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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 佐久奈·梅墨瓦和七红天们)

    「想来皇帝陛下也会觉得自豪吧!自己推荐的七红天立下这么大的功绩。下一任皇帝的宝座肯定是属于阁下的。」

    卡欧斯戴勒走在我旁边,用引以为傲的语气如此说道。

    跟大猩猩对战完的隔天。我来到姆尔纳特宫殿,走在通往谒见用大厅的走廊上。地板打扫到晶亮刺眼的地步,走着走着,我带着烦闷的心情回应「大概吧」。

    紧接着,跟在我旁边的薇儿瞄了我的脸一眼──

    「您怎么了,可玛莉大小姐。感觉没什么精神。」

    「那当然是──不,说、说什么啊!我可是随时随地都霸气四溢!」

    我赶紧订正。在这种时候说出真心话可能有点不妙。不知道会被谁听到,再说还有卡欧斯戴勒在旁边。

    话说我为何会来到宫殿,都是因为被皇帝叫过来的关系。

    战胜拉贝利克王国的我,顺利获得一个礼拜的休假。于是我就赶紧钻进被窝,想要直接赖床赖到晚上,然而被窝无预警遭到变态女仆入侵,她还这么说──「皇帝陛下要您过去一趟。若是您不过去,陛下似乎会亲自过来找可玛莉大小姐,还会亲您。所以请您过去吧。动作快!」

    当时的薇儿莫名着急,这点令人印象深刻,但那些姑且不管,人家都这样威胁我了,我除了去也没有别的选择。因此我今天的心情才会有点不好。难得我睡得正爽快。假如到时候没办法补休,我可是会又哭又叫。

    「……哼,皇帝那家伙也是个麻烦人物。没头没脑就把人叫过去,未免太没礼貌了吧。真想把我指甲里的污垢挖出来煎一煎逼她吃下去。」

    「噢噢!竟然敢对那个『雷帝』大放厥辞……!不愧是阁下。」

    「那、那还用说……对了,卡欧斯戴勒。你怎么会跑来这边?」

    「因为碰巧看到阁下您,才想来打声招呼。」

    「这样啊。你早啊。」

    「是,阁下早安。此外还有一样东西想交给您。」

    卡欧斯戴勒说完将手伸进提在手里的手提袋中。我绷紧神经,想说他可能要给我看猥亵的东西,结果好像不是那样。

    他拿出的东西是……折好的衣服?

    「之前有提过,说要制作阁下的周边商品。我试作了『阁下T恤』当首波商品,但想到还没献给您本人看,才会──」

    「啊?」

    他把衣服递给我。

    我摊开来看。

    上面大大地印着我的脸(要笑不笑)。

    「……啊?」

    「很棒对吧?销量可以说是一飞冲天呢,我目前正在尝试,看要不要制作其他的版本。像是害羞的表情或闹别扭的表情。」

    「啊──!?」

    等等,你这人──搞什么!?这是什么鬼东西!?你居然擅自做这种东西出来!?而且还擅自拿去贩售!?这已经不是丢脸两个字能形容的啦!谁要穿这种怪东西!

    「也请阁下务必试穿看看。」

    「我穿上去会很奇怪吧!会有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啊!」

    「这样惹人怜爱的程度也会增加两倍。」

    「白痴啊你!就算掉到河里湿答答,除了这件没其他衣服可穿,我也打死不穿!我说薇儿,你也说句话啊!」

    「我也买了一百件。」

    「拜托不要浪费薪水啦!」

    「听说约翰每天都把这个穿在军服底下。」

    「那家伙搞什么鬼!?」

    我抬手抱住脑袋。这世界上什么样的怪人都有。穿这种莫名其妙的衣服有什么乐趣啊?在嘲笑我吗?可恶,约翰那家伙气死我了!是说没先问我就擅自把衣服做出来的卡欧斯戴勒才是最让人火大的一个!

    「……喂,这个不行。」

    「不行……您是说?」

    「太、太丢脸了。全部回收。」

    「您说这是什么话,阁下!」卡欧斯戴勒放声大叫的样子活脱脱像个老练的职业骗子。「唯独这点,不论阁下下了多么严厉的命令,我都很难遵从。看看这商品有多棒?卖得也很好,是最适合拿来提升可玛莉小队知名度的一流商品。假若阁下不惜如此也要制止我──那恕小人卡欧斯戴勒•康特冒犯,就算得和阁下决斗,我也要贯彻自己的意见。」

    「………………………………………………………………………………」

    这帮人意外地不爱听从我的命令呢。

    噢对了。因为他们是哭泣的孩子看了也不敢再哭的狂人集团──可恶啊!

    「…………这样啊。懂了懂了。不过真要决斗起来,我花一秒钟就可以把你扼杀掉,这是连水蚤都懂的自然定律,既然你都那么说了,我也不好勉强你。」

    「感激不尽!」

    「不过,下次如果还有要做什么,要先拿来给我确认一下。」

    「遵命。我会积极努力,期许下一件商品能够符合您的期待。」

    我没在期待什么啦。

    「那么康特中尉,我这边有秘藏的照片,请你务必……」

    「你给我闭嘴!」

    看来看去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家伙。而且这帮人还──薇儿就算了,卡欧斯戴勒跟他底下那些无法无天的家伙,当真具备用一根小拇指就能杀害我的力量,害我不能随便斥责他们。实在太不公平了。就没有人愿意对我好一点吗?

    我把T恤塞给薇儿,心里头很郁闷,脚下再度迈开步伐。

    啊──好想回去。啊──好想当家里蹲。

    想着想着,我走了一会儿后,突然看到前方有一群穿军装的人迎面走过来。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女人。跟在她后面的男人们表情都很恐怖,就算他们说「接下来要去杀人」也不奇怪。

    我反射性退到走廊的边角上。如果不小心撞到那帮人的肩膀,他们肯定会过来找碴。

    「阁下,您为什么要让道?那些人才应该要靠边站,这样的道理不言自明。要让那帮人见识阁下的伟大。」

    你别再说了。真的别再说了。我们怎么能主动找碴啊。

    我把卡欧斯戴勒当空气,继续向前走。顺便偷看前方那帮人──尤其是那个看起来像头头的女人。那头秀发如木耳般充满光泽,再加上威风凛凛的眼神。年纪大概二十岁左右吧。走起路来的方式既雄壮又华丽,不管怎么看都像是贵族──嗯?话说回来,好像有在报纸上还是哪看过这个人。

    「──哎呀,看看是谁来了!这位不就是黛拉可玛莉•岗德森布莱德大将军吗?你也要去谒见陛下?」

    当我跟对方轻轻点个头,正要从她身旁经过,那个女人竟主动和我说话。

    糟了。不知为何,她还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是不是有在哪边见过?

