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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第三章 欢迎来到没有女神护佑的异世界 Difficulty_the_ABYSS.)

    1

    在那个瞬间,上条当麻忘记了呼吸。

    「嘎……」

    有那么一段时间,刺猬头少年失去了现实感。

    自己的视线横倒着,而且所在地并不是大型拖车的集装箱内。附近也没有见到爱丽丝,白井黑子,花露妖宴的身影。在散落在地板上的破碎窗户玻璃碎片上的彩色碎片,恐怕是塑料制成的攀爬架残骸。看起来这里似乎是大型商业列车「轮转配送」的车内。

    (……太好了。看起来到将爱丽丝托付给使用「空间移动Teleport」来到了车内的白井黑子为止,并没有被仙境影响……)

    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总之试图爬起来的一瞬间,全身袭来了剧痛。

    「嘎啊?!呃,可恶,怎么了……?好痛,被什么刺到了?!」

    试着动了一下身体,他记得来自体内的异样的违和感和拉扯感。一开始,还以为是骨头折断了阻碍住了肌肉与关节的动作,实际上并不是那样。

    托儿所里面的塑料制攀爬架。

    列车相撞的同时被从咖啡馆扬起飞到了隔壁车厢的上条当麻撞进了攀爬架,被碎裂的树脂断面贯穿了全身各处。

    大概,就算是这样也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如果不是因为撞碎了什么缓冲材料得到了减速,恐怕就会直接撞上墙壁当场死亡了。

    (呜……果,果然,现实中的列车事故是很悲惨的呢……)

    在被卷入相撞事故的大型商业列车「轮转配送」上的托儿所,上条当麻的头一阵晕眩。不过呢,总比在这里还有没能逃走的孩子强。

    碎裂了的塑料制攀爬架。

    绚丽又缤纷的色彩全部化为了凶器的大山。

    感受着身体中的违和感,上条用手指捏着比竹矛要钝一些的锯齿状残渣,紧紧咬着牙关,强行拔了出来。意外地在拔的时候不觉得很痛。因为能够堵住伤口的异物被拔了出来出血量也多了。

    能回到原来的地方真的很谢天谢地。

    但是就这么下去的话,就会什么都没法做到最终因出血量过多而死就是了。

    「哈啊,哈啊……」

    在将全部的攀爬架碎块从胳膊和躯干上拔出来之后,上条连疼得在地上打滚的力气都没有,趴在了满是残渣的地上。在墙边,大概腰部那么高的地方有一个带小门的金属盒子,可惜太高了很难够到。因为流了好多血变得很滑,但即使如此还是用手指勾到了。拼命将小门打开拿出里面厚重的合成纤维包,发出湿湿嗒嗒的声音又倒在了地板上。

    是AED25和医疗箱的套装。

    25、译注:即自动体外心脏除颤器。

    总之先拿出消毒液,用颤抖的手打开盖子往胳膊上的伤口上撒上消毒液。立马就爆发开来灼烧一般的疼痛。那一瞬间,甚至还以为是静电或者什么的引发酒精着火了。不能再磨蹭了。接下来消毒了身体和大腿上的伤口。

    「啊啊!!呼呜呜……?!」

    出了好多汗。

    但是尽管已经撑住了地狱一般的消毒,但还没有结束。

    应该说止血才是重头戏。但这已经不是能够通过创可贴和绷带解决的问题了。上条在发昏的视野里,差不多只是靠着手指的触觉取出了塑料袋里的器材。像小小的冲锋枪一样的小配件,是缝合伤口用的手持缝纫机。失血过多,脑子已经不转了。没工夫去阅读细小的文字说明。只是看了一下塑料袋上贴的标签上的说明图。把机器压在侧腰的伤口上,总之先用食指扣下了扳机。

    咚咚咚咔咔咔。

    伴随着比起医疗行为更像是土木工程一样的可怕的声音,几秒内就通过结实的缝线将红黑色的伤口封住了。没能控制住液化气的自动工作,结果由于惯性还缝到了一些没有伤口的位置。

    好可怕。

    说实话真的好恐怖,但是如果不把伤口都缝起来的话就会这么死掉的。

    到现在才想起来把手帕叼在嘴里防止咬到舌头,上条继续缝着胳膊和脚上的伤口。

    「……可恶啊,我好想赶紧退出呀。呜哎。我全都坚持下来了,所以哭一哭也没关系吧,爱丽丝……?」

    喀锵,将像枪一样的缝合伤口用手持缝纫机扔到了地上。

    虽说强行止血了,头还是很沉重没有恢复。虽说已经将伤口封住,但已经失去的血液是不会回来了。寻找唯一的正确答案,选择最合适的行动也没法得偿所愿。陷入了生命的危机之后不可能有拥有高度专业技术的可爱的女孩子正好出现无偿帮助自己。这里是真正的现实,上条微微笑了。

    这是应急用的医疗箱,肯定也就没有符合血型的输血包和造血剂了。

    只能就这么上了。

    (可恶,剩下的钱也回到了49日元……东京年底生存战还在继续啊,现实果然很残酷啊。)

    爱丽丝在哪里呢?大概已经不会来帮助我了吧。

    花了一分多钟,上条呻吟着慢慢站了起来。

    额头的汗异常的冰冷。因为失血过多,渐渐无法保持体温了。虽说痛感渐渐变轻了是唯一值得庆幸的事,但是视野忽明忽暗不稳定实在是可怕。感觉稍微一放松意识就会落入黑暗之中。

    事情还在发展中。

    完全依靠爱丽丝的简单模式早就不复存在了。

    恐怕这次花露妖艳和白井黑子也不会简简单单地协作。乐丘丰富的暴力性又是超乎规格的,红染·洁莉菲修也不会简简单单上当。人工幽灵弗里尔桑德#G是致命的,一定不会像之前看到的那么简单了。

    而且在此之上的,死人无法复活。

    人命可没有读档一说。

    「……」

    上条静静地咬住嘴唇。无论是谁都只有一条命。所以上条并没有轻易地从那边高处的窗户跳下去,慎重地在事故车辆里面摇摇晃晃地走着。找到还没有损坏的旋转式楼梯,尽量不要滑倒下到一楼,透过被撞飞的自动门好好确认了站台是否安全,这才终于向外迈了一步。从列车中走出去了。

