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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自由律猜拳)

    我知道,鱼也会在天空中飞翔。

    在我头顶的蓝色光芒中,有许多鱼儿在游动。有像滑翔翼一样展开鳍翅的鱼,有在冒着的泡沫中摇摆的鱼,注视着这边的鱼,以及躲在岩石阴影下的鱼。我抓住扶手,踮起脚尖,把脸贴近玻璃。感觉很不可思议。虽然每一条鱼的游动都看起来很随意,但从整体来看,它们就像是在跳集体舞一样。就像我在运动会上跳的面包超人体操一样。达流叔叔在车里说:“虽然这个水族馆不算大。”但这是骗人的。这个水族箱相当大。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东西都比我大。

    “小真兔,怎么样?很美吧?”

    “不得了。”

    “不得了?”

    “因为有各种各样的鱼。”

    “哦,看起来很不得了,是吗?真兔,你喜欢哪种生物呢?”

    这是个非常难的问题。唔。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指着在海底爬行的一只有点透明的像虾一样的生物。

    “皮皮虾啊。为什么呢?”

    “因为它的拳头很厉害,很酷。”

    “哦,原来你知道皮皮虾的拳头很厉害啊。是在图鉴上看到的吗?”

    “我不知道。但是因为它的手缩成了一个小拳头,这像弹脑门时的手吧?被打到的时候超级疼的。前几天我被翔太弹了一下,翔太是麒麟班的男孩。”

    叔叔眨了眨眼睛,但似乎不是因为翔太的恶作剧而生气。他重新戴上眼镜,指着头顶的鱼群。

    “那条鱼怎么样?它的上半身是蓝色的,下半身是白色的。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因为海水是蓝色的,对吧?从鸟的角度看可能不太容易被发现。如果不是这样,因为它太小了,会被鸟吃掉吧。下半身是白色的,可能是因为这像太阳一样明亮吧?这样就不容易被其他的鱼发现了。”

    “那个呢?”叔叔指着墙上的海报说。“那是深海鱼。它有挂着个灯。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深海鱼?在深海里的鱼嘛。可能是因为深海很暗,所以要亮起来吸引食物吧?”

    我开始感到有点烦了。我更想看真正的鱼而不是海报。

    不知为什么,叔叔一脸高兴地轮流看着我和鱼缸。

    “如果真兔是一种鱼,大家可能会害怕得不敢靠近吧。”

    “诶,为什么?”

    “每种生物都有自己为了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中生存而演变出来的特殊技能和生态。这叫做生存策略。而真兔一眼就能看穿,这对于鱼来说可能是一种威胁。”

    “我可以和它们友好相处的。”

    “哈哈,是呀,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去B楼吧。听说是有水母水族箱的大厅……”

    这是我在幼儿园中班或大班时,小时候的记忆。

    结果,鱼并不会飞翔,那天学到的是错误的,但我从叔叔那里学到的另一个东西深深地扎根在了我心中。

    生存策略。为了在严酷的自然环境中生存而发展出来的特殊技能和生态。袋鼠的口袋、长颈鹿的脖子、鲸鱼的牙齿,动物的特征几乎都是基于这种策略。我对书和电视的阅读、观看方式发生了变化。我开始有意识地关注那些我之前无意识中洞察的事物,然后这种方式不久就习惯化了,又再次沉入了潜意识中。

    上小学后不久,我学到了更多的东西。

    这些策略不仅适用于鱼和动物,还适用于人类。

    大久保的策略是多看电视和视频以便于和大家交谈。佐伯的策略是通过体育和吹嘘来展示自己的强大。阪库的策略是建立与自己一样的优等生小组,宫田的策略是始终让自己不显眼。虽然每个人的策略各不相同,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不制造敌人”和“避免麻烦”。

    教室、城市、公园,这世上一切些都是严酷的自然环境的一部分,每个人都在动用头脑努力活着。班主任堀老师的口头禅是“独身”,我原以为他和宫田有类似的策略,但后来我意识到,他和同事江口老师结婚了,所以实际情况恰恰相反。他之所以不断提及自己的单身,是为了吸引其他单身者的注意。我又学到了一点:大人的战略是高级的。我也离大人更近一步了。

    尽管我说得好像自己很伟大,但我并不是在假装是水族箱的观察者。我只是一条小鱼,当然,我也有自己的策略。

    一言以蔽之,那就是嘿嘿地傻笑。和朋友一起玩时,对话不协调,他们面露疑惑的情况增加了——想掩饰这个是很困难的,所以我选择从一开始就被认为是个怪人。然后,我加入了一个轻松友好的小团体,当个边缘人物。虽然没有赢得盟友,但也没有增加敌人,虽然不是很有趣,但也不是很无聊。我像蝾螈、虾和蛾一样,追求一种微妙而边缘化的地位。你知道蝾螈吗?我知道。和壁虎有什么区别?不知道。虾和小龙虾有什么区别?不知道。你认识射守矢吗?我认识,但不太了解。

    进入初中后,水族箱变得更大了。

    同学们变得更具战略性,从第一天起就开始忙于组建团体和地位等级。每次休息时间,教室里都有飞来飞去的互相试探的视线。我们一边假装对制服和新生活感到困惑,一边寻找着可能成为威胁的人、潜在的敌人、是否有混在群体里的不合群的人。

    然后我遇到了她。

    “射守矢,你喜欢雨伞吗?”

    “雨伞?我喜欢呦。为什么问这个?”

    “我一向会首先问朋友这个问题。这是我的一个规定。”

    “很独特呢。问'你喜欢雨吗?'的话还能理解,但……”

    “大家都讨厌雨吧。雨伞可以防雨。所以一般来说,雨伞应该很受人喜欢。但大家都说讨厌它。因为只有在雨天才会使用它。我觉得这很可怜。”

    “你刚才说‘朋友’吗?”

    “你说你喜欢雨伞,对吧?”

