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2 Yui's story 5 这么说来,确实有这么一个菁英意识过剩的男人。)
假日的车站前面人满为患。我没事先调查过,八成是幕张展览馆或海洋球场有办什么活动。
为了避开那些人潮,我故意不走大马路,前往高楼大厦街。
目的地是一家咖啡厅。折本佳织打工的地方,目前订为马拉松大赛庆功宴会场的店。今天是来场勘的。
离集合时间还有很久,不过早到应该不会怎样。先进店里悠闲地喝杯咖啡吧。
本来是这样打算的,走进店内,却看见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平静的午后时光,逐渐西斜的阳光洒落窗边的座位,雪之下正静静坐在那里看书。
仔细一想,发掘这间店的人就是雪之下,她又住在这附近。雪之下好像满喜欢这家店的,提早过来休息并不奇怪。
这间店的气氛确实很适合她。
从茶杯冒出的蒸气和透过玻璃窗照进的阳光相映成趣,坐在窗边的雪之下俨然是一幅画。仅仅是坐着看书而已,却美丽如画。这就是名为雪之下雪乃的少女。
要大步踏进那个虚幻又完美的世界,令我心生犹豫。
而且,搞不好有人在看。考虑到那个谣言现在传得沸沸扬扬,没必要提供他们炒作话题的材料。
难得的假日。难得的私人时光。在全员到齐前各自消磨时间也不错。我也一个人安静地休息吧。
我下定决心,坐到偏里面的位子,翻开菜单,心不在焉地扫过一眼,陌生的文字跃于纸上。
曼特宁、瓜地马拉、巴西、科纳、蓝山……这位青山蓝山note小姐的声音我好像听过喔……其他就有点没印象了。科纳咖啡是那个吗?即溶咖啡?note曼特宁听起来像漱口水……不对,那是梦纳明,不是用来喝的……
注:《请问您今天要来点兔子吗?》中的角色,跟雪之下雪乃一样由早见沙织配音。
注:「科纳」音同「粉末」。
我一头雾水,这种时候点混合咖啡就对了。不管是在星巴克、路易莎还是塔利咖啡、椿屋咖啡这些连锁咖啡店,点混合咖啡通常都不会踩雷。
于是,我按下服务铃。叮咚叮咚的轻柔电子声响起,紧接着传来大剌剌的脚步声。
「让您久等了──啊,是比企谷啊。你们今天要来场勘对吧?会不会太早来了?」
折本佳织晃着一头卷发出现。她把水放到桌上,滔滔不绝地向我提问。
「对、对啊……抱歉,这么突然。今天麻烦你了……」
「嗯,包在我身上──」
「那我可以点餐吗?我要一杯混合咖啡。」
「好的──你们为什么不坐同一桌?」
她用点餐机帮我点餐,瞄了坐在窗边的雪之下一眼。
「我想说集合时间还没到,自由行动就好……」
折本听了大声喷笑。
「什么鬼。笑死。懂没懂。」
「哪里好笑……『懂没懂』又是什么鬼?谁知道你懂了还是没懂……懂没懂。」
只能从上下文判断语意,真是相当高情境的一句话……懂没懂,鬼才听得懂。虽然不重要,这个用法绝对不会红。我是这么认为的,但在折本心中,这句话似乎是最红的流行语,她笑得好开心……
「这个用法可以!你马上就会用耶,笑死。」
「到底哪里好笑……这样用是对的喔……我不懂……」
折本笑了一会儿才收起笑容,合上点餐机的盖子,将它收进半身围裙的口袋。
「我不管你怎么想,人家是有订位的,所以乖乖去那边坐啦。」
她指向窗边的座位。看来雪之下还特地订了位。那就没办法了……
「等等帮你把咖啡送过去。」
看着折本进到厨房后,我抓起揉成一团的外套,走向窗边的座位。
「辛苦了。」
我呼唤正在看文库本的雪之下,她抬起脸来。
「午安,你来得真早。」
「因为我很闲。」
我边说边坐到雪之下对面。雪之下迅速拿起菜单,打开来递给我。
「你要点什么?」
「没关系,我点过了。」
雪之下面露疑惑。这时,折本刚好送上我点的混合咖啡。
「久等啰──」
