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掉的是金色的小船，还是银色的小船？」
这不是童话故事。而是实际发生的事。
眼前的女子，一边说出开头的台词，一边给我看金色和银色的小船。
我不知道该老实告诉她，还是向她撒谎。
但是，其实想那些事，也只是白费工夫。
事情的开始，要回溯到一个小时之前。
哈妮成为我们伙伴后的第二天。
我们穿越了小仙子森林，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条大河。
「这里是二选一河。」
「二选一河？」
「没错。这条河川将这附近大致分为两块区域。必须渡过这条河才能抵达对面『内衣裤仔』的堡垒。」
爱儿指著河川对岸。手指前方是昨天看见的堡垒。
堡垒上方依旧冒著胸罩形状的狼烟。
「我觉得想放出那道狼烟，应该需要非常高度的技术。」
「我想，他们恐怕用了特殊的狼烟。一定花了很多钱在开发的费用上吧？」
「如果可以这样这笔钱用在好的方向上，就没有必要偷窃内衣裤了不是吗……」
「就算你那么说也没用啊。」
「不管怎么样，反正一定得渡过这条河川，对吧？」
「没错。否则就无法取回那……那个了。」
「就拿不回『精灵内衣』了。」
「别说出来啊！」
她面红耳赤地回答。
「事到如今还在害羞什么？」
「总之，我们必须渡过那条河！」
河川水流看起来很稳定。感觉渡河并不是那么困难。
「直接过去不就好了吗？」
「没办法。即使搭船渡河，船也会莫名奇妙就沉了……而且不只是船。根据我听到的，就算是原本可以浮在水面上的东西，也会全部沉入水里。包含树木和树叶之类的，全部。」
「到底是什么样的构造？」
「然后听说沉没的东西，会以稍微不一样的形态回来。」
越听越不懂她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不能使用包含船只在内，所有可以漂浮起来的东西，是吗？那么，游泳渡河呢？」
「听说游泳的话，会换成水底有东西扯住你的脚。」
「什么！意思是说河川里面有什么东西喽？」
「好像是。而且那个东西很恐怖，大家看到之后都忍不住立刻冲上岸。」
「感觉好诡异喔……那么，在上面盖一座桥呢？」
「不行，就算想盖桥，也会落得一样的下场。听说只要将搭建桥梁的材料放入河川的瞬间，一样马上就沉没了。」
「唔……唔嗯？那搭建吊桥，完全不要碰到河面呢？」
「据说到时候会有巨大的水流冲刷过来，所有东西都会被吞没。」
「真豪迈啊！」
这时，哈妮插嘴。
「我可以飞过去耶。」
「你可以送我们过去吗？」
「不用想也知道办不到。靠我的体型和力量，大概连一公分都抬不起来吧！」
「是吗……我可以稍微试试看吗？」
我抓住哈妮的脚。
「咦？真……真的吗？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唔嗯！」
别说一公分了，根本完全没有离开过地板。
相反的，我还觉得画面看起来，很像一个男人抓住努力飞行的小仙子在欺负她。
「呼呃唔唔唔唔唔！」
因为实在太可怜了，于是我放开哈妮的脚。
「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妮顺势弹出去，直接飞向天空。
「你干么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哈妮的声音逐渐变小。爱儿静静地微笑著，边低声呢喃：
「真可爱。好像坏掉的竹蜻蜓一样呢！」
「爱儿你若无其事地说出了很残酷的话呢！」
哈妮很快就掉下来。为了不让头晕目眩的哈妮坠落地面，我轻轻接住她，放在我的肩膀上。
「总……总之，我不知道你说的『不管什么东西都会沉没』，所以我们实际上试试看吧？」
「说得也是。那我们就试试看吧！」
我将放在河岸边的小船模型推入河中。小船静静地驶入水面。
「奇怪？浮起来啦？」
说完的瞬间──小船开始沉入河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真……真的耶！确实沉没了！」