    「对、对啊。正要过去。」

    「呵呵呵,是不是要去禀报昨天战胜拉贝利克王国一事?听说这次是连续第十次胜利了,第七部队还真是锐不可当呢。」

    「就是啊!我打算就这样拿下全世界!」

    不对,在说什么啊我。一不小心就语不惊人死不休怎么行──我马上为自己的发言感到后悔,结果那个女人突然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有什么好笑的?」

    「失礼了。岗德森布莱德小姐还真会说笑呢。」

    「什么?」

    「毕竟,不过是打倒那只在当猴子山大王的猩猩,却说要『征服全世界』,这不是在说笑是什么?」

    跟在那女人身边的跟班也不禁笑了出来。

    我发现一件事──八九不离十,她是看我表现得太好(充满谎言)会很不爽的那种人。而且她会这么讨厌才是对的。正确到我都想尽全力全面肯定的地步。所以我并没有觉得心情不好,但我还是要顾及外在形象,必须做出某种程度的反驳。

    「说出自己的梦想有什么不好?人就是要有远大目标才会努力。」

    「但这目标未免也太大了吧?你有办法实现吗?──我看你其实很弱吧?」

    「咦?」

    我背后流下冷汗。

    喂等等。这家伙知道多少……?

    「相中的敌人都是些杂碎。而且作战的时候都只会坐在安全的地方,随便下些指令。你本人有实际出面作战过?」

    002

    「没、没那么多次。」

    「并非『那么多次』,而是『完全没有』吧?」

    只见那女人「呵呵」笑着,感觉很瞧不起人。但这下我就放心了。她并非知道我实际上是怎样的人,单纯只是基于敌对心理,过来挑衅说「你根本就很弱吧,耶──」……是说第一次跟人见面就能拿出这么不屑的态度,感觉也挺厉害的。贵族这种生物果然都不怎么像样。

    「对了我想起来了,听说你一个月前逮捕了恐怖分子。但那有证据证明吗?该不会是叫部下去办,功劳自己独占吧?」

    我身旁两侧传来令人发毛的理智「噗滋」断线声──喂别那样,绝对不能跟对方吵架,一旦真的吵起来,事情百分之百会变得很麻烦啊。

    这种时候应该要睿智一点,用和平的方式解决才对。对了我在书上看过,像这种时候只要夸奖对方就行了。说些像是「说得真对!跟你的活跃表现比起来,我这样根本不算什么!」之类的,那样她就不会那么不爽了吧──不过,在这之前。

    「对了薇儿,这个人叫什么名字啊?我好像在哪边看过,可是都想不起来……」

    「谁知道?不如直接问她本人吧。」

    「也对,那样最快。」

    我转头面向那个女人,接着开口。

    「抱歉这么晚才问,但你是谁呀?」

    啊。在问的时候语气是不是应该要柔和些会更好,想是这样想,但那完全是马后炮了。

    另外那三个人分别有不同的反应。

    薇儿暗自窃笑。卡欧斯戴勒一脸得意地抚摸下巴。还有──眼前这名女子变得满脸通红,口中那颤抖的声音像是硬挤出来的。

    「你问是『谁』……?竟然敢问我是『谁』……?」

    「抱歉,你是哪位?」

    「问题不是出在说法上!」紧接着「咚!」的一声,对方用力踩踏地面,嘴里还说「没礼貌……实在太没礼貌了……!知道我是英明神武的七红天『黑色闪光』芙莱特•玛斯卡雷尔,还敢这么嚣张!?」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说七红天?原来你是七红天!?」

    「你、这个──可恶的小丫头……!」

    「真不愧是可玛莉大人!面对帝国境内最有名的七红天芙莱特•玛斯卡雷尔,出生于帝都二十岁六月七日生兴趣是数钞票,擅长使用黑暗魔法因而得名『黑色闪光』,依然不害怕而是积极挑衅!这样的人我不讨厌!」

    「既然你都知道就该跟我说啊!?」

    为什么刚才要说谎!?都是你的缘故,现在事情变棘手了啦!那个叫做芙莱特的人,脸色已经变得像熟透的番茄一样了!

    「呵呵、呵呵呵呵……我被人小看了呢……没想到会被这样的小女孩摆弄。」

    「我、我并没有那个意思──」

    「就是说啊,玛斯卡雷尔大人。阁下并不是那个意思。因为像你这样的蝼蚁,阁下根本没看在眼里!」

    不要火上加油啦──!

    我要先说清楚,我一点都不想跟这个人敌对!所谓的七红天,那等于是管束军中狂战士的超级狂战士啊?如果不跟他们搞好关系,之后也许会被杀掉耶!

    「喂薇儿,现在该怎么办?这样下去关系会搞烂的!」

    「这种事情就交给我处理吧。」

    「我要先问一下,你打算做什么。」

    「如果冒犯到对方,就要拿出相应的诚意弥补,这样才对。我想这种时候就要真心诚意准备一个礼物给对方。」

    「是、是这样啊?这方面的事情我不是很懂,就交给你了。」

    「遵命。」

    接着薇儿就一脸严肃地站到芙莱特前方。

    「玛斯卡雷尔大人,刚才多有冒犯。黛拉可玛莉大人就任七红天资历尚浅,她还不懂人情世故,我想之后会有所改善的,这次事件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咦?喔……」

    「这些是要跟您赔罪的,是帝都的名产『血迹斑斑馒头』。以前在杂志专访上看过,玛斯卡雷尔大人曾提及喜欢这样东西。」

    薇儿话一说完就拿出一盒点心(也不知道是从哪边变出来的)呈给芙莱特。我觉得好佩服。原本以为她会乱讲话把场面搞得鸡飞狗跳,但这样的对应方式不错吧。变态女仆果然不单只是个变态而已。

    芙莱特好像没那么生气了,她眨眨眼睛接受馈赠的礼物。

    「是、是这样啊,女仆倒是很懂事呢。」

    「能得到您夸赞是我的荣幸──只不过,请容我订正一下,玛斯卡雷尔大人在某些地方也有所误会。」

    ……嗯?

