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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二章 在圣域进行探索吧!)

    萝丝眯起双眼,等待刺眼的光芒消散。

    随后,在光芒收束之处,出现了一扇白色大门。

    「这是……?」

    萝丝轻声开口。

    「门慢慢打开了……?」

    泛着淡淡光芒的大门缓缓敞开。

    这样的光景十分不可思议。

    「难道……圣域做出回应了……?」

    涅尔森茫然地喃喃说道。

    「你说的回应是……?」

    「如各位所知,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圣域大门开启的日子。」

    「我听说圣域的大门位于圣教堂里头。」

    「是的,确实在圣教堂里。但圣域大门不只一扇而已。圣域会依据敲门者的不同,变换迎接的大门。有不留客之门、召集之门、欢迎之门……得踏进大门内侧,才会知道那是什么样的门。」

    这么回答萝丝的涅尔森,双眼仍直直凝视着白色大门。

    「这样一来,『女神的考验』也无法继续进行了。让观众离开这里吧。」

    听到涅尔森的指示,相关人员开始指引观众离开。特别来宾们也陆续从座位上起身。

    在这段期间,白色大门仍持续慢慢敞开。

    「不要让任何人靠近那扇门!」

    涅尔森再次下达指令。

    在大门敞开到可以让一个人踏进去的程度时,萝丝等人也收到了要求。

    「请各位也离开吧。」

    涅尔森这么说。

    下一瞬间,萝丝和亚蕾克西雅同时拔剑出鞘。两人举起剑,背靠背地站在一起。

    「发生什么……?」

    涅尔森一下子慌了手脚。他环顾四周,发现包含自己在内的一行人,不知何时已经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围住。就连萝丝和亚蕾克西雅也直到前一刻才察觉到这群人的气息。

    「不好意思。在那扇门关上前,还请你们不要轻举妄动哟。」

    一道宛如银铃般悦耳的嗓音传来。

    服装打扮跟这群黑衣人不太一样的一名女子现身。

    「难道……你们是『暗影庭园』?」

    在身穿黑色战斗装束的成员之中,只有这名女子身上是一袭宛如礼服的长袍。她优雅地走向大门。

    女子的视线一瞬间瞥过萝丝和亚蕾克西雅。

    两人的肩头为之一震,紧靠着彼此的背也变得僵硬。

    她很强……!

    两人从女子的视线感受到惊人的重压。散发出压倒性存在感的她,宛如君临这个夜晚的女王。

    对萝丝和亚蕾克西雅而言,这个世上最强大的存在是暗影。不过,这名女子所拥有的力量,至少也能够触及暗影的脚边。她给两人这样的感觉。

    「伊普西龙,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大小姐们,要当个好孩子喔。」

    「属下明白了,阿尔法大人。」

    「等等,别踏进圣域里!」

    被唤作阿尔法的女子无视涅尔森的呐喊,在发光大门的另一头消失了踪影。

    「她就是阿尔法……」

    亚蕾克西雅的轻喃传来。

    你认识她?

    萝丝按捺住想这么询问的冲动。

    「那么,做出这样的行为,你们究竟有何打算?」

    亚蕾克西雅开口问道。

    「我们只是希望在那扇门消失前,各位能安分守己地留在原地。不过,代理大主教涅尔森,有劳你跟我们走一趟了。」

    被唤作伊普西龙、有着丰满体态的女子这么表示。被点名的涅尔森随即变得不知所措。

    「你们到底打算在圣域里做什么?」

    「重点不在于我们要做什么,而是那里头有着什么。只要不轻举妄动,我们便不会加害于你们。」

    说着,伊普西龙以视线牵制萝丝等人。宛如澄澈湖水般美丽的那双眸子,直直望着萝丝和亚蕾克西雅,没有半点轻忽。

    这个女人也很强。虽然不如阿尔法,但她也散发出一股强者特有的强大气场。

    不过,要是情况告急的时候……

    「要是你们乱来,我可无法保证这个女人的安危。」

    这么开口的伊普西龙,仿佛已经察觉到萝丝和亚蕾克西雅的敌意。

    她的视线落在被黑衣人抓住的夏目老师身上。

    「对……对不起……」

    夏目老师看似愧疚地垂下眼帘。

    「夏目老师……!」

    看到夏目老师强忍着泪水的模样,萝丝仿佛胸口被人紧紧掐住那般痛苦。

    反击的曙光也被抹煞了……她是这么想的,不过——

    「也可以考虑牺牲她呀。」

    亚蕾克西雅以只有萝丝听得见的音量开口。

    「不可以!」

    萝丝坚决否定了这样的提议。

    「那种可疑的人,牺牲她会比较好啦。」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在两人这样交谈的时候,已经敞开至最大的圣域大门,转而开始阖上。

    慢慢地、慢慢地……

    黑衣人集团的成员陆陆续续踏进大门内侧,被捉住的夏目老师和代理大主教涅尔森,也被迫一同走了进去。

    萝丝和亚蕾克西雅只能默默目送这样的他们离开。

    没有一丝破绽。

    那些黑衣人个个都拥有强大的实力,行动也十分井然有序。她们以三人为单位,分成相互支援的小队。就算抓准微乎其微的破绽进攻,也可以想象其他成员会随即出手掩护。这群人的集团行动极为缜密而完美。

