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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终章 不能遗忘的过去)

    「哎呀,政近你要出去吗?」

    「嗯,有点事。」

    「这样啊,路上小心哦?」

    「嗯,我出门了。」

    政近向祖母挥手之后走出家门。学生会集训结束,来到父方祖父母家的政近……在这天做出一个决定,前往某个场所。

    「……好!」

    政近轻声为自己打气,在艳阳下慢慢踏出脚步。

    「……」

    学生会集训的时候,政近察觉艾莉莎对他的恋心。不知道这份恋心究竟是何种程度。是连当事人也没自觉的淡淡恋心?还是有自觉的明确恋心……假设是后者,自己是否想和艾莉莎成为情侣?政近不知道自己的意愿……不过既然已经察觉,就无法和以往一样装傻。

    不对,即使要装傻……在这之前也必须好好决定自己的心情与意愿。对于艾莉莎的好感……自己该如何回应?

    (我……喜欢艾莉吗?)

    这是集训日之后反覆自问自答的问题。要说喜欢还是讨厌,肯定是喜欢。不只如此,甚至感觉过近似爱情的情感,而且……也感受过类似恋爱的悸动。可是……

    (我不知道……)

    若问这是否真的是恋爱,老实说,政近不知道。不,应该说故意不去知道。政近自己也很清楚个中原因。

    (一旦回想起恋爱情感……)

    无可避免都会回想起来。回想起昔日爱上的那孩子。而且政近对于忘记那孩子的自己感到厌恶,无法相信自己的恋心……结果就是视而不见。以这种方式一直逃避面对。

    (但是……不可以这样。)

    差不多已经不能再逃避了。不能继续拿那孩子当成逃避恋爱的理由。必须将过去的恋情做个了断……好好向前看。

    对于这样的自己,有人展露了恋心。对于这样的自己……有学姊给予了勇气。

    『因为久世学弟,你是可以好好喜欢上别人的人。』

    政近将学姊随着温柔拥抱赠送的这句话藏在心中,继续前进。前往和那孩子留下满满回忆的……那座公园。

    「……!」

    愈是接近公园,愈是行经熟悉的道路……政近的心愈是轧轧作响,不断吐出厌恶感与抗拒感。即使下定决心,脚步依然笨重无比,「还是掉头吧」「还是等到下次有机会吧」这样的逃避念头在内心抬头。

    但是政近依然继续前进。忍受着无关于酷暑冒出的汗水,忍受着肚子深处卷成漩涡的反胃感觉。原本十分钟就能到的路程,他走了三十多分钟才终于抵达。

    「……啊啊,就是这里。」

    一看到这座公园的入口,政近就觉得内心平静得不可思议。该怎么说,不知道真面目而令人害怕的对象,在获得实体之后不再令人害怕……就像是这种感觉。心情突然变得平静,政近自己也有点扫兴。

    (并不是……那么需要逃避的事吗……?)

    也可能因为还不是回忆最深的场所,还没走到有许多游乐设施的那座广场。以往和那孩子会合的那个场所,始终是这座大型公园的一部分,要从这里沿着休闲步道走到公园的另一侧。

    「……总之,照顺序来吧。」

    政近像是说给自己听般自言自语,一反轻松的语气,怀着坚定的决心踏出脚步。

    在带着孩子的夫妻或是慢跑男性交相往来的这条休闲步道,政近一边环视周围一边慢慢前进。

    (啊,那里……是我和那孩子玩飞盘的场所。)

    看见树木环绕的大广场,政近唤醒昔日的记忆。像这样看向周围,和那孩子共度的往事就接连苏醒。

    (那里是我玩捉迷藏经常躲的地方……啊啊,那座滚轮滑梯,记得我们经常一起滑……)

