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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5 失去梦想的乐园)

    纳莉亚说了,我们透过【转移】飞到核领域的东边。

    刚好有马车路过,我们塞了一些硬币给他,顺路搭便车。照这样下去前进一天左右就可以抵达梦想乐园,但我们不可能彻夜行军,于是就去中途发现的城镇住一晚,城门上面挂著写了「卡拉奈特」的看板。我一直坐在马车上,感觉好累,屁股又很痛,很想去床铺上睡觉。

    可是在我们进城之前,纳莉亚拉住我们,对我们这么说。

    「先等一下。我刚才跟出城的人打听一些事情,发现现在好像有这种东西四处流窜。」

    她拿了一张纸给我们。不知道为什么,上面有我跟迦流罗的照片。

    照片下面写了一段文字,那个字体很像用手指沾血去写的。

    『通缉要犯:十恶不赦的大将军天津•迦流罗和黛拉可玛莉•岗德森布莱德,如果看见这两个人要跟警备队报备!』

    「「……这是什么?」」

    我跟迦流罗同时出声。

    凯特萝一脸「你们活该」的表情,对我们笑咪咪地解释。

    「这个叫做卡拉奈特的城镇是盖拉•阿尔卡共和国直辖地。你们要去梦想乐园的事情已经穿帮了,看来正遭到通缉!」

    「「怎么会有这种事──!?」」

    我跟迦流罗的声音再度重叠。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身旁这个和风少女似乎散发同类才有的气息。单论爱好和平这点,我们或许是满像的──不对,这件事不重要啦!

    「原来这里是敌人的地盘!?那我们就不能悠悠哉哉入住啦!」

    「说得没错!我要回去了!小春~!你在哪,小春~!我做日式馅蜜给你吃,你快回到我身边~!」

    「用不著担心──凯特萝,把那个准备好。」

    身为翦刘种的女仆面带笑容来到我前方。

    还拿一叠摺好的衣服给我,我拿过来摊开看。

    这是盖拉•阿尔卡的女仆装……啊?

    「你好像很纳闷呢。但只要换穿这个,什么问题都没有了。任谁都不会想到威震天下的大将军会穿著女仆装在城镇上走来走去。」

    「好、好像……是有那种可能啦……」

    「我不适合穿这种异国风服饰,让我用别的方式换装。」

    迦流罗说完就从怀中拿出太阳眼镜戴上去。

    有点潮的和服少女诞生了。

    「你们看,很完美吧?」

    「薇儿!我也想用太阳眼镜就好!」

    「请您仔细看,可玛莉大小姐。那个不管怎么看都很蠢吧。」

    哪里蠢了。不是很帅吗?我也不想当女仆,戴太阳眼镜比较好!──我极力陈情却得不到纳莉亚的认可。只见她开开心心握住我的手……

    「听好啰,你接下来会用我家女仆的身分进入城镇喔!要叫我『主人』或『纳莉亚大人』。否则穿帮就糟了呢!」

    「唔,可是……就没有女仆以外的选择了?」

    「没有!你就乖乖当纳莉亚大人的仆人,趴在地上磕头吧!」

    「请先等一下,可玛莉大人,虽然戴上太阳眼镜极度愚蠢,但对这个女人的话言听计从更蠢。」

    这时薇儿将女仆装抢过去,开口大喊。

    「可玛莉大人是将要称霸全天下的人。虽然只是在『做样子』,但要她对他国将军跪拜,即便老天爷允许,本人薇儿海丝也不会放行。还是请您来当我的女仆好了。」

    「谁要当你的女仆!对了,薇儿,你应该有带其他的衣服来吧。」

    「这是要我脱下衣服吗?」

    「谁说要拿你身上穿的那套!」

    「开玩笑的。这里有用来替换的军装和泳装。您比较喜欢哪一套?」

    「………………………………………………没办法,还是穿女仆装好了。」

    「谢谢!这样可玛莉就是我的仆人啦!」

    「我才不是你的仆人!」

    于是我就被迫成了纳莉亚的女仆(假的)。

    虽然在外面换衣服很讨厌,但是有总比没有好。我躲到树木后面,确定变态女仆没有跟过来,接著就开始换穿女仆装。感觉好像有点大件,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如此一来就不用担心被人认出──

    不对等等。先别提通缉令了,我的长相早就透过六国新闻宣扬到全世界去。

    看来需要再多动一点手脚。我看连发型也变一下好了──于是我就将头发绑成一束,弄成单马尾。做到这种地步应该就没问题了吧。再来若是有太阳眼镜就更完美了,但不能去寄望不存在的东西。

    我用手拿著小镜子确认自己的样子。

    ……穿这样好害羞喔。

    「可玛莉,已经换好衣服了吗?」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有人跟我说话,害我差点吓到整个人翻倒。

    只见纳莉亚用感兴趣的表情看著我。

    「哎呀!好可爱喔。看来一亿年难得一见的美少女确实是货真价实呢。」

    「是真的啊!别、别这样,不要看我啦,那样会很害羞耶……」

    「可是不穿成这样没办法进入城镇喔,不能去旅馆里面放松一下喔。」

    「唔……或、或许是那样。」

    「记得用『主人』来称呼我。」

    「用不著做那种事吧!我只是在假装女仆而已!」

    「也不知道有没有其他人躲在某个地方偷听。假如你是黛拉可玛莉•岗德森布莱德的事情穿帮,有人会向上通报,然后你会被杀死,这样也没关系?来吧,这是在练习。」

    为什么非得做这么白痴的事啊。你身边明明就有厉害的女仆凯特萝了。可是拿羞耻心跟生命来衡量未免太过愚蠢……好啦没办法!