    大门缓缓阖上。

    「住手,不要这么粗鲁啦!」

    被强行推进大门内侧的夏目老师,发出悲痛的嗓音反抗。

    「夏目老师!」

    「我……我不要紧,请不用为我担心!」

    以颤抖的嗓音故作坚强地这么呐喊后,夏目老师便被带往大门的另一侧。

    萝丝以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着她离去。

    「有够假的。」

    这样的轻喃声传入耳中,但萝丝没有理会。

    最后剩下的,是伊普西龙和被绑起来的涅尔森。

    在确认情况没有任何异常后,伊普西龙准备带着涅尔森踏入大门内侧。

    涅尔森却在这时开始反抗,让伊普西龙有些分心。

    就在这瞬间——

    突然降落在两人面前的一个黑色身影,朝伊普西龙一刀砍下。

    「干得好,『行刑者』维诺姆!」

    涅尔森的狂笑声响彻这一带。

    ■

    将注意力提升至极限的伊普西龙,凝视着自己被劈砍的身影。

    虽说完全被敌人攻其不备,但伊普西龙毕竟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以敏捷的下腰动作闪躲了这记攻击。然而,这却招致了悲剧。

    过去宛如走马灯那样在伊普西龙的脑中重新播放出来。

    身为精灵族名门大小姐的那段过去。沦为〈恶魔附体者〉而遭到国家放逐的那段回忆。

    以及重获新生的那一天所发生的事。

    被暗影所救的那天,伊普西龙过去相信的一切全都应声瓦解,而她也找到了崭新的生存意义。

    伊普西龙从以前就是个强势的女孩子。她对自身的优秀深信不疑,也老爱向人展示自己优秀的一面。

    实际上,她出身良好、脸蛋秀丽、脑袋聪颖,也很有武术天赋。

    她的自尊心很强,同时也拥有和这样的自尊心相符的能力。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吧。

    沦为〈恶魔附体者〉的那天,发现自己的一切全都崩坏殆尽的那个瞬间,伊普西龙遭受到的打击,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强烈。

    她失去了继续活下去的意义,却也没有勇气一死。

    某天,当伊普西龙拖着日渐腐烂的身躯走在山路上时,暗影在她的面前现身。

    「你渴望力量吗……?」

    他以宛如来自深渊的低沉嗓音问道。

    在朦胧的意识之中,伊普西龙还以为眼前出现了一名恶魔。

    不过,她向暗影乞求了力量。

    只要拥有力量,她就能向那些抛弃自己的存在复仇。

    彻底玩弄一番之后,再把那些人杀死,让他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后悔莫及。

    「那么,我就赐予你力量吧……」

    而后,甜美的蓝紫色魔力笼罩了伊普西龙。

    至今,她仍清楚记得那道光,以及其带来的温暖感受。

    让人有些怀念的、温柔地疗愈了自己的光芒,让伊普西龙不自觉地落泪。

    那天的她弱小、丑陋且狼狈不堪。拯救了这样的她的人,正是暗影。

    「在虚假的世界堕落发狂,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倘若你渴望了解真实的世界……就跟我来吧。」

    伊普西龙跟上了暗影的脚步。

    失去了一切的自己,就只是个丑陋不堪的存在。然而,在这样的自己被拯救后,伊普西龙有种真正的自我获得认可的感觉。

    她不需要显赫的家世背景。

    不需要美貌,也没有必要夸耀自身的能力。

    她有其他更重要的东西。

    在得知世界真实的样貌、和四名前辈相遇后,伊普西龙收回了这样的前言。

    显赫的家世确实不必要。但能力则是必要的。

    她自豪的武术,在组织之中却是倒数第二。

    那个组织里有着无论自己今后的人生再怎么努力,也绝对赢不过的怪物和完美超人。

    就连她引以为傲的聪颖脑袋,在组织里也只能排行倒数第二。

    脑力资优生和完美超人的存在,重挫了她的自信。

    就算从整体能力来看,也有完美超人以及能有条不紊地处理好所有事务的万能型。

    再这样下去,伊普西龙会没有立足之地。

    此外,最重要的是,美貌也是必要的。

    对伊普西龙来说,外貌非常重要。因为她敬爱的主君是一名男性。

    从客观角度分析自身的魅力之后,伊普西龙估计自己有一场硬仗要打。

    若是只看脸蛋,伊普西龙完全没有悲观的必要。不过,她仍对自己的未来忧心不已。因为,在伊普西龙的家系之中,每一名女性都是迷你又平坦的状态。

    一如看着家系中的男性亲属稀疏的头发而悲叹的男子,看着家系中的女性的体型,伊普西龙也只想叹气。继续这样下去的话,自己将来必定会尝到败北的滋味吧——她这么想着。

    所以,和「那个」相遇的瞬间,伊普西龙感受到有如五雷轰顶的震撼。

    史莱姆战斗装束。

    只看一眼,伊普西龙便洞悉了其可能性,并深深为之着迷。

    平常绝不会漏听暗影所说的一字一句的她,双眼直直盯着史莱姆战斗装束,完全没把暗影的说明听进耳里。

    伊普西龙想着。

    可以用这个垫起来——

    不消三天,伊普西龙便已经能够随心所欲地驾驭史莱姆战斗装束。

    从那天开始,她打着练习控制这身战斗装束的名义,二十四小时都穿在身上,然后一点一点垫出自己的身型。

    一点一点地,垫到让人不会起疑的程度。但因为是成长期,所以同时又垫得有些大胆。

    垫到某种程度后,她发现了一件事。

    垫出来的质感不尽理想。

    史莱姆终究只是史莱姆。无论是触感或是晃动的程度,依旧和人体脂肪有所不同。自那天以来,伊普西龙开始把贝塔当成劲敌观察,过了几天后,她终于能够彻底驾驭史莱姆,完美重现那种触感和晃动的程度。

    至此,伊普西龙的魔力控制能力,已经出类拔萃到连阿尔法都会发自内心赞叹了。

    也因此,她被唤作「缜密」的伊普西龙,变身为众人看好的存在。然而,这些成果对伊普西龙来说根本无所谓。

    比起这些,在每天细细观察贝塔后,伊普西龙惊惧不已。

    这家伙竟然还在持续变大?