    不能逞强。虽然这是理所应当的,但绝不能掉以轻心。

    2

    这是位于第七学区的大型医院的集中治疗室。

    自那一天已经经过四日,但少年身上还是连接着许多软管与电极,一个人平躺着。嘴上带着透明的罩子,血液和营养都依靠着机械的力量由外界进行着循环。如果现在哪怕是从包围着他的无数机器之中取走那么一个,哪怕只是关掉一个列成一排的开关,仅仅如此就可以引发连锁反应,让他全身的内脏紊乱直接死去。

    「滨面……」

    全是机器的病房,旁边坐在圆椅子上的少女念叨着。平整的及肩黑发,穿着粉色运动服的少女。面对泷壶理后的呼唤,闭着眼睛的少年无法回应。

    在这个充满了被除菌空气净化器和紫外线灯净化过的过于清洁的空气的纯白房间内,响着规则的电子音和气泵的收缩声。

    谁也没有说话。医生和护士带着无害的微笑重复着安慰的话。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太过于一致又稳定的信号反而意味着危难,泷壶是理解的。

    「?」

    忽然好像注意到了什么,泷壶抬起了头。并不是物体发出的声音或者光线的闪烁。但是她确实感觉到了透明的厚玻璃门对面传来了什么气息。

    能够正确把控能力者所发出的AIM扩散力场的「能力追迹AIM Stalker」。

    ……所以,也是有可能。

    粉色运动服的少女从椅子站起身,面朝着厚重的玻璃门的方向。迈开脚走向地上的脚垫,伴随着一声平缓的电子蜂鸣声门横向打开了。

    门的外面。附近的椅子上,放着一束花。

    集中治疗室为了不让外面来来去去的一般患者和探病客人看到,选择了医院深处的位置。也就是说,从布局上这里并不是因为有事会路过的地方。这里摆放有花束,就说明是专程来来集中治疗室的。

    都来到了这里,但是并没有打开玻璃门就离去了。

    有什么人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滨面和泷壶理后,内心产生了巨大的波动。

    大概是这样的吧。

    泷壶理后歪了歪头。

    花束上夹了一张卡片。作为不露面只留下一束花显得手段拙劣。或者说,无意识地在内心有想过要留下自己的痕迹吗。

    卡片上是这样写的。

    黄泉川爱穗留。

    「……?」

    3

    穿过歪斜的车门,上条踏在高架式站台上做着深呼吸,高强度思考着。在关乎自己性命的场合下,没有必要去白白赌一把大喊着杀了你啦去死啦之类的。稍微向旁边看一下,钢筋混凝土的站台上空出了一个颜色好似腐烂了的蔬菜的大洞。在那附近聚集了几个人……是看守吗?

    (那么……)

    上条当麻只是呼吸了一下全身就传来钝痛,不由得皱起眉头。

    (……和「爱丽丝那时」不一样,如果没有突然掉进大洞里的话,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呢?)

    突然头顶传来硬物摩擦的钝响。看来覆盖了整个站台的房顶之上有几串脚步声掠过。

    『你说列车没有问题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不单纯是刹车出了故障,只要没有发生列车自身的控制和铁道的自动刹车冲突,是不会变成以最高速度转过来的事态的!』

    『唔呼呼,喂——请大家跟着前方的少女过来☆』

    「爱丽丝!!请你不要随便往完全没有关系的方向跑,这个兽耳短袖!!」

    上条循着音源向上看,透过透明的采光窗看到了内衣。

    「噗?!」

    卷在大腿上的皮带与华丽的蕾丝组合在一起,总之是和厚厚的打底裤成套的。比起若隐若现,更像是从打开拿着伞下方往上看的感觉。

    (这,这样啊……地板不只是一处破掉了啊。从无法判断起因的角度来看,考虑到其他地方可能也会凹陷下去,那么的确是应该向安全的通道移动。既然是能够使用「空间移动Teleport」的风纪委员Judgment,那么能够上到天花板上也不是很夸张。)

    「喂爱丽……!」

    不假思索地喊出来,上条僵住了。

    如果在这里把爱丽丝叫住,那她就可能再次用来历不明的方法帮助自己。决定了不再接受她帮助的明明是上条自身。

    在这时,有几个身影往旁边去了。

    自己的判断到底正确与否,还是很迷茫的。

    现在所在地是车站的二楼,高架式站台。下面的广场恐怕有「媒介者」花露妖宴和「人工幽灵」弗里尔桑德#G,然后就是与撞破墙壁突然出现的名叫乐丘的肌肉男死亡搏斗的状态了吧。就算往那边去也不会有什么新发现,而且应该因为缺少了迷之爱丽丝辅助而导致难度超级加倍了。就算上条不做考虑地冲入现场也不会有谁向他伸出援手,那毫无疑问自己马上就会死。

    人生只有一次,不能靠近明知危险的地方。而且应该重点尝试在「爱丽丝那时」没有去过的地方,没有见到过的东西,没有做过的事情。

    上条无视了似乎迷路了的脚步声,沿着站台笔直走去。

    不过就算这样做,还是在内心的某处感到了违和。

    (咦……?但是感觉……)

    所幸,并没有发生白井一行所惧怕的「站台像是吸了水的瓦楞纸一样突然陷下去」的事。可以正常行走。从被冲撞的大型商业列车「轮转配送」走向囚犯押送列车「超量猎捕」那边去。从被撞得破破烂烂的车头走向车后部看看。事到如今,也不用考虑车辆里还残留有凶恶犯人的可能性了。现实应该没有这么乐观。

    如果列车没有问题这一说法是事实的话,那么原因应该在更后方才对。

    发生了严重的列车事故之后,列车应该是不会再运行了……虽然这么想着,即便如此穿过车门的墙壁跳到低一些的铁轨上还是很让人紧张。

    笔直的一条道路无处可逃。

    从高架铁路向远处眺望,刺猬头慢慢地迈开脚步,

    (……但是,这是外行的高中生就能分辨出来的「异常」吗?)

