上次小测验的时候,君惠罕见地拿了一次高分,便高兴得不行,得意洋洋地到处炫耀。看见君惠这样,她不经意间说了一句,

    “可是,如果不能继续保持这个水平的话,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可能是自己的成绩并不太好,再加上嫉妒心作祟,所以说了些多余的话。君惠是那种容易钻牛角尖的人,视野很快就会变得很狭隘,所以很有可能会勉强自己吧,她虽然如此想道,但也没有特意去关注君惠。

    果然不出所料——事情就是这样。

    (但是我并没有特别在意这件事啊。)

    由香里在心里点了点头。

    她知道周围的人认为自己是个“有点冷漠的女孩”,而且她实际上也有这样的自觉。就算是朋友她也不喜欢形影不离地成天腻味在一起。甚至看到一群人结伴一起上厕所,她都会情不自禁地想这帮人是不是有点傻,而动不动就发嗲撒娇的女生,则会让她鸡皮疙瘩掉一地。她觉得自己就是这样一个有些难相处的人。

    所以——她有点难以相信自己会有想要道歉的心情。

    (但是——)

    但是,既然如此,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动摇、心绪不宁呢?

    (浅仓同学——她有一种奇特的敏锐直觉,而且我也不认为她和那些傻丫头是一类人,可是……)

    她正在内心里喃喃自语的同时,教室的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年级主任老师把头从门口探了进来。

    “请问,佐久间同学在吗?佐久间由香里同学。”

    “我在?”

    由香里心里充满疑惑地站了起来。

    “你的一位亲戚给学校打来电话,说是好像有什么急事。”

    “亲戚?”

    被突然这么一说,由香里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困惑。

    “老师,可以让她出来一下吗?”

    “嗯,可以的。”

    听见主任这么说,老师也点头附和道。

    “赶紧去吧,佐久间。”

    “我明白了——”

    由香里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在主任老师的带领下,她沿着走廊向前步行。在上课期间,离开课堂的她在学校里走来走去,可学校内部却显得异常安静,鸦雀无声,这让由香里内心中的不安也变得更加强烈。

    “那、那个,老师,是什么样的亲戚啊——”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然而她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回应。

    “谁知道呢?那家伙会是什么样的人呢?”

    年级主任用戏谑的语气说道,声音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

    “毕竟——这种人根本就不存在啦。”

    “唉?”

    “最近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感觉自己好像被跟踪狂盯上了?没有吗?这可不行哦,这就叫注意力不集中,因为啊——你很明显被人盯上了,一直在被人观察呢——”

    说着,年级主任回过了头来。看见那张脸,由香里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那张脸,已经不再是老师的脸——而是变成了一张从未见过的女人的脸。

    “——咿!”

    由香里正要试图尖叫,但为时已晚,一团已经被浸透了安眠药的毛巾被塞入了她的嘴巴里。

    “…………!……!……”

    在渐渐远去的意识中,由香里最后想到的是,

    (——果然,要是向那个女生道歉就好了……)

    这个带着悔意的念头。

    4.

    “……接下来……”

    打扮成年级主任模样的女人将昏迷不醒的佐久间由香里的身体搬到了空无一人的屋顶附近的楼梯上。

    这家伙的身材非常奇怪,虽然长着一副女性的脸庞,但体型却像一个中年男人,她在原地转着圈的同时,肩膀咔咔作响。

    随后——她的身体就像被抽走空气的气球一样迅速收缩起来。骨骼本身也发生了变形,从男性的体格变成了女性的。

    她迅速脱下自己的衣服,并将它们放进事先准备好的箱子里,接着又开始褪去佐久间由香里的衣服。她把佐久间由香里的所有衣物给剥光后,然后穿在自己身上。由于体型不一样,所以有的地方绷得紧紧的,有的地方又松松垮垮的,但是她并不在意。

    然后,她的身体再次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开始变形。不仅仅是身体,转眼间她的容貌也变得和眼前的佐久间由香里一模一样。

    “呵呵呵——这个佐久间由香里的身材,相当匀称呢,平衡感相当好。”

    这个女人轻声说道,她的名字叫Pearl。

    因为她的这种变身能力,有时也被称作“百面相(Pearls)”,意思是能够扮演多个人类。

    作为与统和机构敌对的地下组织“Diamonds”的核心成员,她却是由统和机构制造的合成人。

    她追踪着潜入这所学校的Pete Beat,寻找适合自己伪装的目标。

    然后,眼下这个工作已经完成了。

    “由香里同学——你不怎么和周围的人接触,就算举止稍微有些奇怪,也可以用‘这孩子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这句话来圆场——”

    Pearl压低声音冷笑道,

    “你这人出现得真是恰到好处呢。有你在,真是帮了我大忙。”

    随后,她将昏迷的少女的双膝蜷缩起来,迅速将她塞进之前准备好的箱子里。虽然杀掉这名少女也无所谓,但尸体这种东西毕竟在以后被发现的可能性很高,所以Pearl只是将这个女生给“保管”起来而已。等到Pearl已经没有必要再伪装之后,会再度把她变回原来的模样。

    当然,少女本人会缺失Pearl伪装这段时间的记忆,但是,

    (人这种东西,总是在一自己的出身和归属的团体,却几乎不会在意自身过去的经历和积累——这正好给了我可乘之机。)

    完全被塞进箱子里的佐久间由香里,被藏在了一个小得惊人的尺寸里面。有一个广为人知的魔术师表演,就是把人放在箱里,再用断头台斩成两半,虽然大家都自以为知道这个把戏的秘密是箱子里面有两个人,但是具体来说,关于人体究竟可以被折叠到多小的地步,却几乎没有人知道。

    即是被装在箱子里运出去,也没有人认为会认为里面装的是人。这一点也正是Pearl选择潜入的死角所在。

    Pearl在那里等了一会儿,刚才还在校园里检查荧光灯和应急灯等设备的工作人员来到了这里。

    “太迟了,比预定时间晚了两分钟。”

    Pearl提醒他道。

    “对不起。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来这里的路上把荧光灯管弄掉了,差点砸到学生。”

    “找借口这种事还是免了吧。赶紧把这个箱子搬出去。”

    Pearl对Diamonds的下级成员说道,语气听起来非常地尖酸刻薄。

    “啊啊——”

    (哼,真是的——和统和机构相比,这些成员的素质实在是太差了。嘛,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她在心里臭骂着这些下属,可是Pearl没有想到,这个完全不太了解情况的男人刚才竟然在无意识间攻击了真正的目标——世良稔,也就是Pete Beat本人。

    事态早已发展到了就算是百面相(Pearls)也无法想象的地步。

    *

    (唉——就算一直躲着,事态也不会有任何进展!)

    一直隐藏着的Beat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从教学楼后面停车场的茂密灌木丛中站了起来。

    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但依然没有任何攻击或者试探的迹象。他开始觉得,也许这真的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吧。

    (现在——还在上课吗?怎么办?现在要回教室去吗?)

    Beat望向鸦雀无声的教学楼的方向思考着。

    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声微弱的“咯吱”的声音,这是石头与地面摩擦的声响。

    他紧张地回头看过去,停车场里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附近也没有可疑的心跳声。似乎是听错了。

    (糟糕,似乎有点紧张过头了。)

    Beat把脸转了回来。

    然而——刚刚从他身后发出的声响来自一辆轮胎和地面之间被夹着一块石头的汽车,而这辆汽车慢慢地开始移动起来。

    这辆车的手刹没有被拉紧,它开始在建在坡道上的停车场里缓缓加速。

    汽车移动的前方当然是Beat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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