我们观察小船沉没的模样，结果河川里慢慢冒上了某个东西。
「什……什么？」
令人惊讶的是，和大量气泡一起浮上水面的，是一名女子。
及腰的蓝色长发和细长美丽的凤眼。从水面冒出来的上半身几近裸体，让人不知道眼睛应该摆哪里的丰满胸部上穿了比基尼。身体曲线很美，肌肤白得惊人。她有著一对看起来莫名忧愁，彷佛会被吸入其中的眼睛。
她从水面露出上半身，就像站立踩水的状态一样漂浮在水中。令人惊讶的是，透过水面隐约可见的下半身，描绘著跟鱼鳞一样的花纹。
那应该不是刺青吧？也就是说，她是只出现在童话里面的存在──
「人鱼，是人鱼。」
爱儿自言自语地说著，然后歪著头。
「为什么人鱼会在河里？」
爱儿发出疑问的同时，透明清澈的水面，浮现出染成金色的小船，和发出银色光芒的小船。人鱼将两艘船拿在手上，带著意味深长的微笑询问我：
「你掉的是金色的小船，还是银色的小船？」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混合太多童话了吧！」
爱儿她们应该听不懂，但我实在忍不住想吐槽。
《人鱼公主》和《金斧头银斧头》混在一起了。
而且这里不是泉水，而是河川。再说，那不是斧头，而是船。
「我再问你一次。你掉的是金色小船，还是银色小船？」
「两边都不是！而且这艘小船不是掉下去的！才不是因为『手一滑，噗通一声掉下水，哎呀失败了♪』，只是普通地浮在河川上而已好吗？你现在这样子，根本跟抢走人家手上的刀，再跟对方说『你掉了这个喔』很接近，好吗！」
「等一下，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喔……」
「为什么听不懂！努力理解一下好不好！是你自己放弃努力的！」
我说这句话的同时，发现了一件事。
我这次也能好好跟她对话。
几乎没有想吐的感觉，也丝毫不紧张。果然是因为她的外形明显不是普通人类，所以心情觉得很轻松。
不过，原因也可能是因为这次可以吐槽的地方实在太多了。
「先不管那些，金色小船跟银色小船，请问客人您要选哪一艘？」
「怎么变得跟『鸡肉和猪肉，您要选哪一种』一样？变成在选机上餐喽？」
我来不及吐槽，爱儿看似紧张地询问我。
「怎……怎么办，心太大人？哪边才是正确的？」
「不不，这不是哪边才是正确的问题！硬要说的话，搞错的人是她才对！」
我完全搞不懂状况，但是如果这是《金斧头银斧头》的话，应该要据实回答吧？
「两艘都不是，我掉的是普通的小船。」
结果人鱼看著我，平静地对我微笑。
「你竟然能想出那个答案。诚实的人，我就让你当我丈夫，作为奖赏吧！」
「那是什么！太奇怪了吧！普通应该是将金银两艘船都送给我当奖赏啊！」
「就算你说那种莫名其妙的规则很『普通』，我也没办法呀！」
「不懂的人是我好吗！」
「再说，如果送给『老实回答』的奖赏，是『金＆银版本』两个一组，相对于一个小小行为说给的报酬，会不会太多了点？你会不会太贪心啊？」
「童话本来就是那么写的！」
「不过即使是那么贪心的你，我也会准许你当我丈夫。」
「你凭什么用高高在上的眼光看人啊？为什么会是由你作选择啊？」
她毫无疑问是个美女。长相也很美，上半身到腰部的曲线漂亮动人，有种让人背脊发凉的魅力。
但即使如此，我也不能在这里立刻决定跟她缔结婚姻关系。
「……」
再说，爱儿的眼神刺得我好痛！
「那……那么，反过来也可以！」
「反过来的意思是？」
「金色小船和银色小船，两艘都被我掉进河里了！」
那瞬间，人鱼的眼神骤然改变。
「你撒了谎，对不对？」
虽然被人视为骗子有点讨厌，但是总比突然被人当作丈夫来得好也说不定。
「啊，对啊！我撒了谎！」
结果她严肃地对我说：
「说谎的人，我就让你当我丈夫，作为惩罚吧！」
「不管怎样都会变成你的丈夫嘛！话说回来，你竟然把自己当成惩罚了！再说，奖赏和惩罚百分之百一样，未免太奇怪了吧！」
她说话的方式是「（注24）双重束缚」。面对问题不管怎么回答，都会被诱导到同一个方向的对话方法。只不过，这次她说话的方式实在太过强硬，让我发现「双重束缚」也是有限度的。