    打开还是用不太惯的老人智能机的LED灯,边来回照着头顶的电线和脚边的金属轨道,上条沿着铁路边缘慢慢地前进。之所以铁轨也能供电,列车上方也交织着很多电线,应该是有这么多的列车在进行研究与实验吧。

    感觉铁轨的走向变得复杂了,看起来是越过了相连的变道点。

    应该还没有300米。如果是没有靠过站的高速列车的话就算是急刹车也会撞上的距离。

    「这是……?」

    弯下腰看着脚边的东西。

    上条当麻对于列车与轨道知道的并不是很详尽。但是那里有着就算是高中生也能一眼看出来的异常。列车的轨道与轨道之间在一定的距离放有白色的四方形盒子,但是其中一个被不知是锤子还是什么东西给使劲敲碎了。

    上条回想着房顶上传过来的几句对话。

    『你说列车没有问题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啊。不单纯是刹车出了故障,只要没有发生列车自身的控制和铁道的自动刹车冲突,是不会变成以最高速度转过来的事态的!』

    (那么这个就是,铁道的自动刹车……是叫这个来着吗?)

    ATS。检测列车的速度如果有必要就会自动发送停止命令的巨大系统的传感器。

    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被破坏掉了。

    里面的颜色很奇怪。可以看到破损的罩子里面有几条线被换了位置。

    「但是,这个……」

    奇怪。

    (……咦?咦???不对呀,好怪哦。电力的集合体的弗里尔桑德#G的话确实可以破坏列车的刹车吧,但是她还搞了这种机器的小把戏吗?不如说明明从远处烧掉什么直接瞄准列车攻击更好呢,有必要靠近轨道进行这种细小的操作吗?)

    脑中响起了猛烈的警报。只有这里被搞了小手段吗?并不觉得。

    紧接着。

    咣???!!!的一声。

    在头的一侧爆发出了仿佛被金属球棒殴打的沉重冲击。并不是摇摇晃晃的这么简单。在弯腰蹲下的状态直接被横向打飞。不妙了,这么想到的瞬间就失去了重力。能感觉到两脚离开混凝土的高架站台,飞到了空中。跨越了那条线。也就是说向着高架的墙壁的另一边,身体就这么飞了出去。

    可是比起疼痛,首先感受到了强烈的疑问。

    「呕,噗?」

    (为什么,为什么不是高压电流?这样的好像用沉重的金属殴打的攻击手段,不可能属于那个人工幽灵……那么,这样一来,难道说)

    受到了袭击。

    是只要一发就能带来生命危险的凶恶的对手。

    只是,

    (引起了这场事故的真正的犯人……并不是人工幽灵弗里尔桑德#G?!)

    这并不是从另一个角度来眺望同一个事件。

    说到底和爱丽丝那时的答案是不一样的。

    刚刚意识到。上条当麻的身体就越过了高架的边缘,直直摔到了7米以下的街道上。

    4

    掉下来了。

    上条当麻落在了小型卡车上面。还以为是装载了很多废弃材料的卡车停在这里,看起来卡车自身也是被废弃的。不知道是谁的自行车的车筐里胡乱塞着很多垃圾破旧不堪。并没能缓冲掉撞击,少年的身体就这么向一边滚落。

    直接摔在了柏油马路上。

    「嘎啊……」

    全身在奇妙地发热。感觉是不是好不容易缝上的伤口全都裂开了呢,这之后立马感觉到视野都扭曲了。

    现实很残酷。

    人类这种生物如果失去两升血液的话就会死去。不如说脆弱到能保持一百年不洒出这些液体都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如果破坏这些条件,无论何时何地死亡都会找上门来。等到谜题解开为止啦,等到和真正的敌人分出胜负为止啦,诸如此类迎合人类的「界限划分」是不存在的。

    该死的时候就会死。

    就这么什么也做不到,什么也没有能搞明白,什么也没有能留下,就这么失去了性命。

    恐怕这一次,这个直面着叫做「手铐行动」的特殊的大前提的29日,与上条平时经常见识到的小巷里的打架是完全不一样的规则。

    咔当,响起了坚硬的脚步声。

    「?!」

    上条已经渐渐模糊的意识,由于极度的紧张而立马重新聚集起来。

    是谁,怎么了?

    难道袭击自己的人专门从高架上下来,准备给自己最后一击了?或者是,毫无关联的另一桩事的危险人物偶然发现了临死的猎物?只有今天什么都可能会发生。人的死亡没有意义,在这性命被当作消耗品随意夺走的世界。这是被本应已经结束了的「手铐行动」再度侵蚀的29日的学园都市。

    虽然求助的声音无法传到任何人的耳中,但是一定,「手铐行动」的时候也是这样的。

    「哎呀,哎呀。」

    连爬起身都做不到,上条当麻只是盯着远方的黑暗。

    结果,道路的街灯下面毫无遮掩地走出了一个身影。身旁带着大型犬的身影。

    「还是这么惨呀。是钨钢块吗。而且刚才那个人妻,那身材可不一般啊……虽说你比谁都追求和平与安宁,看起来反倒更适合这种流血的世界呢。」

    这个人是。

    再一次的,这座城市超出了上条当麻的预想。

    当然,一点也不像。修剪到齐肩的金发,所以说理性但又从哪里透露着爱恶作剧的猫一般狡黠的碧眼,本应该被整理得看起来很朴素的米色修道服背德地由内向外显示出有起有伏的女性身体曲线。不如说,那本来不是被称作大恶魔来着吗?但当她进入上条当麻的视野中时,上条呻吟一般的小声说道:

    「……亚雷,斯塔……?」

    哈哈。传来了略带讽刺的,同时又嘶哑的笑声。脸和外观都不一样。与历史上所记载的性别都不同。但是上条还是能够确信。

    死人不会复活。

    本应该是那样的。

    「啊,啊啊……」

    怎么办到的,有什么理由。

    比起这种理论性的内心活动,少年的心中先泛起了感情的漩涡。带着浑身的血从脏掉的柏油马路上站起身,摇晃着向前走去。

    对面的魔法师浅浅地笑了。

    「经历了那种事我都没有死,看来是被世界讨厌了吧。不过在你连性别都在你面前改变了一次,亚雷斯塔·克劳利的外观变化已经吓不到你了吗。……我说,喂?」

    「呜呜啊呜啊!!啊啊啊啊!!噢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突然被上条抱住,穿着米色修道服的女人(?)最开始被吓了一跳,然后保持着仍然有些惊讶的表情叹了口气。