杯子放到桌上,微微冒烟,浓郁的咖啡香扩散开来。折本反手拿着托盘,视线移动到壁钟上。
「我休息的时候再谈吗?」
「嗯。」
她点点头,又回去工作了。
我吹着还很烫的咖啡,想稍微吹凉它,雪之下纳闷地看着那杯咖啡。
「你什么时候点餐的?」
「刚刚在那边……」
我抬起下巴指向刚刚坐的位子。雪之下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点了下头。
「原来你坐在别桌。我完全没发现。真不愧是你。」
「你在夸什么?夸我适合当间谍吗?」
带着那么灿烂的笑容捅我一刀……我看这家伙挺适合当杀手的……在我心想之时,雪之下把手放到嘴边,做出思考的动作。她对我刚才坐的位子投以疑惑的目光,似乎在想我为何刻意坐得那么远。
「毕竟没人知道会不会被看见,还是小心为上……」
「原来如此,是顾虑到我的处境吗?谢谢。」
「不客气。」
我喝了口咖啡。嗯,好喝。
一旦喝过品质好的咖啡,就回不去了。
尝过手冲咖啡后,会发现自己以前喝的东西原来是泥水,大为震惊,还会觉得泥水其实满好喝的。好啦,准备滤纸和磨豆机挺麻烦的,廉价泥水即溶咖啡也不失为一个选择……我全力摆出我是个喝得出差异的男人的态度,两眼盯着文库本的雪之下冷不防地开口。
「话说回来,我听说那个谣言了。」
「哪个谣言?」
我瞥了她一眼,雪之下合上书,莞尔一笑。
「由比滨同学和『外校的男生』。」
「可以不要讲得像哈利波特的书名一样吗?」
「会传出那种谣言,代表你们的相处模式自然得会令人误会……但我真没想到你会被当成外校的学生,真是了不起的知名度。」
「对啊……」
我未免太适合当间谍。我露出自嘲的笑容望向窗外,感到一阵惆怅。不过我当时的行为举止超诡异的,跟自然差了十万八千里。
「我们两个现在的状况也没什么差吧……算了,附近看起来没有认识的人,应该不会传出绯闻。」
我边说边环顾店内,客群偏成熟稳重,跟之前的感觉一样。没有疑似高中生的客人。检查过后,我收回视线,坐在正面的雪之下频频眨眼。
「绯闻……我?和你?」
「雪之下雪乃和『外校的男生』。」
我故意学她说话,雪之下笑出声来,撑着脸颊好奇地注视我的眼睛。
「……其他人不知道会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浓密的睫毛底下,由下往上看着我的双眼泛着一层水光,嘴角挂着浅笑,语带调侃。我耸耸肩膀。
「一男一女在咖啡厅聊天,直销或传教吧?」
听见我的回答,雪之下也无奈地耸肩。
「硬要说的话,比较像诈欺师和受害者。」
「如果是恋爱推销法,受害者肯定是我吧……」
雪之下信心十足地把手放在胸前,发表高见,但这怎么看都不是受害者会做的动作。大部分的情况下,诈欺师都会表现得光明正大……再说,才不会有人被我这种明显散发可疑气息的家伙骗到。外貌出众的人比较适合当诈欺师。
不只恋爱推销法或美人计,直销也一样,假如有个美女滔滔不绝地问「比企谷同学,你有梦想吗?想不想变得更加耀眼动人?其实我手边有一笔贩卖美国进口杂货的跨国生意。是能跟领版税一样赚取被动收入的好机会喔。知道这个资讯肯定对你有帮助,要不要听听看?听完再做决定没关系。我会仔细跟你说明。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也会心生动摇。最后被抓去介绍给碰巧来到附近的高级干部和这一区的组长,周末被抓去参加胜利组的烤肉派对。
在我想像着过于具体的发展时,雪之下「唔」了一声。
「恋爱……」
她的声音小到快要听不见,突然别过头。一束黑发轻轻垂到胸前。她用手梳理头发,叹息声中参杂困惑的情绪。
糟糕,好像说错话了。这种反应会害我也跟着不好意思请你不要这样!
