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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五章~罗梅莉亚的微笑~)

    哈米尔王国的泽法,在雄鹰振翅的旗帜下劳神费神。

    因为父亲泽布尔突然任命他指挥一万名士兵。

    一切的原因,都在于霍沃斯联邦的迪莫斯将军。

    由于飞空船的攻击,作为堤防的圆形丘陵受到破坏,被流出的洪水绊住脚步的霍沃斯联邦军,被魔王军的攻击逼入劣势。

    拉奥尼尔王国的罗梅莉亚去了战线中央,救援陷入困境的霍沃斯联邦和海伦特王国。然而迪莫斯将军眼看形势不利,带着主力部队企图离脱。可是却被魔王军追击,几有被灭之虞。

    为了拯救霍沃斯联邦和迪莫斯将军,泽布尔将军率领主力部队前往救援。这倒也罢了,但泽布尔将军却把剩下的一万名士兵分给泽法。一开始只是和眼前的魔王军战斗就好了。试图脱离的迪莫斯将军,在泽布尔将军的掩护下重新振作,在苏特大桥前转守为攻。托他们的福,左翼占了优势,将魔王军推了回去。

    但是没过多久,从中央的霍沃斯联邦和海伦特王国的阵地,却护送了许多伤者和治愈师过来。在伤者之中,还包括重伤昏迷的甘勃将军,哈米尔王国的阵地便变成了联军的救护站。

    在全无规划的情况下,泽法必须左顾右盼,拼命地发出指示。

    泽法总算熟习了工作,但这算不上是甚么功劳。

    首先,前线由拉塞尔身先士卒,率领着士兵,所以泽法只需要待在后面,在需要预备兵掩护的时候投放就可以了。

    另外,护送过来的伤兵和治疗师,由海伦特王国的公主海伦负责。

    她来这里的时候还是泣不成声。但是一看到身负重伤的甘勃将军和众多伤者就振奋起来,率领治愈师指挥治疗。她根据送来的伤兵的伤势分配治愈师,准确地开展治疗行动。因此,泽法几乎不需要向后看。只要组织好运送伤兵的运输队,专心护送就成了。

    只是由于分出了过多预备兵,战斗力几近枯竭。但接受治疗后,海兰特王国的贝恩斯恢复了意识,率领同样接受了治疗的海兰特王国的士兵参加战斗,才没酿成大事。

    泽法把目光投向战场的中央,那里举着五星旗帜和银轮旗帜。

    在罗梅莉亚的掩护下,霍沃斯联邦和海伦特王国的士兵复苏了过来。

    在霍沃斯联邦的旗帜下,公主蕾莉亚和持斧的女战士迈丝站在一起。

    蕾莉亚应该没有指挥士兵的技术才对。只是在搭话而已吧。不过战场上穿着礼服的女性很引人注目。在旗帜下发声的样子,简直就像罗梅莉亚一样。

    在战场的更深处,之前袭击休利翁王国的暴君龙,突然转换方向,向魔王军的本阵进发。令人惊讶的是,休斯王子居然跨在其背上。

    休斯操纵暴君龙,好不容易将之送到魔王军的本阵。多亏了这样,打乱了魔王军的指挥系统,减弱了攻击的力度。联军正开始反攻,但一会儿后,从魔王军的本阵传来示意撤退的鼓声。

    魔王军想暂时缩小战线,捕捉狂暴的暴君龙,恢复混乱的指挥系统吧。这亦正中联军的下怀。没能维持甘加鲁加要塞的水攻,更失去了休利翁王国的太阳骑士团,也失去了攻击魔王军本阵的手段。这场战争注定落败。对我方来说也是撤退的好机会,泽法也敲响了撤退的战鼓。