    带真的很疑惑的语气,大恶党开始确认基本的事情。

    「……这是要你一定要放声大哭的事情吗?不知道是不是你把英国清教留在洛杉矶的『信息』的详情给隐瞒了,听信了那些的我着眼于你的性质,我可是把你的人生都毁了的最差劲的『人类』哦。」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我也不知道啊!!!!!!」

    仿佛要把她窈窕的身体给挤碎一般,少年加大了抱紧的力度。

    这位魔法师也是,虽然都说了那么多但也绝没有把上条推开。轻轻拍着发抖的少年的后背,那样子仿佛是在哄幼小的孩子。被称为近代魔法师Advanced Wizard的始祖的「人类」就这么站在那里,任凭这个少年扑在自己身上在自己的胸口呜咽。

    又有谁会因为自己的生还而落下大滴大滴的泪珠,喜极而泣呢?

    他从小就与学校的教师作对,全盘听信恶意意见的父母一开始就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他对这样的家庭和他们所信仰的神明感到厌烦,舍弃了建立温暖家庭的命运,在常伴的孤独中走下来了。不管怎么赢也没法得到满足,「人类」将其称为失败。在这索性残酷到极致的「人间」的人生中,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屈辱,能够分享喜悦的眼泪的又有几人呢。一瞬间,说不定想起了这样的事。

    「好了,就交给我吧?」

    「……」

    「你应该已经深刻感受到了。你所用的方法,在『暗部』并不适用。我认为交给亚雷斯塔·克劳利也不失为另一种选择。」

    「不要。」

    「你会死的哦。不只是你,还有你熟知的人。」

    上条又加大了抱紧的力度。

    爱丽丝·阿娜瑟尔拜布尔让上条避开了残酷的现实。连比谁都熟知学园都市黑暗面的亚雷斯塔·克劳利也断言说这是做不到的。一定就是「那样」的吧。如果走到了这些怪物们的关怀圈以外,这次上条当麻必死无疑。

    「那我也不要。」

    「为什么?」

    「你所带来的胜利……」

    孱弱地说着。

    花了整整1分钟以上,上条当麻才离开了亚雷斯塔温暖的胸膛。

    「这和下一任统括理事长所走的是完全不同的道路。『手铐行动』已经在25日的夜晚交出答卷了。可能是失败了。……但是,正因如此不能踏着尸体前进。如果还有能捡到的东西,就算是从这里开始也必须捡起。你所说的还有救的路子,无非是全都灌上水泥填平而已。我要和还有一口气,但是已经倒下了无法行动的人们在一起。」

    「所以呢?」

    「我拒绝。我的血我自己来流。……你还活着这件事我发自真心感到高兴。但是对于自愿离开这座城市的你,没道理对学园都市的将来说三道四。」

    「……」

    「你创造了学园都市,这是事实。但是这里已经不是属于你的城市了。我不知道你是心血来潮还是在开玩笑,但这是你自己做出的决定啊。你就不要事到如今再出面来肯定学园都市所发生的悲剧了,亚雷斯塔。这座城市里已经没有能让你随意控制的生命了。你要是想无视各种道理乱搞一气,还想着只有自己能够全身而退的话……那你也是无聊的『暗部』的一员。」

    说不定是可以安全退出战局的唯一道路。

    虽然有些半途而废,但这是从黑暗中出逃的紧急出口,至少可以避免出更多的血。

    甚至无法靠自己的力量支持住身体的少年,跳过了这一选项。

    上条当麻并不了解花露妖宴。

    上条当麻并不了解乐丘丰富。

    上条当麻并不了解红染·洁莉菲修。

    上条当麻并不了解弗里尔桑德#G。

    也并不了解众多人赌上性命战斗了的「手铐行动」。

    不能将爱丽丝给自己展现的那个场景作为参考。恐怕真正的「手铐行动」,本应是没有容得下爱与感动的泪水的余地的。也就是说,实际上上条并不能说认识他们。

    但是呢。

    什么也不知道这件事,能够成为否定一定要去帮助他们的理由吗?

    经历了无法向人诉说的苦痛与屈辱之后总算延续下的生命,如今要再次被夺走。仅因如此,就不能站出来了吗?

    (不是这些资格或者权利的问题……)

    从出发点开始,就已经满身鲜血了。

    就算咬着牙,由于冲击开裂的伤口也不会自己愈合。

    即便如此,

    (事关实实在在的人命。既然如此,我怎么能老老实实地排队等待呢。想一下我能做什么吧,突然插队也好不合时宜也好,现在在现场的我应该是可以做到的!!)

    「……让开亚雷斯塔。不管25日的夜晚发生了什么,29日是属于我的。已经不能再容许『手铐行动』的悲剧了。这一次我要用我的双手带来大团圆的结局……」

    上条当麻拼尽全力甚至缩减了自己的寿命。

    如果不紧紧抓着亚雷斯塔的胸膛,甚至无法站起来的遍体鳞伤的少年。冷冷旁观这样悲惨下场的穿着米色修道服的女人(?)表明决意,轻轻笑了。

    「嗯。说些豪情满志的梦话是没有关系啦,但现实上遍体鳞伤的你又能做到什么呢?要对我这个『人类』做什么呢?至少我也是将镇压了历史上最为惨烈的魔法斗争的结社从内部完全破坏,明确了科学这一从魔法中区别而来的概念,在战争刚刚结束之后的百废待兴中让学园都市横空出世,单凭我个人的任性将世界搅乱到这个地步的亚雷斯塔·克劳利哦?」

    嘶哑的呼吸都带着血的味道,上条沉默了一会。

    幕后黑手就这么放任不管。

    亚雷斯塔的方式是不分青红皂白的。如果由他来解决「手铐行动」延续到今天29日的事件,任何与其有关的存在都会被封印在水泥地面下。作为单独摆平了布莱斯路战役的「人类」亚雷斯塔·克劳利,他恐怕真的有能力做到这种事。

    (……有什么,)

    直面斗争,对抗黑暗,引发两败俱伤。对于这个家伙来说并不是向着「暗部」的顶点进发,而是在现实中作为设计了这座城市的「暗部」并完整管理过它的人物存在。该怎么说呢,规模上就不一样。使用这些力量,亚雷斯塔可以把阻碍自己的人全部杀掉。

    白井黑子也是,花露妖宴也是,乐丘丰富也是,红染·洁莉菲修也是,弗里尔桑德#G也是,或者说上条至今为止还没有遇见的某人也是。

    在互相交换意见进行讨论之前,就一律毫无慈悲地灌上水泥填平了。

    (都已经经历了如此的噩梦,我能为他做些什么……是这样吗?)