    都是没有任何特别之处,平凡无奇的孩童游戏。不过对于当时和这种孩子气游戏无缘的政近来说,和她共度的每天总是闪亮耀眼。出自她口中的纯粹称赞,还有那双笔直看过来的蓝色眼眸,政近觉得舒服无比,原本对母亲失望而冰冷至极的心取回了热度。如果是为了她,政近觉得自己做得到任何事。

    (这条路……没错,是在这里被狗袭击……)

    政近以意外温和、平静的内心怀念过去。回忆中和那孩子共度的每一天,果然美丽又耀眼……但是他不会因为这股光辉感到难受,也不会被失落感折磨。对于这样的自己,政近内心松了口气……忽然映入眼帘的喷水广场却令他停下脚步。

    (这里是……和那孩子……离别的……)

    如此察觉的瞬间,政近的……封锁在内心深处的记忆之门开启了。

    ◇

    【真津。】

    【什么事?】

    两人一如往常一起玩耍之后,平常以绰号称呼的她,久违以这个名字称呼……政近心想发生什么事而转身看她。

    接着,总是开朗的那孩子,不知为何露出忧愁的表情……

    「──────」

    对政近说出某件……非常震撼的事。不是以俄语,是日语。

    她的话语使得政近茫然若失……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孩子已经不在了。

    或许是哪里出了差错。下次再问她吧。如此心想的政近隔天也来到这座公园,那孩子却不在。

    后来即使反覆来到这座公园,即使再怎么寻找,都找不到那孩子……「今天或许见得到她」「今天没见到她,但明天……」这种淡淡的期待与落空的失望反覆上演,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政近忽然理解到「啊啊,再也见不到那孩子了」。

    后来经过没多久,政近从爷爷奶奶家被叫回周防家,父亲亲口告知已经和母亲离婚。这一瞬间,昔日的记忆在脑海复苏。

    『哇,好帅!』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记得是还在上幼稚园的时候。年幼的政近看着警察这么说,当时父亲回应:「对吧?其实爸爸以前想当警察。」

    『为什么没当?』

    政近以孩童的纯真心态发问,父亲露出有点惆怅的笑容开口。他说「因为我找到比梦想更重要的东西」。

    当时政近听不懂意思,不过后来得知周防家是代代担任外交官的家系,得知父亲为了和母亲结婚而放弃自己的梦想成为外交官。

    政近得知之后大为感动。原来父亲所说「比梦想更重要的东西」是母亲。父亲比起自身的梦想更以心爱的女性为优先。好帅。父亲大人真是太帅了。政近的童心尊敬这样的父亲。

    『对不起,政近。爸爸与妈妈今后要分开住了。』

    然而……母亲为什么背叛了父亲的奉献与努力?父亲的努力……以及我的努力,为什么没获得回报?

    『我知道了。』

    没有知道的必要,也没有理解的必要。母亲大人……那个母亲只不过是无法对自己丈夫与孩子表现爱情的人渣。光是这样就够了。

    『那么,我……我要跟爸爸走。』

    不关我的事了。懒得理会了。一切都是白费力气。渴求那个母亲的视线而努力至今的每一天没有任何价值。全都是垃圾。那就扔掉吧。

    我再怎么努力都不肯回应我的母亲,即使如此依然只逼我继续努力的外祖父,害得父亲放弃梦想的这个家,我要全部扔掉。我只要有爸爸与妹妹有希就好。从今以后,我只把他们两人当成家人活下去。只要有爸爸与有希,我就……