「别卖可疑的壶给我喔。我会不小心买下来。我爸因为这样被我妈骂到臭头过。」
我用超快的语速随便开了个玩笑,雪之下轻笑出声。我们放松下来,纷纷拿起杯子。
总觉得白白着急了一场……为什么会扯这么远……我喝着咖啡试图回忆,猛然想起。是因为那个谣言。
「……对了,那你呢?那个谣言有让你身边发生什么变化吗?」
「我吗?本来就没什么人会靠近我们班……」
的确,雪之下念的国际教养班J班,教室位于最角落,全班有九成是女生,因此氛围独特,别班的人不太会主动靠近。从这个角度来看,她的处境或许比叶山好一点。
只不过,并非毫无影响。
「似乎有人在背地谈论什么,但这种人一直都有,我不好判断……」
雪之下将手放在嘴边,陷入沉思。这句话隐约可以推测出她的日常生活。于好于坏都已经习惯了吗……
雪之下突然叹了一小口气,语带怀念地说:
「……不过,没有以前那么严重。」
「以前」一词令人在意。
我不知道的过去。或是她没有说的过去。以前与他有关的过去。
可以问吗?我有权询问当事人从未提及的事吗?
在我思考的期间,雪之下好像也在想其他事。她的视线移到窗外,喃喃说道:
「别管我了,我有点担心由比滨同学……」
「她不会有事吧。应该没人会直接跟她讲什么,三浦和海老名也会注意这方面。」
雪之下瞪向我。
「你自以为很懂,其实什么都不明白。」
「呃,什么东西……」
她静静闭上眼睛。
「这种谣言通常不会只是八卦。身边的人擅自炒热话题,将导致有些人会来多管闲事,也会有人因为嫉妒或觉得好玩,攻击他人的人格。我认识的人本来就不多,影响不大,可是……」
她的话语带有重量,语气有着真实性。
不只是因为雪之下说的话极具说服力,我本身也见识过每个人一开口都是冷言冷语的景象,所以可以体会。
雪之下恐怕也经历过同样的事。或者说,她搞不好就是因为这样,才选择尽量减少与他人的交流,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措施。
乍看之下是个消极的解决方案,我却觉得那聪明及冷静的作风很美。
有过那种经验,雪之下雪乃仍然没有丢失对由比滨结衣的关怀。
「知道了。我会铭记在心……」
总觉得有更适合的回应,但我能说的只有这些。宝贵的建议、她崇高的人格,我都会铭记在心。
雪之下听了,终于展露笑容。
「嗯,请你记好。我会尽量跟由比滨同学共同行动。看到两位当事人相处融洽,其他人应该会稍微安分点……尽管这只是治标不治本。」
最后补上的那句话,有种看开的感觉。实际上,即使她这样做,管不住嘴巴的家伙八成也会坚称她们是装出来的。真是岂有此理。
「话虽如此,我和她不同班,不能无时无刻都待在一起,所以要看你的表现啰。」
「别抱太大的期望……我会把能做的事做好啦。」
雪之下放心地笑了。就叫你不要期待了……也不知道我能做到哪个程度。
但我想要尽己所能。
因为我自己也希望那种无聊的谣言消失得一干二净。
× × ×
快要喝完已经不热的咖啡时,门口传来叮叮当当的铃声,告知有客人上门了。我转头看过去,由比滨和一色正一同走来。
「嗨啰!」
「辛苦啰──」
由比滨神采奕奕地挥手,一色则鞠躬向我们问好。
「午安,你们一起来的吗?」
雪之下拿走放在旁边的东西,快速在桌上整理好,不经意地询问。
「啊──」
一色拿下围巾脱掉外套,轻声吐气,笑着点头。
「对呀。」
「对对对,我要进来时刚好遇到伊吕波。对不对──?」
同样在脱外套的由比滨梳着丸子头,对一色微笑,坐到我旁边。一色点头回应,在雪之下旁边坐下。
离集合时间还有几分钟,不过大家都到了。折本很会看时机地跑过来。
「啊,好久不见──今天麻烦你了。」
一色马上起身对她行礼。由比滨当场愣住,急忙跟着点头致意。折本以笑容回应,挥动拿着点餐机的手。
「好久不见~我快休息了,再等我一下喔。可以先点想吃的东西吃,我会帮你们打超大的折扣。」
「咦~可以吗~」
女性成员边聊边点了自己想吃的甜点和饮料。在有说有笑、和乐融融的气氛中,我还是点了混合咖啡……我来的时候折本怎么没说会帮我打折?