    我站到纳莉亚前方,透过钢铁般的意志压抑那份害羞,用细小的音量说道。

    「主、主人……」

    「唔──!对、对了。我有点累,可不可以帮我揉揉肩膀?」

    「什么!?自己揉啦!」

    「我、我想让你揉嘛!这也是在练习。难道你希望有人报警?」

    我现在反而希望别人报警,但我不能违抗纳莉亚。

    纳莉亚透过空间魔法之类的拿出木头椅子,优雅地坐上去,再翘起二郎腿。我逼不得已站到她背后,开始揉那纤细的肩膀。

    「……觉、觉得怎样,舒服吗?」

    「完全不行,用字遣词不像样。」

    「您、您觉得舒服吗?主人……」

    「……我看你真的来当我的仆人好了?」

    「怎么可能真的当──我、我没办法当您的仆人!主人!」

    「我不会要你做到像凯特萝那样,对你提出超乎能耐的要求。可玛莉你只要做自己擅长的就好啰?我觉得这条件还不差。」

    「擅长的事情?」

    「可玛莉擅长什么呢?果然还是杀人吗?」

    「应该是……做点心之类的……」

    「那你就为我做点心吧。除此之外不用做其他事情没关系。如果你突然没那个心情,也可以随意休假。」

    「咦?」

    「可以尽情看书尽情玩乐,想要的话也可以上战场虐杀敌人。如果还有其他想要的东西,全都可以说出来。我会买给你。」

    「可以不用工作吗?我可以当家里蹲?」

    「家、家里蹲?……那好吧。若是我想吃你亲手制作的点心,再把你叫过来。」

    「…………」

    「再叫我一次『主人』看看?」

    「…………………………主人。」

    「唔!?!?好、好孩子!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女仆了,可玛莉!」

    对方摸摸我的头。我一不小心就叫了「主人」,这么不经大脑真是欠揍。

    但仔细想想,这算是最棒的职缺吧?不用跟人厮杀耶?也不用害怕部下以下犯上喔?乾脆真的来当女仆好了──才刚想完这些。

    「可玛莉大小姐,您不要被骗了!我现在就杀了那家伙!」

    「站住,吸血鬼女仆!我不会让你碰纳莉亚大小姐一根指头!」

    就在不远处,两个女仆开始互杀起来。薇儿跟凯特萝都杀红眼了,拿著武器毫不留情挥砍──这是为什么啊!?你们不是同盟吗!?

    「主人……不对,纳莉亚!不阻止她们两个,事情就糟了啊!」

    「不该叫我纳莉亚,应该是主人才对吧!真是的!……哼,这么说也算有道理。继续拖拖拉拉的,等到日落城门就会关闭──好了凯特萝!游戏时间结束了!」

    纳莉亚用魔法将椅子收起来,拉住我的手迈开步伐。

    而且还抓住凯特萝的颈根,靠蛮力制止战斗。

    我也好希望自己拥有足以制止变态女仆的腕力。今天开始练伏地挺身好了,可是做个两遍就会肌肉酸痛吧。还是不要好了。

    城里的卫兵似乎没察觉纳莉亚是何人。她也采取戴上太阳眼镜这种天才变装术。至于她为什么要变装,那是因为纳莉亚也被盖拉•阿尔卡政府通缉了。她要去梦想乐园的事情已经被马特哈德发现了,因为雷因史瓦斯告状,就跟我和迦流罗一样,到处都能看见她的通缉令。

    卫兵先看看纳莉亚的脸,接著看看迦流罗的脸,然后仔细端详凯特萝和薇儿的长相,最后不屑地观察我的脸。然后他的眉毛抖了一下。

    「嗯?这位小姐,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我赶紧躲到薇儿背后。果然行不通耶!早知道就不要绑马尾,应该弄成双马尾才对!──我正在为自己的肤浅懊悔,纳莉亚却突然从口袋中拿出金块,「咚!」地放到卫兵面前。

    「这女孩很容易害羞。你可不可以不要一直看她?」

    「但、但是……那个女仆──」

    「你想太多了。如果不想被杀,就把这贿赂收下。」

    这下卫兵沉默了。我好像看到不得了的黑暗交易。

    总而言之,我们被当成「三名女仆加谜样太阳眼镜少女外加带著她们的谜样太阳眼镜富豪千金」,成功进入城镇。

    ☆

    日落后的卡拉奈特挤满了各式各样的种族。话说这里真不愧是盖拉•阿尔卡共和国的直辖都市,翦刘种果然特别多。街道上处处都有刀剑形状的石像装饰,显然那个国家特别偏好此道。

    我们来旅馆订好房间后,一行人决定去吃晚餐。

    这镇上挤满人潮,全都充分发挥「工作结束来去喝一杯!」的精神,我们这种「像是来观光」的女子团体实在很容易变成注目焦点。每次跟人擦身而过,人们总会投来好奇的目光,某些人甚至还说「你们几个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啊~?」明明不是好朋友却过来邀我们一起玩,结果他们就被薇儿和凯特萝杀了,就此引发杀人事件。想也知道我们全力逃跑。

    历经一番波折,我们来到纳莉亚很推荐的餐厅。

    这是一间低调伫立在小巷子里的隐密店铺。如果是在这里,我们不会被人看见吧,原本还在打那种算盘,没想到店里的客人很多。可是纳莉亚说「没问题」。是哪里没问题,我也不懂,但是当我看到菜单上有蛋包饭,我就觉得那些都无所谓了。

    「──那接下来,我们先来把状况整理一下吧。」

    一坐到桌子前,纳莉亚就先开第一枪。

    但我没空管那个。这间店里的蛋包饭有将近十种。例如经典的番茄酱蛋包饭,另外还有夏季蔬菜法式浓酱蛋包饭、白酱蘑菇蛋包饭──啊,居然还有汉堡排蛋包饭!