    『对不起,哥哥大人,我……要留在这个家。』

    可是,我进入妹妹房间之后……在床上撑起身体的有希,以平静却毫不犹豫的语气这么说。

    这是我没料到的话语。妹妹展现意外坚定的意志,我大吃一惊。

    『是担心气喘的问题吗?那你放心。用不着待在这个家,气喘也不会恶化。需要别人照顾你的话,只要带绫乃一起走……』

    疑惑的我在焦躁感的驱使之下试着说服有希,然而有希没点头。

    『为什么?待在这个家没有任何好处!这种家舍弃比较好!』

    听到我激动大喊,高声说着母亲与外祖父的坏话,有希露出有点落寞的笑容。

    『可是……要是我离家,母亲大人会变得孤单一人。』

    有希只说了这句话。听到她的话语,看见她的表情,我……再也无法多说什么。

    这一瞬间,我理解了。我一直认为必须保护,体弱多病的这个妹妹……其实比我成熟得多,拥有远比我坚定的意志以及深厚的爱情。

    我突然感到可耻。自己刚才激动大喊批判亲人的行径根本微不足道,丢脸无比。然而周防政近的小小自尊拒绝接受这个事实。

    『那就随便你吧!』

    我内心某处知道这种做法是耻上加耻,却还是扔下这句话离开有希房间。然后就这么不和有希见面,怀着「她现在就会过来道歉」「有希不可能愿意和我分开」「只要她说声对不起,我这个做哥哥的就原谅她吧」这种自以为是的想法度过每一天。离别的日子来临时,看到站在母亲身旁的妹妹,我才终于察觉自己的愚蠢误解。

    明明肯定是我自己抛弃一切,为什么觉得是自己被抛弃?丝毫没有痛快的感觉。在寒风吹进内心般的空虚之中,我茫然离开周防家。父亲在身旁一直挂着愧疚表情向我道歉。

    在那之后,暂时过着枯燥乏味的日子。没有外祖父的期待,没有那孩子的称赞,也没有许多要学的才艺,日子实在是平稳无比。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又做了什么,就这么过着无为的每一天……升上小学六年级,意识到要选择就读哪一所国中时,我忽然心想。对了,去征岭学园吧。

    这是一种复仇的心态。完全不依赖周防家的力量,成功就读外祖父原本要我去的那座学园。要以这种方式让那个外祖父与母亲知道,你们放掉的这条鱼是大鱼。你们因为自己的愚蠢行径而失去了出类拔萃的继承人。

    基于这种扭曲的动机,我比别人晚开始准备考试……依然顺利考上征岭学园。

    怎么样?看见了吧?这种程度的学校,我用功半年多就考得上。我果然很厉害,很特别……我怀抱这份自负,意气风发参加入学典礼。在台上,以入学考试第一名成绩担任新生代表致词的人……

    『各位初次见面。我是担任本届新生总代表的周防有希。』

    是我留在周防家的妹妹。

    妹妹以无懈可击的完美举止与大方态度致词。看见她得到健康身体优秀成长的模样……我终于察觉自己不是什么特别的人,是想换就能换的存在。真正没价值的……真正的垃圾是我自己。行事总是情绪化,动机总是来自别人。如果没有依赖别人,没在别人身上寻找理由,自己什么都做不到。不只如此还擅自依赖,如果对方没做出自己想要的反应就擅自失望……甚至无法爱自己的亲人,把一切扔给最爱的妹妹。

    即使是这么无药可救的哥哥,妹妹依然温柔以待。为了避免哥哥感到内疚,总是装出又呆又宅的一面,毫不害羞表现好感。妹妹不只背负起继承周防家的重责大任,更想要维持家族情谊。每当看见她的宽宏器量以及耀眼的灵魂光辉,我就──

    ◇

    「唉……」

    政近坐在喷水广场的长椅,从阵阵刺痛的胸口挤出叹息。心情糟透了。以自己和那孩子离别的记忆开始,连锁回想起来的这段过往记忆,真的是不堪回首。

    「好想死……」

    不是自己是否喜欢艾莉莎的这种问题。

    说起来……为什么会自不量力认为自己配得上艾莉莎?抱着小小的空瓶,就只是四处徘徊寻找是否有人可以依靠的自己,凭什么说自己配得上她?