女性成员嬉笑着点完餐,餐点、饮料、甜点陆续送上桌。
在折本休息前,我们迎来短暂的下午茶时间。
今天是要来场勘的,代表试吃餐点也包含在内。
「哦──啊,满好吃的。」
「对吧?沙拉也挺新鲜的。」
「用这当判断标准没问题吗……」
三人一面分享感想,一面品尝精致的咖啡厅餐点,召开小型的美味派对note。
注:《光之美少女》第十九部。
最后送来的是巨大豪华甜美可爱的圣代。一餐的最后,就由这个圣代来点缀note!
注:恶搞自《美味派对♡光之美少女》中的角色菓彩天音的变身台词「一餐的最后,就由我来点缀」。
吃得好饱……我心满意足,津津有味地喝着饭后咖啡。
唔……挺不错的……本来以为咖啡厅的餐点量少到只够喂鸟吃,没想到连我都能满足。这样在庆功宴上,肯定能得到男生的好评。
「嗯,办在这里吧。剩下只要决定预算就行。」
一色也在点头。您满意就好……
我放下心中的大石,一色清了下喉咙。
「……还有另一件事。」
她开启话题的方式,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这是做完一个案子,当你在说「哎呀──这次也好累喔──」的时候,客户常讲的话。大多数的情况下,对方说的「另一件事」都是赶到不行累到不行臭到不行的案子。我很懂。
不要啦好可怕……我怀着恐惧的心望向一色。
她感觉到我的视线,将茶杯放到桌上。整理好衣领,抹平裙摆的皱褶,还顺便梳了下浏海,挺直背脊。
「其实,有件事想跟大家商量。」
一色正经八百地开口。可是,从她刚刚整理过的衣领隐约可以窥见锁骨,裙摆掀起来的样子害人坐立不安,多亏她整理好浏海的关系,由下往上看人的威力又增加了几成,感觉一点都不正经。
我一瞬间差点分心,好不容易维持住理智,略微依依不舍地将视线从一色身上移开。我不会中计的……
「休想再叫我帮学生会做事。」
「……这样呀。」
一色沮丧地咕哝道。之后我好像听见细微的咂嘴声,是我听错对吧?伊吕波?