    「可玛莉大小姐是最强的,而且还是这个世界上最惹人怜爱的一位。刚才玛斯卡雷尔大人出言挑衅,说可玛莉大小姐专挑大猩猩这种低等对手,那表示您对这方面的事实似乎完全没有体认到。」

    快住口。已经够了,闭嘴、给我闭嘴……!

    「这可不得了。没能让其他人正确体认可玛莉大小姐的魅力,对这个世界来说可以说是种损失。为了让您知道可玛莉大小姐有多棒,顺便连这样东西也送给你。还请您笑纳。」

    薇儿把她带在身上的T恤交给芙莱特。

    ……你这个大白痴!拿那种东西送人是在做什么啊!

    「这是、什么东西。」

    T恤被人摊开。

    我的脸(要笑不笑)随即被秀了出来。

    然后芙莱特的额头上就浮现青筋。

    「……这下我都明白了,岗德森布莱德小姐……看样子我跟你是不可能相处融洽了。」

    「没、没那回事。能有这样的同僚难能可贵,只要我们接下来试着友好相处……」

    「你若是一直拿出那种令人不快的态度,就没什么好说的──受不了,因为被卡蕾大人看上就自以为是,小心踢到铁板!」

    「……卡蕾大人?这又是哪号人物。」

    「拜托你别装傻好不好!你跟皇帝陛下关系亲密,就连今天早上的新闻都提到了!」

    皇帝?原来那个人的名字这么可爱呀?──这件事情让我有点惊讶,这时芙莱特疑似透过空间魔法拿出报纸,在我面前摊开。

    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有股强烈的既视感。

    『可玛莉阁下 向人热烈示爱!?

    姆尔纳特帝国七红天黛拉可玛莉•岗德森布莱德大将军(十五岁)在四号当天对姆尔纳特帝国皇帝卡蕾•艾威西尔斯陛下(三十八岁)热情示爱。大将军说「我认为最强的是皇帝陛下。」苦恼地吐露心中隐藏的思慕之情。姆尔纳特帝国这边都是以「强度」来当作受不受欢迎的判断基准,这么做等同是爱的告白。艾威西尔斯陛下的回应是「如果可玛莉有那个意思,朕也不会吝于回应。」看样子两人并非完全不可能。而且她们私底下还会用「可玛莉」和「皇帝」这样的昵称互相称呼。莫非再过不久就会诞生一对年龄差距达二十三岁的情侣?』

    ……这是什么。

    「啊啊让人不禁哀叹!卡蕾大人也真是的,到底是怎么了。竟然会去宠幸你这种只剩下家世可取的吸血鬼!对我却连看都不看一眼!」

    「关我什么事!是说那根本就是捏造的吧,那可是六国新闻耶、六国新闻!大家都知道版面上的新闻有八成都是来自捏造、妄想跟夸饰啊!?」──在我心里是这样的啦!

    「就算新闻都是捏造的好了,还是可以确定卡蕾大人真的很中意你!──啊啊卡蕾大人,您怎么会对这种初来乍到的乡巴佬小姑娘……!佐久奈•梅墨瓦的事也一样,您未免太会戏弄人了!」

    只见芙莱特咬牙切齿又懊恼地瞪着我。这档事对我来说除了困扰还是困扰。竟然害我陷入这种莫名其妙的三角关系中,开什么玩笑。

    「总而言之!我是不会认可你的。如果你有意见──对了,这里可是最看重实力的姆尔纳特帝国。你要展现出配得上七红天的武力!」

    「会、会有机会展示的。但不是今天。」

    「哼。用这种方式一拖再拖,只是在浪费人生而已!」

    这句话狠狠刺中我的心,虽然我听了只觉得莫名其妙。

    芙莱特身边那群跟屁虫还在她耳边偷偷说着「时间差不多了」。这位英明神武的七红天点了个头,先是看了我一眼,之后就迈开步伐走人。

    「你可要多保重,岗德森布莱德小姐。下次我们再相见,一定要让我拜见拜见你的实力!」

    ☆

    等到目送芙莱特军团消失在走廊底端后,卡欧斯戴勒也跟着说了一句「接下来我还有工作要处理」,人就这么走了。我原本还想问他所谓的工作都包含哪些内容。虽然很麻烦,但关于商品的制作,我必须确实监督才行──不对现在那个不重要,要先想想该怎么跟芙莱特重新打好关系──不对不对弄错了,我应该要先去见那个变态皇帝──不是先等等,要拿去邮局寄的原稿,我忘了带出来啦!啊啊,要做的事也太多了吧!