「别啰哩啰嗦的，赶快在这张结婚证书上签名吧！」
她手上握著结婚证书。从哪里拿出来的？竟然没有湿掉。
「你准备得太齐全了吧！根本一开始就设计好了吧？」
「好啦好啦，你放轻松。就当作是被骗了，签一下。」
「我根本跟字面上一样被骗了！」
听见我的叫喊声，头晕目眩的哈妮飞起来。
「啊！我听说过你！你就是通称『婚活人鱼』的那个人，对吧？」
「哎呀。你认识我，我可真荣幸啊！」
「你认真的吗？你真觉得那个通称很光荣吗？」
「实不相瞒，我就是那个传说中的人鱼。我的名字叫『亚莉艾诺（注：音近「不可能」）』。」
「竟然叫作不可能！话说回来，我听说人类打算渡何时，会有东西抓住他们的脚，那是……」
「当然是婚活喽！」
「那么强制的手段，你用一句和平的『婚活』就归纳完了？」
「在我的认知里，这条河就像我的订婚戒指一样，所以踏进这条河，对我来说就等于将手指套入订婚戒指里头。」
「你的解释会不会太豪迈了点？」
完全不在乎我的吐槽，亚莉艾诺问我：
「顺便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我无可奈何，只好回答她。
「我……我叫心太。她们是精灵爱儿和小仙子哈妮。」
「啊，告诉我男人的名字就好了。」
「你那句话是女生最讨厌的发言吧？」
哈妮愤愤不平。
「我才不在乎女生对我有什么评价。我只想专注于接受男人的爱就好了。」
「不，那两件事情又不互相冲突。」
男女的好感度又不是需要权衡取舍的东西。
「所以，心太先生，你要跟我结婚吗？」
「啊，你刚根本没听我说话，对吧？」
亚莉艾诺无视于我的回答，自说自话。
「那么，宴会也到了酒酣耳热之际，我差不多也该结婚了吧！」
「怎么搞得像第一摊聚会结束一样？你可不可以别想靠气势来完成结婚这么重要的人生大事？」
「请……请你冷静一点，心太大人！」
爱儿安抚我。
「说起来，都是因为她害我们无法渡河也是事实，只要这个状况无法解决，我们就无法过去对岸了，对吧？」
「哎呀，爱儿小姐真敏锐呢！你说得没错。」
亚莉艾诺露出微笑。
「最重要的是，给我丈夫！想过河的话，就把我的丈夫交出来！」
「哪有那种像在交涉释放人质般的婚活方式？靠这方式结婚，你会开心吗？」
接著，亚莉艾诺转向我，撩起她的头发。
「人家好开心！」
她直接下了结论。
「因为我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如果无法结婚的话，我千里迢迢来到这条河就没有意义了！」
「什么？」
哈妮拍打著翅膀，飞向完全听不懂她话中含义的我。
「对了，提到人鱼，应该栖息在海里吧？」
「哎呀，那边那只小的，你很清楚嘛！」
「小小小……小的？」
亚莉艾诺不管气愤的哈妮，继续说：
「正如你所言，我原本的确生活在海里。」
亚莉艾诺耸起肩膀。长发轻轻摆动，相当性感迷人。
「说来话长，反正我有我的苦衷。话说回来，你们知道出生在海里的人鱼要在河川生活，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吗？」
亚莉艾诺句话像在试探我们一样，我想起以前在学校学过的知识。
「这么说来……淡水鱼跟海水鱼的种类的确不同。相对于海洋是高浓度的盐水，河川几乎没有盐分。因此，海水鱼的身体演化成吸取含有盐分的水之后，可以过滤盐分排出体外的构造。相反的，淡水鱼身体没有那样的构造。所以，海水鱼无法栖息在河川之中，反之亦同。」
「没有同时可以栖息在海水及淡水里的鱼吗？」
「就我所知，只有鲑鱼和鳗鱼而已。」
哈妮如恍然大悟般，轻轻拍了一下手。
「原来如此。人鱼就跟鲑鱼和鳗鱼一样，对吧？」
听见这句话，亚莉艾诺气得面红耳赤。
「才不是呢！别把我跟那种一颗一颗产卵的生物，还有滑溜溜的生物相提并论！更何况我们人鱼是在海里出生的，所以没办法在河川里生活！」
「那你现在为什么会住在河川里？」
结果亚莉艾诺深呼吸一口气，强而有力地说出结论。