    这是一场战争——天然与人造之间的没血没泪战争。

    若端看结果,是愈垫愈大的伊普西龙赢了这场仗。毕竟人类总是有能力战胜大自然的威胁。

    然而,她所付出的代价也很大。

    稍稍放下了自尊心的那天,看着自己倒映在镜中的身影,伊普西龙这么想——

    整体感太不平衡了。

    不幸的是,伊普西龙拥有的是纤细而娇小的身型。

    不过,她运用自身的聪明才智,导出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对了,把臀部也垫大,让身型变得平均一点吧。

    最后,她加工的部分不只是臀部。她以史莱姆垫出形状完美的翘臀后,又将史莱姆紧紧束在腰间,打造出水蛇腰的曲线。而且,她还把史莱姆做成隐形增高鞋,把自己拉高成八头身的黄金比例。再来……其他细部的改造,多到族繁不及备载的程度。

    用一句话来简单说明的话,就是她透过史莱姆战斗装束,让自己获得了终极完美的肉体。

    成就这番丰功伟业的,是她从未停歇的努力、随时避免真相曝光的高度警戒心,以及令人恨得牙痒痒的强敌的存在。

    最关键的要素,便是伊普西龙对于敬爱的主君的一片心意。

    「缜密」这样的称号,不过是她这番努力之下的副产物。她真正的强处,在于这些厚厚的史莱姆衬垫所带来的惊人物理防御力。

    至此,伊普西龙脑中的走马灯结束了。

    降落在眼前的黑影高高朝她挥下手中的剑。

    伊普西龙努力的结晶被无情地劈开。

    史莱姆装束里头最柔软的两个块状物,因为这股冲击而飞向半空中。

    这一瞬间,伊普西龙觉醒了。

    我岂能……

    岂能在这种地方……!

    让真相曝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看着飞向半空中的两个块状物,伊普西龙试着控制仍残留在其内部的魔力,让它们维持原本的形状。

    伊普西龙能够精确控制离开肉体的魔法。她这番高超过人的技巧,足以让所有目击者震惊到昏厥。

    同时,她将残留的魔力拉近自己,在一瞬间让两个块状物归回原位。

    连一公厘的误差都不允许的精准控制,以及能在眨眼之间完成所有动作的高速——简直神乎其技。

    最后,甚至还能将人体脂肪摇晃的感觉确实重现。这就是「缜密」的伊普西龙。

    「干得好,『行刑者』维诺姆……咦?」

    涅尔森忍不住再次定睛望向伊普西龙。

    原本应该被狠砍一刀的她,现在却毫发无伤地站在原地。

    不仅如此——

    「你看到了吗……!」

    「咦……?」

    这种压倒性的魄力是怎么回事——?

    涅尔森的双腿止不住打颤。

    「你……看到什么了吗?」

    「噫!……我……我什么都没看到……!」

    「你们看到了吗?」

    伊普西龙转而询问萝丝和亚蕾克西雅。两人也拼命摇头回应她。

    「那就好。跟我来吧。」

    语毕,伊普西龙一把揪住涅尔森的衣领,将他拖往大门另一头。

    「噫!你在做什么啊,『行刑者』维诺姆!快点来救我!」

    「你说的『行刑者』……」

    伊普西龙在涅尔森的耳畔轻喃。

    「已经被我杀掉了。」

    下一刻,「行刑者」的头颅咕咚一声落地。

    「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噫!」

    就这样,伊普西龙拖着涅尔森,消失在慢慢关上的大门内侧。

    大门就要阖上了。

    在完全阖上之前,她冲了出去。

    「亚蕾克西雅学妹!」

    亚蕾克西雅无视萝丝制止的声音,钻进了大门的缝隙里。

    「唉,真是的!」

    萝丝也跟着追上去,在千钧一发之际安全上垒。大门终于完全关上。

    随后,关上的这扇门消失了,只在原地留下淡淡的光晕。

    ■

    「呀啊!」

    往下坠落的萝丝跌在某种柔软的物体上方。

    甩甩头起身后,她才发现自己压在两名少女的身上。

    「啊啊,对不起。」

    「萝丝学姐,能请你快点从我身上离开吗?」

    「亚蕾克西雅大人,请你不要摸奇怪的地方。」

    被萝丝压在底下的亚蕾克西雅和夏目,仍恶狠狠地瞪着彼此。

    待萝丝爬起来之后,这两人随即拉开一段距离,然后别过脸去。

    她们俩关系很不好吗——萝丝这么想着,不禁有些悲伤。

    「两位,我觉得吵架不好……啊!」

    这么开口后,萝丝终于发现自己已经成为众人注目的焦点。

    这里是一个挑高而昏暗的空间。黑衣女子伫立在她们的周围。阿尔法、伊普西龙和被抓过来的涅尔森也在其中。

    「那个……呃……」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恐怕也束手无策——明白了这一点的萝丝举起双手示意投降。

    她露出讨好的笑容,试着展现自己并没有敌意。

    一旁的夏目老师害怕到不停发抖,这样真是太可怜了,我得做些什么才行。在萝丝这么下定决心的瞬间,亚蕾克西雅突然朝前方踏出一步。

    「对不起。我刚才绊到脚跌倒了,结果刚好往大门的地方跌过去,所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呢。」