    事情就是这样,当我还在东想西想,人就已经来到谒见用的大厅了。才刚到那边,原本高高在上靠着王座吃冰棒的金发巨乳美少女就大声发出像怪鸟般的「喔喔!」声,还靠过来我这边。

    「可玛莉你总算来了!外面很热吧?这样的季节对没用的可玛莉来说应该很难忍受。快来吃这个冰棒凉快一下。」

    「唔咕!」

    皇帝吃到一半的冰棒塞进我嘴里。好冰凉。好甜。是橘子口味的。好好吃……不对啦,拜托不要没头没脑把东西塞进别人嘴里!这样很危险耶。

    从皇帝手中接过冰棒后,我努力摆出充满谴责意味的表情,不悦地看着她。

    「皇帝,有事情要说就赶快说一说。」

    「哇、哈、哈!你好急躁啊。话说强制间接接吻的滋味如何?」

    「那么恶心的事情别说出来啦!吃起来除了橘子味就没其他的啦!」

    我将冰棒粗鲁地还给皇帝。

    她每次都能用天马行空的方式性骚扰别人,过程中一点都不犹豫,这也算是某种才能吧。虽然我一点都不羡慕就是了──话说回来,我有话想对这个人说。

    「那些先别管了!刚才那个新闻是怎样!」

    「那个新闻?……喔喔,在说热烈示爱的新闻啊。」

    嘴里含着冰棒的皇帝边吃边说。

    「弄出那样的新闻简直不像样。还把人家的恋爱史报得那么耸动,根本是坏蛋才会做的事情。」

    「可是上面还记载了皇帝你的回应耶?」

    「那是对方问朕『假如岗德森布莱德大将军对您宣战,您会有什么反应?』朕当下给出的答案。想必你也很清楚那帮人的手法吧?六国新闻嘴巴上说他们完全中立,却是会对各大势力行激怒之实的垃圾。他们偶尔还是会出些像样的新闻稿,朕才会让他们采访……这次着实让人火大。」

    我好意外。原来这个皇帝心中还留有良知这种东西。原本以为她会拿那个乱七八糟的新闻当既成事实,用来胁迫我……我对你有点刮目相看啰。

    「换作是平常,朕会下令回收并且命令他们刊载道歉文,但这次太过忙碌,就留着以后再处理吧。」

    「啊……?」

    「对了可玛莉,朕想来跟你谈正事。」

    「等一下。你不回收那些报纸吗?这样大家会一直误解下去……」

    「就说朕很忙了。因为昨晚你父亲被不明人士虐杀。」

    「现在问题不是你忙不忙……什么──!?」

    「尸体就躺在那边。」

    「怎么会这样!?」

    我吓到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被人随随便便放在墙壁旁边的,正是我的父亲。他应该不是在睡觉,是真的死了吧──大吃一惊的我慌慌张张跑到爸爸身边。他死状凄惨。

    「爸爸、爸爸!你快醒醒啊,爸爸!」

    「别担心。靠魔核的力量,今天应该就会复活了。」

    虽然皇帝那么说,我的心情依然无法平复。我的家人可是死掉了耶。虽然之后还会复活,但不是说句「太好了」就能安心了事吧。是说为什么把他随便扔在这种地方!?

    「他是腹部受伤。」

    蹲坐在我旁边的薇儿眺望着父亲的尸体,说了这么一句话。这一看才发现腹部那里的衣服的确破掉了,皮肤也露出来。

    「伤口正在修复中,没办法准确判断,但对方恐怕没有使用武器跟魔法,直接赤手空拳把肚子捅破。下手的人力量似乎大到很不寻常。」

    「岂止是力量大……」

    我浑身发抖。这么说来,昨天晚上爸爸都没回家。我妹萝萝可还鬼扯些话像是「可能在外面有女人了吧!啊哈哈哈哈哈哈!」但那怎么可能。那时我的心情莫名忐忑,觉得有可能发生更糟的事。

    却万万没想到他会被人杀掉。

    「陛下,岗德森布莱德卿遇到什么事了?」

    「如你们所见,他被人杀了。昨天开完御前会议后,回家的路上疑似遭人袭击。而且不只是阿尔曼而已──这一个礼拜以来包括政府高官和元老,还有七红天,加起来总共有五个人被杀掉。已经算是恐怖攻击了。犯人就是恐怖分子。」

    那让我惊讶到说不出话来。她是说真的?

    「找到嫌疑犯了吗?」

    这话让皇帝困惑地抚摸自己的脸颊。

    「说来见笑,目前还毫无头绪。因为被杀掉的人都没意识到自己被人杀死。当然也不记得犯人长什么样子。」

    「会不会是用了能够改写记忆的魔法?」

    「是有这个可能。可是能够干涉精神的魔法说是大魔法也算够大的了,如果在宫殿内发动,朕不可能没有察觉。对方也有可能是透过上级魔法【漆羽衣】来掩盖魔力──不过依朕来看,这应该不是魔法,而是烈核解放。」

    「烈核解放……这下麻烦了。」

    就在这时,薇儿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事,她眨了眨眼睛。

    「请等一下,陛下。宫殿周围应该都已经架设了禁止外部人士入侵的结界。是不是像米莉桑德那个时候那样,被人开了可以用来【转移】的门?」

    「倒是没有看到门,也没听说结界上出现破洞。如此一来得出的答案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恐怖分子已经混进帝国中枢。」

    「是……」

    「元老们吓到人都缩成一团了,真有趣,今天一大早马上就严令『去把凶手抓起来!』但也因为这样,每次朕想说说自己的看法,他们就一定会挑毛病。这个国家有一阵子都处于衰败状态,朕似乎明白其中的缘由了。」

    「先别管那个了,不好好想想对策的话,事情会变得很棘手。」

    「已经在想了。所以朕才会把可玛莉叫过来──可玛莉,朕知道你很担心,但就算盯着尸体看也不会让恢复速度加快。」

    「我、我知道啦!……可是,你们怎么让他躺在这种地方?应该要照程序搬到医院才对。」

    「这是为了让可玛莉见他,才会特地从医院搬过来。」

    「不用做这种多余的事情啦!那样太可怜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鞭尸很没天良吗?可是以前朕被流弹打中死掉,那家伙可是把朕的身体扔进堆肥里留下前科喔。被人用这点程度的手段对待也没资格抱怨。」

    爸爸你都干了什么好事!?