「为了婚活，我请魔人鱼将我变得可以栖息在河川里了！」
我歪著头不能理解「魔人鱼」是什么东西，旁边的爱儿为我补充说明。
「心太大人，就是人鱼版的巫婆。」
「啊，原来如此。但是那个称呼听起来不是很顺耶！」
「大家多半都将他们简称为『魔鱼』。」
「这个称呼也太容易令人混淆了吧？」
「总之，那个魔人鱼实现了我的愿望。但是她用一个条件跟我交易。」
童话《人鱼公主》也一样，人鱼藉著巫婆的魔法长出了双腿，但是相对的却失去了声音。
「也就是说，你也一样，跟魔人鱼交换了什么吗？」
「没错。」
「但是你没有长出双腿吧？」
「我听说某个国家有人鱼做了那样的交易。但是我觉得那样太蠢了。把下半身换成人类的双腿，看起来不就完全变成人类了吗？」
「变成人类不好吗？」
「那么做的话，就只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不是吗！现在可是注重个人特色的时代喔？首先要与众不同才可以！如果无法映入对方眼帘让他留下印象，就没有帮助啦！」
亚莉艾诺非常激动，肩膀上下摆动，发出「呼啊呼啊」的声音。
「你们想像一下！『你老婆是个怎样的人？』、『是人鱼。』、『哇，太酷了！可恶，哪像我老婆只是个女贤者！』这样的对话！」
「不不，人鱼比女贤者更稀罕吗？」
爱儿以温柔的眼神告诉我：
「的确是这样没错。人鱼栖息在海里，几乎不太可能在陆地上发现她们的踪影，更遑论结婚的例子了。相反的，女贤者人数还不少。」
「是这样喔？」
「只要经过贤者检定，谁都可以自称为贤者。及格率平均有百分之九十。」
「也太高了吧！检定标准会不会太松了一点？」
「贤者检定从特级到十级。举个例子，以九级的情况来说，只要用平假名写出『贤者』两个字就能考上了。但是偶尔也有写了『贤著』或『贤箸』也考上的例子。」
「是白痴吗？怎么反而像笨蛋检定一样？……不，如果那个程度还能到九级，那么十级会是什么情况？」
于是，爱儿一脸困惑地说：
「及格率是奇迹一○一％。听说是『明明没参加考试，只是碰巧走在考试会场附近而已，就及格了』。」
「那种检定，快点废止算了！」
亚莉艾诺静静地耸起肩膀。
「算了，那种事情不是很重要啦。不管怎样，只要你们能够明白，跟人鱼结婚是非常稀奇的事就好了。」
「虽然贤者检定的奇异标准带给人的冲击更加强烈，不过原来是那样啊！」
「总之，我呢，拜托魔人鱼『让我可以在河川生活』。」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扩大活动范围，才可以认识更多的人啊！海里的男人都很邋遢，看了就难过！但是只要来到河川，就可以认识更多陆地上的男人！人家不是这么说吗？想要认识理想的异性，总之就要去更多可以认识异性的地方！」
「那一般是指职场或社团活动，不惜从海洋生物变成河川生物，只为了认识更多人的例子，我想只有你一个而已喔？」
心理学上有所谓的「（注25）波沙德法则」。也就是指恋爱成功率「会因为彼此物理上的距离而改变」。因此如果想发展恋爱，除了参加社团或学校之外，出席包含私下聚会等各种场合是非常重要的。
我回想起这些事情，对亚莉艾诺说：
「男性人鱼不行吗？」
「当然不行啊！要我跟他们在一起是不可能的，我宁愿去死！」
「完全否定？」
「因为男性人鱼刚好跟我们相反，他们上半身是鱼，下半身是人类喔！」
那太难接受了！
「用人类来比喻的话，就像上半身穿著鱼的人偶装，但是下半身一丝不挂展露在外的男人喔！」
「可……可是，（注26）他们应该也有一些优点吧？」
「对啦。他们其实还满温柔的。」
亚莉艾诺的心情，似乎因为我的话缓和了一些。
「顺带一提，男性小仙子感觉也差不多喔。」
旁边的哈妮插话。
「哈妮等小仙子的女生长著翅膀，模样非常可爱，可是男生全部都是肌肉男。你们想像一下肌肉男长著翅膀，在吸食花蜜的情景。」
跟地狱图一样的画面。
「就那个意义来说，小仙子应该都很有同感。一样种族的话，就会产生一些困难的问题。人类也是，都有避免近亲恋爱的本能吧？大概就是那个感觉。」
绝对不一样。话说回来，这世界同样种族间的男女差异也未免太大了吧！
