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之地 寒冷彻骨之天空 将汝之寒息借与吾手 将灵魂也冻结
盛极必衰乃世间真理 乃神灵定下给予的无法避免之宿命
就如水往低处流一般 理所应当地夺走一切的生命吧
仿佛就连时间也要冻结一般 将一切都停滞的世界呈现于吾面前吧
吾乃拒绝理解之人 乃仅追求绝对之人
将不会被任何人破坏就连破坏者本身都不存在的永远之美、之极点 展现于吾面前吧
那是漆原静乃那清冷的、如同歌声一般的声音。
声音与深山中小溪奔流的激烈水声交汇在一起。
于虚空中编织出的,乃连续六行的太古魔法文字。
她用那优美得令人几乎叹息的指尖,优雅得令人生气地、咚地弹了一下。
刹那间——
风光明媚的春日的溪谷中,一阵如同地狱一般的严寒狂风肆虐而过。
在山顶附近急速奔流的激流,保持着那狂野而奔放的样子冻结了。
如此奇怪的光景,就算是在寒冬中也从未见过。
如同侵蚀了清流一般,魔力将远处上流的地方都冻结了起来。
源流被堵住,整条河都干涸了起来。
考官目睹了由静乃的暗术而造成的十分惊人规模的超自然现象,
「等、等级A……」
颤抖着呻吟了起来。
虽然还有另外两名考官,但是没有人表示反对。
其中一人只是呆呆地看着,而另一人则是蹲下身来,抚摸着保持着波浪形状甚至连飞溅的水花都被冻了的事物,说不出话来了。
「哎呀?」
漆原嫣然撩起自己的长发,
「我可是等级D哦? 突然一下子就成为等级A真的好吗? 如果传出了利用漆原家的背景,进行了不正当的等级认证的传闻的话,会感到困扰的可是我呢」
她朝着三名考官确认着。
而他们还依然因为震惊而颤抖着,没法立刻开口说出话来。
不过,在他们身后的地四个人,有些无奈地用鼻音哼了一声。
其人正是神崎斋子。
亚钟学园实战部队的前副队长,一副毫不拘礼的态度语气傲然地宣告着。
「别戏弄大人啊,漆原。第六阶梯的暗术,如果不是等级A——或者说更高级的话,怎么可能用的出来」
「赞同」
「明明心知肚明还真亏你能这样满不在乎呢。切。比我还更早成为A级,你这家伙还真是个傲慢自大的后辈呢」
「哎呀? 神崎前辈你不也能够使用第四阶梯么,应该也不远了吧?」
「这话从你这家伙嘴里说出来,听着只会像是找茬啊,给我闭嘴」
「因为我就是故意找茬说给你听的啊」
「小心我把灰村给睡了哦,你这小鬼」
「如果做得到就请便哦?」
「……真是令人火大的家伙啊。哈。真希望有一天能看到你哭丧着脸的样子啊」
「如果前辈开口求我说无论如何都想的话,那么现在特别为你在这里做给你看也无妨哦?」
静乃继续戏弄着斋子。
只不过,如果斋子真的说要自己做的话,做给她看其实也无妨。
毕竟这名前•鬼副队,乃是静乃为数不多能够看上眼的人当中的一位啊。
这片设施,被在日本支部本局上班的《救世主》们叫做「研修所」。
在距市中心只有一个多小时电车路程的近距离,却存在着一片让人难以相信这里是在东京都内的自然风光的奥多摩。周末的时候会有许多登山客聚集在此,也能四处看到在数不清的溪流当中垂钓的人,以及熙熙攘攘地享受着绕湖一周旅行的家用汽车——在如此和和气气的的大自然的入口的更深处,有一座研修所位于一般人基本不会靠近的山林之中。
如果抛开这里与外界隔绝,位于让人感觉十分幽静的深山当中这一点的话,这里也是一座全电气化的我设备充足到了极点的疗养中心。
效力于本局的《救世主》中约有6成在这里起居,形成了早上与白天日夜在这里训练,在有事的时候再通过《神足通》与巴士和直升机并用的方式运送出击的体制。
虽然究竟从哪里到哪里才算是研修所的范围十分模糊,但是在建筑外就是过于宽广的原始森林。作为训练场所而言没有欠缺。
就在这当中的一片钓客无法深入的深山区域,静乃在本局工作的三名精锐考官的监督下,接受了等级测定的测试。
普通的学生是没有让人进行测试的权限的。但是,静乃是漆原家的女儿。考官们也无法拒绝,只能怒气冲冲地扬言「你这沾着祖上余荫仗势欺人的小姑娘。我会让你知道你在D级里也不过只是垫底的而已的」,进行了测试。
结果就如开头那般。
虽说日本支部卧虎藏龙,但是能够成功地将除了诸叶之外都没人能使用的第六阶梯,《冻结地狱》有惊无险地使用出来,静乃展现出了自己的实力。
在回研修所的路上,和测试在场的斋子两人一起攀登者山间小路,
「你这家伙真是的,到底藏得有多深啊? 啊? 干脆全部都交代干净啊。干干脆脆地」
面对一脸愤然想要掀起自己制服裙子的斋子,她一边干脆地拍下对方的手迎击的同时回答着。
「已经没有隐藏的手牌了。到第六已经是极限了」
此非谎言。
(是的,我的力量还没有到达冥府的魔女的全盛状态啊)
静乃从判明自己是《救世主》开始,仅仅是随便练习了一年多一点的暗术,就已经拥有了足以与等级A匹敌的实力了。
在入学亚钟学园之前的时候,就已经是在日本支部内足以排进前三的黑魔了。
当然,因为讨厌被他人奉承以及被看中实力强行要求工作,对此她一直隐瞒着。
而让情况变化的,则是与诸叶的再会。
她没有半点为其他人使用力量的想法。
但是,她想要尽全力辅佐诸叶。
诸叶的右手,必须是自己才行。
所以静乃在表面上装作无能的同时,也在努力地取回冥府的魔女的力量。
和诸叶相遇半年、与法国的《元素众》战斗的时候,已经成为了足以在整个白骑士机关排进前十的大魔术师了。
但是,这样还不够。
她在前些日子的亚钟学园袭击事件里体会到了。
如同率领着羊群的狮子一般分勇猛进的斋子。
从“闪剑”雷纳德的终焉剑手中将大家保护下来的五月。
自己能够做到胜过这两人吗?