    “因为它可以成为武器。”

    “射守矢,真独特呢。”

    我们谈了一会儿,但我仍然不太了解她。我看不到“策略”。对我来说,她就是被扔进水族箱的外来物种一样。是用与生物不同的元素制成的玻璃瓶。

    我想知道这个孩子的策略。

    “唔~你的名字,叫什么来着?按五十音顺序,应该在射守矢后面……”

    这就是一切的开始。

    1.

    颊白高中学生会以有高端咖啡机和阳光不足而闻名。

    下午三点半。外面是秋高气爽,但朝北的窗户却早早地就拉下了百叶窗。三年级的学生会成员,椚迅人和江角进一,面对办公桌,默默地完成着工作。可以听到纸张翻动的声音、设定为二十六度的空调声音,还有呼噜声。椚和江角都对那呼噜声毫不在意。从一年级开始就这样了,他们已经习惯了。

    完成了对长曲棍球部的账目检查后,椚拿起马克杯喝了一口。用加了两支糖的咖啡给大脑输送着糖分。他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打开了天气应用程序。他很在意两天前产生的台风的路径。

    “看起来不会直接袭击我们。”

    江角凑到手机前看了眼说道。

    “但不靠近就不能确定啊。台风进入预报范围的概率始终是70%。”

    “70%看起来相当高吧。”

    “如果用模拟考的标准来说,那就是B等级吧。”

    “那确实不能掉以轻心啊。”

    颊白高中如果进入台风圈,发布注意风险的警告、加强窗户等学生会的琐事就会增加。经过繁忙的暑假后,各个社团的帐目核对已经让学生会忙得不可开交,所以他们希望能避免额外的工作。颊白高中有各种各样的社团活动,而且数量众多,所以工作更加繁忙。

    “打扰了。”

    门被敲响,一个马尾辫的女生走了进来。她是歌牌部的部长。

    这是一学期的账目。啊,好。椚接过档案,当场开始检查。

    中束靠在门上,等待着是否OK。她无聊地摆弄着刘海,对咖啡的香气动了动鼻子,然后打破了沉默。

    “说起来,我还以为射守矢是游戏部的部员呢,原来是回家部的啊。”

    “……啊啊。”

    “有点出乎意料呢。那么厉害的话,加入某个社团应该不错吧。”

    “喂。”椚小声地制止她。“不要在这里谈论射守矢。”

    “咦?为什么?”

    “射守矢?”

    椚的背后传来了声音。

    这是本来应该躺在沙发上躺着的,学生会会长的声音。

    他不知何时醒来了。椚没有回头,试图无视他。但好心的中束却回应了他。

    “对,一年级四班的射守矢。七月我们因为咖啡店的禁令发生争执的时候,射守矢帮助了我们。她和店长玩了和尚抽牌,以一百比零的比分获胜。”

    “禁令吗?”脚步声逐渐逼近,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发胶的味道传了过来。“喂喂喂,我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啊,椚。”

    “这种事还不至于告诉会长……”

    “那个‘射守矢’,是什么来头?她擅长游戏吗?”

    这是对中束的提问。歌牌部的部长一脸茫然,“嗯,嘛”地回答道:

    “在‘愚烟对决’中赢了学生会的也是射守矢……诶,佐分利会长,你不知道吗?”

    椚狠狠地合上了歌牌部的帐本。

    “账目没有问题,你可以走了。”

    他把中束赶走了。但是为时已晚。椚为自己的疏忽而后悔。在等待检查的时候,中束闲得无聊。他与中束之间有过接触的事情,最近只有那次禁止入内的风波。如果出现歌牌咖啡店的话题,射守矢的名字就会被提起。这明明是可以预见的。真是糟透了,居然放松了警惕。

    “射守矢,射守矢……哦,找到了。”

    原本放在椚肩上的手已经不知何时翻看起学生了名册。

    “射守矢真兔。来自南树中学啊。”

    “佐分利会长,射守矢轻浮、浅薄,行为不端。赢了‘愚烟对决’也纯属侥幸。会长不必在意这种人……”

    “我出去一下。”

    穿着西装裤的腿越过房间,消失在了门外。

    想要留住他的椚的手,扑了个空。往江角那边一看,他像是别人的事一样,耸了耸肩膀。在学生会室里,射守矢真兔的名字是禁忌——这是椚和江角之间的默认规则。并不是哪一方主动提出的,而是自然而然地形成了这个规则。就这样从五月一直遵守到了今天。而这个努力,居然以这种方式崩溃了。

    禁忌的原因是会长。

    一提到射守矢真兔的名字,会长就可能对她产生兴趣。

    因为有一种接近确信的预感,那样的话,可能会引发麻烦。

    “嘛,应该没事吧。”江角说道。“射守矢很厉害,会长应该也会好好对待的。”

    “你真的这么想吗?”

    “如果用模拟考的标准来说,应该是E等级吧。”

    希望渺茫啊。

    椚叹了口气,喝光了剩下的咖啡。两支糖的甜味似乎已经消失了,变得很苦涩。江角打开了自己的手机,发出了“咦?”的声音。

    “天气预报好像有点变了。”

    暴风雨,即将来临。

    2.

    “真兔不参加社团活动吗?”

    我一边吃着鸡肉味薯片,一边随意地问道。

    在天气变坏之前回家的学生有很多,放学后的教室里就只剩下我们了。原本说要来的台风最终确定只会擦过市区,外面的天空开始变阴。纪念树在风中摇曳,看起来风势也变强了。

    我觉得我们也早点回家比较好,但真兔今天依然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享受放学后的懒散时光。草莓味牛奶的盒子里发出了“嘶嘶”的空气声。

    “社团活动?为什么?”