「总之，如果两个人鱼要结婚的话，就只能选择那样的男性！糟糕透了，对吧？我想跟更好的男人结婚，即使是不同种族也没有关系！」
「所以你才拜托魔人鱼，是吗？」
「没错！托她的福，我交换掉非常重要的东西。」
亚莉艾诺边说，边露出悲伤的眼神。
我想起童话故事的内容。我记得人鱼失去的好像是──
「『声音』……应该不是吧？你说话滔滔不绝，几乎算得上吵闹了。」
「那个某个国家的人鱼，得到了双腿却失去了声音，对吧？我也觉得她那么决定实在太奇怪了！因为不能用声音的话，就没办法说话了不是吗？这么一来当然就没有办法从事婚活喽！」
「我觉得口无遮拦乱讲话，反而才会离结婚越来越远喔？」
「总之，我是不能失去声音的！所以，取而代之的是──」
亚莉艾诺垂下目光，继续说：
「我失去了『身为女性的矜持』。」
这下就说得通了。
话说回来，魔人鱼居然认可那种精神上的要素当作交换条件？
「托她的福，我终于可以痛快地尽情进行婚活，可是因为没有身为女性的坚持，所以男人好像都有点反感。」
「就是啊。不是有点而已，而是非常反感。」
（注27）遇上女性主动送上门来，很多男人都会觉得反感退缩。就那种意义来说，女性的「矜持」或许相当重要。
「顺便问一下，刚才东西掉到河川里，你让人二选一，也是什么样的契约吗？」
「这是我想出来的战略。也就是透过自然的对话，将话题带到婚活上面。」
「总之，你先从把那个当作自然的对话这点，重新思考并修改一下吧！」
「那是一个问题，不过这艘金色小船和银色小船是怎么来的？」
爱儿指著两艘小船问。
「啊，那是……」
亚莉艾诺边说，边摩擦双手。
「永恒不断的流水啊！全依我心所欲流动吧！『水流』技能！」
就在那瞬间。河川水流开始剧烈变化。
河面出现好几个旋涡，水流开始逆行，从下游往上游流去。
「呀啊！」
不仅如此，有些部分还掀起了波浪。
水流愈发汹涌，出现许多东西聚集在此。
看起来像是某座桥梁的木头，还有从远方漂流过来的小船。
「这就是我从魔人鱼那里得到的技能『水流』！我可以自由操纵我碰过的水！只要有了这个技能，不管人类盖几座桥，都能冲走。」
「那么，刚才你弄沉小船，又准备了金银小船是……」
「是我用水流将这条河码头上的小船呼唤过来的。吓了一跳吧？」
「我比较惊讶这个世界上竟然存在著金色小船和银色小船。」
「总是有些异想天开的富豪。这次这两艘船，应该是『伦多』女王的东西吧？」
「『伦多』女王，就是那个出了名任性的女王吗？你拿走她的船，不要紧吗？」
「那点可以不用担心。因为我每次婚活结束之后，就会马上用『水流』把东西送回去。」
「会结束吗？」
「嗯？总是一瞬间就结束了。都是以被甩收场。」
所以说，是不是应该换个方法了？
「其他掉了树叶或钱包的人，我就会偷偷用『水流』唤来金银版本的树叶或钱包。每次都很累就是了。」
我怎么想都觉得她搞错了技能的使用之道。
「可是，你是跟魔人鱼交换条件才订立契约的吧？你从魔人鱼那里得到了『可以在河川生活』以及『水流』。交给她的是『女人的矜持』。会不会太不对等了？」
哈妮提出疑问。
「哼！那根本不是问题！」
亚莉艾诺狂妄地笑著回答。
「因为失去女人的矜持，是非常沉重的！」
原来有那么重要啊……
「当然，不是那样就结束了。魔人鱼还要求我另一个条件。」
我记得在童话里还提到「如果人鱼公主不能跟王子结婚，将会变成海里的泡沫」。
亚莉艾诺也是吗？就在我这么想的瞬间，他开口说：
「魔人鱼要求我的条件是『如果一年内不能结婚，就出家当尼姑』。要是真的被迫出家，我就永远结不了婚了。」
为什么不是变成泡沫，是变成尼姑呢……！
「魔人鱼为什么开给你这种条件？」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为了在黑暗面制造出一个魔人鱼，就必须在光明面制造出一个尼姑才行。这么一来才能保持光明和黑暗面的平衡。她对我说『你将会成为全新魔人鱼诞生的基础！』」
真的太莫名其妙了！
照她这么说的话，日本不就得有跟和尚一样多的魔法师了吗？