作为诸叶的住手,自己能够证明自己才是第一吗?
不。绝非如此。
因此静乃才无法原谅自己。
既然无法原谅,那就必须得改变。
为此,静乃首先放弃了隐藏实力。
在研修所的大门口,她和斋子面对这面。
到了现在四月,斋子也已经是本局的人了,在这里每天接受着前辈们的操练。
嘛,毕竟是这个魔鬼。很快就会崭露头角,反过来对前辈们指手画脚的吧。
而斋子她,露出毫不客气的笑容开口了。
「没有隐藏的手牌了吗……。也就是说,从今以后、就毫无顾忌了是吧」
静乃没有回答。
因为没有理由也没有意义回答。
看到她强行保持沉默,斋子毫无形象地大笑起来。
「不暴露底牌、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想必一定很轻松吧。毕竟如果底牌尽出,结果全力而为所能做到的程度也不过如此的话,让人看到是很可怕的吧? 值得夸奖啊——总算是下定决心了呢。真是可爱的家伙,灰村可真是个幸福的家伙呢」
斋子虽然表现得像个傻子,但她并不是真傻。
这个前辈,对静乃的心境的变化和缘由都全部看透了。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这家伙会成长到什么程度,就让我好好期待一下吧?」
「神崎前辈才是,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会成为A级的吧?」
「吵死了! 我知道啦!」
一边彼此说着对方坏话,两人就此分别。
车和司机在研修所正面的停车场里等待着。
静乃坐进后座,从车窗转头看向大门口,斋子已经离开了。
「好歹目送到最后啊」
不愧是那位前辈的做风。
静乃小声地自言自语,默默地笑了起来。
静乃的父母,居住在目白。
虽然这么说可能很奇怪,但是完全没有「老家」的感觉。
毕竟兄妹十人全部都是和父母分开,在镰仓的本家被养大的。
即便如此静乃也选择会目白的老家,是因为这样子更轻松。
早上。
被在家侍奉多年的家政妇喊起床,拖着因为睡意而有些疲惫的身体走向了食堂。
父母的住宅与宽广又漂亮的哥哥贤典的宅邸相比,完全算不上什么。房龄30年,三层构造,占地百坪(约330平方米),是一栋十分平凡的和洋折衷式的住房。不过,在万年土地不足的都心这么建的话,已经足够算是豪宅的范畴就是了。
食堂是纯西式的,菜单是纯和风,这在近代日本也算是十分普通的早餐风格了。
静乃和父母围着长桌坐着,默默地动着筷子。
在食堂内,没有丝毫的对话。
这就是这对父母的「只有家里人」的样子。
父亲是经济产业官僚,是个对工作和出人头地之外都不感兴趣的机器。
而母亲则是一个可以作为好妻子的样本的,无论任何时候都不会停下笑容的人偶。
像是对女儿说的话,是根本没有的。
不过本来,静乃对此也没有怨恨或者有意见的道理。
因为静乃她自己,也对只是有着血缘关系的家人,没有丝毫的兴趣。
不用表演装作是一家人也没关系,这个家里真的十分轻松。
父亲去上班,母亲去找不知哪家的太太社交。静乃也在充分地饭后休息之后,开始了慢跑。
比常人魔力更加优秀,连大魔法也能够完美地是用出来的自己,因为体力不足这样丢脸的理由而导致错过了袭击事件的这份屈辱,自己绝不会忘记。
并不是说一定要拥有堪比运动员一般的耐力,斋子她也没有到这个程度。
了解到每天坚持慢跑就能够很快有一点体力的静乃,从那起事件以来一直都坚持了下来。
换好跑步用的无袖衬衫、短裙、打底裤,走出了家门。
虽然目白是高级住宅街,但街道却意外地很普通。也就在后街上走的时候偶尔会看到能够让人感受到厚重历史的古旧宅邸以外。
只不过,这里的行人和车流量都少的让人难以想象是在山手线的圈内,这一点很好。
虽然说慢跑的路线要频繁改变才不会腻,不过反正只是在春假期间,所以静乃决定了固定的路线。
沿着目白路向东,一直跑到有名的旅店椿山庄门口再折返,沿着来的路回去。这样子就有差不多五公里了,对于瘦弱的静乃来说是恰到好处的。
东京虽然是一个坡道很多的城市,但是这条路线的话路就很平坦。只要避开上学时间也就不会有步行者挡着路。这是考虑到了像这样的诸多问题后,重视跑起来的轻松程度而做出的选择。
提高耐力是不用强调速度的。
慢慢地按照自己的节奏跑。
可能是因为本来的起点太低了,这样坚持下来立刻就能感受到效果的感觉老实说令人很开心。
到达了椿山庄门口,简单地做着伸展运动,看着每天都不断出入的出租车,心里一边想着「日本经济真的不景气吗?」这样的问题,然后折返跑回去。
跑过日本女子大学的门口,穿过有些复古感的千登世桥,看着左侧将学习院大学境内雅致地遮挡住的行道树不断延伸不断地跑着跑着——
在回到了目白车站的时候,她发现了令人吃惊的事物。
在位于车站正面的,用石砖铺砌的有些宽敞的广场。
有一名拿着像是地图一样的纸张的少年,一副犹豫着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的样子四处瞧着。
在少年的身边是一名金发的幼女和一名银发的少女,在彼此交流着不是这里也不是那里。