    所谓的说服力,源自于坦荡荡的态度——萝丝上到了一课。

    就算说出来的话明显是谎言,只要态度宛如征服世界的魔王那样光明磊落,别人就会懒得出口指摘。

    嗯,就当作是这样吧——所有人都以这样的态度看着亚蕾克西雅。

    「只要不乱来,想做什么就随便你们吧。或许,你们也有义务明白真相。」

    朝亚蕾克西雅瞥了一眼后,阿尔法这么开口。随后,在她一声令下,包围着亚蕾克西雅等人的黑衣女子马上散开。

    亚蕾克西雅轻喊了一声「成功了」,然后低调地做出握拳的胜利姿势。

    最后,留在原地的人剩下阿尔法、涅尔森、萝丝、亚蕾克西雅、夏目,以及一名身份不明的黑衣女子。她似乎不是伊普西龙。

    「你们做出这种事,究竟有何打算?」

    被黑衣女子俘虏的涅尔森,恶狠狠地抬头瞪着阿尔法问道。

    阿尔法在面具后方露出微笑。

    「传说,英雄奥莉薇曾将魔人迪亚布罗斯的左手封印在这块土地上。」

    「那又如何?你们是来这里找寻那只左手的吗?」

    涅尔森笑出声。

    「这么做听起来很有趣,不过……吾等想明白的并不是这件事。吾等只想弄清楚迪亚布罗斯教团这个存在。」

    迪亚布罗斯教团几个字,让亚蕾克西雅做出反应。萝丝以眼角余光看着眼神变得犀利的她。

    「你在说什么……?」

    「我很清楚你无法回答这样的疑问。所以,吾等选择直接过来见识一下。过来寻找打从一开始,就全都被埋葬在历史黑暗中的真相。」

    语毕,阿尔法转身朝一尊巨大的石像走去。她的高跟鞋在这个宽广的空间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英雄奥莉薇的石像呢。」

    听到阿尔法这么说,萝丝不解地歪过头。

    「英雄奥莉薇……?不过,他应该是一名男性才对呀。」

    没错。被阿尔法称为英雄的那尊石像,是一名手持圣剑的女性模样。这尊石像非常美丽,散发出宛如战场女神那样神圣的氛围。

    「吾等大致上都已经明白了,但仍无法百分之百确定。不只是历史的真相,还有教团真正的目的,以及……」

    说着,阿尔法朝英雄石像伸出手,轻抚其脸庞。

    「为何英雄奥莉薇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问题。」

    语毕,阿尔法转身。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到面具。

    「是精灵族……?」

    不知道是谁轻声道出这么一句。

    不过,在场所有人都为阿尔法的美而屏息,同时也发现她的脸蛋,跟英雄奥莉薇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难道是精灵族的……但你应该已经变成〈恶魔附体者〉而丧命了啊……」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呢。」

    「……!」

    涅尔森慌慌张张地闭上嘴巴。

    「吾等同样明白〈恶魔附体者〉的真相。对企图掌控社会秩序的教团来说,吾等想必是相当碍眼的存在吧?」

    涅尔森垂着头不发一语。

    萝丝完全听不懂这两人在说些什么。不过,亚蕾克西雅看起来似乎略懂一二,而阿尔法感觉也不像是在胡说八道。

    力量如此强大的组织,应该不会只是基于兴趣而研究考古学。背后一定有着什么重大的理由。「暗影庭园」的理由,以及迪亚布罗斯教团的理由。

    先前的学园恐攻事件从萝丝的脑中闪过。那起事件跟这两人的对话,恐怕也不是没有半点关系。

    两个强大的组织,在无人知晓之处激烈交战——这样的事实让萝丝战栗不已。

    要是这两个组织的斗争愈演愈烈,萝丝不觉得一无所知的国家,届时会有能力处理相关的问题。

    「吾等已经发现教团的目的,并非单纯只是想让魔人迪亚布罗斯复活。不过,吾等仍无法确定这样的判断百分之百正确。所以,大家一起去亲眼见识一下吧。」

    说着,阿尔法开始对石像注入魔力。高涨的魔力震慑了这一带的空气。

    「这股魔力……你果然是〈恶魔附体者〉。是凭自己的力量觉醒了吗……?」

    这股极不寻常的魔力量,让萝丝感到背脊发冷。倘若阿尔法的下手目标转为某个国家,想阻止她的话,势必得消耗极为庞大的战力。

    「过去,这块土地上曾有过一场大战。英雄封印了魔人,众多性命也因此消散。魔人的魔力和战士们的魔力,在这块土地上盘旋打转。最后,无处可去的记忆,被关进了这个魔力漩涡里头。这里便是古代记忆和魔人的怨念沉睡的坟场。」

    对魔力产生反应的石像发出光芒。随后,古代文字跟着显现出来,石像也开始染上色彩。

    「英雄奥莉薇。我就知道你会回应我。」

    脸蛋和阿尔法一模一样的英雄奥莉薇现身在众人眼前。

    「这……怎么可能……」

    涅尔森的双腿不停打颤。

    奥莉薇转身背对萝丝一行人,接着迈开步伐。在她的前进方向涌现的光芒,逐渐朝向周遭扩散开来。

    「那么,就来一趟童话世界之旅吧。」

    在被强光包围的世界里,最后传入众人耳里的,是阿尔法的这句话。

    ■

    打倒紫罗兰小姐后,为了甩掉追兵,我以全力卯起来冲刺,保险起见,我甚至离开了林德布尔姆,潜入一座深山之中。

    躲藏一段时间后,判断应该已经安全的我,恢复成原本的打扮,放心地吐出一口气。

    这样大概能蒙混过去了吧。此刻的会场,想必正热烈讨论着神秘强者暗影的话题,而遗忘了那个来自魔剑士学园的平凡路人。

    既然今天这么努力,就去泡个温泉再睡吧。这么想着而起身的时候,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扇奇特的门。