    意识的焦点,在瞬间集中到了这世界的一点之上。

    浑身是血的少年慢慢地抬起了头。

    在极近的距离,目不转睛地盯着可怕的怪物。

    有些朦胧地,这位随处可见的高中生低声说道。

    明明白白地。

    「我要生气了。」

    亚雷斯塔·克劳利微笑着。

    保持着笑容,这次轮到「人类」将上条抛在身后,不知为何向后退了一步。

    「……与传说中不死的威廉·韦恩·维斯考特亲身争斗也无妨。毫不谦虚地自诩近代魔法始祖的山缪·李德·麦奎恩·马瑟斯可是被我杀死的,我这个『人类』亚雷斯塔·克劳利什么都不怕。」

    边说着。

    亚雷斯塔静静地举起了双手。

    保持头不动,但是视线游走到了别处的某人做出了这样的结论。

    就好像是做坏事露馅的小孩子一样。

    「即便如此,我绝对不要和你吵架或者讨论什么。」

    「现实很残酷,这一点我是知道的。」

    在这可怕的黑暗之中,上条当麻说道。

    那人退了一步。现在就算伸出手也无法期待能获得亚雷斯塔的帮助了。

    即便如此也要靠自己的双脚站立,眼瞳中散发着挑战者特有的野兽般的光辉。

    「但是,正因如此,如果不是尽力探出身子伸出手的话就无法抓住任何人的手了吧。亚雷斯塔你不要开玩笑了。没救的恶人,任谁也不会多看一眼的有害的罪犯们,那又怎样呢?不要随意结束别人的生命啊。要觉得正因如此。如果无视了一般的法则拯救了那些人的话,颠覆成为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弃之不顾的『由此开始』的大团圆结局的话,想必那一定让人心旷神怡,应该指着那些摆着全知全能的架子放任悲剧发生的天上的神明们捧腹大笑吧。我说的不对吗?」

    「……」

    「我不知道『手铐行动』的生还者总共有多少人。说不定,已经被大家忘记的某人还在黑暗的深处拼命挣扎。虽然无法传到我们的耳中,但说不定还在拼命的呼喊着……喊着救命。既然如此,就算那可能性极其微小,也应该全部拨开这可憎的黑暗寻找他吧。不能以依靠爱丽丝的形式没头没尾地结束。明明可能还有谁留在那里,那就不能无视他直接回去。正因如此,我承受了痛苦拒绝了帮助回到了这里,可不能因为半路杀出的熟人而变心。」

    头晕得厉害。

    出血太多了。

    但是,上条当麻咬紧牙关站稳在地面,唯独这点一定要明确。

    「……可不能全部摆平了这么简单的解决掉。天上无所不知的神明说不定只眺望着正确的事并欣然接受呢。但是既然你也是『人类』的话,就不想看看那打破了冷漠的预定调和的未来吗,亚雷斯塔……?」

    「……真是服了你了。」

    慢慢地。

    亚雷斯塔呼了一口气,一幅无语的表情念叨着。

    「有一次会是在自己亲手舍弃的破屋之中。虽说很短暂,没想到第21个时代26也能说得通的泰勒玛竟然出现了一瞬间。真是的,我一直是这样。追上去就会逃走,舍弃后又会变成宝贝……」

    26.译注:此处的「时代」的原文是アイオーン,即Aeon,这里指的应该是泰勒玛上的概念。泰勒玛将人类的历史分成一系列的时代(Aeon),每个时代都伴随着自己的「魔法与宗教表达」。而这里的第21个时代可能指的是21世纪。

    「……?」

    是我个人的事,米色修道服的女人(?)小声说道,

    「接下来我问你个问题。你接下来准备怎么翻盘?」

    「首先和我说好,像你这样的超强大的底牌是与这件事无关的。……不然的话,我就照着你的脸使劲来一拳,让你从心里哇哇大哭,改变你的想法。」

    「……怎么这样,你说的话都可以纳入刑法了,完全就是暴君,正义的一方在那边吗……?」

    亚雷斯塔有点木然地说道。

    总是被善良与正义无视了的「人类」,事到如今多多少少有点没法承受这不讲道理的态度。

    「但是就算你说了不借助我的帮助自己解决,具体上是打算从哪着手呢?你别说29号的事件本身了,连作为基础的『作战名称·手铐行动』的始末都没有理解的吧。」

    「……如果是明明已经到『外面』去了的你却对这件事知道得很详细的话,对我来说这反倒很不自然呢。」

    上条说着指向了自己的太阳穴。与不明来历的「爱丽丝补正」不一样。那里明显还残留着被钝器殴打的淤青。

    (……说起来就因为爱丽丝奇怪地插了手,状况就变得更加复杂了呢。实际上,幕后黑手并不是弗里尔桑德#G。在爱丽丝看来,只是为我准备一了个方便于打倒的「适度的强敌」吧。害得我知道了很多不需要的知识,真麻烦啊。)

    因此,「爱丽丝那时」虽然可以作为参考,但不能过度相信。人数也不一样,每个人的想法或抱有的问题也是各不相同。说到底妖宴和乐丘到底是不是出于自身意愿从事故车辆中逃走的这件事本身还没有定论。