默默在一旁看着的雪之下,突然清了下嗓子。
「你应该不是真的想找我们帮忙吧?」
她面带微笑,讲话却魄力十足。语气温柔平静,我却听得不寒而栗。一色立刻正襟危坐。
「当、当然不是!我开玩笑的!工作我会认真做!庆功宴都请你们帮忙了,其他事我会自己想办法!」
「那么,你想跟我们商量的是?」
看见一色的态度,雪之下无奈地叹气,询问她的用意。一色轻轻把手放在下巴处,思考着开口。
「对叶山学长出手的人,好像多了不少。」
「出手?」
「讲白了点,就是告白啦。没告白的人则只有跟他确认真相,暗示自己对他有意思。」
一色面不改色地回答由比滨。
这句话让我想起之前放学时看见的那一幕。我当然没把那件事告诉雪之下和由比滨,所以她们的注意力都放在其他地方上。
「确认真相是什么意思?」
「这样算暗示吗?」
两人面露疑惑,一色清嗓调整喉咙的状态,挺直腰杆面向我。
她深情凝视我,吐出的气息轻柔却炙热。
「学长……你现在……有对象吗?」
声音微微颤抖,讲话断断续续,脸颊泛红。白得吓人的纤细手腕从过长的袖口探出。那只手紧张地抓住胸前轻飘飘的蕾丝,针织衫的皱褶散发一种揪心的氛围。如梦似幻的水光于眼中荡漾。
我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感觉到心跳变快了。为了让它安静下来,我暂时停止呼吸。
「没有啊……」
脱口而出的声音都走调了。
静寂无声。我自不用说,雪之下跟由比滨也一语不发。
在这阵沉默中,一色露出邪恶的笑容。
「看,就像这种感觉,这种感觉!」
「这、这是用词问题!对吧?自闭男。」
…………不对,那种暗示法并不差。嗯。不如说太赞了。一色伊吕波,确实有料。
「自闭男?」
听见她的呼唤,我看向由比滨她们,被用不屑的眼神盯着。
「……为什么不说话?」
雪之下笑咪咪的。拜托不要,你那个笑容超级可怕。
「总、总之,叶山的状况我明白了。嗯,一清二楚。」
确认谣言的真伪,逮到机会就直接告白。就算没有做到那个地步,也能成为两人缩短距离的契机──她们八成是这样想的。
感觉像至今以来一直以为他是不可攻略的角色,现在却出了Append Disc新增剧情,开放那个角色的路线……还是像出了新增充满粉红泡泡剧情的Fan Disk?
不管怎样,这也可以说是那个传闻造成的影响之一。
「所以你要找我们商量什么?」
一色挺起胸膛。
「我想知道跟情敌拉开差距的方法!」
「喔……」
事已至此还不放弃,真有毅力。我含糊不清的回应中,参杂一半的佩服一半的傻眼一半的漠不关心。加起来变一倍半了耶。
一色似乎把我的「喔」当成是在附和她,明明没人提问,她却自顾自地长篇大论起来。
「因为换个角度想,现在这个状况是个好机会。大家告白后通常不会干脆地放弃嘛──?所以叶山学长才会觉得被人告白很烦,而我在某方面来说算是安全牌兼伏兵讲错了是福态的治愈系!」
你转得太硬了。
福态的治愈系是什么鬼,再说,你的体型又跟福态扯不上关系……一色的魅力建立在稚气尚存的纤柔气质上……啊,不是在讲这个吗?我对叶山和一色的关系毫无兴趣,听到一半就不小心分神了。
我看向另外两个人,想确认她们有没有听进去,两位都听得超级专注。
「安全牌……」
「伏兵……」
由比滨和雪之下跟着复诵一遍,认真注视一色。她们太认真了,害我觉得气温瞬间掉了好几度……真是不平静note!
注:《偶像活动》中的角色雾矢葵的口头禅。
一色却并未察觉两人的视线。因为她看着窗外。
「所以,如果能出去玩一下,转换心情就好了……」
夕阳照亮一色的脸庞,她的表情带有一丝忧郁及安详。
语气虽然轻浮,她也在以自己的方式关心叶山。
什么嘛,没想到你考虑得那么仔细。只要你展现这一面,大部分的男性都会心动吧……
「这主意还不赖。」
我不由得微笑着说,一色漾起笑容。
「对吧!所以,我想问问去哪比较适合!」
「这种事你应该懂满多的吧。」
你绝对问错人了。由比滨也就算了,她应该会从朋友口中得知资讯,但我和雪之下可不是会出去玩的类型。一色闻言,闷闷不乐地鼓起脸颊。
「我想过的地方之前通通试过了!所以我才想要反其道而行。」
「喔,是喔……」
这家伙的行动力真惊人。你果然是TOKIO的成员吧?