    「再说你实际上目睹过尸体,才能理解事情有多严重吧?如今我国正遭到无法无天的恐怖分子蹂躏。而且从古至今,解决这类事件一直都是七红天的职责。」

    一股坏得要命的预感在心中涌现,于是我决定先发制人。

    「交给芙莱特就好啦,那个人看起来好像很厉害。」

    「她这几天已经安排好要跟人开战。」

    「那你自己上好了?」

    「都跟你说朕很忙了。」

    「我也很忙,差不多该回去啰。」

    「可玛莉啊。」

    「什么事?」

    「击退恐怖分子的工作就交给你──」

    「我不要──!」我高声尖叫。「不要不要不要!鬼才要接!我接下来可是准备躲回房间当家里蹲,沉溺在宛如深渊的思绪之海中!而且皇帝你不是说我在战争中战胜了,就给我一个礼拜的休假吗?人家都说学会说谎,下次就准备当小偷耶!」

    「朕不记得有说过那种话。」

    「那是为了把可玛莉大小姐从房间骗出来才撒的谎。欸嘿。」

    「原来你才准备要当小偷喔──!?」

    在「欸嘿」什么啦!一点都不可爱!也不想想我有多么期待休假……都是为了拿到休假,我才会拚死拚活派部下出去作战……可是你却……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践踏我的心情……!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这个打击实在太大了,我连眼泪都飙出来。膝盖一软跪倒在红色的绒毯上。但我还是拼命压抑那股激情,全身都在用力,边颤抖边咬紧牙关,然后恨恨地盯着薇儿看。

    「……薇儿海丝,欺负可玛莉别欺负过头了。」

    「可是我不说谎的话,可玛莉大小姐连一步都不愿意踏出去──所以说可玛莉大小姐,请您冷静一点。」

    「吵死了吵死了!在你道歉之前,我绝对不原谅你!」

    「对不起。」

    「…………」

    别道歉得这么轻巧好吗?而且她还深深鞠躬,表情看起来是真的很歉疚。这样不原谅她怎么行。

    「今后我会尽量不透过言词,而是靠蛮力把可玛莉大小姐带出去,这次还请您原谅我。」

    「两种方式都很烂啦!」

    这让我气到傻眼。不过这家伙看起来好像真的有在反省,我就别抱怨了。原来打从一开始就没有休假存在──事情就是这样,在擦拭眼泪的我,不忘感叹这世间还真是无情,结果──

    「算了,就让你放假吧。」

    结果皇帝居然开口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愿意接受朕的安排,朕就赐你休假。因为这样下去你显得有些可怜──若是能够抓到恐怖分子,朕一定会给你一个礼拜的休假。」

    到头来还是避不掉。

    「……可是,要我去抓恐怖分子,我也很头大。我一点都不强欸?」

    「这跟一个人强不强是没关系的。除了薇儿海丝,你不是还有其他优秀的部下吗?──而且这次又不是只派你一个人出任务。」

    咦?──我正想出声,背后就突然传来些许声响。

    我转过头看。发现在谒见用大厅的入口处,在那堪称会毒害眼睛的金光闪闪大柱子后,好像有人在观望这边的情况。

    「佐久奈•梅墨瓦!你用不着害羞!」

    皇帝这声高喊如雷贯耳。

    对方被那大嗓门吓到肩膀抖了一下,一时间显得不知所措又扭扭捏捏,但最后可能是终于下定决心了吧,这才慢慢从柱子后方现身。

    那是个面容白皙的女孩。

    可能是混到苍玉种血脉的混血儿。一头及肩的银色发丝,看上去好像雪一样。整个人怯生生的,感觉不是很可靠,导致那背在背上的哥德式魔法杖显得更加突兀。

    她站到我面前。

    皮肤好白。真的好白。那容貌仿佛经人手精心打造而成,看似柔软的脸颊染上了红晕,在昭告对方是活生生的人。话说她当然是活的。

    我们的眼睛不小心对上。那对青色双眸踌躇地望着我。

    话说回来,总觉得这女孩真的很──

    「好漂亮……」

    说这话的人不是我,是那个皮肤很白的女孩。她根本是在替我道出心声,不过她那句「好漂亮」分明就是对着我说的。

    「啊,对、对不起……不小心就──」

    「没关系,没什么好道歉的……毕竟我是一亿年难得一见的美少女……」

    那女孩红着脸低下头。这气氛是怎样。

    皇帝这时「咳哼!」地咳了一声。

    「说起这次的恐怖分子,就连最强大的武官七红天都能够杀害。朕哪可能狠心到只派可玛莉你一人去面对那样的对手。因此你们两位要同心协力完成任务。」

    003

    同心协力?跟这女孩一起……?

    感到诧异的我看了看她,对方则将目光别开。这好像还是我第一次见到比自己更容易害羞的人。

    「……皇帝,也许我不该说这种话,但要我跟这女孩一起出任务未免也太──」

    「用不着担心。实力面没什么好操心的,更重要的是那女孩斗志旺盛。她拥有坚定的意念,铁了心要找恐怖分子报一箭之仇。」

    「要报仇……?」

    「没错就是报仇──来吧佐久奈,跟可玛莉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我的脑子里满是问号。那个银白色的吸血鬼并没有察觉我的心思,而是畏畏缩缩地低头。

    「我是佐久奈•梅墨瓦。是七红天……明明是七红天,却只有我被恐怖分子杀掉……所以我必须想办法洗刷污名。」

    七红天──!?我差点把这句话喊出来。因为她的言行举止根本就不像「帝国最强七人帮」该有的。不对,我跟她半斤八两。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佐久奈的脸庞看。原来这样的人也可以当上七红天啊──话说她的脸好红喔。你还好吗?

    「那、那个──」

    「嗯?」

    「我其实、不太擅长、跟人说话……有写信带过来。」

    那女孩从军装的口袋中拿出一封信,把信交给我。最近的薇儿也好,今天早上的大猩猩也罢,最近是不是很流行用信件表达自己的心情啊。

    「这、这样很害羞,请你晚点再看。我先失陪了……!」

    「咦,喂……佐久奈小姐?」

    我都还来不及制止对方。她早已化身为遇见天敌的兔子,就此逃离现场。被丢在原地的我战战兢兢地向下看,望着那封交到我手上的信件。

    信件上用星星形状的贴纸贴着封口。还好不是爱心形状的,否则照刚才佐久奈的态度来看,很难不让人联想到情书那类的。如果有人从半路上才开始当观众,那十之八九会想歪吧。

    我总觉得……这下可能会掀起一阵波澜。

    ☆

    给黛拉可玛莉•岗德森布莱德大人:

    很抱歉突然拿这样的一封信给你。但是用讲的,我怕我连话都说不好,只能像这样写成文字了。

    我的名字叫做佐久奈•梅墨瓦。若是你愿意用非正式的方式叫我「佐久奈」,我会很开心的。大约在一个星期前,我成了新任的七红天。这么说你可能会觉得生气,但我并没有那么强。根本不适合当七红天。只是碰巧出了一点意外把前任七红天杀掉,就被人当成是挑战上级,直接承接前任的头衔……

    但就算我不想当七红天,也没办法拒绝。想必黛拉可玛莉小姐也很清楚,要成为七红天的时候会跟人签订契约,若是想擅自辞职就会被炸死,听说是这样。也许那对帝国军人来说是家常便饭,但是我很怕痛,不想死,那就只能努力了。要成为最强的将军……我完全不觉得自己能够胜任,但也只能拼命努力看看。

    只是不久之前,我被恐怖分子杀掉。死亡当下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也没看见犯人长什么样子。不过我还是记得当时很害怕,觉得死亡真的好恐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而且我离被炸死的那一天也不远了。视为荣耀象征的七红天居然被恐怖分子杀掉,那等同伤害了帝国的名声。我必须洗刷罪名,否则就会因为契约的关系被炸死,遭到罢免。虽然我很希望被罢免(我说这种话或许很不识相),但我说什么都不想死,因此必须逮捕恐怖分子才行。

    以上就是我所有的经历。这些话或许不应该拿来跟黛拉可玛莉小姐这种又强又厉害的人说,可是冥冥之中,我却觉得必须跟黛拉可玛莉小姐告知……再说面对要一起工作的人,我自认不应该有所隐瞒,才会借机说些没用的话。

    我是个不中用的人,还望你多多关照。我们一起逮捕恐怖分子吧(但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我会好好努力的。

    最后这边还有多余的空间,拿来做一下自我介绍。

    我的名字是佐久奈•梅墨瓦。出生于帝都。外婆来自白极联邦,我混了四分之一的血统。虽然不擅长战斗,但是在作战的时候会使用魔法。是大家口中的魔法师(带着巨大的魔杖)。兴趣是看书,喜欢的作品是《安德罗诺斯战记》。喜欢的食物是蛋包饭,喜欢的动物是水豚,喜欢的季节是夏天,喜欢的星座是海豚座。小时候很喜欢跟家人一起去观星。请多多指教。

    佐久奈•梅墨瓦

    ※

    「这是、什么……!」

    晋见完皇帝后,过了一个小时。那个变态女仆还是一样不肯让我休息,居然还把我拉到训练场,我绷紧神经,怕她接下来逼我去跟人厮杀,结果她对我说「请您接下来监督部下做训练」。

    反正也不是要我去作战,都好啦──怀着如此乐观的想法,我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喝西瓜汁(一群部下就在我眼前发出各种怪声杀来杀去),接着我突然想起佐久奈有给我一封信,就拿来读读看。

    我看完大吃一惊。

    因为她的遭遇几乎跟我一模一样。

    「……我说薇儿,佐久奈是不是很有名?」

    「好像非常有名。像她这样真的把上级长官干掉才被任命为七红天的吸血鬼,已经很久没出现了。根据打听到的消息指出,她好像当着大众的面将前任七红天炸死。」

    「那是假的吧。信上面写说她是一时失手才会杀掉对方耶。」

    「干掉上级长官这种事,没在管是意外还是蓄意为之──只是一介小兵将帝国最强的七红天打倒实在太有传奇色彩。怪不得民众会被她吸引。」

    「嗯──原来是这样……再说她又长那样,会受到欢迎是很正常的。」

    「……可玛莉大小姐喜欢那样的女孩子吗?」

    「我喜不喜欢?嗯,算喜欢吧。」

    「!?!?!?!?!?!?!?!?

    跟那些野蛮人比起来,我对她的好感多太多了。

    ……嗯?薇儿,你怎么啦?那表情就好像拿来当宝的奶油蛋糕突然被人横刀夺爱挖走草莓一样。是不是肚子在痛?

    算了还是别管了吧。这家伙也不是从今天才开始翻脸跟翻书一样。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我会想跟佐久奈建立良好的关系。原本以为只有我当七红天当得心不甘情不愿,没想到跟我有着相同烦恼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还有照这信件内容来看,我们的兴趣似乎也很相近……呵呵呵。好久没有这么兴奋了。也许我能够交到有生以来第一个朋友。

    话说回来,信件上都没有交代一些具体事项,例如时间地点、曾经做过什么。大概是全副精神都用在自我介绍上,用过头了导致忘记写上最重要的部分。这种少根筋的表现也让我觉得很有亲切感。

    「好!等一下来去找佐久奈吧。我完全不想接手击退恐怖分子的差事,不过可以找她聊聊天。」

    「不行。请您监督大家做训练。」

    「为什么,去跟佐久奈打好关系比较重要吧?」

    「队员们都是因为可玛莉大小姐在看才会那么努力。您请看,看看梅拉康契大卫脸上的神情。他是那样的如鱼得水,在炸对手的时候还显得朝气蓬勃呢。」

    「那家伙平常就是那副德行吧!我现在更想去见佐久奈。去找她聊《安德罗诺斯战记》!」

    「见到她还是聊工作上的事吧──不,重点不是那个,总之不能过去。那个女孩散发一股危险气息。她肯定夜里都在宫殿徘徊,四处杀人。」

    「会做那种事情的人只有那个恐怖分子啦!就是为了要逮捕这个恐怖分子,我才得去见佐久奈!让我好好工作啦──!」

    「居、居然……!能够从可玛莉大小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我好感动……!我明白了。刚好哈迪斯•蒙尔基奇中将要求跟您再战,我这就来调整行程。」

    「我说的不是那方面的工作啦──!!」

    她为什么这么强硬啊。难道是在生气?今天早上薇儿做了沙拉,我没有吃青椒是不是还让她耿耿于怀?