    「梦想乐园已经近在眼前,只要再走一下子就到了。老实说来,到这个地方都还没遇到敌人袭击,只能说我们运气很好。今后还是要细心一点,多加留意。」

    「纳莉亚大人,等我们到了梦想乐园,应该要做些什么呢?」

    「当然是把地底下的秘密抖出来啊,那里聚集了盖拉•阿尔卡所有的黑暗面。」

    「那些黑暗面究竟是什么?」

    「那帮人在做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

    「对了薇儿,点哪种都可以吗?」

    「您喜欢什么就点什么──人体实验是吗?话说天津大人有说过,他们将一些神具运进梦想乐园。是不是跟那个有关?」

    「是啊──很可能有关。但我没有进入梦想乐园地底的权限,不清楚确切情形。但他们肯定在用神具做些什么。对吧,凯特萝。」

    「是……我过去侦查好几次了,曾经听见过。听到梦想乐园地下传出人们的惨叫声……听起来好像很痛苦……」

    「我对蘑菇蛋包饭有兴趣,但又没办法舍弃经典款。点汉堡排蛋包饭有点太奢侈……可是我们来都来了……」

    「那很不寻常。话说不知道他们的神具是跟谁拿的?」

    「不晓得。不过他们很有可能跟非法恐怖组织挂钩,这点无法否认。」

    「对了,薇儿,我可以点两个吗?要不要跟我对半?」

    「也可以,就对半吧──但这说来奇妙。那可是国家机密,马特哈德为什么要在上面建造度假设施?」

    「因为天照乐土和夭仙乡已经对那起疑了吧。他才会打造成观光胜地,用来当作伪装吧?虽然这看起来实在是很扯。」

    「是……」

    「总之马特哈德是个畜生。只要有人对他稍微反抗一下,他就会立刻将对方送进乐园。警备队和秘密警察都任他差遣,因此民众都没办法公开批评政权。」

    「原来如此。盖拉•阿尔卡是空有共和制的独裁国家,是这样说的吧。」

    「没错,为了拯救翦刘种脱离马特哈德的魔爪,必须有人出面做些什么。要将梦想乐园的秘密对外公开,逼马特哈德退位,但只靠我一个人拚命没办法改变什么──虽然不甘心,但是敌人太强了。所以我才需要藉助你们的力量。需要黛拉可玛莉•岗德森布莱德,还有天津•迦流罗的力量。」

    「决定了!我要点蘑菇蛋包饭跟海鲜蛋包饭!薇儿,这样可以吧?」

    「……我说可玛莉,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咦?对、对不起,我忙著选蛋包饭……」

    「你真是诚实!其实这样的特质也很棒!薇儿海丝,晚点你再跟可玛莉说明吧。」

    「虽然被你命令不是很爽快,但我知道了。」

    「很好,那迦流罗你有在听吗?应该都有听到吧──」

    纳莉亚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了。

    我跟著看向坐在对面的迦流罗。因为她戴著太阳眼镜,很难看出来,但眼下她明显已经睡著了。还有口水从嘴角流下,整个人靠在椅背上。

    这时凯特萝带著冷酷的眼神,用力打迦流罗的头。

    啪咚!──那些黑发都弹起来了。

    「咦!?怎、怎么惹!?已经早上了吗!?」

    「你这颗和果子只知道装傻!刚才纳莉亚大人在讲很重要的事耶!」

    「咦?咦?──喔喔我懂了。在讲今天晚餐的事吗?不嫌弃的话,我来煮吧?味噌汤浓一点没关系吧?」

    「这里就是餐厅了!」

    这次换纳莉亚用拳头敲迦流罗的头,还敲出「咚」的一声。

    我开始隐约有种感觉,莫非迦流罗跟我其实是同类型的人,而且还很像?话虽如此,我们的战斗能力应该有著天壤之别吧。

    总而言之,由于现场有两个人都没在听,于是纳莉亚再挑重点说明一遍。

    我心里觉得好歉疚。可是──知道盖拉•阿尔卡共和国的实际情况后,我有点惊讶。因为马特哈德做的事比想像中更壮大。

    不过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们的志向都朝著恶毒的方向发展。

    例如──八英将雷因史瓦斯说话都很瞧不起人。

    之前跟皇帝对话时,马特哈德的态度很高压又好战。

    国家被这样的一帮人领导,那里一定苦闷又无趣吧。

    「──可玛莉大人,蛋包饭送过来啰。」

    「真的吗!?太棒了!──啊,不过……」

    我们点的餐点陆陆续续送上桌,热腾腾的蒸气不停向上冒。看看那松软的鸡蛋,丝滑的白酱,还有柔软的蘑菇……光看就觉得好好吃。

    可是我却握住汤匙没有半点动作。

    现在好歹还在跟人作战,而且这次不是娱乐性战争,是真正的战争。

    「……留在费尔那边的防御小组成员可能都在努力作战,就只有我一个人在这边吃美味的餐点,感觉有点过意不去呢。不知道第七部队里的人是不是都平安无事?」

    「梅拉康契大尉有跟我联络。说他们已经跟梅墨瓦小队和德普涅小队会合,过来追我们了。听说还跟敌军交手好几次。」

    「是喔……好像有点对不起他们。」

    「您何必那么说。趁还能吃的时候不吃,小心关键时刻饿到倒下。」

    「好吧,今天的确有好几次都差点丢掉小命,现在肚子很饿。」

    「可玛莉大人明天肯定也是要跟敌人来场殊死战的,如果不把这个当成最后的晚餐好好品尝,那可是一种损失。」

    「……我可以回去吗?」

    「您觉得还有地方可以让您回去?姆尔纳特可是正面临国难危机呀。」

    这实在太扯了,为什么事情会闹到那么大。

    我现在就想辞退将军职位。我想辞职,去当纳莉亚的女仆。对了,假如明天要跟人战斗,我就来负责支援吧。要适才任用。

    「……对了。其实我不久之前就觉得纳闷,可玛莉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力量毫无自觉啊?」

    「毫无自觉?或许是吧。如果将沉睡在我体内的力量激发出来,我应该能写出更有趣的小说。我平常都是带著这样的信念写文章的。」

    「……小说?不,我不是在说那个──」

    纳莉亚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就在那瞬间──

    「砰!」的一声,餐厅的门被人用力打开。我吓了一大跳,原本放在汤匙上的蛋包饭还掉到地面上,害我觉得好悲惨好想哭。但还是先把地板弄乾净好了,于是我抓住餐巾纸蹲下,但突然有人对我发出怒吼,害我整个人定格。

    「所有人都别动!我们是警备队!」

    现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客人全都不敢出声,看向那些不速之客。

    出现在那个男人们都穿著盖拉•阿尔卡的官服。警备队──他们是负责取缔罪犯的公家组织。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我们的真实身分穿帮了吧。我怀著害怕又恐惧的心情僵在原地,那些警备队人员大剌剌地进到店内,直接走到我们身边。薇儿暗中抓住暗器,凯特萝将手放在背后摆弄短刀。纳莉亚用手撑著脸颊,一直在观察敌人的动作。奇怪的是迦流罗跑去桌子下躲起来,屁股还露出来。