静乃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诸叶……还有艾蕾娜同学和摩耶同学也。你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因为是在慢跑的途中,她喘着气朝对方搭话。
「这不是静乃吗。你才是为什么在这里啊?」
诸叶他们也吃惊地张大了双眼。
「我老家就在这附近啊」
「……莫非,是这里吗?」
诸叶将地图转过来,指向了标记的红点。
确实是父母的家。
「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想问呢……」
彼此都疑惑地看着对方。
总而言之先沿着路前往父母的家,路上边走边解释了。
「之前,我听爱德华说了。六翼的下一个目标是日本部长,“不可视”有可能会袭击本局」
也已经预测到袭击日,说是四天后。
「是这样啊……所以诸叶你们才回到东京来」
又要战斗了啊。
静乃的血液微微地有些骚动起来。
对于自己冷淡的性格有自觉的静乃而言,这种情况极为少见。
面对这来的过于快的复仇机会,求之不得的心情与毫不作伪的不安交织在一起,让自己有些心乱起来。
「昨天又打电话过来了呢。说是后天要在本局见个面,所以让我们今天先到东京来。说也准备好了住处,让我们去这个地图上指的地方。没想到是静乃的家啊……」
「感觉应该不是某个人的恶作剧呢。哥哥应该也参与了其中」
「安琪拉小姐应该不会藏在这附近的哪里,偷拍我们吃惊的表情吧……」
「到时候的话就就找他们要大量肖像权的使用费吧?」
静乃叹了口气,
「诸叶你也真是辛苦呢。难得能够回老家优先休息不是吗?」
「这一点的话,因为我也是自愿的,早就做好觉悟了」
「是吗。那么,对于没有将摩耶同学她们也到诸叶老家去了这件事告诉我,你也做好觉悟了吗?」
静乃一副清爽的表情,用手肘撞向了诸叶的侧腹。
虽然诸叶「哈哈哈……」地苦笑着蒙混过去,但这样就放过他好了。
对于没有老家可回的的蕾莎她们,诸叶会怎么做。稍微想一想就能够想到了,没有去想这一点是静乃太大意了。
最重要的是,这种能够温柔地体贴对方的点,静乃也喜欢的不得了!
「如,如果要责备诸叶的话,我希望你责备我就好了,静乃」
「摩耶我们也是同罪的说」
蕾莎和摩耶异口同声地越说越激动,静乃也说着“我知道啦”哄着两人。
只是,在诸叶耳边小声地说着。
(希望什么时候也能向我介绍一下呢,诸叶?)
(之前不是约好了吗。等好好记起来之后,到时候会的)
(是吗。那就好)
在去年夏天合宿的时候,两人有聊过想要再到那个岛上来的事情。面对说要将叔母夫妇也带上的诸叶,静乃向他请求了同行。
「你们在聊什么悄悄话的说?」
「我、我也想要一起。好狡猾」
「诸叶你自己解释一下吧?」
「怎么就甩给我了啊。太狡猾了吧」
——就这样,四人在热热闹闹地聊天的过程中,到达了静乃父母的家。
因为家里一直都有为突然的来客准备寝室,让诸叶他们三人住下完全不算什么。
对自己女儿都毫不关心的父母,对她的友人在家里待几天也不会感兴趣的吧。
虽然诸叶他们可能会待得有些不舒服,但这个就让他们忍耐一下吧。
「欢迎各位远道而来」
静乃打开了大门,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的欢迎。
就算让家人和诸叶见面,也不会发生什么。
静乃的这个预测,对了一半错了一半。
父母确实只是最开始礼节性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将他们当做空气了。
因为父亲的方针是「和《救世主》以及《异端者》相关的问题,就全权交给贤典了」,因此不管诸叶对于白骑士机关来说有多重要都和他无关。对他而言是完全无关的事情。
虽然不能说完全就是因为这一点,不过这样的思考方式也让父亲越来越像个机器了。
而如预料中的另一方则是——
『似乎是有等级S的救世主大人来访了呢。请务必让老夫见上一面』
第二天突然打电话过来的这个人,语气谄媚声音嘶哑地说着。
祖父,玄藏。
也就是漆原家的支配者。
对于这位祖父大人来说,父亲真的只不过是个方便的机器罢了。
和诸叶、摩耶、蕾莎吃过午餐后,在客厅里与他们谈笑的静乃,面对这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坐正了起来。
在走廊上保持着通话转头看了一下,确认那边听不到之后,
「等等、祖父大人。诸叶他并不是来找我玩的哦?」
努力让声音中没有警戒的意味回答着。
祖父他为什么想要见诸叶,想要看穿他那过于深的心机十分困难。
那么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不让他们见面。
『不用这样警戒也没关系的吧,静乃啊』
但是立刻就被祖父笑了,静乃忍住不让自己咋舌。
本以为自己开口已经很慎重了,结果就像是被看穿了一样。而祖父的笑声在自己听起来,却像是天真无邪的一般。如果是不认识的人一定会被他完美地骗到的吧。
『日本支部的各位和灰村君的见面,是在明天吧?』
言外之意就是说“那么今天不就有空了吗?”