    在深山之中,竟然会有一扇看起来廉价又脏兮兮的门浮在半空中。上头的黑色污渍,不管怎么看,应该都是干涸的血渍。

    「这什么啊?」

    这已经不是「可疑」两个字能够形容的了。但就算是我也能轻松回避。

    我转身。

    「喂。」

    再转了一百八十度。

    「不会吧?」

    我朝后方跳开。

    「真的假的?」

    那扇门以全力跟上我的动作。

    无论我再怎么拉开距离、面向哪个方向,甚至后空翻一百次之后,那扇门仍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既然这样,那也没办法。

    「劈开它好了。」

    这么说的同时,我抽刀砍向那扇门。

    然而——

    被我砍下的瞬间,它随即恢复原状。

    我收刀入鞘,开始思考。

    我可不能带着这扇脏兮兮的门回到城镇里。不管怎么看,这样都太引人注目。

    真要说起来,这扇门到底是什么东西?它的周遭感觉不到其他人的气息,也不像是恶作剧。门的后方也没有什么机关。

    「是异世界的任○门吗?」

    感觉它真的拼命黏着我,所以,只要我打开门进去,问题就能解决了吧。可是我今天只想泡个温泉,然后好好睡一觉。

    认真思考三十秒之后,我得出了答案。

    算啦,赶快把这件事结束掉吧。

    推开那扇脏兮兮的门之后,仿佛能将人吸进里头的深邃黑暗出现在眼前。我一边暗自祈祷「可别是踏进去的瞬间马上死掉这种发展喔」,一边潜入那片黑暗之中。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石块砌成的房间。

    房里的摆设布置十分单调。只有一扇门,以及一名四肢都被固定在墙面上的女性。是紫罗兰小姐。

    「嗨。」

    我这么朝她打招呼。她望向我,吃惊地瞪大双眼。

    随后,她模仿我以一声「……嗨。」回应。

    「又见面了呢。」

    「是啊。是你把我召唤到这里来的吗?」

    「召唤……?我没有这个意思呢。我只是觉得刚才跟你交手很开心。」

    「我也是喔。」

    「我的记忆有些残缺不全,不过,你一定是史上最强的存在。如果你能出现在我那个时代就好了……」

    「真是荣幸呢。」

    「所以,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紫罗兰小姐感到不可思议地凝视着我。

    「突然有一扇门出现在我的眼前,我踏进门里,结果就来到这里了。」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我也是。顺便问一下,你知道怎么离开这里吗?」

    「这个嘛……我也没有离开过这里的记忆呢。」

    「你刚才被召唤出去跟我对决了吧?」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竞技场上了。就我所记得的,这是我第一次遇上这种事呢。」

    「这样啊,真伤脑筋。」

    我歪过头思考现在该怎么办才好。

    既然房里有一扇门,就先试着从那里出去好了——做出这个决定时,紫罗兰小姐有些不满地噘起嘴呼唤我。

    「你的眼前有一名手脚都被铐住的美女。」

    紫罗兰小姐这么表示。我看着手脚都被固定在墙面上、整个人成十字状的她,然后点点头。

    「有呢。」

    「总之,能请你协助我脱困吗?」

    我不解地微微歪过头,之后才发现自己似乎对眼前的状况有所误解。

    「噢,抱歉,我还以为你是在修行。」

    「为什么?」

    「我以前曾经用这种方式修行过。」

    「……还真是崭新的方式呢。」

    我没有拔出史莱姆剑,而是以学园配给的剑破坏了铐住紫罗兰小姐手脚的拘束具。

    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对我露出看似很怀念的微笑。

    「谢谢你。这是我暌违千年的自由呢。」

    「这样啊。」

    「我随便说说而已。因为已经不记得了。但至少有一千年。」

    她伸手理了理身上那袭单薄的长袍,将一头柔亮的黑发拨到耳后。这似乎是她习惯的造型。

    「所以,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她以若无其事的表情这么开口。

    「嗯?」

    「我是重获自由,你则是离开此处,对吧?」

    「噢,没错。」

    「我们携手合作吧?」

    「是可以啦,但你知道离开这里的方法吗?」

    「不知道,但我知道重获自由的方法。圣域是囚禁记忆的场所。圣域中央有一颗魔力核心,只要破坏它,我就能重获自由。」

    「只有你?」

    紫罗兰小姐斜眼望向我,露出像在恶作剧的微笑。

    「一切的一切都会重获自由。到时候,你应该也能离开这里才是。」

    「这样圣域会消失吧?」

    「消失又有什么关系呢。你会困扰吗?」

    我在脑中反刍紫罗兰小姐的问题,然后思考。

    「仔细想想,我不会困扰呢。就这么做吧。」

    「那就决定喽。另外,你应该也已经发现了,这里无法使用魔力。这里很接近圣域的中央,就算试着凝聚魔力,也马上会被圣域核心吸收。」

    「似乎是这样呢。」

    而且,这个圣域核心吸收魔力的程度,远比先前的学园恐攻事件那时要来得强。一旦开始凝聚魔力,就会马上被吸收。我试过了各种不同的方法,但看来还要再花点时间摸索。

    「没问题的,我很擅长破坏。」

    「哎呀,真是可靠。顺带一提,如果不能使用魔法,我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哟。我一直很想被骑士大人保护一次看看呢。」

    她再次露出像在恶作剧的微笑。这样游刃有余的态度,实在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所能表现出来的。