我深感佩服,由比滨手抵着下巴歪过头。
「意思是,希望我们帮你想可以不用顾虑别人,玩得轻松的地方……吗?」
「简单地说就是这样。」
一色点头回答,雪之下发出轻柔的叹息声。
「……好吧,是也无妨。」
她面带微笑,态度比平常成熟几分。一色似乎也觉得这样的雪之下比较亲切,笑了出来。
「谢谢学姐!……那么,学长有什么意见──?」
「问我干么……」
我毫无头绪。本想说选在得士尼乐园就行了,可是对在那里被甩的人提出这种建议,实在有点……
虽然我不清楚叶山的喜好,不管去哪他应该都能表现得挺乐在其中。先不论他是否真的玩得高兴。
这时,由比滨探出上半身。
「自、自闭男觉得去哪比较好?那个,我想拿来参考……」
「我和叶山差那么多,哪能当参考。」
雪之下噗哧一笑。
「说得也是,你们简直是两个极端。」
「对吧?」
「嗯,相当有道理。」
雪之下像在嘲笑我似地附和道,但我没有生气。
因为我们确实是两个极端。我有信心自己还算优秀,却远远不及叶山……而我和叶山位于极端的原因,就在于这种自以为优秀的小角色性格吧。
真的是,这种垃圾小角色性格到底是怎样……不过很多女生喜欢收集小东西或小垃圾,说不定垃圾小角色也意外受欢迎!我真乐观!
雪之下轻声咳嗽,然后别过头,快速补上一句:
「……我认为正因为你们个性极端,才能做为参考。这样只要跟你唱反调,不就等于是正确答案?反对的反对是赞成,对吧?」
「虚假的谎言未必是真相吧……」
这论点有问题。反对的反对是赞成,你是笨蛋伯note吗……我想要吐槽,可是雪之下和由比滨都紧盯着我,等待我回答。
注:漫画《天才笨蛋伯》中的角色笨蛋伯的名言。
我说,被人盯着看会害我想起各种回忆我很困扰请两位住眼。
「……那个,我会想想看。」
我移开视线,勉强挤出一句话,接着便凭空传来听不清是「呼」还是「唉」,有点傻眼有点不满的叹息声。
「那请你仔细思考啰。」
一色笑容满面地说。
可是,我头很痛耶……自己的事情都做不完,哪有空帮一色处理问题,反而是我想向她求助……算了。到时再说。
× × ×
折本在笔记本上振笔疾书。
最后画了一个大圈,用笔尾戳脸颊。
一进入休息时间,她就马上跑来我们的位子,记录一色的要求,帮忙整理庆功宴的概要。
折本看着自己的笔记点头,一副大功告成的态度,然后呆呆地笑道:
「OK,我大概明白了。包场然后尽量算便宜点对吧……嗯,应该没问题。我不确定就是了。」
这家伙真的好随便……真的没问题吗……我怀疑地看着她,出乎意料的是,折本做事还挺俐落的。
她迅速拿出几本菜单,打开来晃着笔说明。
「这边是下午茶时段的菜单,这边是晚餐时段的菜单。然后这是饮料的部分。两个时段的餐点都能提供,有需要可以跟我说。分量及种类会因应价格做调整。饮料还有无酒精鸡尾酒喔。」
「真的假的。可以看一下再决定吗?」
一色兴致勃勃地凑向菜单,由比滨和雪之下也跟着探头。折本以微笑回应,从座位上站起来。
「那细节我去跟店长商量一下。」
折本快步走向内场,拉长语调呼唤:
「店长──」
对方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帅大叔,推测是店长。店长身穿剪裁精致的白衬衫及半身围裙,小偷帽底下是毛茸茸的卷发,留着胡须,戴着黑框眼镜,怎么看都是个咖啡厅店长。折本单手拿着笔记跟他解释,店长也点头回应。