    “将棋部啦,桌游部啦,最近被游戏社团的人搭话了,让我邀请射守矢加入。因为‘愚烟对决’和歌牌部的事,大家对你的评价很高。”

    我心想为什么要通过我传话呢,但也许他们觉得很难与真兔直接搭话吧。真兔染着发,将衬衫解开到第二颗纽扣,腰间系着对襟毛衣,是在颊白高中罕见类型的女孩。偶尔甚至能透过衣服看到文胸。

    “我就算了吧。我想自由地待着,像鸟一样。”

    真兔举起薯片袋,漫不经心地说着。袋子上画着一只鸡。也许我应该告诉她鸡是不能飞的。

    “不过如果矿田酱想加入的话,我也会一起加入的。”

    唔——,我一边烦恼着,一边看着自己的手臂。真兔的皮肤已经恢复了白皙,而我还有一丝晒黑。今年暑假,我听音乐、去图书馆、与真兔一起外出到海边玩,随心所欲地度过了假期。这种不投入社团和学习的暑假已经很久没有了,但在完成计划的过程中,假期不知不觉地就像往年一样结束了,并没有太多的浪费感。

    “初中的时候,我想都没想过不参加社团活动的自己,但放弃了也就放弃了,没想到我对社团活动其实没什么留恋。反正像踢踏舞这种当个兴趣也能做。”

    “要不试试上传视频?比如去YouTube之类的。下次可以选个泳衣。”

    “为什么要以拍泳装为前提啊喂?”

    “嘛,如果矿田酱玩得高兴的话,我也就满足了。”

    真兔将目光转向窗外。感觉她似乎不关心天气变化,只是想眺望远方。液体通过吸管上升,被吸入她涂有唇彩的唇间。

    她似乎是个没有主见的人,从初中开始就是这样了。

    “真兔和我在一起开心吗?”

    “因为我是矿田酱看护部的成员嘛。”

    “那是什么看护人?”

    “熊猫宝宝的那种。”

    “熊猫(panda)啊,好像是从尼泊尔语来的,意思是‘吃竹子的动物’。”

    “尼泊尔加波尼亚。”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这些,明明你连鸡的生态都不知道。”

    “因为熊猫更可爱。尤其是大熊猫。”

    “名字里有‘pa(ポ)’的动物听上去好像挺奇怪的?””你这么说,负鼠(オポッサム)会伤心的哦。而且,名字开头有“pa(パ)”的动物也只有熊猫了吧。”

    “哈巴狗(パグ)。””啊~“

    话题从正常的轨道偏离,就像是一场侧翻事故,我用手指交替拿着薯吃片,脚尖毫无意义地跟着节奏晃动着。尽管暑假过得很充实,但今天这样的情况似乎是有点在浪费时间了。

    当我抽出湿巾擦手时。

    “射守矢!”

    一名三年级男生走进教室。

    他穿着连第一颗纽扣都好好系着的衬衫,戴着方形眼镜。是学生会的椚前辈。自从五月的“愚烟对决”以来,我和他也算是面熟了。虽然是常常被真兔捉弄的人,但学长主动找她聊天还是少见的。而且,更少见的是学长主动闯进教室来找他。

    前辈快步走到我们面前,指向外面。

    “射守矢,现在就回家。”

    “前辈也越来越像看护人了呢。”

    “好了,快回去吧!放学后别再逗留在学校,休息时间也尽量待在教室里,听到了吗。”

    “约束型的男朋友可是会被讨厌的哦。”

    “诶,前辈这是怎么了?”

    我问道。前辈脸上带着明显的焦虑,这也很少见。他略微迟疑后,尽管教室里只有我们,他还是压低声音说道。

    “佐分利会长想要让你加入学生会。”

    “会长?”真兔像是听到了什么陌生的料理名字一样回答道,”会长是指学生会长吗?我们学校有学生会长吗?”

    “那还是有的吧……咦,真兔你不知道吗?佐分利会长。”

    “这名字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嘛,这倒是也不奇怪。

    三年级的佐分利会长似乎把学生会的工作都推给了其他干部,几乎没露过面。我只在入学典礼的致辞中见过她一次。也许那个时候,真兔在睡觉吧。

    但是佐分利会长在那次仅有的致辞中,对所有新生都打下了一枚很大的钉子。

    不要和这个人扯上关系比较好。

    “不过她要是坚持,即使你不打算加入,也会被迫加入的。”

    “你说的是什么暴政啊,现在可不是中世纪。”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个人……”

    “哦——来了来了。”

    “咔哒”。

    教室的门再次打开。

    “椚,我不是说要一起走么,别擅自行动。”

    “对不起……”

    她背着手关上了门,一个新的三年级生走近了我们。

    她穿着长袖衬衫,配着深蓝色的夏季背心,以及学校规定的西装裤。她左耳戴着耳钉,短链的末端挂着银十字架,每一步都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她黑色的短发中夹杂着蓝色的挑染,一双修长的眼睛凝视着世界,嘴角挂着捕食者的微笑——就是这么一个女生。

    虽然最近有些学校允许男女自由选择制服,但我们的学校仍然保持传统,男生穿西装裤,女生穿裙子。她的发色、耳钉和裤子都违反了校规。

    在入学典礼上登台的时候,她也是同样的打扮。以同样的态度出现,露出同样的笑容,问候的话只有一句“恭喜入学”。

    我们感到困惑,一阵嘈杂,但很快就理解了。她让我们理解了。

    她之所以要成为学生会长的原因。

    她不想因为制服和时尚而被周围的人唠叨。只是为了这个,她才去获取了权力。运营学生会和综合分对她来说只是附带的。学生会主席是通过选举产生的,为了赢得那些优等生的选票,需要积极争取支持和拉选票。这个人做到了,可能当时还在哼着小曲,并没有认为这需要付出多大努力。

    这个人只是通过了几分钟的举止,就让我们不容置疑地理解了这一背景。

    颊白高中,第六十二届学生会长——佐分利錵子。

    会长拉过附近的椅子,反身坐了下来,就像审讯室的警察一样。

    “你是射守矢真兔吧?“

    “是的。”嫌疑人毫不动容地回答说。“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在任何比赛都很强。”