(什么都全部看透了)
早有听说中央官厅四处卧虎藏龙,面对这个年轻时曾登上过警察厅长官位置的老妖怪,静乃不认为耍心机能够赢得过他。
所以静乃也选择直截了当地摊牌了。
「忤逆祖父大人有多可怕,就算是我也是很明白的哦? 但是诸叶不行。我绝不会让步。记住了,只要是为了诸叶,就算对方是神我也不会怕的」
『哦呀哦呀,面对我这么个糟老头子子,你在怕什么呢』
「……请不要岔开话题」
『更何况,你的意中人,可不是没骨气到会对这样的一个糟老头儿害怕的人吧?』
「……」
静乃陷入了沉默,用力地捏着听筒。
像这样子说话喜欢打太极阴阳怪气人也是漆原家人的血脉吗。
还是说是以这个祖父为头,大家看到他这样长大的原因吗。
「您有什么企图?」
『只是想要聊聊罢了。真的只是这样而已啊』
「……我会问问诸叶的。如果他不愿的话这件事就不算数哦?」
『无妨。期待着灰村君的器量呢』
祖父挂断了电话,静乃重重地叹了口气。
就这样不告诉诸叶,当做拒绝了的想法在脑海深处浮现。
(不,这样子会有更多麻烦呢)
应该全部告诉诸叶,然后在说服他拒绝。
静乃重新调整好想法后,朝着客厅里诸叶的位置前去。
两小时后。
「为什么不拒绝啊……」
静乃忍不住进入了碎碎念的状态。
向父亲借用了司机,此时已经到了在镰仓的本家了。
因为摩耶和蕾莎并没有被邀请,所以静乃和诸叶是两人独处。
没有到宅邸里去,而是立刻转弯前往后山,走上了穿过竹林的石阶。
「你问为什么,不是因为你一直说是个可怕的老爷爷来吓我吗」
走在身边的诸叶一脸满不在乎地回答着。
在车里面的时候,不管怎么问他都只是含糊其辞的。
「既然是是个可怕的老爷爷,那么一般不就会更不想见了吗?」
「也就是说是和理事长性格差不多的人吧? 那么如果我拒绝了,你不就会受苦了吗」
「无语了……你为了我而牺牲的话,那不就本末倒置了吗?」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诸叶耸了耸肩。
带着“所以到这里之前都没有回答你”这样含义的苦笑。
「这份恩情我会好好回报的、诸叶。回去之后我会吻到你腻的哦?」
「你就不能普通地道个谢吗?」
在这样子争论的期间,两人到达了目的地。
虽说是在后山里,但离宅邸的距离也并没有太远,所以很快就到了。
在石阶的尽头,位于这片充满幽静之趣的竹林里的,是祖父的茶室。
仿佛从千年之前就存在于此一般,悄悄地伫立在这里。
「真是小啊。像玩具一样」
「就是这样设计的啊。这样子主人和客人之间的距离就不会太远了对吧?」
「啊啊、说起来中学的时候,历史老师也聊过这样的杂谈呢。就是那个吧? 像是入口特别的小,必须得弯腰鞠躬才能进去的吧?」
「那个叫做躙口就是了——」
静乃走在前面把手放在了隔扇门上,小心地拉开了既不窄也不矮的普普通通的入口。
等在里面的老人笑了起来,
「强行让客人低头,可不符合老夫的兴趣呢」
如果不知道的话只会认为是个和善的老头儿,一副和爱可亲的态度盘腿坐在榻榻米上。
年龄超过了80,脸上的皱纹异常的多,这是他不管是面对伙伴还是敌人都笑脸相待,即便排挤他人的时候也依旧保持笑容的,凄绝的一生的痕迹。
虽然身材比起从前的时候缩小了许多,但背却一点都没有弯。
他那挺直的背脊,酝酿出了一种柔和却又绝不会让他人小看的气场。
「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祖父玄藏」
「你好啊。我是灰村诸叶。一直以来都受您孙女照顾了」
「可算是来了啊。老夫很开心。好了,快来坐下」
祖父招着手用谄媚的声音发出邀请,诸叶同意了。脱下运动鞋踩上了踏脚石,有些拘谨地走进了茶室。
静乃跟在后面关上了隔扇门。
除开做茶的部分的话,这是一个只有两坪大的狭窄拥挤的空间。
诸叶也有些不舒服地正坐着。
「不用跪坐也可以的哦」
一边做着点茶的准备,祖父开口劝着。
「诶。但是、不是有礼仪或者规矩什么的吗……」
「这种事,完全不用在意也没关系的。如果客人不能感到舒适的话,我可是会被当做不识趣的主人家嘲笑的」
一边这么说着,祖父自己笑了起来。
虽然看起来天真无邪,但他究竟是否别有用心在向诸叶讨好,这一点静乃也无法判断。
而另一边,诸叶也看了过来,露出了「这样好吗?」的眼神。
静乃默默地点了点头。
诸叶立马一脸感激地盘腿坐了起来。
他的脸上写着「什么嘛,这不是很好的一个爷爷吗。害我白担心了」。放松了起来。
当然,静乃还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祖父一边点着茶,和诸叶继续聊着没有营养的话题。
从《救世主》的学校也有很多和普通学校差不多的部分开始讲起,还有静乃平时是什么样的感觉,以及休息日和静乃去哪里玩了,话题漫无目的地转移着,聊天没有停过。
这其中有祖父的话术十分地巧妙的原因。当然也有诸叶个性率直的理由。
只有两坪的近距离,也营造出了轻松的氛围。
而诸叶也沉浸在了祖父营造出的和谐的茶座氛围当中。
他十分美味地吃起了端上来的茶点。
(只有我一个人紧绷着,可能也不太好呢……)
一边侧目偷看着诸叶的情况,静乃默默地思考着。
虽然盲目相信祖父的善意是愚蠢的事情,但如果实际上没有受到恶意却严盯死防的话,也是很愚蠢的吧?