    她领着我走向前,毫不犹豫地打开房间大门。

    「嗳,在重获自由之后,你想做什么?」

    我对着紫罗兰小姐的背影这么问。

    「我会消失不见喔。毕竟我只是记忆呀。」

    紫罗兰小姐没有回头。

    大门外头是一片清晨时分的森林。阳光从树木枝丫间洒落,被露水打湿的草叶闪闪发光。

    对这个地方没有印象的我环顾四周。

    「这是我记忆之中的光景。」

    紫罗兰小姐这么说。

    「你的记忆?」

    「我记得这个地方。」

    语毕,她开始往前走。为了不被抛下,我跟上她的脚步。

    在静谧的森林中前进片刻后,眼前的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起来。沐浴在炫目朝阳之下的广场上,有个小女孩抱着双腿坐在地上。

    是个黑发的小女孩。

    「她好像在哭呢。」

    「是呀。」

    我们朝那个小女孩走近。

    蹲下来窥探她的脸之后,只见斗大的泪珠不断从那双紫色眸子中涌出。

    「她长得跟你一模一样耶。」

    「只是有点像而已。」

    「不知道她为什么在哭呢。」

    「可能是尿床了吧。」

    紫罗兰小姐随意敷衍带过。

    小女孩没有哭出声音,只是静静地流着眼泪。她身上的瘀青相当显眼。

    「那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想继续前进的话,只要终结这段记忆就好了。」

    「意思是?」

    紫罗兰小姐以手抬起哭泣小女孩的脸蛋。

    「就算哭泣,也改变不了什么哟。」

    然后啪地甩了她一耳光。

    「好过分!」

    「没关系啦,反正她就是我呀。」

    「到头来,你还是承认了啊。」

    接着,世界应声碎裂。晨间森林的景色宛如破裂的镜子那样粉碎,消失在深邃的黑暗之中。

    这一带也跟着被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笼罩。

    紫罗兰小姐的轮廓在这片黑暗中缓缓浮现。

    「继续前进吧。」

    「我知道了。」

    我们就在这片虚无的黑暗之中,朝魔力被吸收的方向前进。

    除此以外,我感受不到任何东西。

    就连脚底踩在地面上行走的触感都很暧昧不清,让人几乎分不清上下左右。于是,我试着倒过来行走。就像倒立那样脚上头下。

    成功了。

    看到倒着行走的我,紫罗兰小姐露出死鱼眼。

    「可别偷看我的裙底哟。」

    「你放心吧,看不到的。」

    前进了片刻后,一道橘红色的光芒落在我们身上。

    「好痛!」

    差点头部直击地面的我,在落地前及时摆出防御姿势。

    「谁教你要这样胡闹呢。」

    紫罗兰小姐俯瞰着倒在地上的我,然后伸出一只手。

    「谢谢。」

    我抓着那只冰冷的手起身。

    这里是沐浴在落日余晖下的战场。如血那般鲜红的太阳,在地平线上方闪耀着光芒。

    「大家都死了呢。」

    士兵的尸体淹没了这片大地,已经干涸的血液将地表染上一片黑。这样的光景一直延续到地平线的那一头。

    「我们走吧。」

    紫罗兰小姐再次迈开步伐前进,仿佛她已经知道目的地位于何处。

    尸横遍野。

    我在黄昏的战场上踩踏着尸体前进。

    总有一天,我也想在这么大规模的战场上大闹一场。

    前进片刻后,我看到一名浑身是血的少女在战场正中央哭泣。我和紫罗兰小姐在她的前方停下脚步。

    身上沾满血的少女,抱着双腿坐在尸体上不停哭泣。

    虽然看不到她的脸,但我明白那就是紫罗兰小姐。

    「你又在哭了呢。」

    「我以前是个爱哭鬼呀。你的剑借我一下。」

    「请用。」

    我将自己的剑递给紫罗兰小姐。

    在少女面前举起剑的她,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看起来像是已经抽离了所有感情似的。

    紫罗兰小姐挥下手中的剑。

    这个瞬间,我动了起来。

    我搂住她的腰朝后方跳开。

    「尸体动了?」

    紫罗兰小姐似乎也察觉到了。

    原本倒在地上的士兵爬起来朝她挥剑。倘若我没有在千钧一发之际将她拉开,紫罗兰小姐现在已经被砍中了。

    「圣域在拒绝我……这下不好处理了。」

    「就像对病毒有所反应的防毒软体那样?」

    我一边忙着把丧尸踹飞,一边这么开口。

    「我不太懂你这个比喻呢。」

    「抱歉,其实我自己也不清楚。顺便问一下,你如果在这里死掉会怎么样?」

    「大概会回到一开始的房间,被铐在墙上吧。」

    「这样很麻烦呢。你会用剑吗?」

    「不至于完全不会。」

    「那还是我来用比较好。」

    我从紫罗兰小姐手中接过自己的剑,朝附近的丧尸兵劈砍。

    尽管能够将敌人一刀两断,但新的丧尸兵随即接二连三涌现,我们就这样慢慢被包围。我马上打消了歼灭敌方的念头,努力往前方杀出一条生路。

    紫罗兰小姐用她脚上的高跟鞋用力践踏倒地的丧尸。

    「没有魔力的话,你的实力就变得很微妙耶。」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呀。不过,就算没有魔力,你还是行动自如呢。」