    “这取决于比赛的内容。”

    “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我需要这种人才。直截了当地说,我希望你加入学生会。”

    “我不会加入的。”真兔马上回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想要自由。我们走吧,矿田酱。”

    “等一下。”

    会长伸出手,抓住了即将离开的真兔的肩膀。我把那幻视成了一条缠绕着的蛇。

    “要不这样,和我玩个游戏,如果你输了,就要加入学生会。”

    真兔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笑容,把会长的手拨开。

    “那个,唔,佐分利?会长?如果你认为我是一个沉迷于游戏的笨蛋,你就大错特错了。”

    “真是太胡来了。”椚前辈小声嘀咕道,但真兔无视了他。

    “就算我赢了会长,对我也没有好处。没有比的意义的话,我也没有干劲。如果要招募干事的话,你可以找其他人……”

    “出乎意料地愚笨呢,射守矢。”挑衅和期望落空各占一半,会长继续说道:“在我自信满满地出现的这个时间点,你是不是应该考虑到我已经清除了外围的障碍了呢?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已经掌握了交涉的筹码呢?如果我是你,我就会先尝试找出这个筹码的。”

    “……”

    于是,真兔第一次盯着佐分利会长。

    因为对方坐着,所以变成了俯视高年级生的状况。会长把双臂搭在椅背上,把下巴也放在上面。她像恋人撒娇请求一样,从下方窥视着真兔。

    “我再说一遍。我想和你玩游戏。如果我赢了,你就加入学生会。”

    “……如果我赢了呢?”

    “我会让你和雨季田绘空比一场。”

    真兔的表情突然冻结住了。

    “诶?”我也不禁惊呼道:“绘空?”

    这个名字太出乎意料了。

    雨季田绘空是我们初中时的同班同学。

    因为座位号码相近,所以真兔和我都和她相处得很好,我也有时会加入她们的小圈子。她是一个很安静、有些独特的孩子,除此以外,我对她的印像并不深刻。她的成绩非常出色,我记得她应该已经升入了全国知名的高中。为什么会长会提到绘空的名字?

    不,还有更让我困惑的事。

    为什么真兔会对绘空的名字反应如此强烈。

    真兔的反应,与只是被提到了朋友的名字而吓了一跳的感觉明显不同。她那不停摇晃着目光的双眼,现在一下子睁大了。她为了不漏掉会长的任何一句话,全神贯注起来。她手中的草莓牛奶盒已经被捏得变形了。

    “当然,这不仅仅只是挑起争端。我会提供一个双方全身心投入,认真比赛的场所。怎么样?还不错吧?”

    “……真兔,你和绘空有什么事吗?”

    “矿田酱不知道也没关系的。”

    被立刻这么回答了。

    我感到自己的胸膛被人双手推开了。

    “为什么会提到绘空的事?”

    真兔问。为什么?会长笑了。

    “当然是查了的。南树中学的人在颊白高中的也有好几个,SNS上也能找到很多其他学校的同期同学。我问了十四五个人,把碎片拼凑在一起组装了起来。毕竟都在一个市,只用了我两天时间。”

    轻描淡写地说完之后,会长环顾了一下我们的脸,说:“你们干嘛呆在那里不动?要接触想要招揽的人,事先调查是基本吧。”

    “抱歉。她就是这样的人。”

    不知为何椚前辈道了歉。也许椚前辈和江角前辈也是被这样的手段招揽到学生会的。现在的学生会成员都是会长为了推卸工作,独自招揽的有能力的学生……我曾经听说过这样的传言。

    我感到不安。

    锁定、调查、掌握弱点、清除外围障碍、招揽成功。

    把这些就像折纸一样轻松地完成了。这是一个凭余力和余兴就能“暗中策划”的人。

    自入学以来,我已经见证了好几次真兔的对决。椚前辈是个理性派,歌牌咖啡的老板则是个欺诈者。

    但是会长与两者都不同。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在逻辑和狡诈之外,有一种难以名状的东西。

    真兔,停下吧。我们回家吧。不管是绘空还是什么,没必要接受这种挑战。——我本来要这么说的,但是却说不出口。刚刚还和我闲聊的朋友,已经不再看着我了。她用我不知道的眼神,带着我不知道的严肃,盯着佐分利会长。

    窗外吹来的风让教室的窗户咯吱咯吱地响。

    “提供认真比赛的场所,你打算怎么做?”

    “如果赢了,我会告诉你的。至于方法,你可以信任我。”

    “……我有点感兴趣了。”

    真兔重新坐回椅子上。

    “不过正如刚才所说,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如果是公平的比赛,我会接受。”

    “当然,没有比这更公平的比赛了。规则非常简单,可以立刻在这里玩。”

    会长从口袋里拿出记事本,撕下了两页。

    “这是在学生会内部发生纠纷时,经常玩的游戏。”

    “是那个吗?”

    察觉到的椚前辈感叹了一声。

    “射守矢,你刚才不是说自由地行动么?我也同意。虽然基本规则是必须要有的,但过多的规则只会局限这个世界。制服、恋爱、还有这个游戏也是如此。是谁规定的一次只能出石头、剪刀、布中的一种?什么都可以才更有趣。对吧?”

    为了征求同意,会长把头歪了过来,配合着那个动作:

    “游戏名为。”

    十字架也随之发出了轻微的响声。

    “《自由律猜拳》。”

    3.