诸叶的这幅宽广的胸襟和自然的态度,也许值得学习一下呢。
「那么,久等了」
祖父的茶被端到了静乃他们的面前。
是有着漂亮的深绿色的抹茶。
静乃带着怀念的心情接过了久违地祖父亲手做的茶。
而另一边,诸叶虽然用手接过了茶碗,但也能感受到他有着诸如「是要转三圈来着?」「但是不懂装懂的话感觉更害臊吧?」这般的疑惑。
祖父立马看懂了其中的微妙,
「按你喜欢的方式喝就好了。不够还可以再添的,不用客气」
「不好意思了。那么,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诸叶轻轻地鞠了一躬,然后喝了一口。
「啊、好喝……」
他一脸吃惊地叹息着,听到他的话后祖父也笑了起来。
不知是否是为了掩饰对自己忍不住说出感想的害羞,诸叶也打开了话茬子,
「怎么说呢,虽然我有听说过这种茶喝起来很苦一点都不好喝,但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呢」
「被能够一脸平静喝下黑咖啡的现代日本人说哭的话,那抹茶也挺可怜的呢」
「啊哈,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那个也是长大之后就能够感受到其中的甜味了呢」
静乃耳边回味着两人快乐的对话,用舌头品尝着抹茶。
(风味和之前变了许多吗?)
并不是指祖父的茶艺变强了。
茶的风味剧烈地改变了,也就是说祖父对于茶的喜好在数年内改变了。
到了这个年龄还没有固定喜好、追求新的境界,祖父作为人类的贪欲、活泼——即精神上的年轻程度,让静乃十分钦佩。
「怎么样,静乃?」
「很好喝」
虽然说因为不是正式的茶会所以措辞有些失了规矩,但是同样也是回答了内心真是的想法。
「我可以再来一杯吗?」
「当然了。你们爬了山路,想必一定十分口渴了吧」
「啊—……莫非,就是因为这一点才在山上建的茶室吗?」
「哈哈哈,这可不好说呢」
虽然祖父在装糊涂,但诸叶似乎还是懂了。
(真是劳民伤财的爱好呢),他的脸上露出了这样苦闷的表情。
静乃稍微起了些恶作剧的念头,
「顺带一提,诸叶你现在拿着的茶碗,价值不低于一千万哦」
「噫噫!?」
诸叶发出了冒失的叫声,慌张了起来。
然后双手拿着茶碗,像石像一样一动不动了。
是因为不论是将茶碗还回去还是放在榻榻米上,如果因为粗心把茶杯伤到了可付不起责任,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哈哈哈,静乃你真会开玩笑呢。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多啊」
「说、说的也是呢。这样宝贵的器具,怎么可能拿给我这样的小鬼啊—」
诸叶安心了下来,将茶碗还给祖父想要再来一杯。
(嘛,不过五百万还是值得起的,呢)
在这世上,不知道反而更幸福的事情数不胜数。
被款待了美味的茶后,诸叶也完全和祖父打成一片,坐席上氛围越发地热闹起来。
静乃也因此慢慢软化了态度,话也多了起来。
所以——
「灰村君。你喜欢日本的哪里呢?」
对于祖父在话题与话题之间不作声色插入的这一句话的“可怕”,静乃大意之下没有立刻察觉到。
「哈……」
诸叶有些不知所措欲言又止。
虽然和静乃不同,对祖父并没有警戒,但是对他而言这个问题也太过突然了。
「我想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在这里是很放松的。慢慢想就好,能够给我一个答案吗?」
被祖父再次询问,诸叶一边挠着头开始深思起来。
(老人的絮絮叨叨,随便应付一下就可以了哦?)
