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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间奏)

    「──结果还是走了呢。」

    目送四道身影离开「镜厅」,梯也尔以略带感伤的声音喃喃自语。留在现场的人,除了他自己以外,就只有博梅斯尼和达尔文,以及两名宪兵。

    在迎来日出的地平线彼端,令人叹为观止的〈冥王虫〉依旧耸立在那里。要是他们真的能解决掉这场灾难就好了。

    「让年轻人背负重责大任,果然还是有点过意不去呢。」

    「难道您『后悔』了吗?」

    博梅斯尼平静地如此询问。虽然他的态度相当顺从,但语气中带有某种程度的威胁。对方很明显是在「试探」自己。

    「怎么会呢。只不过是一切都按预定计画进行,让我有些安心罢了。而且──」

    说到这里,他嘴角不禁大幅扭曲,将藏于心中的猛禽特质全都表露在脸上了。

    「我们这些大人怎么可能放心把所有的问题统统丢给小朋友解决,你说是吧,博梅斯尼少校?」

    「……是。」

    「巴黎市区随他们破坏吧,别太过火就好。而且我也想弄清楚〈烈日幻雾〉真正的用意。我想知道他们将那只巨大的〈虫〉解放出来,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嗯?反正不就是『我们要统治这个世界~』那一套嘛?」

    达尔文如是说。梯也尔听了不禁莞尔。

    太可笑了,一点也不现实。区区一个组织怎么可能与全世界正面抗衡?〈烈日幻雾〉倘若真的打算靠著这种短视近利的手法,达成他们创立以来一直追求的理想,那么自己哪里需要在这边苦恼呢?

    一定要沉住气,彻底调查清楚才行。搞清楚〈烈日幻雾〉在与自己短暂联手的期间,一直不愿向自己透露的,达成宏愿的详细计画。

    「──我以首相的身分下令,去履行身为军人应尽的职责吧,博梅斯尼少校。」

    「遵命!」

    彷佛就是在等这道命令一般,博梅斯尼大声回应后,立刻迈步离开廊厅。途中他被达尔文叫住,听了几句悄悄话后稍微惊讶了一下,马上又迈开步伐离去,他的背影很快就从众人的眼中消失了。而两名年轻的宪兵也紧追在后。

    随后,梯也尔踌躇了一会儿,才开口向达尔文告知「某项事实」:

    「达尔文先生,接下来要说的话,可能会让您有些不愉快……」

    「那就别啰嗦了,这位全国最大间的赘肉批发业者。我已经猜到了。」

    「……等等,我好歹也是一个首相,不能给点面子吗?」

    居然被人当面冠上如此不堪的称呼啊──梯也尔一面苦笑,一面追问下去:

    「不过,你说『已经猜到了』的意思是?」

    「不就是我确定得要失去一名助手的事情吗?」

    「…………」

    「真是的,史金纳那个忘恩负义的混帐。亏我平时那么关照他,结果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走了。从明天开始我到底要找谁处理那些该死的杂务啊?」

    梯也尔偷偷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表情。实在平静地可怕。

    「所以,你才特地赶到这里来?」

    「嗯。本来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回敬〈烈日幻雾〉那些混蛋一下。结果还是晚了一步。」

    「……组织之所以拉拢你的助手,应该是为了尽早确定封印的所在位置。若是在巴黎闹出太大的风波,也会引起我的警觉呢。他们可是一点也不想让我知悉计画的详细内容啊。」

    事实上,在〈烈日幻雾〉向梯也尔请求协助后,他也曾假好心地提过好几次「我可以帮忙搜索市区」,但对方却始终坚持「你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可以了」。那些人一直提防著他,担心他会破坏协定,从中动手脚,妨碍他们的计画。

    的确,若是自己事先掌握住解除封印的具体手段,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处处被动了。

    再加上组织到了前天晚上才要求自己发布紧急避难警报,实在令人措手不及。而且他们不等自己回应,就将事先捕捉来的那批〈虫〉释放到街道上了。

    〈烈日幻雾〉忙于筹备如此重大计画的同时,还是耐著性子在里格瓦尔宅邸好好完成了那些无关痛痒的任务,想必也有著转移我方注意力的用意吧。虽说自己早已准备好万全的对策,用来应对一切可能发生的状况,但是当下的发展依旧让他吓出一身冷汗,也是不争的事实。