    就像配合好的一样,联军各国也敲响了撤退的战鼓,联军陆续南下,聚集于苏特大桥前。

    继欠缺了罗梅莉亚的拉奥尼尔王国之后,蕾莉亚和迈丝率领霍沃斯联邦与海伦特王国的士兵南下。

    「蕾莉亚大人,你没事吗?」

    「是的,泽法大人。总算活下来了。海伦在照顾伤者吗?」

    泽法一边点头回应蕾莉亚,一边看着伤者聚集的地方。在变成了救护站的一角,海伦在众多伤者和治愈师之间左穿右插。

    「迈丝,我们也来帮助治疗和运送伤者吧。」

    听到蕾莉亚的话,迈丝点了点头。然后撤退回来的霍沃斯联邦的士兵,也加入了救护行动。而海伦特王国的士兵,亦有一部分与贝恩斯的部队会合,开始协助海伦。

    就在泽法召集士兵准备撤退的时候,伏尔格斯克帝国以库蒂莉亚为首,也撤退过来。

    「泽法大人,撤退的情况怎么样了?」

    「撤退很顺利。库蒂莉亚大人你还好吗?」

    泽法很关心库蒂莉亚。

    她才是这场战争中最大的功臣吧。在飞空船破坏堤防的时候,如果不是库蒂莉亚用魔法将流出的水冻结的话,联军当时可能已经便全军覆没了。

    「我倒没甚么。比起这个,休利翁王国来得及撤退吗?」

    「没问题的,而且罗梅莉亚大人也在。已经到了。」

    泽法指着北边,太阳旗和铃兰旗都成功撤退了。前头看到罗梅莉亚与休斯的身影。休斯带着满脸雀斑的士兵,来到了泽法他们身边。

    看到休斯的身影,库蒂莉亚把手放在胸口,为他平安无事而高兴。

    「休斯大人、库蒂莉亚大人、罗梅莉亚大人,你们没事吗?」

    就在这时,霍沃斯联邦的迪莫斯将军和护卫士兵来到了他们身边。

    「魔王军要开始反击了,我们赶快过桥撤退吧。」

    迪莫斯将军将目光转向莱茵河上的苏特大桥。

    只要渡河后破坏大桥,就不用担心魔王军的追击了。

    「明白了。之于过桥的顺序,罗梅莉亚大人你觉得应该怎么样?」

    休斯征求罗梅莉亚的意见。

    「我们按照伏尔格斯克帝国、休利翁王国、海伦特王国的顺序来渡河吧。然后是霍沃斯联邦、哈米尔王国。殿后就交给我们。」

    听到罗梅莉亚的话,休斯和迪莫斯将军点了点头。

    「那就趁现在设置好用来爆破桥的爆裂魔石吧。」

    「不,迪莫斯将军,那个请最后再放。」

    「为甚么!如果魔王军过桥的话怎样办了?一个搞不好会全军覆没啊!」

    「我知道。我军一定会负责炸倒大桥的。请不要设置爆裂魔石。」

    「够了!趁魔王军的攻势减弱的时间撤退吧!」

    迪莫斯将军提高嗓门,返回在桥前设阵的霍沃斯联邦军队。

    「那么,休斯,我们撤退吧。」

    库蒂莉亚把手伸向了休斯,但他没有抓住。

    「不,你先走吧。休利翁王国是联合军的盟主国,不能第一个逃。不过如果留下我一个人的话,面子也能挂得住。我会和罗梅莉亚大人一起过桥的。」

    休斯露出下定决心的表情。大概是作为盟主国的骨气吧。只有一个满脸雀斑的士兵随行,休斯留了下来。

    「我知道了,不过你可别太勉强啊。」

    库蒂莉亚用带着忧愁的眼神看着休斯,和士兵一起走过了苏特大桥。另一方面,休斯王子和罗梅莉亚一起,与在魔王军和苏特大桥之间布阵的拉奥尼尔王国军会合。拉奥尼尔王国军队构筑好防线,防备魔王军的攻击。

    待伏尔格斯克帝国渡过大桥后,接下来是昏迷的莱加利亚将军、以及休利翁王国的军队。然后就是受了伤的海伦特王国的甘勃将军,由抬起担架的士兵一起过桥。接着,霍沃斯联邦的迪莫斯将军也开始过桥。