    「就是你们几个吧!想要挑战马特哈德政权的宵小之辈!」

    啊,糟了。看来我们彻底穿帮了──想归想。

    「──不、不是!那是误会!我们没那个意思啊!」

    结果隔壁桌的人在那时慌慌张张站了起来。

    可是警备队人员不给他辩驳的机会。当隔壁桌的人嘴里「啧」了一声,正想迈开步伐跑掉,某种魔法就发动了,让他们摔了好大一跤。接著警备队就用魔力绳索在他们身体上捆了好几圈,把他们绑起来。那手法有够漂亮。

    「别这样!我们什么都没做啊!」

    「少装蒜。你们几个家伙在市面上散播诽谤中伤马特哈德政权的传单,我不会给你们辩解的机会。按照阿尔卡法第二万五百零三条,你们要被判处送进乐园的刑法。」

    「开什么玩笑!这里又不是阿尔卡,是核领域!你们是有什么权限──」

    这时那个男人的身体弹了一下,看起来很像被电流电到的样子。然后他好像就失去意识了,无力地倒在地上,变成不会说话的尸体。

    被人用绳索绑住的那几个人遭人拖走,很像在拖垃圾一样。其他客人都投以畏惧的目光,但那帮人连看都不看,这些盖拉•阿尔卡的警卫就此消失在夜晚的道路上。

    我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出来。纳莉亚则是嘴里发出一声「啧」,将双手盘于胸前。

    「……如今的阿尔卡都是这样做事情的。我不方便多说,但那些被抓起来的人应该都没有犯太大的罪,只不过做的事情刚好受到盖拉•阿尔卡法律禁止,警备队才会过来。他们最后会被抓进梦想乐园的收容所。」

    「这个国家是不是想法太迂腐啊。」

    迦流罗这时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嘴里说了这么一句。她说得没错,大家一定都这么认为。那些人脑袋有够迂腐的。马特哈德的想法,我实在不能理解,或许他也有他的想法,才会打造那种(疑似)反乌托邦的地方──可是,我还是强烈觉得盖拉•阿尔卡的行事作风大错特错。

    「……决战的时刻近了。我们今天早点歇息,养精蓄锐吧。明天早上五点要出发。」

    纳莉亚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表情很认真。她眼中摇曳著火光,那把怒火烧得光亮,像是在说无论如何都要毁掉盖拉•阿尔卡。

    ☆

    隔天早上一起床才发现时间已经来到早上十点。

    「──怎么会这样!?」

    我赶紧从床铺上跳起来。纳莉亚说五点要出发。我完全睡过头了。搞不好大家已经丢下我先走了──感到不安的我东张西望,结果看见变态女仆用手撑著脸颊眺望窗外。

    「夏日的风好舒服啊……」

    「我知道很舒服啊,但你好歹叫我起床吧!我都睡过头了耶!」

    「可玛莉大小姐要不要也来这边?窗外的景色挺有趣的。」

    「现在没空看那个吧!我要赶快跟纳莉亚道歉……」

    「您要做的事情才不合时宜,总之请您先看看吧。」

    「什么啦,是不是在办庆典之类的?」

    感到狐疑的我看看窗外。

    还真的在办庆典。穿著盖拉•阿尔卡共和国军装的军人全都在旅馆前方的道路上驻足。我马上将头缩回来,飞扑到床上用棉被包住自己。我看我大概是睡傻了吧,不然就是在做梦。我不想接受那种现实。

    「可玛莉大人,我们被敌军包围了。」

    「其实这是一种梦吧。」

    「看来雷因史瓦斯将军已经追查到旅店这边了。开始搜索我们的下落。啊,刚才好像有房间的门被弄破了。」

    「啪铿!」──伴随这阵破坏声响,惨叫和怒吼声传入我耳中。

    眼下已经不能再继续逃避现实。我像被弹簧弹起,整个人跳了起来,冲到女仆那边大叫。

    「这下该怎么办啊!?怎么会被发现!?我们要赶快逃走……!」

    「早就猜到您会这么说,已经替可玛莉大小姐换好军装了。」

    「你应该那时就先藉机带我逃走吧!?是说还真的替我换装了啊!」

    这个时候门被人「砰!」地打开。我发出恐惧的惨叫,躲到薇儿背后。啊啊完蛋了──原本都做好赴死的心理准备了,进到房间里的却不是阿尔卡那帮人。

    那是身上整整齐齐穿著和服的少女,花样还跟昨天不一样,她就是天津•迦流罗。

    「岗德森布莱德小姐!往窗户外面看会看到好多敌人……!」

    「我知道啊!该怎么办,薇儿!」

    「我觉得靠天津大人压倒性的力量将他们一举扫荡是最佳首选。」

    「请、请等一下。若是我拿出真本事,别说是敌人了,连整个城镇都会消灭。这种时候应该让岗德森布莱德小姐出战才对。」

    「说什么傻话!要是我认真起来,别说是这个城镇,连整个核领域都会不见喔!」

    「我说错了!若是我拿出真本事,不只是整个核领域,连全世界都会消失!」

    「哎呦我也弄错了~!如果我认真起来,全世界算什么,整个宇宙都会变成焦炭!再也没有比整个宇宙更大的地方了,你死心吧!」

    「哈!你说全宇宙?可笑至极!如果我拿出真本事,还管什么全宇宙,连时空都会破坏,这个世界上的法则也会毁灭!怎样,认输了吗!」

    「你们想表达的只是不要施展全力吧?」

    「「……………………」」

    这时又传来「啪铿!啪铿!」的声音,下方楼层那边好像有人在作乱。是雷因史瓦斯那帮人正肆意破坏旅社,他们迟早会往上来到这个楼层。

    这个时候铃铛发出铃铃声,迦流罗脸上的神情彷佛在说「没办法了」。

    「在这边争论没什么建设性,我们先去跟克宁格姆小姐商量看看吧。」

    「对、对喔!纳莉亚那边怎样了!?」

    「她还在睡。」

    「那家伙也睡过头喔──!」

    「我们五点出发。」──说这句话的人是谁呀!我听说她早上容易爬不起来,但一般人会连攻入敌人阵营都睡过头吗!凯特萝在做什么啊!──不对,现在不是吐槽的时候。我跟迦流罗赶紧跑到纳莉亚的房间去。在她的门上咚咚敲了几下却没回应。看样子她真的在睡。可恶,该怎么办!