    「……世事果然无法尽如人意呢。」

    「哼,废话。要是做什么都能心想事成的话,史金纳那家伙早就回来了。」

    面对与夺去自己助手的组织过从甚密的梯也尔,达尔文虽然冷冷地刺了一句,却没有继续穷追猛打下去。看来此人绝非浪得虚名,是个比想像中更聪明的男人。

    「话说回来──达尔文先生,您刚才对少校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帮别人转达几句话罢了。虽然我也搞不懂那是啥意思啦,呼哈哈!」

    「……转达?那个人是谁?内容又是什么?」

    「就是那个路过的亲切鬓角男,要我告诉少校『随时都能出动,我会配合你行事』。」

    ○

    隶属于国家警察旗下的一座仓库,现场气氛显得十分忙碌。

    「喂,那边那个!你发什么呆?再摸鱼给我试试看!」

    「腿部零件不够用啊!这样出去也只是当靶子而已!」

    「我就说了,只装对〈虫〉用装备不行啦,再多拿一些对人用武器过来!」

    怒吼声此起彼落,脚步声来来往往。壮汉们马不停蹄来回奔走,为消耗十分剧烈的自动甲冑进行维修作业。无论是在第一线战斗也好,负责后勤支援也好,他们一样都是守护这座城市,与〈虫〉奋战了一整夜的无名英雄。

    在这繁忙的场面当中,身为局外人的法兰索瓦.维多克,就伫立在一架自动甲冑前面。而正忙著整备机体的,是一名穿著工作服、体型矮小的老人。虽然外表又老又瘦,手上的动作却比其他人更为迅速而精确,看得出手艺极为纯熟。

    「抱歉啊,老头。隐居得好好的却被我拉过来帮忙。」

    听到维多克这么说,身穿工作服的老人没停下手上的活,直接呛了回来:

    「啧,老头?你自己现在也是个跟不上时代的老人啦!都这把年纪了还是那么血气方刚,我看你这辈子是没救啦,维多克。」

    「哈哈,也对。看来我多管闲事的性格是改不了了呢──这玩意搞定了吗?」

    「也不想想我是谁?全都按照你的要求,调整成你在当条子时爱用的那种难搞得要命的操控模式。性能已经榨到极限了,到时候可别闪尿啊?」

    「谢啦。」

    话虽如此,情势已不容乐观了。由于整件事的背后都能看见〈烈日幻雾〉的影子,所以在昨天发布紧急避难警报时,自己早就有了最坏的打算,提前做好了准备,却万万想不到那伙人竟然还有这种吓死人的底牌。那个东西一动也不动的确是个好消息,但外头的战火却一刻也不曾停歇──不,甚至有逐渐激化的趋势。根据报告,似乎有好几名〈裸虫〉加入战局。考量到具备智慧的方面,那些家伙可说是比〈虫〉更加棘手的敌人。

    「……该死,真的越来越像一场战争了。」

    眼见巴黎突然遭到〈虫〉大举入侵,警方内部因而陷入混乱,维多克便趁机联系了一些旧识,打算在关键时刻来临前,像这样尽可能保留多一点战力,不过现在继续保留下去也没有意义了。就连一直坚守在指挥岗位上的自己,也要亲自参与下一次的出击行动。他要和那些志同道合的伙伴,一同化为令敌人头痛、神出鬼没的游击队。

    「是说你这样真的没问题吗,维多克?」

    「嗯?你是指什么?」

    「干出这么夸张的事情,你以为那些高官还会坐视不管吗?老头子我已经退休了是无所谓,其他人也只要受点处罚就没事了,但是你想要全身而退可没这么简单啊。」

    「老头,我也不干警察很久啦。」

    「不过,你不是在做什么私家侦探的破生意吗?」

    说得没错。就算这次事件能够平安落幕,恐怕自己也没办法在巴黎继续从事侦探工作了。不过,这也无妨,因为自己早就做好觉悟了。

    「……之前,我遇见了多年不见的厄尼斯特啊。老头,你还记得他吗?」

    「厄尼斯特?就是那个宪兵队的热血小鬼?」

    「嗯啊,而且他似乎一点也没变呢。真服了他,好像只有我输给岁月一样。」

    维多克不禁想起他在罗浮宫与博梅斯尼的那番交谈。

    ──你是不是觉得,我在逃避?

    对于这个问题,虽然那家伙回答「没有」,但谁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呢?