    眼看撤退顺利,泽法点了点头。已经有一半以上的士兵过了苏特大桥。但是以休斯王子为首,各国的王族大多没有过桥,还留在那里。

    「蕾莉亚大人、海伦大人,是时候该过桥了。」

    泽法前往救护站,向正为治疗奔走的蕾莉亚和海伦喊道。

    「待父亲过去之后,我也会和拉塞尔及众士兵一起过苏特大桥。请剩下的霍沃斯联邦和海伦特王国的各位也一同前往。」

    泽法指着苏特大桥,看到哈米尔王国的军队已经开始准备过桥了。

    「对呢,海伦,差不多该告一段落了,等过了桥再治疗吧。」

    「我明白了。请大家帮忙运送受伤的人。」

    海伦对一众治愈师说。士兵们都扶起站不起来的伤兵。

    泽法最后确认没人留下后,和蕾莉亚他们一起移动到苏特大桥前。望向大桥,泽布尔将军已经过了河,轮到泽法他们了。

    「让受伤的人先走吧。海伦大人,蕾莉亚大人,这样可以吗?」

    「嗯,当然可以。贝恩斯,先让他们吧。」

    「我也可以喔,迈丝,让伤者优先吧。」

    海伦和蕾莉亚各自发出指示,贝恩斯和迈丝点点头。

    伤者排成一列,通过苏特大桥,但因为受了伤,导致步履缓慢。不过留在这里的哈米尔、霍沃斯、海伦特士兵加起来也不到二万人。这人数很快就能过桥,所以晚一点也不成问题。

    泽法和蕾莉亚等人一起等候时,北边传来了喇叭声。

    吃惊之下回头一看,只见魔王军整装待发,开始向这边前进。

    把目光转向魔王军的本阵,暴君龙被人抓起缰绳逮住了。周围是负伤的三角龙、剑龙和怪臂龙。看来魔王军是利用龙来捕获暴君龙。

    受伤的龙蹲在地上一动不动。虽然伤好了之后会再复活吧,不过可是说暂时龙的威胁都消失了。

    「等等,这没问题吗?」

    「没问题的,蕾莉亚大人。冷静一点。还来得及撤退的。不如说,魔王军并没有攻击的打算。如果有那个心的话,应该是全速朝这边过来才对的。」

    泽法指着从北边逼近的魔王军说。

    魔王军在短时间内漂亮地重新摆好阵形,笔直地朝这边来。但是速度很慢。考虑到距离,撤退完全来得及。

    「这场战争,魔王军的胜利已成定局。如果我们撤退的话,他们就不会追上来吧。请不要慌张,冷静地行动。最危险的是互相推撞而掉到河里。」

    泽法呼吁大家冷静下来,蕾莉亚和海伦都点点头。

    在桥与魔王军之间构筑防线的拉奥尼尔王国军和罗梅莉亚,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并没有慌张的样子。

    泽法朝前看了看苏特大桥旁边,发现一端前面堆积了大量的爆裂魔石。待泽法等人过完桥,接着就是拉奥尼尔王国。依次撤退,最后再设置爆裂魔石也完全来得及。只要不出甚么差错,就不用担心桥会被夺走。

    泽法在脑海中反覆确认步骤,确保没有疏漏。

    没有错,就在泽法点头的那一瞬间。苏特大桥突然爆炸了,轰隆的声音和冲击,剧烈地震动在场所有人的耳膜和肌肤。

    「不、不可能!桥!」

    泽法惊叫起来。他无法相信眼前的景像。然而苏特大桥已经倒塌,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为甚么!」

    惊讶的泽法和蕾莉亚他们一起跑向苏特大桥。再看看桥和河,桥的桥墩已经断裂,大量的伤者掉入莱茵河,几乎填满了水面。

    「太、太过分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海伦因为死惨惨重而瞪大眼睛,呆坐在地上。

    泽法也对这幅地狱光景无言以对,但他发现了比这更糟糕的事态。苏特大桥倒塌,意味着退路没了。也就是说,他们无法逃离。

    「可是为甚么……·桥为甚么会……」

    泽法想不明白,声音颤抖地摇了摇头。不是魔王军。为了不让破坏苏特大桥,桥的四周有士兵把守。当然也不是翼龙或飞空船。对上空的监视没有懈怠。如果是擅长潜入的少数刺客,也许还会看漏,但要破坏桥梁这样的大型物体,少数士兵是做不到的。若不事先设置大量的爆裂魔石,就不可能破坏到这种地步。