    「我刚才也说过啦,没问题。」

    我挥剑横扫一批涌过来的丧尸。

    「我从小就懂得如何操控魔力,因此,我配合自己的成长状况,把肉体改造成最适合战斗的状态。我透过魔力操控自己的肌肉、神经和骨骼来成长。」

    挥剑一次砍杀三个敌人后,我一脚将从旁袭击我的丧尸踹飞。

    这些丧尸只是数量很多,但动作全都迟钝无比。反而可以让我毫无顾忌地开无双。

    「你的实力压倒性的强呢。就好像把小孩子踹飞的大人那样。」

    「我想听更帅气的比喻耶。」

    「如果举办『无法使用魔力的人类竞技大赛』,你一定能拿下冠军。」

    「这个比喻好多了。」

    话虽如此,但若是陷入长期战,我的体力迟早会耗尽。在无法使用魔力的情况下,我不可能将这群数量多到一直绵延至地平线尽头的丧尸屠杀殆尽。

    可以的话,真希望能驱使魔力来轰轰烈烈地歼灭。

    我硬是突破重围,以手中的剑刺穿仍在持续哭泣的少女。

    「对不起喔。」

    鲜血从少女口中溢出,我们被丧尸大军团团淹没,接着,世界再次碎裂。

    待黄昏时分的战场粉碎后,我和紫罗兰小姐又重新进入黑暗的世界里。

    「你还好吗?」

    「托你的福。」

    紫罗兰小姐这么回应收剑入鞘的我。在黑暗中前进了片刻后,又一道光芒笼罩了我们。

    就这样,我们抵达了圣域中央。

    ■

    回过神来的时候,亚蕾克西雅发现自己伫立在一条白色长廊上。这条长廊无边无际地延伸出去,看不到尽头。装设了铁栅栏、看起来像监狱的房间并排在长廊两侧。

    虽然没有任何光源,这里却十分明亮。看起来像是现实,又宛如梦境,是个让人感觉双脚仿佛没有踩在地上的空间。

    走在最前头的奥莉薇踏出步伐。阿尔法从后方追上她的脚步,亚蕾克西雅一行人也纷纷跟上。

    有着美丽的成年精灵族外貌的奥莉薇,每踏出一步,看起来就变得稚嫩一些。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变成一名小女孩的模样了。

    小奥莉薇直接穿越了铁栅栏,走进牢房里缩成一团。

    「过去,许多无家可归的年幼孩子们被带来这个地方。」

    阿尔法的嗓音在不断绵延的白色长廊上回荡。

    她踏出脚步。

    不知何时,长廊两侧的牢房里出现了多名年幼的孩子。男孩、女孩、人类、精灵族、兽人。除了年幼以外,他们没有其他共通点。

    「在这里的孩子们,成了某个实验的实验体。」

    阿尔法在某个牢房外头停下脚步。

    里头有个女孩子。看起来似乎已经精神失常的她,在牢房里面疯狂暴动。用脑袋四处猛撞、不停以指甲抓墙壁、在地上猛烈打滚。看起来像是想试着逃离痛苦。

    阿尔法迈开脚步。

    这次她驻足的牢房,里头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子。不过,那些血不只是来自她的自残行为。发生在女孩肉体上的异样变化,让鲜血不断从她裂开的皮肤中渗出。

    亚蕾克西雅对这种肉体逐渐发黑、腐烂的变化有印象。

    「是〈恶魔附体者〉……」

    不知是谁这么出声轻喃。

    「大多数的孩子,都因为无法适应『那个』而死亡。」

    阿尔法再次往前走。

    接下来的牢房里头空无一人。有的只是沾满血迹的墙壁、地板,以及宛如求救般的血手印。

    阿尔法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前走。

    孩子们在饱受痛苦折磨后死去——每间牢房呈现出来的光景都很类似。

    「太过分了……」

    萝丝掩着嘴发出悲叹。亚蕾克西雅也在内心表示同意。

    这些孩子们的死法有一个共通点。女孩子会以〈恶魔附体者〉的状态死去,男孩子则不会变成〈恶魔附体者〉。

    「最后能够适应的,只有极少数的女孩子。」

    至此,阿尔法停下脚步。

    待在牢房里的,是比刚才的小奥莉薇更年长一些的奥莉薇。她身上不见任何伤口,脸上也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只是静静地抱着双腿,注视着对面的牢房。

    对面的牢房里头到处都是血迹。但在下个瞬间,那里像是切换到另一个画面似的被打扫干净,同时出现了一个小女孩。在小女孩经历痛苦煎熬而死去后,马上又有其他孩子被关进同一间牢房。

    插图p103

    年轻的奥莉薇一直看着这样的光景再三上演。

    「为什么要做出如此残忍的……」

    萝丝以颤抖的嗓音开口。

    「这是为什么呢,代理大主教涅尔森?」

    阿尔法转头望向涅尔森。

    后者先是别过脸去,在嚅嗫了半天后,才轻声开口:

    「我们需要能够和魔人迪亚布罗斯相抗衡的力量……」

    「这是教团的说词。无论这样的说法是真是假,奥莉薇确实砍下了魔人迪亚布罗斯的左手。她是适应了『那个』的极少数孩子的其中之一。」

    说着,阿尔法迈开步伐。

    「你刚才反复提到的『那个』是什么?」

    听到亚蕾克西雅这么问,阿尔法一瞬间停下脚步回答:

    「迪亚布罗斯细胞——吾等是这么称呼的。为了对抗魔人迪亚布罗斯,教团选择吸收迪亚布罗斯的力量。」

    「吸收魔人迪亚布罗斯的力量……?原来这不只是童话故事的内容吗?」

    「吾等也未曾亲眼见识过,只是看过历史资料这样记载而已。如果想当成普通的童话故事看待,也是你的自由。」

    语毕,阿尔法再次踏出脚步。

    「事到如今,我并不打算讨论这段远古传说的真伪。说起来,这个记忆的世界,也不知道究竟有几分真实。记忆会随着时光流逝而褪色,会转化成记忆持有者本人渴望的内容。」

    阿尔法陆续从并排的牢房外头走过。

    至此,空牢房变得愈来愈多,奥莉薇也成长为一名美丽的少女。而她的脸蛋果然和阿尔法十分神似。

    「成长之后,得到迪亚布罗斯力量的奥莉薇,被指派了一个任务。」

    「前往讨伐迪亚布罗斯……是吗……」

    听到萝丝这么问,阿尔法摇摇头。

    「虽然史料上这么记载,但吾等判断这是捏造出来的一段历史。奥莉薇接到的任务,恐怕是采取新的迪亚布罗斯细胞才对。」

    「你少胡言乱语!」

    涅尔森怒吼。他以一张涨红的脸怒瞪着阿尔法。被一名黑衣女子从后方揪住衣领后,他像只青蛙那样「咕呃!」叫了一声。

    「在获得力量后,奥莉薇依旧对教会十分顺从。虽然不确定真正的理由为何,但吾等判断奥莉薇由衷希望自己能打倒迪亚布罗斯,让世界重获和平,所以才愿意协助教会。」

    奥莉薇从牢房里走了出来。

    准备踏上旅途的她,身穿一袭铠甲,腰间也配着一把剑。看到这样的奥莉薇的表情,亚蕾克西雅认同了阿尔法的考据。

    奥莉薇想必打从内心希望和平降临这个世上吧。浮现在她脸上的情感是觉悟和希望。

    在无限往前延伸的白色长廊上前进片刻后,她的前方出现一道炫目的光芒。

    「然而,教团的目的并非如此。」

    下一刻,光芒充满了整个世界。

    「教团的目的,是将迪亚布罗斯的力量占为己有……」

    满溢着光芒的世界像镜子那样破裂、粉碎后,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另一个崭新的世界。

    是战场。但战场上没有战士。

    时值黄昏。在这个尸横遍野的战场上,有一群身穿白袍的男子围绕着一个黑色的块状物。

    这里不见奥莉薇的身影。

    阿尔法朝那个黑色块状物走近。亚蕾克西雅等人也随后跟上。

    「这是什么呀……」

    萝丝轻声惊叹。

    那个黑色块状物,原来是一只巨大的手臂。漆黑、粗壮、丑陋而肥大化的怪物手臂。看起来像是血腥的肉片紧黏在几根长长的锐利爪子上。

    「这是迪亚布罗斯的左手。尽管被砍断,这只手却仍然活着。」

    一如阿尔法所言,这只左手是活的。

    掉以轻心地朝那手臂走近的一名白袍男子,被利爪贯穿身体当场丧命。虽然被锁炼和钢钉紧紧固定住,但迪亚布罗斯的左手仍不断释出庞大的魔力。

    「教团利用精密的古文物,成功将迪亚布罗斯的左手封印住。但这个封印并不完整,导致扭曲的力量孕育出圣域。不过,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教团的目标,是迪亚布罗斯细胞所具备的惊人生命力。」

    白袍男子抽干了这只被束缚的左手里头的血液,又削去上头的皮肉。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后,流失的血液和皮肉又重生了。

    「透过研究迪亚布罗斯的左手,教团研发出能够强化人类肉体的药物。尽管存在着副作用,但不同于过去进行的那些实验,这款新药男性也能够使用。」

    阿尔法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以指尖弹飞。

    药丸以抛物线落地,撞上涅尔森的鞋子后停止滚动。那是亚蕾克西雅也看过的红色药丸。

    「这就是支撑教团的力量。然而,教团真正的力量来源并不是这种药丸。在封印迪亚布罗斯的肉体,并耗费漫长岁月进行研究后,教团研发出这种药剂。」

    眼前的场景变换了。

    众人身处的场所变成一个白色的实验室。一群白袍男子围绕着一张桌子,静待「那个」完成的瞬间。

    一滴液体落在小小的器皿之中。

    「据说,那闪耀着光芒的鲜红液体,简直就像是迪亚布罗斯的血液。」

    那是散发出耀眼光泽、鲜红如血的液体。

    男子们发出欢天喜地的惊叹,一名身为代表人的男子以舌头舔了那滴液体。

    「服下那种液体,就能得到极大的力量……以及长生不老的肉体。看来,吾等的假设果然是正确的呢。」

    阿尔法将视线移往涅尔森所在的方向。后者像是要藏住自己的脸那样沉默地低下头。

    「那么,各位不觉得那名白袍男子——」

    阿尔法指着白袍集团一角的某名男子这么开口。

    「跟身边这位代理大主教涅尔森长得很像吗?」

    「……难道!」

    亚蕾克西雅连忙望向涅尔森的脸。

    如同阿尔法所说的,涅尔森长得和那名白袍男子一模一样。两人的脸蛋已经不是「相似」一词足以形容,看起来就是同一个人。

    「这种神奇的药物叫做什么名字呢?」

    「……『迪亚布罗斯精华』。」

    涅尔森轻声回答。

    「谢谢。不过,这个『迪亚布罗斯精华』并非完美,其有着两个重大的缺陷。」

    亚蕾克西雅已经发现了其中的一种缺陷。现在的涅尔森顶上无毛,但过去的涅尔森……

    「过去的代理大主教涅尔森有头发。看来长生不老的效力并不够彻底呢。」

    亚蕾克西雅笑道。

    「不是的。」

    阿尔法这么否定。

    「是压力造成我大量落发。」

    涅尔森这么断言。

    「对不起。」

    亚蕾克西雅这么赔罪。

    「两大缺陷的其中之一,就是『迪亚布罗斯精华』这种物质必须定期服用,否则效力无法维持。对吧?」

    「一年得摄取一次。」

    「我想也是。第二种缺陷,则是『迪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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