那边就交给她了……我将视线移回桌上。
在看饮料菜单的一色,发出流露憧憬之情的感叹声。
「哇~有无酒精鸡尾酒真不错~既流行又有气氛。对不对?」
她征询我的意见,我随便点了下头。
的确。无酒精饮料的市场挺活络的。在那之中,无酒精鸡尾酒有种靠这几年的时间一口气获得市民权的感觉。听说酒精饮品的市场有萎缩的趋势,理由不只一个,例如那段时期正好经济不景气、疫情大家都比较自制、年轻人不再喝酒等等。以餐饮业救世主的身分受到瞩目的,正是包含无酒精鸡尾酒在内的无酒精饮料。虽然年轻人不喝酒,我觉得是经济不景气害的……可以用的钱变少,导致年轻人试图减少不必要的消费,不再碰酒。但不只是酒,车子、房子、名牌亦然。想解决这个问题,需要实施让年轻人努力花钱的政策。具体上来说,就是送我七兆日圆(免税)的政策吧。
我表现出对政治经济的高度关心,企图在未来竞选千叶市长。
另一方面,比滨同学目瞪口呆,歪着头语带怀疑地说:
「无酒精鸡尾酒……啊,中二?中二是不是叫那个名字?」
「并不是。」
干么一脸「我知道!」的样子。不要因为好不容易想起来而神清气爽啦。差了十万八千里。再说,那家伙的名字叫义辉。好啦,材木座义辉简称一下是会变无酒精鸡尾酒没错!note
注:「材木座义辉」的日文发音为「Zaimokuza Yoshiteru」,「无酒精鸡尾酒」日文为「Mokuteru」。
我思考着该如何跟她解释,坐在对面的雪之下拨开垂在肩上的头发,得意地扬起嘴角。
「无Mocktail酒精鸡尾酒是用模仿、仿制的英文Mock和鸡尾酒的英文Cocktail创造的新词,指的是不含酒精的鸡尾酒。」
「哦……」
她得意洋洋地说明,由比滨佩服地听着。听见这段对话,一色有点无言,脸上写着「结衣学姐的脑袋有点那个耶……」。不如说她真的小声讲出来了。
她们三个对无酒精鸡尾酒评价都满高的。照这情况,庆功宴确定会提供无酒精鸡尾酒啰……
这时,折本啪哒啪哒地走回来。
「预算好像没问题──」
005
「真的吗!?」
一色激动到从位子上站起来,折本笑着对她说:
「嗯,前提是当天大家愿意帮忙担任外场人员。」
「咦,啊……」
一色坐回椅子上,双臂环胸陷入沉思。
原来如此。由我们这边提供人手,即可省下人事成本。问题在于要去哪找人……一色似乎也想到这个问题,提心吊胆地观察我们的反应。
「怎么样?学长学姐方便帮忙吗……?我没有其他人可以拜托……」
一色抬头用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我。不必摆出那种恶意卖萌的姿势求人啦。反正我早就做好觉悟,八成会被迫帮忙。
「只做外场的话是可以……」
一色听了,脸上漾起笑容。雪之下则跟她形成对比,面色十分凝重。她像在顾虑我的感受般硬扯出温柔的微笑,语气宛如担心小孩的母亲。
「比企谷同学…………你没问题吗?……服务业,你做得来吗?」
「这点小事我可以。我有在家庭餐厅和居酒屋打工的经验啊。」
不过我做没几天就烙跑了,称不上经验丰富。
同样属于服务业,职种可是五花八门。例如我做过的餐饮店外场人员就不需要讨好客人,迅速精确地点完餐,提供商品即可。接客用语也制式化了,基本的沟通方面不成问题。只要压抑情感,谁都做得来。即使如此还是很痛苦的话,大可直接闪人!