    「请您让开,可玛莉大人!」

    「咦?哦哇──!?」

    这时薇儿突然拿出巨大的锤子敲打门板。「咚哐!」一声后──伴随这阵破坏声响,木头做的门整个凹掉弹飞。这下谁要赔偿。是不是推给盖拉•阿尔卡那帮人就好。嗯,就那么办。

    踏进房间后,不出我所料,令人惊讶的景象窜入眼帘。

    凯特萝正在床上呼呼大睡。

    纳莉亚也在床上呼呼大睡。

    我发出悲鸣,扑向正在睡大头觉的纳莉亚。

    「喂纳莉亚!现在没空呼呼大睡啦,敌人打过来了!」

    「嗯……吃香蕉要剥皮喔……」

    「我听不懂啦!你快起来!」

    我抓住纳莉亚的肩膀用力摇晃她,这时她的眼皮才慢慢向上抬。

    「……咦?可玛莉?你、你怎么会在我床上!?」

    「糟糕了啦!我们被盖拉•阿尔卡的军队发现了!」

    「啊、啊啊!?」对方一股脑地起身,接著稍微思考了一下,「……不,那不可能!应该没人知道我们在这!再说也已经变装了。」

    「过了一晚冷静下来想想,我才发现那样变装根本漏洞百出!一定有人去通报!不快点逃跑会被杀掉!」

    「我们不只是变装!其实凯特萝还下了用来扰乱认知的魔法──」

    「──哎呀看看!纳莉亚,你这是什么打扮?」

    这时有个男人的声音传入耳中,我吓了一跳并转过头。那个脸长得像蜥蜴的男人就站在门口处。他就是帕斯卡尔•雷因史瓦斯,昨天跑去袭击费尔的八英将。

    「你穿连身睡衣也很可爱嘛。但我觉得比起水蓝色,粉红色更适合你。」

    「你这个变态废话少说,我看我把你的嘴巴削下来好了。」

    「嘴巴还是一样坏呢。就不知道你能够虚张声势到什么时候?你已经被马特哈德总统通缉了,因为有与人共谋颠覆国家的嫌疑,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那又怎样?我不会再回到马特哈德身边。」

    「但你会回到我身边──总而言之,你已经是罪人了,用武力让你屈服是合法的。就趁这个机会让你见识我们双方的力量落差有多大吧。」

    有没有其他的突破口──我转头看看四周,就在那瞬间。

    纳莉亚凭空变出短刀丢出去。那刀刃从我的脸颊旁惊险飞过,朝著雷因史瓦斯飞过去。可是他用流畅的动作迅速挥剑,将那把短刀打落。

    雷因史瓦斯接近我们。纳莉亚拔出腰上的双剑,从床铺上飞越而下。

    当下一阵高亢的声响响起,还有火花四散开来。

    我的动态视力都追不上了。等到我回过神,纳莉亚和雷因史瓦斯已经开始用剑激烈战斗。那些剑互相碰撞一次、两次,我周遭的床铺、衣柜、家具摆设和花瓶以及挂在墙壁上的画全都变得惨不忍睹。

    「哈哈哈哈哈!以刚起床来说,这样还满威的嘛!」

    「凯特萝快起床!我们要暂时撤退!」

    纳莉亚拉著还在睡觉的女仆手腕向后退,然后直接「铿嚓!」一声撞破窗户,跳到旅馆外面──这里是三楼耶!?

    「可玛莉大人!我们也逃吧。」

    「咦?──等等……」

    薇儿跟著丢出烟雾弹。那在上次的七红天争霸战中曾经看过,是「只会毒杀男人的毒气」。

    「澎噗!」一声,一些烟雾将整个空间迅速灌满。

    前方咫尺处,黑暗中传来几声怒骂,例如「这是什么。」「混帐!」「真卑鄙!」。

    我不晓得该怎么办才好,在那边原地踏步踏到一半,薇儿突然把我打横抱起,然后从窗户跳下。

    「请、请别把我丢下,各位!那边是出口对吧!?」

    迦流罗也一起跳了下来。

    我都还来不及发出悲鸣,耳边只听见「咚嘶!」一声,薇儿用像是违反重力法则的动作华丽著地,紧接著又听见一声「啪叽!」,伴随著一阵滑稽的声响,迦流罗坠落到地面上。

    ……咦?那样没问题吗?她是脸部著地吧?而且人都没有任何动静了。

    「我们走吧,可玛莉大小姐!跟上克宁格姆大人的脚步!」

    「先等一下!不可以把迦流罗丢在这里了!」

    「她已经死了,直接扔了吧。」

    「已经死掉了喔!?」

    那家伙跟过来到底是干么的。不是世上最强的五剑帝吗?──这样的疑问立刻烟消云散。没有被毒气毒死的雷因史瓦斯和几名部下全都杀气腾腾地跳了下来。糟了,那些家伙脚程好快!

    早上的卡拉奈特没什么行人。可是我们突然展开这场捉迷藏,好像把居民都吵醒了,他们从家中的窗口看著我们,开始变得鼓噪起来。

    「是可玛莉阁下!」「纳莉亚将军也在耶!」「加油~!」「快逃啊~!」

    你们的反应太奇怪了吧,现在在做的事情可没那么轻松愉快啊。

    「真奇怪。」

    「哪里奇怪了,是在说他们可能不是男的吗!?」

    「没有被专门毒杀男人的毒气毒死,单纯是他们生命力太旺盛吧。重点不是这个──是盖拉•阿尔卡的军队这么快就找到我们,实在太奇怪了。」

    「谁知道啊,可能用了某种探索魔法吧!因为魔法那种东西什么事都有可能办到,根本就是要什么有什么的力量啊!」

    「这个世界上没那么方便的魔法──昨天晚上凯特萝小姐有对我们加上妨碍认知的魔法。我确定魔法都有发动,他人要去跟军方打我们的小报告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咦?意思是说我们根本不需要变装?那我还当女仆干么?」