    「呐,那个。」

    海伦指着对岸。在那里,数个士兵正被哈米尔王国的士兵包围殴打。挨打的士兵,从身上的盔甲可以看得出是霍沃斯联邦的士兵。

    样子很不寻常。殴打的哈米尔王国的士兵,一副要杀死霍沃斯联邦士兵的样子。

    「难道……是霍沃斯联邦把桥炸掉吗!」

    泽法的脑海里,闪过最糟糕的预想。

    霍沃斯联邦的迪莫斯将军,主张在苏特大桥设置爆裂魔石。

    虽然罗梅莉亚驳回了,但他可能无视了她去设置爆裂魔石。然后安装的士兵因为魔王军接近而惧怕,启动起爆装置进行爆破的话……。

    泽法看着站在一旁的蕾莉亚。海伦似乎也得出了同样的答案,诧异地看着蕾莉亚。暴露在二人视线之中的蕾莉亚,因愤怒而表情扭曲。

    「那个,笨蛋!」

    蕾莉亚用充满诅咒的眼神,看着对岸的迪莫斯将军。

    泽法把视线从蕾莉亚身上移开。

    一切只是臆测,就算真的是事实也好,也不应该怨恨蕾莉亚。她本身也不知情,而更重要的是,她自己也是被留在这里的受害者。

    泽法这时才察觉到到罗梅莉亚不立刻设置爆裂魔石的原因。罗梅莉亚就是害怕这种状况。

    「各位!发生甚么事了?」

    发现爆炸的罗梅莉亚从防线返回,下马站在苏特大桥前。

    来的不只是罗梅莉亚。以休斯为首,罗梅莉亚二十骑士都到齐了,秘书官斯比丽和魔法兵队长克列特也察觉到爆炸声而聚集过来。然后看着倒塌的苏特大桥呆住了。

    泽法看着罗梅莉亚的脸。

    至今为止,罗梅莉亚曾以惊人的方法扭转了战况,即使身处劣势也打出了解决方案。然而,即使是被称为救国圣女的罗梅莉亚,面对这种状况应该也无计可施。

    泽法死了心望向罗梅莉亚时,就连罗梅莉亚也为着退路被断而惊讶不已。

    但那也只是一瞬间的事。罗梅莉亚立刻绷起脸来。

    「各位,我们要离开这里,马上准备!」

    「可是,罗梅莉亚大人,就算说要移动,要到哪?」

    泽法的视线游移。到处都没有能逃的地方。

    「现在就转移到东部的拉奥尼尔王国阵地吧。那里有栅栏和土垒,总比在这里作战要好得多吧。」

    罗梅莉亚用白皙纤细的手指指向东方。的确,联盟各国为了防备魔王军的攻击,各阵地都建了土垒和栅栏,加强防守。但即使说魔王军的数量减少了,依然是超过十万的大军。而这边只有六万人。即使有多少栅栏土垒,也不认为会管用场。

    但这是唯一有思考过的意见。

    这里的每个人,都被眼前的现实吓呆了,完全停止了思考。

    唯独罗梅莉亚有在思考,摸索最佳的对策。

    泽法为自己而感到羞耻。自己是作为参谋站在这里。参谋的工作就是动脑筋,把战争引向胜利。不许停止思考。

    「奥托、凯尔、班、布雷。你们率领步兵部队构筑防线,一边与南下的魔王军交战一边后退。格兰、拉根。你们率领弓兵掩护奥托他们。」

    罗梅莉亚指着从北边来的魔王军。

    「积积、吉尼、博雷尔、加特的步兵部队走入阵地,建设栅栏、积起土垒,尽量强化阵地。克列特魔法兵队长。你也和魔法兵一起帮忙强化土垒。格伦、汉斯的骑兵部队在阵地前待命。掩护后退的奥托他们。」

    罗梅莉亚指着东部拉奥尼尔王国的阵地。然后再望向泽法他们。

    「休斯、泽法、蕾莉亚、海伦大人,不好意思,请你们带着伤者转移到拉奥尼尔王国的阵地。」

    「罗梅莉亚大人,我们也要战斗,请容我们加入你指挥之下。」

    泽法单膝跪地恳求道。

    罗梅莉亚虽然没有命令泽法的权限,但如果在这里争执指挥权,就会全军覆没。

    「我也会协助的。」

    「我们海伦特王国,也会遵从罗梅莉亚大人的命令。」

    蕾莉亚和海伦也表示愿意协助。

    「谢谢。那么,拜托大家就这样转移往阵地上,守卫东侧吧。」

    罗梅莉亚指向东面。泽法想起了拉奥尼尔王国的阵地。

    拉奥尼尔王国的阵地位于圆形丘陵的南部,位处莱茵河之间。

    北面是还满是水的圆形丘陵,南面是莱茵河,因此一旦进入阵地,就会变成没有退路的背水一战。但由于只会受到来自东方和西方的攻击。虽然逃不掉,但易于防守。

    「斯比丽秘书官,请带休斯大人他们到阵地去。」

    罗梅莉亚命令秘书官。

    「好了,请动身吧。因为时间有限。」

    罗梅莉亚轻轻拍手。以此为号,大家便开始各自移动。

    罗梅莉亚二十骑士慌忙跑出去,而蕾莉亚和海伦也分别向迈丝和贝恩斯下达命令。就在泽法也叫来了拉塞尔,正要发出指示的时候。

    视野的尽头,看到有甚么东西在动。

    本以为是看错了。因为周围都是一片灰色的荒野,到处只有岩石而已。

    但就在他以为看错的瞬间,那岩石动了。

    那不是岩石。是一块画了岩石图案的布,一个魔族自布下面扑出来。

    是魔王军放出的刺客!

    泽法察觉到他,毛发都竖起来了。

    魔王军放出了针对指挥官和将军等人为目标的刺客。刺客手里拿着小型弩,在架起姿势的同时瞄准目标。

    魔族的目标,是身穿纯白铠甲的圣女罗梅莉亚。

    罗梅莉亚的周围没有能称得上护卫的士兵,谁也没有注意到魔族在。

    「小心!」

    泽法大叫的同时,弩箭也发射出去了。

    听到了泽法的叫声,是在我刚对在场的所有人下完命令的时候。

    话音刚落,一个拿着小型弩的魔族映入眼帘。下一瞬间鲜血飞溅,落在我的脸颊上。望向左肩,只见一支短箭深深地刺进去。

    红色的斑点从箭的根部蔓延开来,染红了白色的衣服。然后,灼烧般的疼痛贯穿全身。

    「「「「「罗梅莉亚大人!」」」」」

    大家七嘴八舌地叫着我的名字,分不出谁是谁。只知疼痛穿过全身。

    情况糟透了。

    不是被射中要害。打中的只是肩膀,只要不是毒箭的话就不会死。问题是罗梅队的所有人都因为担心我而赶回来了。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大军正在逼室眼前。要是在这种地方磨磨蹭蹭,肯定会全军覆没。在场的所有人都明知这一点,但身为将军的格兰、拉根、奥托和凯尔,都不顾我的命令回来了。