    自由律。

    虽然我以前在俳句和短歌中听过这个词,但是在猜拳中,自由律……。光是

    仅凭印像完全无法理解,我不禁歪着头皱起眉头。真兔则坐在椅子上,背靠着椅背,等待着会长的下一句话。她的表情恢复了平常的从容,目光集中在银色的十字架上。

    会长戳了一下站在一旁的部下。

    “椚,给他们解释规则。”

    “为什么我要……”

    “因为我懒得说,而且你是裁判啊。”

    “我倒是希望你不要擅自决定……”

    “我没问题,椚前辈如果当裁判应该会很公正的。”

    尽管本人不情愿,但事情已经决定了。椚前辈不太高兴地清了清嗓子,开始解释:

    “进行七局猜拳。先胜四局者获胜。猜拳在石头、剪刀、布这三种的基础上,还可以加入双方设计的‘独创手势’,共五种。”

    “独创手势?”

    “就是双方自创的新手势。”佐分利会长回答了我,然后像是才注意到我似的:“啊,你就是矿田吗?”

    “怎、怎么了?”

    “没什么。”

    被她这样说,我有些在意。她是不是也“事先调查”了我的事情?虽然我的生活并没有那么多可以查的。

    椚前辈继续说道:

    “游戏开始前,两位玩家需要做两件事。一是公开‘独创手势’。宣布你们创造的手势的‘形状’和‘名称’。形状与剪刀、石头、布一样,可以用一只手做出来,条件是只需弯曲手指就能完成。名称只要能与形状相对应即可。”

    真兔用舌尖舔了舔嘴唇,仿佛品味着留在唇间的草莓牛奶的余味。

    “二是设定‘独创手势’的效果。“椚前辈拿起了会长刚才撕下的两张便笺纸。”在这张纸上写上自己创造的手势的效果,交给我。所谓效果,简单来说就是这个手势‘能赢什么手势,遇到什么手势会输。’拿剪刀举例的话,‘能赢布,遇到石头会输’就是它的效果。”

    “这个猜拳游戏是用五种手势玩对吧?“真兔插嘴问道,”也就是说,我的‘独创手势’,对于包括对方的‘独创手势’在内的其他四种手势,需要分别确定胜负关系?”

    “是的。”

    “听起来好复杂啊。”

    “实际上会更复杂。”会长微笑着说,“‘独创手势’还可以附加特殊效果。没有限制。创意是自由的。”

    “当然,也不是完全自由。”椚前辈补充道,“禁止‘能战胜所有手势’、‘拿出瞬间就能决定胜负’等过于强大的效果。至少要设置会被一种手势战胜。禁止使用‘根据条件不同强度也会变化’这种过于复杂的效果、无法客观判定的效果,以及对某一方过于有利的效果。总之,猜拳的范围里‘什么都可以’这方面由我来判断。”

    “嘛,完全自由的世界只是个幻想嘛。”真兔带着好像懂了的表情说道。椚前辈继续解释着。

    “在‘独创手势’的胜负相冲突或效果相互抵消时,将被视为‘平局’。规则就是这些。”

    在一段时间里,只有窗外吹来的风声充斥在教室里。

    真兔微微抿着嘴巴,望着摇曳的树枝和操场上的挡球网。可以看出她在逐字逐句地咀嚼着规则。不久,她把空的草莓牛奶盒“咚”地放在了桌上。

    “只需要把效果写在纸上,交给裁判就行了,不需要公开‘独创手势’吗?”

    “没错。”

    “也就是说,对方‘独创手势’的效果……”

    “请以互相‘未知’的状态下开始。虽然可以出对方的‘独创手势’,但其效果需要在比赛中进行推理。”

    “这就是这个游戏的有趣之处了。这是情报战。对方的‘独创手势’有什么效果?你的‘独创手势’是否能战胜对方?或者会被战胜?能隐藏更多信息且获取更多信息的人将获胜。”

    我在脑内整理了一下规则。

    这是一场七局四胜的比赛。可以使用的手势包括石头、剪刀、布,以及双方创造的两种“独创手势”,总共五种手势。“独创手势”的设定是“什么都可以”。对决在互相不知道效果的状态下开始。

    虽然看起来很简单,但正如佐分利会长所说,情况可能会变得更复杂。“什么都可以”意味着可以提出无限多的假设。在七局对决中揭示出对方的“独创手势”效果可能会非常困难。

    真兔像是在做准备运动一样,用右手做出了石头、剪刀、布的手势。

    “混合了原始手势,总共五种啊。我能记住吗?如果出错了,伸出与指定形状不同的手势怎么办?可以重来么?”

    “在那种情况下根据‘空手’了处理。”椚前辈回答道,“相当于没有出手,这局会无条件地判对方获胜。”

    “如果和事先决定的手势形状稍有不同的话,就算‘空手’吗?哪怕只有一根手指不一样?”

    “当然,我也会做出这样的判断。”

    真兔用右手做着“布”的手势放在脸上,遮住了嘴角。她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也似乎隐藏表情,避免对手发觉。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想问一下。在猜拳时,要怎么喊呢?”

    “……?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希望的话,那就‘首先是石头,石头、剪刀、布’这么喊吧。”

    “原来如此。”真兔认真地点了点头,椚前辈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我也感到自己好像置身于一个喜剧表演中。这个口号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呢?

    佐分利会长不知为何抚摸了一下下巴。这是对真兔感到佩服且加强警惕的举动。

    “那么,射守矢,准备好了吗?要开始吗?”

    “开始吧。”

    真兔回答了会长的提问。椚前辈叹了口气,正式进入了组织比赛的阶段。

    “那么首先从‘独创手势’的设计上开始。给你们五分钟的时间,确定名字、形状和效果吧。”

    “矿田酱。”

    “嗯?”