(但是,这样是不行的吧)
虽然静乃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但是诸叶天生的老好人性格毫无疑问地又犯了。
他不停地思考,断断续续地回答着。
「就算要我说这个国家,感觉也太模糊了,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喜欢还是讨厌,但是——」
「嗯嗯。但是?」
祖父的眼睛眯得越发细了,随声附和着。
虽然说就像是温柔对待着心爱的孙子的爷爷一样的笑容,但静乃是分清楚其中的本质是完全相反的。
人要在衡量一个人的价值的时候,眼睛里会透露出这种态度。
人在自以为隐密地评判他人的时候,实际上是会被对方察觉到的。
而祖父正是深知这一点,才养成了算计别人时几乎将眼睛完全眯起来的习惯。
当然了,诸叶毫不在意地继续回答了他的提问。
「我在前段时间,去了纽约差不多两周的时间。在那时候,我非常地想念日本的食物。回来后立马就吃了鸡蛋拌饭,那美味地让我感动……。诶、这样子算不上是答案的吧?」
「不不不,谢谢你了。让我听到了好事呢」
祖父满意地不断点着头。
「好事吗?」
「啊啊、非常地令人安心呢」
祖父仿佛在回味着一般地,再次点了点头。
然后,语气平静地说了起来。
「我也是一样,爱着日本的。虽然这么说但是和灰村君是一样的呢。并不是爱着国家这样模糊的概念。漆原代代人官僚辈出,利用那个时候的人脉创立了一些企业。漆原深深地扎根在这个国家,构建出了强固的地盘。老实说的话,也做了许多不值得称赞的事情。但是,也为国着想做了许多事情。和最近时不时可以见到的卖国政治家和官匪不同。漆原是爱着这个国家的。国家越是赋予,漆原也就越是滋润,如果国家受损,漆原也不能幸免。有比这更加强的相思相爱吗?」
祖父的话说的太过直白了。
诸叶也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对家里的人就算了,从来没有见过祖父对初次见面的其他人像这样子敞开胸襟的。因此就连静乃也十分吃惊。
「是叫做六翼会议对吧。他们不是将可怕的怪物突然投放到大街上吗。这种事情在日本的话很困扰的。真的很困扰呢」
「所以,你想说让诸叶想办法解决吗?」
「当然,我也是知道灰村君并非是神的。只要拜一拜就能解决问题这种好事是不可能有的。只是,我想要让灰村君知道。我们都是对日本满怀爱意的同志呢」
「啊啊。这样表现很不错呢。这样的话我也理解了」
诸叶依旧盘着腿,悠闲地点着头。
「灰村君你,接下来还要和六翼会议战斗对吧?」
「是的。有一个必须要救的人」
「那么。我也不能只是嘴上说说,得有些表示才对呢」
祖父这么说着,将藏在台子里的东西轻轻递到了诸叶面前。
是一个全新的褐色信封。
「这是什么啊?」
诸叶用手接过打算确认里面的内容,但祖父已经先一步告诉了他。
「是存折。账户上打了有差不多十亿,请随意使用」
诸叶保持着盘腿的坐姿石化了。
这是今天第二次了。
「十、十亿???」
「如果不够用的时候请尽管说。还会再打钱的」
「咔哈……!」
诸叶猛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咳出血一般。
静乃慌慌张张地抚摸着他的背。
「心爱着日本的同志还有许多。这是我们提供的军费。战斗不是变激烈了起来吗。万一有什么问题,有了这个也不会有太多困扰了」
「就算是这样,将这么大一笔钱交给小孩子是不行的吧」
「你不是小孩子,是与恶魔战斗的救世主吧?」
「直接给日本支部的话,难道不是更有意义吗!」
「但是我对骏河安东这个男人喜欢不起来呢」
「诶?」
「灰村君你见过之后就懂了。明天会见面的吧?」
「是……这样呢」
虽然诸叶对骏河安东似乎是有些感兴趣的样子,但被祖父这样一说就结束了。
似乎是因为气氛不适合详细问下去,所以就放弃了深究了。
「灰村君你的事情,我经常听贤典说起。听说你对于无趣的浪费是极为讨厌的。这样的话就没问题了。这笔钱就交给你了」
不愧是有仔细调查过呢。
静乃随身迎合这,冷静地将信封从诸叶手中抽出,检查起了里面。
印有九个零的金额的存折,以及同一账号的卡。记录了密码的纸。不管是名义还是银行印章都细心地署名「灰村诸叶」。这一整套的东西,毫无遗漏地都在里面。
还回去后,诸叶一边提心吊胆地盯着看,
「就算收下了,我也真的不会用的哦? 钱只会放在那里发霉哦?」
「这样的话也可以。就一直带到墓里面去吧」
「……真的搞不懂有钱人的想法」
诸叶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
为什么一聊到钱的话题上,就会这么胆小呢。
但是静乃觉得他这个样子也很可爱。是在现世找到的新的魅力。
诸叶无可奈何地拿着这么一大笔钱,已经完全缩了起来。静乃一边抚摸着他依旧盘着腿的膝盖安慰着他,一边开口问,
「祖父大人您请诸叶过来,就是为了这一件事吗?」
「不是,还有一件事呢」
祖父只不过是在微笑,但静乃却感觉毛骨悚然。
是直觉。
金钱什么之类的话题,只是为了让诸叶的精神动摇而做的准备。
当然,虽说自己并不认为刚才的那一番爱国论完全是谎话,但是这个身经百战的老头子的话就算是将「真心」和「十亿日元」都作为小道具来利用也只是小菜一碟罢了。
也就是说,接下来才是祖父真正想要问的话题。
最终祖父——
「灰村君和静乃是在交往吧?」
保持着微笑,开口说了出来。
露出了仿佛在看着一堆青涩的情侣一般的表情。
「祖福大人」
静乃的声音尖锐了起来。
兄•贤典,是策划要让静乃和诸叶在一起的。
该不会,连祖父也是同样的想法。
该不会,打算说刚才那十亿日元是婚礼的订金吧。
别开玩笑了。
在静乃思考该说些什么的时候,诸叶打直了背。
「不是的,虽然我们的关系十分帝豪,但我们并没有在交往」
和祖父那作为道具的“真心”有些相似又大不相同,诸叶如同正直的典型一般神情清爽地断言着。
静乃也在旁边坚定地点了点头。
与诸叶之间的关系,自己是打算慢慢地、浓密地去填满的。
一下子就走到终点是没有半点这样的想法的。
现在的这种若即若离的状况,让静乃十分地享受。
能够在心中充分地体会这种酸甜味。
每上升一个阶段就会发生变化的恋爱的滋味,她想要一一品味过去。
这难道不正是转世之后还能够再会的好处吗。
被兄长和祖父不识风趣地横插一手浪费掉这样的好机会,谁能受得了啊。
(真不像是祖父大人的做风呢。这样着急)
明明平时都一直在训诫虽然有能里但性子很急的贤典的。
静乃用视线向祖父宣泄着满腔的怒火。
但是,这对祖父完全没有用。
岂止如此,祖父还露出了至今为止最为灿烂的笑容。
「啊啊、那就好呢」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安心了下来。
(……什么意思?)