    「那只是克宁格姆大人的变态嗜好,再加上我也想看。」

    「她跟你果然都是变态!」

    说时迟那时快,有个火焰魔法用极快的速度朝背后逼近。

    薇儿在紧要关头避开。昨天我们去买过弹珠汽水的店发生大爆炸,就这样烧了起来。

    总觉得最近好像常常看到某种东西爆炸的画面。这是为什么?答案很简单,因为我身边有太多炸弹客。

    「可玛莉!就我们这点人,没办法应付雷因史瓦斯的第四部队!我们散开!」

    跑在前面的纳莉亚突然对我大喊。就算她要我们散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散。雷因史瓦斯的军队正在后头带著疯狂的眼神追赶。恐怕是想抓到我们,把我们关进梦想乐园。

    「接招吧!上级剑魔法【刘击之雨】。」

    有股浓厚的魔力气息。我惊讶地转头,几乎就在同一时间,雷因史瓦斯的剑也劈出无数斩击。薇儿立刻扭身改变前进方向。那一大群魔力刀刃密密麻麻浇灌而下,但原本要打的目标没了。改为刺中这一带的房舍、街灯和店铺,不然就是行人,接著炸开。但我们没能完全避开,其中一把擦到薇儿的脚踝。

    「唔!」

    「哈哈哈哈哈!去死吧吸血鬼!你们根本不是翦刘种的对手!」

    薇儿一时间重心不稳。我被薇儿放手拋了出去,在平整的道路上转了好几圈。好痛。虽然很痛,但我的事情不重要,不知道薇儿有没有事──

    才准备要出声,雷因史瓦斯的魔法却再度来袭。

    薇儿就这样跪在地面上,挥动暗器打落那些魔力刀刃。雷因史瓦斯趁机靠近我们。察觉危险的薇儿准备站起来向后退──可是脚踝的痛楚让她难以隐忍,当场向后跌。

    「臭吸血鬼,先杀了你这一只──!」

    那把长剑举起来了。

    薇儿会被杀掉。

    那我──我……

    「你休想!」

    「喂可玛莉!你在做什么啊!」

    远处传来纳莉亚的怒吼声。可是我的身体擅自行动了,而且还做了蠢事──就算我跑到前面,也无法改变什么。这点我明明很清楚,却不能眼睁睁看著那个女仆被人劈成两半。

    为了保护薇儿,我站在她身前。

    眼前有个表情酷似恶鬼的男人举起剑。

    薇儿不知道在叫唤些什么,可是我都听不见了。啊啊──终于要在这里迎来第一次死亡,在我脑中打转的,尽是那些不真实的感受。

    但不管过多久,那股痛楚都没有到来。

    「唔……这是、什么……!?动不了……!」

    此时雷因史瓦斯发出呻吟。

    这一看才发现他那把长剑被看似红色鞭子的东西卷住。

    这种东西看过就忘不了。能够使用那种惊悚魔法的人,就只有她吧。

    「──你们这些铁锈,我不会让你们继续胡作非为。」

    「德、德普涅──!?」

    我好震惊。有人站在卖武器的摊贩上方,是戴著面具、一身神秘气息的吸血鬼──七红天德普涅。而且连她率领的第四部队都来这了。就跟往常一样,他们依然还是那个全员戴著面具的谜样马戏团。就在他们后方,和魂种的军队也来了。应该是迦流罗的部下吧。

    「这些狗东西!跟蛆一样,没完没了……!」

    「你才是蛆。去死吧。」

    德普涅从手部伤口射出大量的血刀。

    她还是爱用看起来很痛的攻击手段──不过小刀的威力和速度都很惊人。雷因史瓦斯光是要处理这些射向他的凝血魔法就很忙了,没空管我。他反倒狠瞪那些乱了阵脚的部下──

    「你们这些家伙,还在做什么!快点把黛拉可玛莉•岗德森布莱德杀了!那家伙可是姆天同盟的盟主!哪个人抓到她,就给他奖赏!」

    这时翦刘种们纷纷发出怪声袭击过来,可是他们的动作瞬间受到阻扰。有另一群人瞄准雷因史瓦斯的部队,如暴风般横扫而过。看来援军不是只有德普涅他们。

    就在下一刻,对我来说是种困扰──但听起来又令人安心的欢呼声响起。

    「阁下!」「可玛莉阁下!」「总算追上您了!」「杀戮的时刻到啦!」「呵哈哈哈哈哈我的手在鸣叫了!」「把那些铁锈全都杀了,弄成特制的筷子吧。」──是第七部队的笨蛋们。他们的眼神都很疯狂,开始屠杀雷因史瓦斯军的士兵。一场血腥的大乱斗在我眼前展开。感觉不小心踏进一步都会马上死掉。

    「阁下!您没事吧?」

    紧接在那句话之后,贝里乌斯和卡欧斯戴勒出现在我面前。他们很快就被敌人的血喷到身上红通通的,这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拜托你们不要拿著敌人的手和头过来找我。

    「阁下,盖拉•阿尔卡政府已经对外发表了,说阁下您和纳莉亚•克宁格姆要互相合作,企图颠覆国家。那我们之后是要采取这样的方针吧?」

    「嗯、嗯嗯,就是要采取那样的方针没错。」

    「遵命,那接下来要大开杀戒了──贝里乌斯!要不要来比比看谁杀得比较多?」

    「哼,偶尔比一下也不错。要是我赢了,你要请我喝一杯。」

    那两人说完就投身于战乱的漩涡中。这帮人还是老样子,血气方刚。话说约翰怎么了,是不是死了啊?啊啊对喔,他早就死了。

    「可玛莉小姐!你还好吗!?」

    不只这些,我还听见令人熟悉的声音。

    感到惊讶的我看向远方。有人就站在第七部队后面──是银白色的吸血鬼。还是我的学妹,同时也是七红天大将军佐久奈•梅墨瓦。她手上抱著自己爱用的巨大魔杖,踩著小巧的步伐跑向我。

    「佐、佐久奈……!你怎么在这!?」

    「我一直在赶路追你。因为我跟德普涅君都是攻击小组的。」

    「呜、呜呜呜呜,谢谢你──佐久奈──!」

    「呀──那、那个……可玛莉小姐……!?呜哇……」

    我当下感动不已,过去抱住佐久奈。天底下还有比这更让人开心的事情吗!?我真的不用死了。就差那么一点!差点就死了!人果然要交些值得信赖的朋友──当我自顾自感动到一半,突然感觉背后有道绝对零度的视线刺向我。