    但至少维多克当年的确是怀著某种理想,才会辞去调查局长的宝座,从事这份叫做侦探的工作。虽然表面上自己是用「腻了」当作理由就是了。

    然而在旁人的眼中,自己或许是个言行不一的混蛋啊。尤其是那个面对高层荒唐无理的逼迫,以及在第一线受到各种冲突,依旧选择正面奋战的楞头青,他的感受一定更深吧。

    「……可是啊,如果没有某个人主动跳出圈子好好正视问题的话,烂摊子永远都会烂在那里,不是吗?」

    听见那名「某个人」这样子嘀咕之后,老人也莫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哎呀呀,我收回前言。你还是以前那个幼稚的臭小鬼嘛。」

    「啊?干嘛突然讲这个?」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就算明白了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却不知道自己的这道背影在别人眼中是什么模样,那就还有得学呢──好啦,大功告成。」

    老人说著意义不明的话语,正准备离开自动甲冑──

    「啊,不对!忘了还有这个!」

    途中又连忙回过头去,拿起放在脚边的白色油漆桶和刷子。这个动作让维多克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几下:

    「给、给我等一下!你该不会又要弄『那个』吧?」

    「那还用说~你老兄专用的机体怎么能少了『那个』啊?」

    老人脸上浮起让人看了就讨厌的笑容,透过刷毛在机体前方写下大大的文字。维多克无法抑止自己的体温以令人讨厌的感觉不断攀升。

    现在位于维多克面前的这一架自动甲冑,和周围其他机体在外观上有很大的不同。很明显地,这架机体并不是国家警察巴黎地区犯罪调查局所拥有的设备。而是他这次所找来的其中一个旧识──从警界转而投入军方的那名伙伴,昨天偷偷从陆军带来的伴手礼。换句话说,这是现役的军用机种。

    因此,配色也和警用机不同,通体均为黑色。这也让白色的油漆变得更为醒目。

    「哎~唷唷,只要在这边这样子就──怎么样啊!写得很漂亮吧!」

    「啊……啊~~啊──唉……你还真的写下去了……」

    「干嘛一脸嫌弃啊!你开过的每一架机体明明都写了一样的文字啊!」

    「全都是你这个臭老头擅自写上去的!我可是一直都觉得很丢脸啊!」

    维多克抓狂似的搔起头来,这时背后突然响起一声「局长!」。

    「……是前局长。」维多克边回答边回头,就看见做好出击准备的同伴们,已经列队等待自己的命令了。维多克依序扫过每一张面孔,开口说道:

    「拖你们下水,真是抱歉啊──你们以为我会这样说吗?」

    他先以这句话开场,接下来又恢复以往那种略带调侃的口吻:

    「毕竟啊,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受过我的照顾啊。所以你们这些混蛋,今天就给我好好还清这笔恩情!」

    「呜哇,哪有人这样讨要恩情的。」「照顾?我怎么一点印象也没有。你呢?」「很久很久以前是有被请过一杯咖啡啦。」「咦?这样也好意思叫我们冲锋陷阵?」「……根本是地下钱庄吧?」

    「吵死了。身为不怕死的警官队成员,不要在意这种小事。给我闭上嘴巴,乖乖替我卖命就对了。」

    「「「「「未免太不讲理了!」」」」」

    大家异口同声发出哀号,同时也展现了他们绝佳的默契。维多克不禁露出笑容说:

    「很好,这样就对了。你们只是『区区的警官』罢了,所以千万不要给我逞英雄喔!只要像平常那样维持好巴黎最基本的治安,这样就够了。」

    每个人都露出不同的表情,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维多克看见大家的反应后点点头,稍稍停顿了一下才开口:

    「好!那就……出动了喔?」

    在这道突然变得很没干劲的一声令下,大家精神抖擞地回了声「了解!」之后,便各自返回机体或设备了。每个人都不疾不徐、从容不迫。这样的反应真是不错。

    在心满意足地目送同伴散去后,维多克再度转过头去。只见老人拿著工具指向了自动甲冑胸前,像过去那样用白油漆写上了一行字──

    悲惨的世界啊。

    「拿这个当作机体的昵称,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啊……毕竟隔了这么多年呢,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啊。」

    吹著口哨爬上梯子,将身体塞进机舱当中,嘴角便自然地扬起一道狂野的弧度。往日的自己,那个魔鬼调查局长法兰索瓦.维多克似乎又回来了。

    做了个深呼吸后,伸手握住操纵杆。舔了舔上唇,用力踩下踏板。

    「哈!简直如鱼得水──结果我才是最兴奋的那个人啊!」

    维多克如此大喊,随后机体猛然吐出蒸气,如离弦之箭般冲出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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