    比起疼痛,愤怒支配了我的大脑。

    我用力撑着快要倒下的身体。

    「别过来!」

    我怒吼似地命令众士兵,但罗梅队的众人还是全神贯注跑回来。特别是敏捷的凯尔,更是风一样地疾驰回来。

    「凯尔伦・冯・格伦斯特姆!」

    我大声喊着凯尔的名字,用还能动的右臂拔出剑,朝跑过来的凯尔挥了下去。凯尔慌慌张张地停下脚步,刀尖碰到了额头。

    「你在干甚么了!我下了命令喔!快去执行!」

    不仅凯尔,还盯着罗梅队的所有人。

    「奥托!敌人不在这边喔!在另一面!格兰!拉根!你们打算看我到甚么时候!和敌人战斗吧!」

    我又叫了一声,但罗梅队没有人动。只是盯着我看。

    「可是,罗梅莉亚大人,你要先治疗伤」

    凯尔看到了刺进我左肩的箭,想要伸出手。

    「不要碰我!在你们执行我的命令之前,我是不会接受治疗的!」

    即使左肩流着大量的血,我仍然拒绝接受治疗。

    但即使如此,罗梅队的众人还是没动。是动不了。

    「快,快点!」

    打破紧张局面叫喊的,是霍沃斯联邦的蕾莉亚公女。

    「如果你们不行动,我们就无法为罗梅莉亚大人治疗。你们想让罗梅莉亚大人死掉吗?」

    蕾莉亚公女明白了我的意思,大叫起来,海伦公主也走到我身边,为治疗做准备,但仍不开始治疗。我愤怒地瞪着罗梅队的所有人。

    「快点,快点啊!」

    在蕾莉亚公女的斥责下,罗梅队终于有所动作,转身向敌人走去。

    「谢……谢谢你。蕾莉亚大人。」

    「不用谢喔,罗梅莉亚大人。比起这个,你别再说话了。」

    「对啊,别说话了。」

    海伦公主绑住我的肩膀,为我止血。

    「敌人……呢?射了我的……魔族呢……怎么样了?」

    我气息奄奄地问。

    「啊,那个的话迈丝已经打倒了。」

    蕾莉亚女公转头一看,只见女战士迈丝正朝射中我的魔族的脑袋挥斧而下。不愧是雇佣兵出身,无论甚么时候都保持冷静,让人佩服。相比之下,对于连上前打倒敌人都忘记了的罗梅队,我满肚子生气。

    「罗梅莉亚大人,不拔出箭的话,就无法疗伤了。」

    「这可不行,海伦大人,如果拔出来,我会失血倒下的,只有这一点不行。」

    虽然罗梅队的人都很忠诚,但正因为如此,假如我不在,他们就无法行动。要是在这里失去意识,罗梅队会如何行动呢,……我不能相信他们。

    「可是,罗梅莉亚大人,如果箭上涂了毒的话……」

    「不要紧。海伦大人,没有涂毒。我知道的。因为以前曾经被毒箭射中过右肩。」

    我勾起了很久以前的记忆。和亨利王子一起踏上讨伐魔王之旅的时候,曾经被魔族放出的毒箭射中。虽然当时是右肩,但从伤口的触感来看,我知道没有毒。不过,痛得要死这点有没有毒都一样就是了。