    「……对不起啦。下次我会乖乖把青椒吃完的。」

    「不晓得可玛莉大小姐说的是哪件事情,但我明白了,知道大小姐您以后都会把青椒吃完。」

    「原来不是为了这个!?那不算!刚才那个不算数!」

    可恶,我说了不该说的。这下得努力吃掉了……

    青椒的事情晚点再想好了。总之我想再去跟佐久奈见一次面。具体而言是想跟她聊兴趣方面的事情。可以的话希望跟她做朋友,一起分享我们的烦恼。再来还有个迫切的问题,就是我想远离那些危险到不行的部下,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流弹打到丢了小命。刚才还有斧头飞过来,刺在我身边的树上。

    我用热切的目光望着薇儿的脸,最后那个变态女仆似乎拿我没辙,嘴里叹了口气,发出一声「唉」。

    「我明白了。不会再继续挽留您──只是您既然要去见梅墨瓦大人,就要确实与她开会讨论,看要如何逮捕恐怖分子。」

    「唔。我、我知道啦……可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我能做的吧?对方可是杀了好几个人的凶残分子啊?」

    「那您就要好好利用部下。可玛莉大小姐身旁不是还有五百个凶残的部下跟着吗?」

    我偷偷看向训练场那边。那些家伙眼神都很疯狂,眼里还杀气腾腾,在那跟人杀来杀去。周围不是鲜血就是尸体,是如假包换的尸横遍野。这里面还有人流着血泪抓头。他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啊。

    「来吧,请您下令。」

    「你要我下令……可是他们看起来好像很忙。」

    「没问题的,请您试着跟他们说说话吧。」

    感觉在我跟他们说话的瞬间,他们可能就会杀红眼顺便把我杀了──但到时候薇儿会保护我吧。应该会保护我吧?我可是很相信你喔!

    我先从长椅上慢吞吞地站起来,做了一个深呼吸后才抬高音量开口。

    「──各位,可否借用点时间!」

    大家突然定住。

    那帮人的动作完全静止了。这景象就仿佛时间停止流动,看起来实在太诡异了,害我也跟着定住。

    这时薇儿突然大声咳嗽。

    「请大家看这边。接下来黛拉可玛莉大人要对各位下指令。」

    「指令。」──这话不晓得是谁说的。那声呢喃如涟漪般扩散开来。「是来自阁下的指令。」「阁下要下指令了!」「你们这些混帐都把耳朵挖干净听好了!」「连一句话都别漏听!」「阁下,请您尽管下令吧!」「是要我们去杀谁吗?」「是不是皇帝陛下!?」「还是那个大猩猩!?」

    那些部下气势上犹如发现猎物的食人鱼,纷纷朝我逼近。他们的想法和用词依然很耸动,我怕死了──喂,还有人连半张脸都没了,你还好吗!?不对不对那些都不重要,我该如何下令才好──

    「阁下!该不会是为了之前发生的那些连续杀人事件吧?」

    卡欧斯戴勒突然从旁打岔,把我吓了一跳。原来你在这喔。

    「嗯、嗯嗯。其实刚才皇帝对我下令了,她好像希望我去逮捕犯人。」

    只见吸血鬼们喜悦地「喔喔!」叫。听到这种话会觉得开心,这样的神经构造让人无法理解,总之我为了回应他们的期待,才会继续说接下来这些话。

    「所以说,我希望你们务必要担任先锋,去搜索那个凶手。你们那么忙,我还提这种要求很抱歉,但可以的话,希望你们可以去逮捕那个恐怖分子。」

    「您说这是什么话阁下!」「有了阁下的命令,其他待办事项都可以扔进水沟啦!」「您用不着跟我们拜托!」「你们几个,赶快去搜捕恐怖分子!」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他们又像之前那样鬼吼鬼叫了。

    别叫啦,会给邻居添麻烦的。女仆们都从七红府的窗户向下看,在纳闷我们这边出什么事耶。这样很丢脸,拜托你们节制一下──但我这些心声完全没机会传达给他们。

    ……好吧,看样子部下都鼓足干劲了,万岁万岁万万岁。不管怎么说,这帮人都满强的。这样应该就没有我跟佐久奈出场的余地了吧。就算真的要我们出面,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好意思,阁下,在下有一个提议。」

    「要提什么?卡欧斯戴勒。」

    我心中全是不祥的预感。

    他那表情就像是想到逃狱方法的死刑犯,嘴里还这么说。

    「若是有人抓到恐怖分子,要不要给些奖励。在他们眼前吊个胡萝卜,他们的士气也会高涨百倍。」

    「都这样了还有必要提升士气?」

    「为了尽快解决该案件,我认为是必须的。」

    「嗯──……」

    如果能够快速逮捕犯人,那是最好的。而且论功行赏也算是上司的职责。这样想来,他口中的「胡萝卜」似乎不能少。

    我转头看薇儿。她似乎没什么话想说,脸上面无表情。意思是要我自行拿捏?

    ……说到这个奖赏。老实说我只剩下不好的回忆。像这个枯树混帐就害我被迫换装上演一场时装秀──不对等等,若我先决定该给什么奖赏,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啦。只要别说「你们的要求有求必应」就行了。很好,可行可行。

    「那好吧──诸位!你们听好了!」

    我开启将军大人模式,对大家喊话。

    「这次的任务非常棘手,我们必须搜捕背景资讯都不透明的恐怖分子。也因为这样,若是你们有人顺利逮捕恐怖分子,我将会论功行赏。」

    有人在吞口水。

    部下全都一脸紧张地等待,等着看我接下来要说什么。很好很好。感觉不错──我觉得自己已经达到想要的效果了,同时我还抛出震撼弹,说了一句很关键的话。

    「听了别吓到──抓到恐怖分子的人,会给予他三天的特别休假!」

    现场顿时沉寂下来,变得鸦雀无声。

    ……………………

    ……奇怪?

    还以为大家会很兴奋……怪了?