话题转向了意料之外的方向,静乃微微地感受到了一阵恶寒。
「那个—……。那就好了是指?」
诸叶的声音中,也带有了警戒。
祖父露出了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这样的氛围的态度,若无其事地紧接着回答道。
「实际上,我想要静乃从白骑士机关中抽身出来」
「……」静乃在过于动摇的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我没有听说过啊,这种事」
「因为,现在才说的啊」
祖父依旧保持着笑容。
但是,他的这份笑容中,终于开始浮现出可怕的氛围了。
「无视本人的意志吗?」
然后终于,诸叶的态度也变了。
目光变得愤怒起来。
对静乃的家人的温暖消失了,居住于永久冻土之城的王的怒意在眼眸中闪烁。
「哈哈哈、可怕。真是可怕呢。这可不是十六岁的小孩能够做出的眼神呢」
哪怕被诸叶这样的眼神进攻也能依旧笑得出来的祖父的胆量也不同寻常。
「在我众多的孙子当中,静乃也是我特别关照的呢。和六翼会议之间的战斗在今后明明会变得越发激烈,我可不愿意让她待在那种地方呢。让我这个年老体弱的老人为她操把心吧。万幸,静乃也已经十六岁了。想要相亲的人大把地有呢。我认为这个时机正好呢」
祖父滔滔不绝地说着。
「灰村君和静乃并没有交往,真是太好了呢」
静乃已经脸色苍白了。
(不要啊!)
很想要任由感情地大喊出来你。
除了拒绝之外,其他的都无法考虑。
但是,做不到。
因为诸叶的手。
一下子伸出来,在保护着静乃的同时也制止了她。
「也就是说——对于你而言,我不过是妨碍到你孙女的虫子是吧」
诸叶面对祖父的语气,已经完全没有了敬意。
「我很喜欢聪明的孩子呢」
「也就是说——这玩意相当于分手费是吧」
「啊啊。老夫的孙女,可是不便宜呢」
「开什么玩笑!!」
诸叶的怒吼。十分大声。
与此同时信封也被甩在了地上。
冲击轰鸣。虽说只是一间狭小的茶室,但是整个建筑连根都晃动了起来。
正如同巨龙的咆哮一般。
就连祖父,也不禁说不出话来。
「就这些钱,开玩笑也给我适可而止。就算是拿了这十亿倍的钱,我也不会让出静乃的」
将信封扔回去的诸叶,一边恶狠狠地瞪着一边压着声音说着,慢慢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哈哈……看这样子,就算是把全世界的钱都收集起来……也完全不够、呢……」
就连见过无数大风大浪的祖父,声音也嘶哑了起来。
面对诸叶的叫声,被愤怒冲击,完全吞没了进去。
能够回口开个玩笑,已经可以说不愧是他了。
像静乃就只能呆呆地说不出话。
虽然相信诸叶对这件事会反对,但没想到他竟然会反对得如此坚决。真是出乎意料极了。
幸福的心情一点一点地散开让内心骚动不已。让性格温厚的他说话不客气到这个份上而感到过意不去。这两种心情的矛盾又成为了恰到好处的调料,让内心变得越发甜蜜又难过起来。而正因如此,静乃不得不意识到自己的性格是多么的罪孽深重。
「回去了哦,静乃」
「诶? 哦好的」
内心还有些恍惚,迷糊地回答了诸叶的话。
然后就这样被抱了起来,如同公主一般被抱着,带走了。
就像是要以无礼来还以颜色一般,用脚踢开隔扇门,打算走出去。
「等、等一下,灰村君!」
虽然恢复了清醒的祖父大声地喊,但诸叶没有停下。
「茶很好喝。多谢款待」
仅仅是对此道谢之后,离开了茶室。
沿着来时的道路一步一步地回去了。
也许是因为还很生气,脚步有些粗鲁,在石路上响起了硬质的脚步声。
静乃被抱着劝了起来。
「等等、诸叶。拜托了,请等一下」
「不要。我已经不想再看见那个老头子的脸了」
「不要说这种孩子气的话啊」
「抱歉啊。结果反而是我惹你的爷爷生气了啊。我会想办法让你之后不会遭罪的」
「虽然这让我很开心,但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鞋子啦。我的鞋子。还放在茶室门口的」
「啊……」
因为是抱着静乃走的,诸叶总算注意到了没有时间让她穿上鞋子这件事。
「啊……」
一脸尴尬的表情。应该是在反省自己到底有多热血冲头了吧。
「抱歉。我会抱着你回家的,就原谅我吧」
「从镰仓到目白可是有差不多七十公里哦?」
「……我会抱着你到车上的,原谅我吧」
「下车之后,也会抱着我回家的吧?」