    「一旦进入阵地,魔王军就会进攻。到时如果没人指挥的话会守不住的。我不指挥的话就会全军覆没。请直接这样子治疗吧,只要止住出血就足够了。」

    「可是,罗梅莉亚大人,如果那样做的话,刺入的箭会陷进再生的伤口里,会非常地剧痛的。」

    「不打紧。海伦大人,你就做吧。」

    我咬紧牙关这么拜托后,海伦公主一脸放弃了表情,将右手放在伤口上。这时,她手上漏出白光。这是治愈师的治愈神技。

    温柔的光照在伤口上,出血止住,疼痛渐渐消退。刚松了一口气,接着就像海伦公主说的那样,一阵刺骨的疼痛袭来。

    「你没事吧!罗梅莉亚大人!」

    看到因疼痛而皱起眉头的我,海伦公主停止了治疗。

    「没关系,继续。」

    我在因为疼痛而绷紧的脸上挤出笑容,拜托她继续治疗。

    虽然痛得要死,但又不会死。而且士兵当中也有人受了比这更重的伤。不能事事都大吵大闹。

    治疗再次开始,剧痛走遍全身。我咬紧牙关,隐去脸上的疼痛表情。要是指挥官喊痛的话,会影响士气。

    我忍着疼痛望向战场,奥托他们终于就位了。

    魔王军因为桥突然掉了下来,一边提防是陷阱,一边慢慢前进。

    「蕾莉亚大人,海伦大人,我们也走吧。」

    「我明白了。斯比丽大人,请你带路。迈丝,你扛着罗梅莉亚大人。海伦,你一边移动一边继续治疗。泽法大人请率领联军的士兵。」

    蕾莉亚公女四处下达指示。

    斯比丽急忙上前带路,女战士迈丝抱起了我。海伦公主在移动的过程中也在治疗伤口,而泽法则协助指挥士兵。

    当我来到拉奥尼尔王国的阵地时,先到的士兵正在和魔法兵一起挖土,构筑土垒。

    我让迈丝在阵地入口放下我,看着奥托他们后退。

    「请谁来燃起狼烟,符牒是六、四十六、十四、七、二十、三十四、四十五。」

    「我知道了。六、四十六、十四、七、二十、三十四、四十五对吧?」

    我本来是命令拉奥尼尔王国的士兵,但泽法点了点头,燃起了狼烟。

    「罗梅莉亚大人!魔王军来了!」

    通知我魔王军接近了的休斯王子,腰间插着剑,一手拿着弓,担当我的护卫。

    「命令格伦和拉根的弓箭兵部队后退,格伦和汉斯的骑兵部队准备突击。」

    「我知道了。弓兵部队撤退,骑兵部队准备突击!」

    我每下命令,蕾莉亚公女就用更大的声音传达命令。说实话,光是要大声说话就非常吃力,有人能代为传达就最好不过了。

    命令得以执行,格兰和拉根的部队后退,先行进入阵地之中。然后在堆高的土垒上架起弓箭。奥托等人后退,进入了弓兵的射程。

    「弓兵三射,射击后格伦和汉斯的骑兵部队突击!奥托的步兵部队依次后退。」

    我一声令下,弓兵齐发箭矢,骑兵部队发起突击。

    魔王军被弓兵和骑兵的攻击压制,看准攻击的压力减弱的瞬间,奥托等人依次退到阵地之中。

    魔王军为了避免用强硬上而暂时后退。而后退的魔王军,将部队分割成两支。一方继续留在原地,另一方则绕过圆形丘陵开始向东移动。大概打算从东西两边进攻吧。这边也得趁现在调整阵势。

    我爬上如今已成为堡垒的圆形丘陵,在山顶插上狮子和铃兰旗帜,还有鹫、五星和圆环旗帜,作为联合军的大本营。在这里可以环顾全局,即时确认状况。

    「罗梅莉亚大人,我拿了弓和箭啰。我在箭楼上放箭。」

    休斯王子抱着弓和大量的箭筒登上了箭楼,满脸雀斑的休利翁王国的士兵也抱着箭筒跟在后面。

    「罗梅莉亚大人,我想在下面和治愈师他们一起治疗受伤的人。」

    海伦公主也行了一礼,走下山坡,召集治愈师开始准备救护。大家都各自找到自己的岗位并行动起来。

    「罗梅莉亚大人。大致上知道这里的士兵人数了。拉奥尼尔王国的士兵有四万五千人,哈米尔王国的士兵有七千人,霍沃斯联邦士兵有四千人,海伦特王国的士兵同样是四千人。仅仅好有六万人。」

    泽法机灵地跟我报告了。其实我最想知道这个。

    「谢谢你,泽法大人。」

    我道谢后,让士兵拿来桌子、纸和一大堆小石头。然后在纸上画出简单的图形。首先在上面画一个大圆圈。这是围绕甘加鲁加要塞的圆形丘陵。然后在下面画两条线。这就是南边的莱茵河。最后画上两条线连接丘陵和河流。这就是现在构筑的土垒和栅栏。

    「首先,东侧部署奥托、班、布雷队的六千人。然后积积和吉尼队,博雷尔和加特队、格伦和汉斯队伍各给四千人。西侧是拉塞尔队七千、迈丝队四千、贝恩斯队四千。再来是凯尔队、格兰队、拉根队分别派一千个士兵。」