    原来是薇儿一脸不开心地盯著这里看。

    「……可玛莉大小姐,您是不是也有话要对我说。」

    「对、对喔!薇儿,你的脚还好吗!?」

    「是,不对,应该是说被魔核治愈,现在才没什么大碍。但更重要的是这位女仆拚了命也要守护主人,以免她丧命,不觉得也该给她个拥抱当奖励?」

    「唔……说、说得也是,没办法。」

    「可玛莉小姐,现在可能不是做那种事的时候。」

    薇儿当下整个人石化,佐久奈继续吞吞吐吐地说道。

    「四周都还在打仗……而且可玛莉小姐还有该做的事情。」

    「该做的事情?」

    「就是去梦想乐园。这里就交给我们,你先过去吧──欸嘿嘿,只有一次也好,我一直都很想说说看这句话。」

    脸上堆满笑容的佐久奈重新握紧魔杖。

    我觉得你说那些话,从某个角度来看很像在预告你会死喔。

    话说佐久奈说得没错,我要跟纳莉亚一起过去才行。去那个堪称人间炼狱的旅游胜地──梦想乐园。

    ※

    六国新闻 七月二十六日 早报

    『盖拉•阿尔卡共和国 身陷危机』

    【帝都──蒂欧•费列特】二十五号当天,姆尔纳特政府对外发表消息,宣称偷袭城塞都市费尔的盖拉•阿尔卡共和国军第二部队、第三部队已经遭到歼灭逮捕。在费尔里,卡蕾•艾威西尔斯皇帝陛下暨各国将军全都有威武勇猛的活跃表现。跟阿尔卡共和国联手的白极联邦、拉贝利克王国军亦陷入苦战……(中略)……由于总统府遭人爆破,马特哈德总统收回部分派往核领域的部队,让他们回首都防卫。在阿尔卡国内外,人们对马特哈德政权的质疑逐渐浮上台面,激进派分子在首都的示威行动越演越烈。负责保卫首都的索尔特•艾克纳斯将军出面指挥警备队镇压民众,但任谁都能看出这是在自损政权寿命。若情况持续恶化,盖拉•阿尔卡很有可能灭亡,请多多加油。

    ※

    首都这边的人民群情激愤。

    那些传单不停鼓吹人们打倒马特哈德,过了一夜,翦刘种们原先遭到压抑的情感再度死灰复燃。再加上人们得知消息,说盖拉•阿尔卡的军队敌不过姆天同盟,而且还有谜样的恐怖分子出现,将总统府炸个粉碎。事情都变得这么严重了,总统却不见踪影。

    人民的不满一口气爆发。他们大举冲向被炸掉的总统府,高声批判马特哈德。

    ──马特哈德退位!

    ──没必要打无益的仗!

    ──别再用过当的法律管束人民!

    「──太壮观了。搞不好我们真的有幸目睹盖拉•阿尔卡毁灭。」

    银白色的新闻记者梅露可•堤亚在远方眺望那些警民冲突,边喝著咖啡。但眼下时局动荡,咖啡厅这边没什么客人。是说原本就没有在营业。是她自行入侵、磨豆,然后自顾自喝起来。

    这样算不算小偷啊?──边偷吃冰箱里的起司蛋糕,蒂欧边在心里想著。好好吃。是很好吃,但罪恶感也很重。真想在被抓之前快快回家。

    「对了,梅露可小姐,我们为什么要来阿尔卡?那不是姆尔纳特分局该做的吗?我们吃完炸虾就回去吧。」

    「只要跟姆尔纳特有关,就是我们的工作。盖拉•阿尔卡分局那边的人都很没用,连点像样的文章都写不出来,就让我们出面弄些可以让世界陷入混乱的独家新闻。」

    「……梅露可小姐你的目的是什么?」

    「我要用笔创造世界。就只有这个!」

    创造世界的人不该是记者,而是当事人吧,想归想,蒂欧却说不出口。说出来会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让对方出声说「啧!」,另外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是被痛扁。

    她很想快点辞掉这份工作,回到故乡。回去以后随便创业一下,这样她就可以当老板,让底下的员工卖命,轻轻松松赚钱。

    「我告诉你,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做记录,记下世界改变的瞬间。要让全世界都看见盖拉•阿尔卡共和国毁灭的影像。」

    「那没办法啦。有些人觉得我们六国新闻都会参杂假新闻……」

    「放心吧。平常我们都随便写些毫无根据的新闻稿,但这次不一样。总公司那边给了我们秘密武器。」

    梅露可说完就「咚!」的一声,将一个超巨大相机放到桌子上。

    这是什么啊?蒂欧顿时睁大双眼。

    「这是性能超棒的相机『电影箱』。六国和核领域的主要都市都有设置一些萤幕,使用这个就能将实况转播画面投放在萤幕上。是全世界只有一个的超稀有神具。」

    母公司没道理将这么稀有的东西出借,给她们这些小角色用。六国新闻果然是很夸张的企业呢──蒂欧好傻眼。

    然而她不知情。

    单看「行动力」,在六国新闻的记者中,梅露可和蒂欧双人小组颇受好评,公司老板有在公司内部的公告栏上张贴莫名其妙的荣誉排行榜──「次世代新星排名」,她们两个堂堂登上第一名和第二名。

    「……这个要怎么用?弄坏了应该要赔吧。」

    「要这样用。」

    梅露可将「电影箱」扛在肩膀上,灌注魔力。镜头边缘开始发光。

    接著银白色的记者笑咪咪地开口。

    「我要将你偷吃蛋糕的证据传送到全世界!」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在做什么啊梅露可小姐──!」

    就在那瞬间,设立于全世界街道上的萤幕可能都会高调播送猫耳少女吃蛋糕吃到脸颊都鼓起来的脸部特写。蒂欧赶紧抓住「电影箱」,让它转向别的方向。只见梅露可哈哈大笑,不再灌注魔力。镜头散发出来的光芒也消失了。