「不管怎么说，尼姑的诞生，对于魔人鱼而言非常重要。我觉得她毫无疑问会逼我遵守约定的。」
「那么，你刚才说一年之内要结婚，还剩下多少时间呢？」
结果，亚莉艾诺叹了一口气。
「交换条件成立，正好是一年前的明天，所以，呃……我计算一下。」
「那根本不用计算，我想今天就是大限了。」
那瞬间，亚莉艾诺脸上失去血色。
「咦？那那那那……那不就惨了吗！今天？」
你现在才发现吗？
「啊啊啊啊！糟糕了糟糕了糟糕了！现在不是在这里聊天的时候了！」
「不对不对，要是早知道是那么宝贵的时间，我们也不会跟你聊这些事情喽？」
不知不觉间，时刻已接近傍晚，夜晚即将来临。
「啊啊啊！最后的期限就是傍晚啊！再这样下去就惨了！我会被迫变成尼姑啊！」
亚莉艾诺惊慌失措。
「请跟我结婚吧！你也可以，总之跟我结婚吧！」
「不……不！就跟你说，突然提出这种要求，我也没办法！」
「『突然』？我从刚才到现在不是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吗？你是那种分明说过很多次，但一旦展开攻势就说『突然提出这种要求，我也没办法』的女生吗？」
「这是什么比喻啊！」
「啊啊啊！算了，女生也行！那边那个长耳朵跟小只的！跟我结婚，如何？」
「那有点……」、「就是说啊！突然提出这种要求，我也没办法。」
「『突然』？除了这句之外，没有其他拒绝的说法吗？」
「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但是我们只是想渡过这条河啊！」
爱儿说完这句话，亚莉艾诺大吼：
「你明知道现在不是那个时候！你是宽松世代吗？都没在听人家说话的吗？」
这下可伤脑筋了。再这样下去无法渡河。等亚莉艾诺变成尼姑后，应该会离开这里吧？应该说，等她变成尼姑后，状况会变成怎样呢……我想著那些没有帮助的事，并心想──如果出现能够改变这个状况的东西该有多好，就在这瞬间。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亢的笑声传来，水面突然隆起。
「这……这声音是！」
亚莉艾诺颤抖地说。
「哈──哈哈！没错，亚莉艾诺！」
水面配合声音，变得更高了！
里头出现一个脸孔大概有我们三倍大的年老人鱼。
「可恶！我绝对不会忘了你！魔人鱼！」
「啊哈哈哈！没错！我就是魔人鱼阿席兰大人！」
那是只态度也跟脸一样嚣张的中年人鱼。
「亚莉艾诺！你好像没有找到结婚对象，对吧！」
「唔唔！对……对啊！我不会逃跑也不会躲藏！」
亚莉艾诺刚毅坚强地说。
「那么，依照约定，就请你变成尼姑吧！」
「咦？我们做过那样的约定吗？」
不逃跑也不躲藏，却光明正大地说谎？
「不不，我们约好了吧？」
「我不记得了！你谁啊你？」
「你还想抵赖？你刚才明明说过『我绝对不会忘了你！魔人鱼！』不是吗！」
「很遗憾，说完之后我马上就忘记了。」
「你的记忆未免太只顾自己方便了吧？算……算了！反正我这里有契约书！」
「啊啊！」
原来她还记得准备契约书啊。人鱼的世界出乎意外地遵守规则呢！
「这上面写得一清二楚！用『女人的矜持』交换『能够在河川里生活』以及『水流』技能。还有『一年后太阳下山时，还没找到结婚对象的话，就去当尼姑』！」
「呜……呜呜！」
「老实说，你打从一开始就几乎没有什么『女人的矜持』！至少就现在来说，我根本亏大了！」
原来从一开始就没有吗？我觉得我可以懂。
「只要这份契约书还在，你就必须遵守上面写的约定！」
「呜呜呜！」
「再说，你知道我隶属魔王国『乔卡兹』吧？」
「『乔卡兹』？」
第一次听到的辞汇。我望向爱儿，她压低声音对我解释：
「魔王国『乔卡兹』是和女王国『伦多』成对的另一个大国，由魔王乔治•乔卡统治的王国。和『伦多』发生过多次战争，有时也会攻击人类和亚人的村庄与乡镇，因此大家都非常畏惧他们。」
「原……原来如此。」
魔人鱼阿席兰乘胜追击。
「要是你敢违背契约，将会惹怒『乔卡兹』全国喔！正如你知道的，人们甚至说我是『乔卡兹』前锋喔！」
爱儿将脸凑近我的耳朵，偷偷为我解说。