    「阁下。」

    卡欧斯戴勒赶紧过来贴在我耳边说了些话。

    「不好意思,那可能不算是奖赏。」

    「咦?为什么?」我说完这话不解地歪着头,这次换薇儿出面帮腔。

    「那帮人的兴趣是杀人。给他们休假别说是开心不起来,还会害他们不能上战场活动筋骨,反而会更加不满吧──您请看,他们的表情越来越失望……」

    还、还有这样的!?如果是我的话,我敢肯定一定会欣喜若狂到手舞足蹈!我们的价值观落差太大,害我猜不透啊──不对,那个先别管了,不快点想想办法的话,他们的怒火就要爆发了。会开始以下犯上。我会被杀掉……!

    「那、那可不是普通的休假!其实是……那个……对了!除了给你们放假,还会奉送动物园的门票!」

    我为了替自己解围,硬是找些话来塞。

    那个门票是这阵子妹妹萝萝给的。总共有两张。当时萝萝那家伙还说「我要跟男朋友一起去」,在那边自以为是地炫耀,但好像准备要去之前就被甩掉了。那时我正在犹豫,不晓得该说哪些话来安慰她,结果妹妹她流着眼泪挑衅说「可玛姐姐你去好了!反正我看你也找不到人陪你一起去!」同时将那些门票塞给我。

    把那些东西塞给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因为去外面很麻烦,而且就像她说的,找不到人陪我一起去。基于上述原因,我原本打算将门票送给别人,这次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吧。

    此时其中一名部下战战兢兢地举手。

    「请问,那该不会是……能跟阁下一起去?」

    「嗯?是可以,如果你们想要的话……」

    是说先等等。那些笨蛋的兴趣就是杀人,就算给他们动物园的门票,他们也不可能觉得开心。我在干么啊──没想到……

    「这……这是约会……」

    「放假兼约会。」「是幽会。」「是偷情啊……!」

    咦?现场气氛好像变了?

    我说薇儿,这帮人怎么了?

    「……可玛莉大小姐。这么做未免太过火了。」

    「什么意思啊……?」

    我正打算进一步追问,下一刻却有事情发生。

    有东西炸开了。各方面来说都是。

    「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呼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约会!约会!约会!」「这样的机会去哪找啊。」「这就是天命。」「哔──哔──哔──接收到来自宇宙的讯号。杀了恐怖分子杀了恐怖分子。」「给我等着,你这个恐怖分子──!」「能够跟阁下偷情的人是我喔喔喔喔喔喔喔!」「你这家伙别想超车!」「那是我要说的,你这蠢货闪边去!」「恐怖分子专门杀政府单位的重要官员吧?那我先把那些重要官员杀掉就好啦!」「原来如此,这战术就是『想要藏起一棵树不如烧掉整座森林』!」「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这帮人不管怎么看都像恐怖分子吧!?」

    「已经不是我们能够驾驭的了。您打算怎么办,可玛莉大小姐。」

    「这些人原本有这么喜欢动物吗……?」

    「可玛莉大小姐也让人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对啊,没办法驾驭啦!该怎么办才好!」

    目送那些像怪物般发出怪叫并一轰而散的部下,我知道眼下自己的脑袋逐渐变得一片空白。

    这下糟了,放出一群野兽……

    「──阁下,我会尽可能监督那帮人的行动。否则这样下去很有可能会引发暴动。」

    有着狗头的贝里乌斯•以诺•凯尔贝洛在这时现身,那让我更加焦躁。旁边还有部下在,我却说了一堆不中用的话……不过只说这些应该没关系吧(自暴自弃)。贝里乌斯和卡欧斯戴勒似乎没有起疑心。

    「可玛莉大小姐,关于接下来的预定行程。」

    「我想去见佐久奈。」

    「不用管部下没关系吗?」

    「…………贝里乌斯、卡欧斯戴勒,可以交给你们吗?」

    「「遵命。」」

    那两个人化作一阵风跑开。确定他们已经跑得不见人影后,我才「呼──」地松了一口气,伸伸懒腰舒缓僵硬的身体,慢慢抬头仰望天空,看那些云在天空飘,接着自言自语。

    「嗯,船到桥头自然直吧。」

    ☆

    远方好像传来不明人士的惨叫声和爆炸声响,但我不能去在意那些。晚点我可能要出面收拾残局,但起码不是现在。现在先想些快乐的事情吧。不知道今天晚餐会吃什么,想吃好久没吃的特浓酱烧汉堡排。

    「──可玛莉大小姐,我们到了。」

    薇儿的耳语硬生生将我拉回现实世界。

    靠着魔力作动的升降机门扉打开了。这里是七红府的六楼。我每天来上班的这栋建筑物总共有七层楼,一楼给第一部队,二楼是第二部队,照这个样子依序发给各个部队使用。

    六楼自然是分配给第六部队──换句话说,这个楼层有佐久奈的办公室在。

    在走廊上直走一阵之后,她那间办公室的门便出现在眼前。门上有块牌子写着「使用中」,看样子她果然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了。

    话说回来……我、我不能紧张。仔细想想,这也许是我第一次自动自发来见某个人。可能是佐久奈展现出来的态度给了我这份动力吧──总之我要小心,以免让她留下坏印象。

    「……嗯?」

    这时我突然发现一件事情。

    就是门后面传出说话的声响。一个是佐久奈的声音,另外一个是──男人的声音吗?啊,刚才好像听到他们提起「黛拉可玛莉」这个字眼。到底在谈什么呢?虽然知道偷听不是很好,但我实在很好奇。

    「是不是有人来了?」

    「要不要来确认一下?」

    「怎么确认?」

    「像这样。」

    伴随「啪铿!」一声,薇儿直接把门打开。

    室内的情况一下子就呈现在眼前,只见佐久奈一脸惊讶地望着这边。她正面还站着身穿神圣教神职人员服饰的大叔,这个人也一脸诧异地看着我。那是当然的吧,毕竟我们的登场方式就像强盗一样──薇儿你在搞什么啊!?

    这样未免太失礼了吧,至少要敲门啊,会给人家留下超烂的印象耶!!

    「……黛拉可玛莉、小姐?」

    佐久奈的声音听起来很困惑。这不能怪她,我硬逼自己在说话时挤出笑容。

    「你、你好啊,佐久奈。抱歉突然跑过来。我来这边是想跟你讨论打击恐怖分子的事情……你是不是在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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