    我在纸上分别放了小石子。

    手头有六万人的战斗力。左右各分配三万六千名士兵,剩下两万四千人。

    「剩下的士兵全部作为预备兵,让他们在丘陵下待命。」

    「全部吗?」

    听到我的命令,泽法发出了疑问。

    确实,因为留了很多预备兵,所以防线的守卫会很薄弱。虽说有堆得很高的土垒,但防守却像肥皂泡一样薄薄的一层膜。但我认为只能这样。

    因为魔王军的人数更多。就算满布兵力也守不住。从对方的角度,只要像针扎一样,突破防线的一两个地方就可以了。

    为了与之对抗,只能在敌人攻击的地方,精确地地投入战力。

    「要想撑过这一场仗,就只有我所想的办法。」

    「明白了,罗梅莉亚大人。我在下面指示士兵。蕾莉亚大人,请从上面传话。」

    泽法点点头,走下山丘。

    我仰望天空。太阳已经开始西斜。距离天黑不到半天。

    一旦太阳落山,攻方就很难跟友军协同作战。恐怕魔王军一入夜就会撤退。问题是能不能守到那个时候,或是我的体力能不能撑下去。

    因为左肩中箭,左手已经失去了知觉。左半边衣服也被染成了红色,由于失血过多,意识已经模糊了。在我因贫血而快要失去意识时,锣鼓和太鼓声响彻我的耳朵。

    往西一看,魔王军已经布阵堵住圆形丘陵和莱茵河。往东一看,这边也和西边一样,魔王军排出队列,连缝儿也没有。这样就没退路了。

    封住了我们退路的魔王军开始前进。其数量东西共计六万人。好像是打算以重兵力一口气把我们击溃。

    伴随着震撼大地的步声,魔王军的一齐攻击,各防卫线马上陷入了劣势。

    到处都有敌人蜂拥而至,魔王军的士兵爬上来,想要越过土垒。

    「罗、罗梅莉亚大人!」

    站在一旁的蕾莉亚公女惨叫起来。但我冷静地观察战况。尽管血气不足,但思维却异常清晰,能看得清战场的全貌。

    「奥托队派六十人。积积队三十人。博雷尔队三十人。格伦队二十人。拉塞尔队五十人,迈丝队四十人。贝恩斯队三十人,凯尔队三十人,格兰队四十人,拉根队二十人。」

    我把石头放在画在纸上的图上,把预备兵逐少地送过去。

    「就这么少能撑得住吗?」

    蕾莉亚公女露出怀疑的表情,我却点了点头。

    「知道了,泽法!现在把我说的人数发给各部队!」

    蕾莉亚公女向山丘下呐喊,传达我的命令。然后泽法发出指示,预备兵奔向前线。预备兵到达后,被压制的各部队在最后关头重新振作,免于受到突破。

    「太厉害了,真的防住了。」

    「还长着呢。奥托队伍再加二十人,积积十人,博雷尔队二十人,格伦队三十人。然后拉塞尔十人、迈丝队三十人,贝恩斯队二十人,凯尔队十人,格兰队和拉根队各二十人。」

    我相继发出指示,在士兵快要被突破的地方,派遣最低限度的战力,防止遭到突破。

    在旁边帮忙的蕾莉亚公女惊叹我怎么做得来,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得到。

    明明肩膀中箭,意识也因出血而处于危险状态,但我却能感受到战场上的一切。

    视野变广阔了,好像连自己的脑后都能看见。每个士兵的脸都看得清清楚楚。耳朵也能听到士兵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奥托刚刚用战锤击碎了魔族的头。班用长枪刺穿敌人的腹部,布雷正则扶起倒下的同伴。积积鼓舞着身边的士兵,吉尼虽然脸颊被切伤,仍在反击时割开敌人的喉咙。博雷尔和加特互相背对背战斗。格伦冲向敌人突击,差点被人从背后袭击,幸好被汉斯挡了下来。

    拉塞尔挥剑砍飞了魔族的头。迈丝用斧头劈开敌人的首脑。贝恩斯用长枪刺穿魔王军士兵的胸部。凯尔投掷短剑,同时打倒了两个魔族。格兰和拉根互相守护,以完美的配合刺穿了魔族。

    泽法在山丘下,向士兵发出指示。海伦公主和一众治愈师,一起治疗受伤的士兵,秘书官斯比丽也帮忙运送伤者。休斯王子站在箭楼上,放箭射倒魔族。克列特在半哭下施展魔法。

    也看到了其他不知名的士兵在奋战。战斗的人、负伤的人、恐惧的人,也有勇敢的人。有勇猛的士兵怒吼,给敌人致命一击。有人害怕地尖叫。有濒临死亡的士兵,呼唤着母亲的名字。