「前锋听起来很好听，但其实送进前线后，用完就丢了。」
「那边那个，你说的话我都听得到喔！我不只是前锋，他们还给了我突击队长的评价。」
「那也是一样的意思，而且意思就是以送死为大前提。」
「你很吵耶！总之，只要有这张契约书在，我就不准你打破约定！」
阿席兰用更加充满魄力的语调，继续追击。
「啊呜呜！」
哈妮带著温柔的笑容，对吓得发抖的亚莉艾诺说：
「欸，我不讲难听的话。为了对方，你是不是去当尼姑比较好？」
「那就是难听的话啊！一旦变成尼姑，我的人生，不，我的人鱼生就结束啦！」
亚莉艾诺泪眼汪汪地对我们说。
「你们几个！拜托你们救救我！我会报恩的，要我做什么都行！」
「就算你那么说，但契约就是契约啊？」
哈妮也点头。
「就是啊，心太！那不是我们外人可以插嘴的事！」
「你们太冷漠了！比这条河川的河水更冰冷！你们难道都不懂别人的心吗？」
「你才是，如果你懂别人的心，就不会用那种方式进行婚活了！」
「怎么那么说！太过分了！你们太过分了！」
亚莉艾诺放声哭喊。爱儿见她那模样，冷静地低声说道：
「从这点看得出来，她一定是婚后，一旦发生任何摩擦，就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类型。」
「你的分析非常敏锐而且精彩，但是对现在的状况没有任何改善耶！」
「啊啊啊啊！你们要是敢对我见死不救！我就算变成尼姑，也会卷起水流让你们无法通行！然后，我会将这条河川永远变成激流，让谁都过不去！」
哈妮听见她的话，变得脸色僵硬。
「那……那就伤脑筋了。」
对我们而言，完全是无妄之灾，但是要我们对明显感到困扰的她见死不救，却又让人过意不去。
「烦死了！不乾不脆的！你放弃吧！」
亚莉艾诺紧紧抱住怒吼的魔人鱼，大哭大喊。
「因为！因为！这种契约本来就不公平嘛！」
「就跟你说！你拿『女人的矜持』跟我交换时，我就遭受到不公平待遇了！啊，真是够了！反正我要根据这张契约书，强制执行我们的约定！」
魔人鱼边说，边低声咏唱咒语。
这瞬间，空中出现一把剪刀。
「我的仆人啊！把这只人鱼的头发全部剪掉，变成尼姑吧！」
「呀啊啊啊！不要啊啊啊！不要啊啊啊啊！」
亚莉艾诺惨叫。看见她的模样，爱儿对我大声呼叫：
「心太大人！使用『接吻技能』的话，应该就能解决现在这状况了！」
「咦，真的吗？她的技能是『水流』吧？那能干什么？」
「我不知道！但是，只要你改变技能，一定就能解决状况……！」
「你有什么根据？」
我焦急地询问，爱儿露出沉稳的微笑说：
「没有。」
「我就知道没有！不行啦！绝对办不到的！」
爱儿走向我。
「心太大人。」
她轻触我的手臂。
「没问题的。心太大人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只要不输就可以了。只要不放弃就好了。」
我吃了一惊地抬起脸来。
「因为觉得会被干掉，就放弃抵抗；因为觉得会输，就放弃战斗；因为觉得会死，就放弃活命……输给别人之前，一定都有这种『放弃的瞬间』。」
「放弃的瞬间……」
没错。我现在正打算放弃。因为显而易见的难题，而停止了思考。
万一亚莉艾诺变成尼姑，我们就会因为「水流」技能失控，再也过不了河，到不了对岸。可是我却打算放弃救她。
「况且，不管什么样的命运，其实都是非常胆小的。」
「不管什么样的命运，其实都很胆小？」
「没错。就是因为胆小，所以才无法对双眼凝视著自己的人见死不救。可以拋下别人见死不救的，只有因为害怕转过身去逃跑的人。」
爱儿的话深深触动我的心。没错，男人都是很单纯的。只要喜欢的女生对自己心怀期待，就会想要全力回应，是一种非常愚笨的生物！
「所以，请你直到最后都不要放弃。正视你的命运，只要不舍弃面对的勇气，就绝对不会输！」
……没错。
我不能放弃。因为我已经决定要攻入「内衣裤仔」的堡垒，为爱儿取回「精灵内衣」了！
「呀啊！救命！谁来救我啊啊啊！我不想变成尼姑！我不想变成尼姑啊啊啊！」
亚莉艾诺四处逃窜躲避空中飞舞的剪刀，事态分秒必争。
「人家很寂寞！因为人家很寂寞嘛！」