    “能帮我买点喝的吗?可可,要热的,天气有点冷了。”

    ……在这个时候?虽然我有点想吐槽为什么,但确实低气压正在接近,变得有点冷了。我点头答应了。

    “慢慢来就好。”

    虽然被告知慢慢来,但因为不想错过比赛,所以匆匆忙忙地去了。我下到一楼,在楼梯旁的自动贩卖机买了杯热可可,再跑上楼梯。回来时已经过了三分钟了。真兔和佐分利会长似乎已经想好了他们的“独创手势”,气氛很轻松。

    “买好了。”

    “谢谢。”真兔接过可可的罐子,“啊!好烫!这是什么热铁呀。”

    “那是热的钢罐。”

    “稍微凉一凉再喝吧。”

    罐子被放在桌子边上。

    椚前辈站在窗边,盯着手表。如果要试探的话,我想只有现在了。我小声地搭话道。

    “椚前辈,当裁判的时候要用敬语吗?”

    “因为会长也是玩家。”

    把同一年级完全不工作的人当作“上司”来对待吗……看来椚前辈在成为社会人后会很辛苦。

    “那个,我觉得真兔完全不适合学生会。”

    “我同意。”

    “会长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那究竟是什么原因呢?”

    “各种各样的原因。”

    我觉得应该用电子词典来做更加详细的解释。

    “佐分利会长,很擅长游戏吗?”

    “如果把能够操控事物的才能称为‘强大’,那么会长绝对是非常强大的。”椚前辈一边看着卡西欧的秒针,一边自言自语道,“射守矢,会把什么称作强大呢?”

    “我不知道……也许是让对手觉得‘能赢’的才能吧。”

    “是本人所言吗?”

    “女生不会用这种滑稽的话题闲谈的。”

    一瞬间,椚前辈笑了一下,但在我再次看向他的时候,他又回到了平常的表情。他从表上抬起头,然后重新进入了敬语模式。

    “已经过去五分钟了。那么,请佐分利会长公开‘独创手势’的名称和形状。”

    “就是这个。”

    佐分利会长伸出了右手。

    这个手势与剪刀、石头和布完全不同,它确实具有独特的形状。

    她将大拇指弯曲起来,然后将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弯曲并叠在上面,只留下小拇指竖着。从侧面看感觉有点像什么。这是——

    “‘蜗牛snail’。是蜗牛哦。”会长公开了手势的名称,“关键是大拇指的位置。射守矢,好好看清楚。稍微有点不同就会被判定为‘空手’了。”

    “我在看啦~”

    虽然这么说着,但真兔还是把手伸进了薯片袋里,捡起薯片渣渣吃。虽然刚才她看上去很认真,但现在是认真的吗?

    “会长的是‘蜗牛snail’。明白了。射守矢的‘独创手势’是什么呢?”

    在把最后一片薯片送入口中后,真兔顺手伸出了手臂。

    这个形状是——

    竖起大拇指和食指,然后将其他手指弯曲在下面,这是几乎每个人都做过的手势。

    “是‘枪’啦。”

    她将大拇指的扳机拉起,将食指的枪口对准会长,仿佛要开枪一样。

    【图4】

    “意外地简单吧。”

    “好的设计就是这样吧。”

    “射守矢的是‘枪’。明白了。接下来是确认效果。请在这张纸上写下设定,然后交给我。”

    椚前辈分发了便笺纸。真兔用湿纸巾擦拭了沾有油渍的右手,然后换上了圆珠笔。她一边捂住便笺纸,一边快速地写了些什么,然后将纸折成两半递给了椚前辈。与此同时,会长也递上了折了四折的便笺纸。椚前辈走开了几步,打开了收到的便笺纸。

    就在那一刹那——

    真兔和会长的眼睛同时闪烁起光芒。

    看起来会是个有趣的游戏。

    佐分利錵子兴奋起来。

    这个游戏的名义是为了招揽射守矢真兔,但还有一个潜在目的,那就是测试射守矢是否真的有用。这是把她引入自己麾下,看她有没有挑战那个的价值的试金石。虽然还不知道她的真正价值,但她已经开始觉得这比赛会很有看头了。例如现在,射守矢和佐分利一样都在关注着椚的视线。情报战已经开始了,这家伙也明白了这一点。

    身为裁判的椚正在试图确认双方制定的“蜗牛snail”和“枪”的效果。他注意着自己的站位,从佐分利和射守矢的位置自不必说,从矿田的位置也无法偷看到便笺纸上的内容。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可以得到一点信息。

    椚在查看便笺纸上的信息时所花费的时间。

    通常来说,阅读时间与字数成正比。通过这个来衡量,可以一定程度上推测出射守矢的“枪”的效果。如果字数少的话,那么很可能是“战胜了○○,而输给了△△”这样单纯的手势。如果字数多的话,那就可能附带了某种特殊效果。

    椚的手动了起来。纸张沙沙作响了两次。这是佐分利折成四折的便笺纸。佐分利紧盯着椚,椚的目光落在便笺上,跟踪着文字。她在心里默数时间。

    一、二、三、四——目光离开了便笺纸。

    数过的时间为五秒。“蜗牛snail”的效果约为三十个字。虽然附带了特殊效果,但字数恰到好处,可以有多种解释。她一边侧目看着射守矢,一边心烦意乱,在内心在催促着。

    接着,椚打开了射守矢的便笺纸。佐分利再次开始计时。一、二——

    啊?差点发出了这样的声音。

    确认“枪”所花费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两秒半。

    如果以“蜗牛snail”的确认时间为基准来考虑的话,“枪”的效果是十到十五个字左右。

    即使以普通的剪刀来举例,效果也有“战胜了布,而输给了石头”十个字。这是能与之相匹的简单手势吗?没有特殊效果?作为“独创手势”,真的会有这么愚蠢的设定吗?难道她只是个笨蛋吗?