    随意呼出一口气,感受着疼痛的太阳穴,上条这样回答道。

    唯有身上所受的伤确实是真实的。

    「首先,我要从『这个』是谁干的开始查起。不管有多么不合适,要是没法确定真正的敌人就无法找到解决事情的切入点了。」

    「那少女也来帮助老师吧☆」

    「噗?!」

    五感突然被某种柔软温暖又香甜的感觉充斥。

    看起来似乎是毫无警戒心的金发幼女从一旁向着上条的脖子飞了过来。好像是助跑了很久然后用力跳了出去,刺猬头的脸全部埋在了纤薄的胸膛。爱丽丝张开双臂抱着上条的同时还用小小的双脚紧紧缠牢,体温充斥了上条的意识。这位用两手抱住他的双肩,两脚环绕在少年的腰际的女孩子果然是——

    「爱、爱丽丝?!」

    「嗯,少女就是爱丽丝?」

    被吓了一跳赶紧拿开双手,上条把双手放在左右的腋下像抱猫一样拎着爱丽丝,爱丽丝歪了歪头。与「爱丽丝那时」无关,脱离现实的童话般的氛围所带来的柔软感觉一如既往。

    这之后米色修道服和金毛犬已经不在那里了。

    ……一瞬间,上条感受到了又迷失在了爱丽丝的世界之中一样的错觉,但并不是这样。仅仅这样的奇迹凭那位亚雷斯塔一人就可以引发的吧。

    「说起来你啊,到底是从哪……?」

    「是从那边☆」

    边说着,小小的手指指向的并不是东南西北的任意一方。

    上方。

    刺猬头少年很惊讶。是像上条一样鲁莽地从高架桥上跳到地上的吗,首先这是一点。极度自由,奔放的爱丽丝肯定是不会去在意正经的路线吧。然后既然爱丽丝能够毫不在意被风吹起来的裙子就跳下来,是说明高架桥上存在着不得不赶紧离开的原因吗……?

    (对了……对了啊,照着我太阳穴痛殴的拿着钝器的混蛋现在在哪儿呢?!存在着破坏了ATS的传感器的真凶。要是有着和我一样想要调查线路上异常的人,那应该也看见了同样的冲突现场吧!!)

    啪锵,响起了沉重的金属音。

    果然那越过高架桥的墙壁向这里落下的是,

    「白井!!」

    5

    这是稍早之前的事。

    那是白井黑子正在使用「空间移动Teleport」从站台的屋顶往高架桥上跳跃的瞬间。如果频繁地连续使用「空间移动Teleport」的话就可以以相当于赛车的速度前进了,但是不知为什么,唯独那时是徒步的……就是说不愿意使用高速移动手段而是沿着铁路慢慢走路,实际上白井自己也找不到这么做的原因。

    本来,铁路上就已经是原则上禁止徒步通行的危险地带。再加上没法完整地看清前方,盘踞不散的黑暗似乎唤起了本能的危机感。

    总而言之,白井黑子与「超量猎捕」的驾驶员的青年——祭场,还有被任命保护工作的少女爱丽丝一起徒步走在高架桥上。虽说很不忍心将驾驶员卷入这件事情,但是奈何对于毫无铁路相关知识的白井来说拥有专业知识的人的帮助是不可或缺的。但是爱丽丝为什么跟上来了呢。找不到原因。

    (说起来,通过「空间移动Teleport」从站台跳到房顶上的只有我和驾驶员才对呀……什么时候,通过什么方法,房顶上也好高架桥上也好都跟上来了???)

    就白井而言也是为了开始解决这件事,也就是亲自前往「中心」。考虑具体情况,既然不管越狱犯是怎么想的应该都不会再专门回到列车这里了,明明将爱丽丝留在远离事故车辆的车站等候是最安全的了。

    笑着看向这边的爱丽丝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也正因如此,极其摸不清底细。

    而且像绘本中一样的礼服也很令人在意。短袖。无视了季节感的服装为她套上了长期逃亡的嫌疑,不过……

    过了一会,应该还没有走过300米。

    「嗯嗯,嗯嗯。」

    突然听到谁在说话,白井黑子立马抓住祭场和爱丽丝的手,使用了「空间移动Teleport」。虽说这是一条直线的高架桥,大约1米高的水泥墙壁外侧有稍稍突出去的地方。距离下方有7米左右,但想要沿着墙壁前进的话还是可以偷听的。

    白井把自己的食指抵在嘴唇上,要求同行的两位保持安静。

    「……」

    因为线路上没有显眼的遮蔽物而前后都能看全这一点,还有无法发现墙壁另一边有人这一点,都有利于进入对方的盲区之中。

    从隔着厚厚墙壁的高架铁路那边所听到的,是成年女性的声音。

    「黄泉川前辈,我发现了。我发现了啊。『作战名称·手铐行动』明显是失败了。就因为犯洁癖一样地想要一刀切地消灭这座城市的『暗部』,发生了强烈的反抗。这就是『手铐行动』的始末吧?既然如此,就要以不变成那样为目标做出调整。作为维持这座城市治安的警备员Anti-Skill,本来就应该根据城市里的具体情况灵活对应。」

    (……到底在和谁说话。在与什么地方保持着联系呢?)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知道。无论善恶一视同仁。无论是司法交易还是证人保护程序,叫做什么都没关系。我们警备员·交涉人会积极地与罪犯进行交易。通过这种方式将『作战名称·手铐行动』的科学技术吸收到我方,并活用于打击更加强大的凶恶犯人。这之后我们就重复这些工作无限扩张即可。就这样,由『手铐行动』所散发的力量被『手铐行动』去除,最终结束事态。在29日的今天,警备员Anti-Skill没有必要牺牲自己。」

    『我们警备员Anti-Skill拥有的只有逮捕权。并没有确定嫌疑犯的罪行以及减轻罪行的决定权。你自己所说的守护约定的权利其实是不存在的呀?!』

    「是的。那又怎样?」

    『首先,就无法保障包含未成年学生在内的「手铐行动」的关系者不会受伤。如果让他们受伤沉入血海了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有必要去在意消耗品型的凶犯吗?」

    『铁装……铁装缀里!!』

    听到这个名字,心脏抽了一下。

    是认识的人。

    (不是吧?她变化也太大了我都没注意到……这是平时那个战战兢兢的铁装小姐……?)