    不仅是同伴,我也感受到了敌人。

    魔王军的士兵勇猛果敢地突击过来。有人为了获得奖赏而战斗,有人为了为被杀的同伴报仇。有受了伤发出悲鸣的魔族。有临死时诅咒全人类的士兵。

    战场上发生的一切,都彷佛尽在手中。

    现在,战场就在我手中。

    「奥托队五人,拉塞尔队七人。」

    「啊?那里?还没被压制喔。」

    「拜托,快点。」

    「明白了。泽法!奥托队五人!拉塞尔队七人!」

    我拜托后,蕾莉亚公女点了点头,对泽法发出了指示。

    不久,敌人对奥托和拉塞尔的阵地加强了攻击,土垒快要被突破。但正好增援到了,把敌人逼了回去。

    「诶?好厉害。你怎么知道那里会陷入劣势呢?」

    蕾莉亚公女大吃一惊,但那还嫌太晚了。如果能更早、更准备地送出增援,就能给敌人当头一棒,能以更少的兵力应对。

    「奥托队十三人。积积队五人。博雷尔队八人。格伦队十人。拉塞尔队十二人,迈丝队九人。贝恩斯队六人,凯尔队七人,格兰队两人,拉根队三人。」

    我不断地送出增援。

    魔王军因为进攻手段一一被击溃,怎么也突破不了,开始焦躁起来。

    「在后方待命的魔王军行动了啊!」

    蕾莉亚公女看了看东西两侧,脸色大变。

    东西合起来再投入二万魔王军。

    战局一下子变得严峻起来,我又投入了更多的预备兵。

    随着时间的流逝,情况变得越来越艰难。要是送出增援,手头的士兵就会减少。再加上流血过多,身体渐渐失去了知觉。脚一步也动不了。右手的指尖在颤抖。光是发出声音就传来剧痛,连呼吸都很困难。

    逐渐减少的预备兵和体力。

    我挤出所剩无几的体力,分配兵力,维持战场的均衡。但魔王军人数众多,早晚会来到极限。这一点我很清楚。

    而那个时刻,终于到来了。

    兵力……没了!

    我终于用光了所有的士兵。连守卫周围的护卫也投入了战斗,在山丘下,连泽法也拿起剑跑去战斗。凡是站得起来的人,就连伤兵都动员起来了。

    在用完最后一名士兵的瞬间,我的体力也枯竭了,甚么也看不见了。

    被完全的黑暗覆盖,甚么也看不见,连声音都听不见。战场是怎样的,我甚么都感觉不了。

    到底怎么了?士兵们呢?防线被突破了吗?我输了吗?士兵们到底怎么样了?死了吗?谁来回答我!

    在甚么都感觉不到的黑暗中,远处传来一道声音。

    「…………莉亚,罗梅莉亚!」

    远处传来呼唤我名字的声音,把我从黑暗中拉了回来。

    那个声音听起来很遥远,就在我耳边叫着。站在一边的蕾莉亚公女眼,含泪水呼唤着我的名字

    「快看,罗梅莉亚。天黑了!魔王军撤退了。我们赢了!我们活了下来!」

    蕾莉亚公女欢呼起来。但我无法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我只是移动视线,望向地平线的另一边,太阳只从山边露出一小片脸、放出光线。四周笼罩在黄昏的黑暗中,连彼此的脸都看不见了。

    望向战场,魔王军变成了一团黑影,正在撤退。一直在前线战斗的士兵,虚弱地放下武器,为着战斗结束而呆然不动。

    我还是无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不停地眨着眼睛,呆呆地看着周围。

    山丘下,幸存下来的士兵好像被吸引住似地集结起来。

    奥托扛着沾满鲜血的战锤,班搀扶着布雷的肩膀,仰望山坡上的我。

    头上满是溅回来的血的积积,脸连忘了擦走过来。吉尼紧握着折断的剑,在山丘聚集。

    全身满是伤的博雷尔和加特,互相扶持走来。

    格伦一手拿着沾满鲜血的长枪,靠在汉斯的肩膀上走。

    掷光了所有短剑的凯尔,抱着受伤的左臂,抬头看着我。

    格兰和拉根,拿折断的长枪为杖集合。

    伤痕累累的拉塞尔,和泽法一起走过来。

    手臂受伤的迈丝,扛着沾满鲜血的斧头。

    贝恩斯头上缠着绷带,和海伦公主一起抬头看着我。

    放箭放到手指都流血的休斯王子,和满脸雀斑的士兵一起走下箭楼。

    秘书官斯比丽呆若木鸡,克列特脸上堆满了泪水地仰望我。

    幸存下来的数万名士兵,也聚集到山丘下。

    聚集在一起的士兵,谁也没有出声,抬头看着我。

    我和每一位士兵四目相对。

    几乎所有士兵,我都不认识。

    别说名字了,连话都没说过,甚至还有我连见都没见过的其他国家的人。

    但我知道他们所有人。

    我知道他们曾经多么勇敢地战斗过,知道他们曾经害怕受伤的痛苦,知道他们曾经害怕死亡的恐惧。

    看着士兵们的脸,我终于有了胜利的感觉。然而,士兵却仍然呆住,似乎无法理解自己活了下来。

    我本想称赞他们的骁勇善战,慰劳他们。

    但我说不出话来。我已经没有发出声音的力气了。

    我勉强动了动表情,露出了微笑。

    虽然只是嘴角动了动,但我的微笑感染了在场的所有人,呆然的士兵,眼睛和嘴角一同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

    那是历史上最为安静的胜利呼喊。

    我本想再多多和士兵们分享胜利和幸存的喜悦。

    不过,露出微笑,已是我最后能做到的事。

    在对着士兵微笑的下一个瞬间,我全身都失去了一切的力量。

    「罗梅莉亚?」

    最后听到蕾莉亚公女的声音时,我的意识掉进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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