    「……好像笨蛋。」

    明明从一开始就没资格思考自己是否喜欢她,明明没有这么了不起的身分。或许因为周围尽是拥有耀眼灵魂光辉的人,才会误以为自己也能加入他们吧。

    「……我这个人渣。」

    自我咒骂的话语自然脱口而出。回想起来的昔日自己,是无药可救到超乎想像的死小鬼。一直……至今一直认为一切都是母亲的错。然而并非如此。

    现在政近就知道,毁掉那个家族的直接原因……不是别的,正是政近自己。以往即使各人有自己的想法,也会顾虑到至少不能毁掉家族的框架。那个母亲也会避免孩子看见她对父亲发脾气的样子,守住最后的防线。

    然而……只有政近突破这道防线。没隐藏自己对于母亲的憎恨与反弹……这恐怕也造成双亲离婚的结果。因为两人判断已经无法维持家族的框架。而且如此破碎……被政近打碎的家族情谊,如今是有希拼命想保护。比任何人都深爱家族的这个妹妹,即使背负继承周防家的重责大任,依然想要保护。

    「!」

    忽然间,政近好想哭。胸口颤抖,泪水涌上眼角。究竟是因为觉得自己不中用,是因为对妹妹的疼爱,还是因为怜悯……他不知道答案,就这么不明就里咬紧牙关,强忍泪水。现在他好想把有希……把她娇小的身体用力紧抱在怀里。

    「……唉。」

    吐出混杂各种情感的一口气之后,政近从长椅起身。一开始的目的,走遍和那孩子回忆中的场所,为过去恋情做个了断的目的……还没完成。但他觉得已经够了。

    自己原本就配不上艾莉莎。不对,肯定配不上任何人。憎恨家族,毁掉家族,连唯一最爱的妹妹都无法保护的自己配不上任何人。没资格获得新的家族情谊……以及用来建立这份情谊的爱情。因为即使获得……自己恐怕也无法好好珍惜。

    「……回去吧。」

    政近迳自低语之后踏出脚步。夏日阳光火热得刺痛肌肤,身体深处却彻底冰冷得感觉不到这股热度。简直是以冰冷的黏土代替五脏六腑塞入体内。全身如同泥土般沉重,非常不舒服。

    政近慢吞吞走到休闲步道,就只是沿着步道行走。就这样走到叉路时,政近停下脚步。

    「……」

    走右边的叉路是公园出口。走左边的叉路,会走到和那孩子留下最多回忆的地方……和那孩子共度最长时光,有许多游乐设施的那座广场。政近犹豫片刻之后……慢慢朝着左边岔路踏出脚步。他自己也不知道原因。或许是想趁着这次走遍所有场所,省得将来还要再来一次……也或许是怀着自暴自弃的心情,想做出更加伤害自己内心的自残行为。

    不知道答案的政近就这么继续前进。低着沉重的脑袋注视地面前进。柏油路面的休闲步道在最后变成混杂碎石的沙地。慢慢抬头一看,和记忆相比小很多的广场映入眼帘。

    以路缘石围成的沙坑。并列的四座红色秋千。前方就是马路,以防止暴冲的小型护栏区隔。小时候,在跑到那孩子身旁之前,都必须钻过那些交错设置的小型护栏,所以总是觉得很麻烦。政近想起以前这样的自己轻声一笑,看向左侧。那里是那座挖了好几个洞的圆顶状游乐设施。设施的顶端……

    「咦──?」

    有一个熟悉的人影。出乎预料……不可能位于该处的人物,使得政近停止思考。政近就只是愣在原地茫然眺望时,仰望天空的这个人忽然将视线下移,将政近纳入视野范围,站起来以双脚踩稳斜坡,半滑落般哒哒跑下游乐设施。

    就这样双脚着地之后,慢慢走向政近。

    在政近面前停下脚步的她,脸上露出像是怀念……又隐约带着哀伤的笑容。面对倒抽一口气的政近,她百感交集般开口:

    「好久不见──」

    (插图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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