    幸存下来的警备员Anti-Skill,因此说不定她也沐浴了「洗礼」。

    12月25日。

    对谁来说都平等的化为噩梦,满是鲜血的夜晚。不如说糟糕到了极致能够幸存下来都显得很不自然。既然如此,那这件事也就有可能产生将人的价值观一扫而净的冲击。

    「快得了吧,黄泉川前辈。在那场『手铐行动』中幸存下来,从已经化为地狱的第七学区南部值班室爬出来,还什么都没有学到吗?」

    『啧。』

    「每天,我都会做噩梦。标准的尺度无法测量事物,在这世界上有着真正无药可救的人。凶恶犯人会使用这些技术,但是绝不能放任不管。如果不能导出这样的结论的话,你到最后都只会是守护孩子们的老师,可以说是在愚弄那些没能帮助到任何人带着遗憾死去的他们的死亡了。」

    然后,用自己的语言划清了界限。

    (不好。)

    白井黑子向空中挥动手臂,碰到驾驶员的青年的瞬间就将他传送到了地面上的某处。然后金发少女爱丽丝不知什么时候消失到哪去了。也没有工夫为她惊讶了。

    墙壁对面的人确实这么说了。

    「看到你了哦?」

    「可恶!!」

    咣啪!!!!!!高约1米的水泥墙被毫不留情地打飞了。如果不是在一瞬间使用「空间移动Teleport」跳起来了的话,就会被无数的散弹击中掉落在高架桥下了吧。

    到了高架铁路的正中央。

    切断通话将手机塞到打开的领口,这是一位戴着眼镜,个性强烈的黑发在夜风中飘散的成年女性。不过曾经的印象中她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动物。

    真不像样。

    虽然是黑色夹克配合紧身裙的组合,却完全不像是一般办公室的着装。包括腰部和肩部的皮带在内,硬要说的话风格类似于军装。肩部皮带上的警备员Anti-Skill徽章不知为何反着缝在那里。代替枪支横插在腰间的是,一根大型的鞭子,警棍型的电击枪,催泪喷雾,LED闪光灯,球型扩音器等等。从变态的兴趣爱好到防身用具,相机器材和音频器械,乍看之下杂乱无章,但白井黑子发现了其中的共同点。

    (……自然公园或马戏团这样的地方,驯服大型猛兽的道具……?)

    铁装手里拿的是训练猛兽用的带钩棒子。

    就这么嘎啦嘎啦地刮擦着地面,警备员·交涉人狰狞地笑了。

    直接的痛楚不由分说,强烈的声音和刺激性气味也会被用来恐吓五感比人类敏锐很多的动物并使其服从,这种事白井也是听说过的。本来,在那种场面之下就不会被称作催泪喷雾而是驱除剂了吧。

    旁边还有一个人,另一个身影。

    大腿止不住的颤抖拼命缩着身体的是女大学生吗,不对应该更年长一些。长长的栗色头发用简朴的皮筋扎起来,为了不让头发披散开而绑好。针织上衣下面搭配的是细腿的牛仔裤,再加上她在外面套了一件围裙,凭服装判断看起来像是家政类的女性。左手无名指发着微弱的光芒。虽说当然也有伪装的可能性,不过就照这情况分析的话可能是已经结婚成家了。

    但是,却有着奇妙的东西。

    头顶泛着荧光,有两个像是猫耳的三角形器材。这件像是耳机一样被戴着的器材,根据主人的心思持续微小晃动着。

    明显是次世代兵器。

    再加上,如果名为铁装缀里的女人所言正确的话,

    (……与警备员·交涉人进行交易的凶恶犯人?不对,与「手铐行动」相关的人里面有那样的罪犯来着吗……???)

    白井怀抱着疑虑思考着,还没有立马否定的自信。毕竟「作战名称·手铐行动」中的死亡人数太多了。

    但也不是皱眉思考的时候。

    对方说不定不是渴望争斗的人。弓着背拼命缩着身体,穿围裙的女人眼角带泪地用颤抖的声音向黑色军服的人询问道。

    「啊,那个,虽然这么说了,那个……」

    「怎么?怎么啦?怎么了呢???」

    相对的。

    铁装乐在其中。她迈开穿着吊袜带和黑色丝袜的腿,用尖锐的高跟鞋敲响地面。把嘴凑近尾裙女人的耳朵,即便如此还是使用着稍远一些的白井也能清晰听到的音量,警备员·交涉人说着钻心的话。

    也就是说,

    「凶恶犯人的家人怎么可能过着正常生活嘛。怎么,难道想要被街坊邻居传谣言把至今为止的生活悉数破坏吗?」

    「?!」

    倒吸一口气的并不是本人,而是在一旁听着的「风纪委员Judgment」白井黑子。

    那是。

    那种说法,作为站在能够搜索到比一般更深层的个人信息的立场上的人,连这是在跨越那绝对不能被允许的禁忌都没有意识到吗,这个女人?!

    「啊哈哈!!自己家的墙壁上都是涂鸦,往窗户扔石头,门口是厨余垃圾袋?你的名字多半要进热搜了。总之与自己无关的恶人的人权在这世界上是没人会在意的哦?闲人们只要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正义的话什么都会做。可得好好注意黑暗的夜路了哦,说不定会突然被货车撞呢。你也是,你的家人也是!!」

    恶意的集合体。

    把人们作为选项的选项剥夺,使其除了向着悬崖前进以外什么也做不到,恶趣味到顶点。这个把人像动物一般调教的混蛋并没有用鞭子或警棍状的电击枪,只是在耳边低语。

    得意洋洋的夸耀着。

    向着胸膛深处的器官,刻着深深的伤口。

    「对吧,小乐丘和香?」

    啪唧一声。

    即便只有如此,白井黑子确实听见了自己脑中奇怪的声音。

    确实,说不定并没被称为过善人。经历了「作战名称·手铐行动」显露出的真正姿态,说不定是厌普性的恶党。

    即使如此。

    「铁装!!!!!!」

    嘎啦啦!!沉重的金属炸裂音淹没了白井的喊声。

    仿佛成为了黑色军服女人的盾牌,穿围裙的女人来到前方。

    「这」是,保护了纤细手臂外侧的荧光色的金属块。乐丘和香用左右双手握住,每根手指都穿透在其中,仿佛指虎一样的什么强化着拳头,在身体中心摩擦了一下之后就向着左右两旁展开了。