    或者说——

    “那么,让游戏开始吧。请站在这里面对面。”

    椚移动到教室后面,储物柜前面的空间。

    “好~”毫无干劲的回应,射守矢站了起来。佐分利也跟着站了起来。

    看着那折起的短短的裙子和晃动着的对襟毛衣,佐分利突然感到抓住了敌人的本质。

    没错,射守矢。

    这就是你的战斗方式。

    她将战术的前提推倒重建,并用钢铁加以补强。射守矢真兔是个有本领的人。她的行动总是伴随着背后的计划。比如刚才的“口号”。这是个看似天真无邪的问题。但实际上这是她刻意装得的战略,然后引诱敌人疏忽大意,然后从盲点袭击。这就是她战胜别人的方式。

    如果知道这点的话,就可以反击。

    在桌子间走动着的佐分利錵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反正她没有把人生压在这个游戏上。这只是无聊的学生会运营的余兴罢了。这只是一场半挑战半娱乐的比赛。

    然而,她能够在娱乐中击败对手,然后用余力扭转人生。她是拥有这种才能的人。

    这个游戏,也已经确定了胜利。

    我能赢吗?

    在储物柜前停下脚步,射守矢真兔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有着不规则地分散的小孔的石膏板并没有给她任何答案。

    我观察着椚的表情。虽然他露着难懂的表情,不过反正一般也很难从他的脸读出内心。我的朋友在一旁东张西望了一下,然后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似乎为了不引人注目而缩起了肩膀。矿田酱。我庆幸会长提出的条件不是“矿田也加入学生会”,否则我可能已经无条件地接受了。

    在朋友身后,我可以看到自己刚刚放下的热可可罐。

    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这能否奏效,要等游戏开始才知道。

    内心深处涌动着一种东西。在每场比赛之前,我都会有这种感觉。这不是刺激或愉悦,也不是干劲,而是难以名状的某种东西。就像站在屋顶边缘,或者下面是虚空,或者离自己平常步幅只有十五厘米的地方才有立足点,这种感觉。

    我并不打算仔细分析或直面这种感觉。将这种感觉视为比赛中特有的东西是完全错误的。射守矢真兔明白这一点。

    因为只是平时没有意识到,这种感觉总是存在的。

    ——必须从第一局开始就去赌啊。

    要出的第一手已经决定了。

    椚迅人也在思考。

    作为裁判的他是唯一掌握双方“独创手势”并掌握游戏全貌的人。他想起刚刚看过的两张便笺纸,进行了比较。

    现在,如果从“独创手势”的创造力来比较的话——可以说还是会长要更胜一筹吧。这是个只有充分经验的人才能创造出的手势,而且战略也很明确。

    与此相对,射守矢的“枪”……这是什么效果呢?

    虽然认为不是一个糟糕的手势,但意图无法捉摸。感觉就像是现场即兴创造出来的,无趣的手势。这并不像平时了解的射守矢。她到底在瞄准着什么?

    “独创手势”可以说是这场游戏的关键。手势制造了什么样的效果可以说决定了八成的胜负。射守矢应该也明白这一点。

    有种违和感。这种感觉就像在五月和她对决时,自己脚下埋着地雷一样。反刍着至今为止射守矢的行动和言行,试图探寻她布下的地雷。

    在想起某一幕的瞬间,他仿佛受到了电击。

    难道说——

    *

    “椚前辈?”

    在和沉默的前辈打了下招呼时,他惊讶地看向我,然后“啊”地端正了姿势。又不是真兔,我想他应该不是睡着了。

    “那么,自由律猜拳开始。”

    真兔和会长隔着一米左右的距离面对面,然后互相举起了右手。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枪手,对,一个充满妖气的蜗牛使。

    “第一局。”

    “‘首先是石头!’”

    我们熟悉的口号被全力喊出,我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不管怎么说,只是猜拳而已。也许没必要那么认真看待它。更何况比赛有七局。

    “‘石头、剪刀——’”

    然而,重叠着的两人的口号声很快中断了。

    我愣住了,而会长则发出了一声”啊?“的声音。椚前辈慌忙大喊道:

    “喂,射守矢!现在不能改变了!”

    “没问题。”

    只有真兔,在那里笑着。

    自由律猜拳的第一局。只是针对猜拳的观望的第一回合。

    真兔最初的选择是——

    “那么……我先出咯?”

    4.

    佐分利錵子的目光被射守矢的右手吸引住了。在喊“石头、剪刀、布”的“剪刀”时,出人意料的先出。

    射守矢真兔出的是“枪”。

    “继续吧。会长也请出手——”

    佐分利不顾椚的声音自顾自思考着。“枪”。是射守矢的“独创手势”,但从裁判的动摇中可以看出,其效果和先出手似乎没有关系。如果是这样的话,

    啊,原来如此。

    精通这个游戏的佐分利很快就意识到了对手的意图。

    对于如何用“剪刀”、“石头”或“布”中的一个来战胜“枪”,佐分利毫无头绪。但如果出“蜗牛snail”的话,胜负就是可以知道的。因为面对“枪”时是胜还是负,这是在设定“蜗牛snail”时她自己决定的。

    如果“蜗牛snail”的设定强于“枪”,佐分利就会毫不犹豫地出“蜗牛snail”。但如果它的设定较弱,她就不得不选择其他手势。

    “枪”和“蜗牛snail”之间的力量关系被笼罩在帷幕之下。射守矢为了弄清楚这一点,先出了“枪”。

    “——剪刀、石头——”

    椚开始喊出口号。佐分利更加深入地思考着。

    射守矢的“枪”的设定是什么呢?既然她这样自信满满地进攻,那很可能是“战胜蜗牛snail”的设置。如果是这样的话,即使佐分利的“蜗牛snail”设定为“战胜枪”,胜利vs胜利的效果将会相互冲突,结果将是平局。在“独创手势”之间的对决中,经常会发生这种形式的平局。

    或者,这一切都是虚张声势吗——

    选择的时间有限。佐分利经过短暂的犹豫后,

    “——布!”

    她采取了最安全的选择。她出了和射守矢相同的“枪”。

    “平局。”

    椚宣布道,与此同时,射守矢的脸微微抬了起来。对于佐分利来说,那个微笑,既欠揍又让人想亲上去。

    佐分利没能出“蜗牛snail”。也就是说,“蜗牛snail”输给了“枪”。

    自由律猜拳是一场情报战。首先,射守矢真兔夺取了敌人的一个情报。

    “再来一次,首先是。”

    “石头!”