    「这样我会嫁不出去啦!会被关进监狱耶!」

    「嫁人就跟关监狱一样──好啦,差不多该来工作了。」

    「不好意思,请等我吃完蛋糕再谈那个。」

    「现在还吃什么吃!当小偷还那么理直气壮啊!」

    「啪铿!」一声,蒂欧的头被打了。好过分,她自己明明也在喝咖啡。

    「接下来我们要去寻找决定性证据!蛋糕那种东西晚点再吃!」

    「如果要找示威活动,那边就有了啊。我们赶快拍一拍回去吧。」

    「那种东西任谁都能拍,我们要找更劲爆的。」

    梅露可话说到这边拿出一张纸。那是姆尔纳特特工朝首都全域发放的传单。印象中上面好像有用耸动的文体写著「马特哈德是垃圾」等批判性字眼。梅露可指著其中一段文字开口。

    「『无辜的人都被抓进梦想乐园』──不觉得应该要去探探?」

    「我觉得可以不用去。」

    「最好是!」

    蒂欧再度被人「砰铿!」一声狠狠打头。

    她果然很不讲道理,蒂欧决定今天要把辞职信写一写。

    ※

    「──今天敌人状况也非常好,好到令人可恨的地步。」

    待在城墙顶端俯瞰战场,姆尔纳特帝国皇帝看似无言地轻语。

    战争已经开打一天多,他们灭掉两支盖拉•阿尔卡部队。可是姆尔纳特这边的损伤也很大。天照乐土的部队在阿尔卡刀剑魔法摧残下,有半数人都被刺死,芙莱特和海德沃斯的军队也开始出现部分伤兵。

    「陛下,这是天照乐土大神给您的亲笔信。上面似乎记载了敌方部队的情报。」

    身为护卫的吸血鬼将一封信交给皇帝。打开就看见里面是充满异国风味的信件,上面写满毛笔字。花不到三秒钟就把内容确认完的皇帝发出一声「嗯」,双手交叠于胸前,抬头仰望天际。

    看来在盖拉•阿尔卡首都引发的骚动带来意料之外的影响。

    盖拉•阿尔卡军的状况统整起来如下所示。

    第一部队 纳莉亚•克宁格姆小队 → 背叛共和国改与可玛莉共同行动(部队全灭)

    第二部队 尼尔森•凯兹小队  → 袭击费尔(全灭)

    第三部队 奥德谢斯•葛雷姆小队  → 袭击费尔(全灭)

    第四部队 帕斯卡尔•雷因史瓦斯小队 → 在卡拉奈特和攻击小组对战

    第五部队 阿贝克隆比小队  → 去保卫梦想乐园

    第六部队 梅亚利•菲拉格蒙特小队  → 袭击费尔(战斗中)

    第七部队 索尔特•艾克纳斯小队  → 为了保卫首都回到母国

    第八部队 调查中(保卫首都?)

    除了以上列出的盖拉•阿尔卡共和国军队,还有几支白极联邦和拉贝利克王国的军队都在突袭费尔。情况有点严峻──但其他国家的人一旦听说与马特哈德有关的可疑传闻后,便不会进一步发动更猛烈的攻势。事实上夭仙乡的仙人就没去搭理盖拉•阿尔卡的邀约,而是保持中立。再来只要等可玛莉、纳莉亚和天津•迦流罗向外抖漏梦想乐园的秘密,情势或许就会逆转。

    「陛下,我军是否能挺得住?」

    「能,虽然敌人增援会很麻烦,但他们不可能增援。」

    眼下贝里乌斯正在用拳头虐杀那些兽人。芙莱特也毫不留情发动她擅长的黑暗魔法,将敌军尽数扫荡。五剑帝率领的和魂种部队是有人受伤,但他们正如鬼神般奋勇杀敌。

    「──看来没问题,应该是说完全没问题。佐久奈和德普涅若是击败雷因史瓦斯的队伍,去跟可玛莉她们会合,马特哈德就没招可出了。」

    ※

    姆尔纳特帝国皇帝的预测可以说有些失准,局势其实更加恶劣。

    盖拉•阿尔卡是碰到想要的东西就要透过战斗来获取的刀剑民族。跟容易为了取乐犯下杀人罪的吸血鬼不一样,同时有著钢铁般的理性和野心,据此出手杀人才是他们的传统。

    换句话说,翦刘种比吸血鬼更专精于「杀害」。

    城塞都市卡拉奈特笼罩在一片寂静中。

    原本在住宅窗口那欢声四起的看热闹群众也沉默下来,彷佛刚才那些都是假象。

    四周充斥著令人作呕的尸体臭味。

    平整的道路上沾满红色血液,已经看不出原本的色彩了。到处都堆满尸体,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不管是吸血鬼、翦刘种或和魂种,所有人都死了。戴著面具的七红天、银白色的七红天和部下们全都倒卧在血泊中。

    不过在这样的惨况下,唯有一名男子伫立著。

    「害我多浪费时间处理……这些臭吸血鬼!」

    这个男人──帕斯卡尔•雷因史瓦斯擦拭被血液弄湿的剑,将之收回刀鞘中。

    他的双眼已经变成骇人的赤红色。

    那不是血液,而是烈核解放──可以无视这世上一切的物理法则,是一种超乎常理的特异能力。

    雷因史瓦斯嘴里轻声「啧」了一下,接著拔腿走动。盖拉•阿尔卡第四部队遭受吸血鬼猛攻,已经全灭了。活下来的人只有雷因史瓦斯──可是他身上连一点擦伤都没有,在毫发无伤的情况下赢得胜利。

    虽然稍微花了点时间,但他接下来只要去追杀纳莉亚和岗德森布莱德就好。

    据说那两个小丫头要前往梦想乐园。可是那边已经有八英将阿贝克隆比的部队坐镇。就凭她们区区几个人,不可能突破重围。

    这时通讯用的矿石突然间发光,应该是例行性报告吧。雷因史瓦斯灌注魔力,出面回应。

    「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只是再过一小时左右,纳莉亚•克宁格姆就会抵达梦想乐园。』

    「知道了。我很快就会过去追击。」

    说完这些,他将通讯切断。

    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阿贝克隆比的军队会出面迎击,他则会从敌人背后偷袭。那样纳莉亚就完蛋了。将会失去一切的希望,没有力气再活下去吧。只要他把握那瞬间,对她说些甜言蜜语,想必轻而易举就能融化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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