    「这就是第二件吗……小和香,好啦好啦赶紧收拾一下?我不想为这脏了自己的手,在棋局确定之前,我不想让大家知道我们的关系。」

    (没想到用那个打破了混凝土墙……?不对,不管怎么强化肉身的拳头也没法做到这一步。看上去从年龄判断也不像是能力者。)

    白井黑子从大腿的皮带上取出来几根金属针,乐丘和香最惧怕的好像并不是眼前的敌人。

    「要、要做什么?这孩子看起来还是普通的风纪委员Judgment。噫,噫。真的真的是要把没有污点的人牵扯进来了,吗?」

    「啧。」

    「小和香,刚才说漏嘴了。你是故意的吗?」

    (无论如何,对方是无能力的一般人。……这个金属针,威力太大了会造成伤害吧。而且这也不能用做防御!!)

    对方连罪犯都不是。

    如果这是以让罪犯改过自新或协助回归社会的公务的话,不仅是被害者,连犯罪了的加害者的家人也本应该是需要社会救助的对象。可这现在被公共机关网络驱使破坏,生活收到威胁,被迫用颤抖的手去做坏事。这不是被害者是什么。

    虽然不知道她因为苦痛陷入了何种程度的迷失自我的状态,但是搞不好的话说不定还没法定罪。对白井来说也希望是那样。

    需要打倒的,只有披着警备员正义的皮的恶党就足够了。

    好像拍着傀儡的屁股,接连说出了凶恶的话语。

    「快点快点!!要是不赶紧拿出结果的话我就在社交平台公布你家的照片了哦?啊哈哈嘿嘿。肮脏凶恶犯人的妹妹哟,你真的想让自己温馨的小家被侵入弄得一团乱吗???!!!」

    「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可以啊乐丘和香小姐。可恶!!」

    咣!!一声。

    超乎想象的强大力量,强化了自己拳头的乐丘和香向这边逼近。

    虽然是与锻炼肌肉无缘的女性的纤细手臂,但被那金属团块打中要害的话也能造成致命伤。

    「!!」

    总之,要去到拳头能波及的范围之外。

    下定决心不能攻击的白井黑子通过「空间移动Teleport」四处躲避,注意着乐丘和香的步伐。更确切来说是低跟低负荷船鞋。

    (无论左右都行。首先折断一边的鞋跟破坏平衡,一瞬间也行至少阻止她冲过来。即使只能制造一瞬间的空当也没关系。在这一秒之内,把后面坏笑着的警备员·交涉人打倒结束这场战斗!!)

    在白井黑子心中,乐丘和香已经不是敌对者了。为何这么判断已经无所谓了。既然她明显在被第三方威胁,那么就已经是应该保护的犯罪被害者,而且最根本的,这已经上升到了绝对不能输给曾经一起打击罪犯的警备员Anti-Skill的战斗层面了。

    绝对,不能让她受伤。

    不能再让生命陨落了。

    「作战名称·手铐行动」那样的恶趣味已经够多了。

    ……可是,她并不知道。

    12月25日。没能守望被「尼古拉斯金币」扭曲的「作战名称·手铐行动」到最后的白井黑子,并不知道本来的开端。

    包括乐丘丰富一家的遥远过去,染指无人知晓的杀人事件的事实。抵抗对妹妹纠缠不放的恶性跟踪狂的结果,为了彻底处理掉由于不可抗力所造成的尸体,乐丘丰富踏上了不归路。

    那么问题是。

    既然处理掉尸体的是乐丘丰富,那么杀人的是「谁」呢?木原平均。作为在某个方面赫赫有名的一族中的一员,专业是心理学的研究。将公私不分的具有恶性癖好的可怕怪物从场景中正确地定位,袭击,完全不留反击机会地让他彻底断气的究竟是谁?

    在这里有了答案。

    咣???!!!一声。

    向着白井黑子的额头,冲过来了不可思议的一击。

    不管从外部怎样拼命强化拳头,说到底这不是拳头能够得到的距离。但与这无关,白井的大脑确实在震颤。

    撕裂空气的声音,伴随着大蛇的幻影映照在摇摇晃晃的白井的视线中。

    然后终于意识到了。

    (……这样,啊。)

    只要意识到了,说不定还会嗤笑为什么会是这种东西。

    但要是在被击中的瞬间之前没能意识到的话,怎样简陋的小把戏都能成为必杀技。

    在大能力者Level 4之中还是「空间移动Teleport」。即使是面对着无视三次元的制约能够跳跃到任何一个坐标的怪物,只要动用脑筋哪怕穿围裙的家庭妇女也能和高位能力者打得不分伯仲。

    也就是说,

    (不知道是为了强化攻击范围还是攻击威力。但是乐丘和香,这个人,往指虎上绑了细长的绳子并挥动着呢……?!)

    绳子很便宜。就像是为了保护手掌不被磨伤,将绳子穿过保鲜膜的芯筒一样。

    比起长长的握把前端带有关节的可动式传统道具,西洋式的流星锤,长长的绳子前端绑着类似于人手的钩爪挥舞,大概更像是中国明代发明的飞爪。当然对于乐丘和香那边,并不觉得她有这么深的知识储备。

    乐丘和香也并不是只能做到这些。

    实际上,会想起最开始那一招也是有点东西的。就凭乐丘和香戴着那肉球一样的指虎不就把本不能破坏的混凝土墙简单打破了吗。

    也就是说,只要被逼到必要环境下了多大的破坏力都能激发出来。脑海中充斥了这样的想法。

    真正该害怕的,是能够在感觉到不足的瞬间将形势逆转的巧思,利用现场仅有的东西制造成型,当然还有能留到最后的强大贼运。

    只要经过这位随处可见的家庭妇女的手。百元店或者折扣店都能变成杀伤力超过军队武器的大山。死亡的手工艺技能才是乐丘和香的本质。

    「噗……?」

    白井连哀嚎的工夫都没有。

    因为头被强烈晃动,就算意识到危险正在接近也没法好好地使用「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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