「当然了,公主大人」
「摩耶她们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反应,我很期待呢?」
「这、这是我自作自受。我已经做好觉悟了哦?」
对于一脸软弱地这么说的诸叶,静乃觉得好笑得不得了。
完全无法想象这和那个能够一喝让祖父沉默的男人是同一个人。
「是吗。那么,那么你也做好了被我这样做的觉悟了吧?」
「嗯?」
「谢谢你带我走」
静乃吻向了诸叶。
最开始是脸颊。接下来是耳垂。还有脖子。
重复着如同轻啄一般的亲吻,每次主页都会说着「等一等」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地,十分狼狈。
这吵吵闹闹的嘴也用吻让他闭上。
「嗯~~~~~~~~~~!」
诸叶的嘴被堵着,发出了不成声的悲鸣。
真是何等可爱的反应!
(果然,没有必要着急呢)
静乃有些痴迷地靠近了诸叶的脸颊。
在前世的自己与前世的诸叶相遇的时候,他已经成长为了优秀的大人,在那之后就算是彼此相爱了,也没有露出如此青涩的样子。
只有在如今的关系下才能够享受到的这种感觉,如果就这样飞快地跳过去了也太可惜了。
就算不是诸叶,也会这么想的吧。
隔扇门依旧敞开着,灰村诸叶走掉了。
静乃的祖父•玄藏在茶室内保持着正坐,无言眺望着门外。
于是,深处茶道口的门也打开了,在里面等候的青年露出了脸。
「对灰村君感觉如何呢?」
露出谄媚笑容的这个男人,正是贤典。
身为玄藏的孙子,静乃的兄长,同时也是亚钟学园的理事长。
「是要老夫把他当做静乃的夫婿来看待吗?」
「就你而言还真是个不错的判断呢」
就连不太喜欢贤典的玄藏,虽然嘴上讽刺着也认同了这一点。
闭上双眼回味着诸叶的斥骂。
那个年纪就能有如此威风。还有那份刚毅。
这样的少年,在玄藏的漫长人生当中也只遇见过一个人。
也就是,日本支部长•骏河安东而已了。
玄藏认可了诸叶是和安东同一层次的人。而且和安东不同,对于他并没有任何未知的地方、如同剖开的竹子一般干脆明朗的性格还觉得有些喜欢。
「祖父您也中意他是再好不过的了。大城市遭受到《异端者》的灾祸也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这样的话那些家伙的存在也变得很难隐藏了,白骑士机关也是一样。爱德华也在做着能够随时进行公开都没有问题的准备。而到了那时,等级S的灰村君会受到全世界的瞩目吧」
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小聪明的算计,贤典的话他只听进去了一半。
就连说教他“你就只能看到这一层吗”的心思都没有。
他不想坏了这份和诸叶见面后而感到的,有些清爽的心情。
作为替代他开口下令。
「比起漆原诸叶,感觉灰村静乃读起来更顺口呢」
「我就去安排」
贤典机敏地行了一礼。
然后就打算这样绕开走掉,
「把这个给拿走」
玄藏拿起了榻榻米上的信封,递给了贤典。
那是诸叶扔下的。
「你去把这个交给灰村君」
「但是,我觉得他不会接受啊?」
「哈哈,什么嘛。这不过是因为突然把他叫来试探,作为无礼的赔礼罢了。毕竟灰村君也说了只是这点小钱,他应该会二话不说地轻松收下的吧」
老夫可不是被动挨打的性格呢。
玄藏莞尔一笑。
哪怕是年过八十了,思维能力和记忆力也没有半点模糊消退的他——
却也想不起不是表面假装,而是打心底里想做一件事情,究竟是多久年前的事情了。
第五章
日本支部东京总局
诸叶陪同静乃、正前往东京本局。
商量如何应对明天可能到来“不可视”的袭击。
其实诸叶有一个想法。准备向大家进言。
今天的看家已经拜托摩耶和蕾莎了。
继昨天后、今天也是拜托漆原家的司机。
从护国寺出入口上首都高速、通过中央官庁直达流池山王——
身为外乡人的诸叶对街道本身没什么印象、但东京本局却不同。
(天空一览无遗)
这是诸叶透过车窗对城市的第一印象
马路多、车道宽。
虽说附近的建筑都很宏伟,但却并不高耸。
而且街道上的人群也冷清到不像一座城市。
这也让诸叶体会到了一种旷阔的感觉。
「毕竟是星期六的商业区呢。」
司机体贴的如此说道。
据说这里工作日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