雪之下依旧不安地看着我,折本对她说:
「安啦,我那天也会来上班。啊,制服也会借你们,不用担心。」
「制服不必啦……都自己人的庆功宴……」
我正想拒绝,有人在桌子底下揪住我的袖口,拉扯我的袖子。
喔喔……吓我一跳……干么?可以不要突然做这种事吗?转头一看,由比滨略显害羞地轻轻举起手。
「我有点想穿穿看……」
「咦,啊,是喔……」
既然你想穿,那就没办法了……我也有点想看……
有人不想看的吗?没有吧!?note
注:恶搞自《东京卍复仇者》佐野万次郎的名言「有人在怕的吗?没有吧!?」。
我望向对面的座位,雪之下按着太阳穴,头很痛的样子。啊,她放弃了,看得出她无法拒绝由比滨的请求。我很懂。至于一色,她眯眼盯着我,似乎在检查什么。
「也有男生穿的制服吗?」
「有有有当然有。」
折本的视线移向厨房。刚才那位帅店长站在那里,发现我们在看他,咧嘴一笑,竖起大拇指。喔、喔……店长感觉人不错,不过是扯上关系会很难缠的类型……我很懂。
一色的意思是,我也要被迫换上那身衣服吗?在我疑惑之时,旁边的由比滨不停拍打我的上臂。
「不错啊,很适合自闭男!」
「是、是吗……谢了……」
好吧,头都洗下去了。我也跟雪之下一样看开了。
「那细节决定好后我再跟你说。」
「嗯,麻烦你啰──」
一色和折本交换联络方式时,门口传来叮叮当当的铃声,告知有客人上门了。
我反射性转头看过去,看见熟悉的人物。
对方好像也对我有印象,惊讶得睁大眼睛,立刻眯眼看着我,然后噘嘴把浏海往上吹。
「啊,会长。欢迎光临──」
折本开口招呼,会长──海滨综合高中学生会长玉绳同学展露微笑。玉绳对我们也露出那样的笑容。
「嗨,好久不见。」
「啊,你好。」
我们配合一色随便的回应,跟着点头致意。玉绳不知道是连这样的问候都能满足,还是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视线又移回折本身上,神气地拿起MacBook Air。
「我还有工作要做……可以坐老位子吗?饮料也是老样子。」
「啊……嗯,没人坐的话请便,有人的话先跟你说声抱歉。咖啡我个人是推荐『今日推荐』。」
「那、那就那个……」
「好喔──」
折本抛下带着淡淡苦笑的玉绳,走向厨房大声呼唤店长。应该是打算请店长负责接待他。也是啦,现在还是她的休息时间……那家伙根本不知道玉绳说的「老样子」是什么……巧妙地蒙混过去了,我深感佩服。
不久后,店长过来帮玉绳带位。玉绳在那时瞄了我一眼,吹起浏海。
把玉绳丢给店长的折本无奈地回到座位,手中的托盘上放着刚倒的红茶及咖啡。
「来,帮你们续杯。」
「喔,谢啦。」
我们纷纷道谢,心怀感激地接过红茶和咖啡,心平气和地享用……理想是这样,现实却传来「喀哒喀哒咚!」的键盘声,仿佛要故意敲给别人听,打破宁静的时光。
望向声音的来源,玉绳工作似乎遇到瓶颈,吹起浏海,皱眉瞪着笔电,还做出闭眼搓揉眉间,表示眼睛疲劳的动作。然后,他「喔」了声打了个响指,大概是想到什么,拿出iPad用触控笔在上面写字。
他工作的模样──更正,刷存在感的模样十分熟练。听他刚才那样讲,玉绳莫非是这家店的常客?
「来了位稀客呢……」
我拐了个弯询问,折本苦笑着点头。
「啊──会长呀。他好像超爱喝咖啡。一天到晚聊咖啡,一天到晚续杯。有种一辈子都在喝咖啡的感觉。」
我说,他喜欢的应该不是咖啡……
我们苦笑着面面相觑。我、由比滨、一色都察觉到了……不过这种事还是别多嘴比较好。
加油啊,玉绳同学……!
我在内心为他打气,对面则有位更需要打气的人。
「这样我会不想来这家店……」
雪之下垂下头,发自内心感到悲伤。这样啊……毕竟这家店是你的爱店……
加油啊,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