    在椚的催促下,双方再次喊起了口号。佐分利已经完成了分析。

    射守矢接下来的手势,恐怕还是“枪”。

    原因在于,在设定“独创手势”时的某个理论。

    通常情况下,“独创手势”设定为能战胜(石头,剪刀,布,敌方的“独创手势”)中的三种。因为被禁止的只有“战胜所有手势”,所以最多允许战胜三种。

    从射守矢的角度来看,现在已经知道“蜗牛snail”输给了“枪”。这么一来,那么“蜗牛snail”就可能会被设定为击败剩下的三种手势,即石头,剪刀和布。这么想是理所应当的。目前这个游戏是“想让‘石头、剪刀、布’对上‘蜗牛snail’的佐分利”对“想让‘蜗牛snail’对上‘枪’的射守矢”的情况,射守矢应该能看出眼下的这个状况。

    如果射守矢的“枪”也遵循了这个理论,那么对她来说,最合适的选择就是连续出“枪”。因为除了可以击败“蜗牛snail”,即使佐分利出“石头”、“剪刀”或“布”,被击败的概率也只有三分之一,胜率最高。

    那么,佐分利该出的手势是?

    再次出“枪”,争取平局,或者出“石头”、“剪刀”、“布”中的一个,来赌能战胜“枪”。

    最稳妥的仍然是争取平局。如果出其他的赌输了,还会有触发“枪”的某种特殊效果的危险。虽然会导致局势胶着的状态,但这里佐分利也拿出了“枪”——

    射守矢可能已经预料到了这一点。

    “石头、剪刀——”

    两人的手同时抬了起来。射守矢真兔仍然保持着那个微笑。

    没错,射守矢,你真是个聪明人。你想到了我会出“枪”,所以你要拿出战胜“枪”的手段。

    那么,我的手势——就是这个。

    “布!”

    少女们的右手同时放了下来。

    射守矢真兔的手势是“石头”。

    佐分利錵子的手势——是“枪”。

    “第一局,胜者是射守矢。”

    椚宣布道,矿田摆出了小小的胜利手势。射守矢也夸张地松了口气。

    佐分利揉了揉脖子。发蜡的气味在周围蔓延。

    “射守矢,请告诉我一件事。在比赛开始之前,你向椚确认‘口号',是因为那个时候设想了要提前出吗?”

    “嘛,就是这样吧。我领先一步呢。”

    “嗯?是吗?射守矢,你得到的情报,到底可信吗?这个游戏的可靠来源就是猜拳的胜负,仅此而已。你有确凿的证据证明我没有说谎吗?”

    “蜗牛snail”和“枪”还没有直接对决,“蜗牛snail”的效果还被帷幕笼罩着。

    “我已经得到了确凿的情报。”

    这正是我故意顺着射守矢的策略的原因。

    “枪”会输给“石头”。通过出“石头”,就能够击败对方。

    射守矢的“枪”已经不再是最强的武器了。

    “……”

    射守矢耸了耸肩,她脸上的笑容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是一场双方都在冒险的初战。

    双方以切肉断骨的气势从一开始就相互对抗。

    哪一方占据了优势?

    在这第一局中,射守矢真兔已经在一项高风险的赌局中取得了胜利。另一方面,佐分利錵子则通过一次失败获取了击败“枪”的方法。此外,她还成功地从射守矢那里窃取了一点小小的情报。

    那就是——

    5.

    “那么,我们开始第二局了。”椚前辈说着,真兔和会长再次面对面。

    一开始就看到了异次元的攻防战,我的紧张感也略微升高了。

    从会长的话中可以看出,真兔的先出手是为了寻找战胜“蜗牛snail”的方法而进行的特攻。虽然我不知道两人的脑子里正在进行什么样的较量,但我知道他们并不是在随便玩猜拳。

    站在真兔的立场上,我考虑着下一步要做的事情。

    可以出的手有五种:石头、剪刀、布、枪、蜗牛snail。

    最让人不安的果然还是“蜗牛snail”。自由律猜拳与普通猜拳不同,力量的平衡可能会被严重破坏。“蜗牛snail”能胜过哪些手势,会败给哪些手势,如果不早早确定的话,就无法制定策略。

    因为赢了一局,所以有些余裕……如果是我的话,会出“蜗牛snail”吧。正如会长刚才所说的那样,信息的准确度还很低,所以想趁现在试探一下效果。

    “首先是石头。石头、剪刀、布!”

    除了我们以外空无一人的教室里,第三次口号声响起。真兔出的手势是“蜗牛snail”。

    而会长的手势是“剪刀”。

    这是第一次有这样的组合。胜负是……?

    “第二局由佐分利会长获胜。”椚前辈以一种业务式的语气宣布。

    会长的反应是“预料之内”,有点平淡。我的预想也一样,也许“蜗牛snail”被预测到了。

    一对一,这下平局了。但确定能用剪刀击败“蜗牛snail”是收获吗?虽然我没有义务支持真兔,但我还是尽量希望她能赢。如果她被迫加入学生会的话,和我的闲聊时间就会减少了。

    “接下来是第三局。双方都准备好了吗?……嘿,射守矢。“椚前辈喊道,但真兔毫无反应。

    她将右手保持着“蜗牛snail”的手势举到眼前,就像在鉴别艺术品的真伪一样凝视着。然后自言自语道。

    “……剪刀。”

    现在会长出的手势好像有重要意义——她的自言自语听起来就像是这个意思。

    “射守矢,准备好。”

    “好的。”

    真兔终于开始动了。她将手势改回石头,并将手放到了与会长相同的位置。

    再次,口号声响起。

    “首先是石头。石头、剪刀、布!”

    真兔出的手势是,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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