亚莉艾诺大叫。金色眼瞳里落下豆大的泪珠。
表情跟一开始出现时那张如大姊姊一样成熟冷静的脸孔截然不同，看起来像少女一样稚气而无助。但是，我觉得现在这表情才是真正的她。
「其实人家对结婚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我只是看其他女生都跟男人鱼结婚，所以我想要找一个更好的男人结婚，给大家一点颜色瞧瞧罢了！可是，跟魔人鱼订下契约，一切都变得无法挽回，人家觉得很寂寞，越来越害怕……」
她说话声音越来越细，微微颤抖，我可以感受到她孤单害怕的心情。
「来到河川之后，我见到的人更多了。但是，这样生活的人鱼只有我一个人！而且没有朋友，我越心急，就越找不到答应跟我结婚的男人！」
「亚莉艾诺！」
我对著她吶喊。
「我──我懂你的心情！即使没那个意思，却不由自主变得越来越孤独，我以前也是这样。读书读不好，一跟女生说话就紧张。而且没有人可以商量，只能独自苦恼，等回过神时才发现身边谁也没有。那种悲伤的感觉，我体会过无数次！」
「（注28）分享烦恼」能够加强彼此的亲切感。
亚莉艾诺默默听著我的话。
「所以，亚莉艾诺！」
我凝视亚莉艾诺的眼睛。
「刚才你告诉我，希望我跟你结婚，对不对？」
「唔……嗯！」
「我无法答应你的求婚！但是！接……接……」
「接？」
「我可以跟你接吻！」
「啥？」
亚莉艾诺露出打从心底感到惊讶的表情。
「不……『不结婚，只接吻』是什么意思？是要变成只对你有利的关系吗？」
「不是！我不是那种意思！」
「不要！我才不要那样呢！」
她边说边凝视著我。
（注29）内心的想法全会表露在表情上。人类对怀抱强烈兴趣的事物，有一直盯著对方看的倾向。
而现在她的视线并不在我的眼睛上，而是看著我的嘴。
她现在心中说不定正在想像和我接吻的画面。
他的嘴唇柔软吗？温暖吗？是什么样的触感？跟他接吻之后，他会带给我什么样的心情呢？
「还没交往就先接吻，不可能！我不要！」
亚莉艾诺像闹别扭的小孩一样大呼大叫。
（注30）一个人说的话并不一定代表他的真心。只有在行动中才可以看得出他的真心。
她直盯著我的嘴唇，表示她被接吻勾起了兴趣。
我猜，她搞不好还没有接吻的经验。
没有比突然要求结婚更让男人退缩反感的东西了。以前被他求婚的男人，可能连「总之先当朋友吧」、「首先从恋爱开始」这些话都没说过，就落荒而逃了。
因此她对第一个提议要接吻的我，很可能产生了一点好感，以及很大的兴趣。
「即使如此！我还是想跟你接吻！」
「你……你在胡说什么？」
亚莉艾诺像是要隐藏面红耳赤的双颊一样，双手盖住脸。用腼腆的模样，跟刚才那个大呼大叫「请你跟我结婚！」的女孩判若两人。我心里对她产生了一股怜爱的感觉。
「那说不定可以救你脱离险境喔！」
「什……什么意思？」
魔人鱼打断我们的对话。
「哼！干么在这里卿卿我我的！要结婚的话就算了，什么接吻？就是因为有你这种男人！不知道多少人这样要求过我了！」
因为她那无关紧要的发言，害我分了心。
「这么说来，我想起来了！第一个来的男人！」
我没在听。也不想听！所以我对亚莉艾诺大喊：
「亚莉艾诺！别听她说话！要我说几次都可以！我想接吻！我想跟你接吻！」
（注31）不论是什么话，只要重复多说几次，在对方心里的可信度就会越来越高。总之不要一次就放弃，重复多说几次是最重要的。
我边想，边向她走近。
咻！
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在空中飞舞的剪刀。
「啊！」
我凝视亚莉艾诺。
往前迈出一步，站在河岸边缘。
接著，将手指放在她的嘴唇上。
（注32）当人体验到某种感觉，就会下意识行动以实现那种感觉。
而现在，她因为我的手指放在她嘴唇上，停下了动作。没有抗拒。不仅如此，她泪眼汪汪地凝视著我。嘴巴微微张开。
就是现在。
「怎么……」
她低声呢喃。
可是她的眼睛并没有从我身上移开。
「可能……」
说完的同时，我弯下腰，朝她的嘴唇吻了下去。
「嗯！」
轻盈柔软的触感。
纯净而未曾经过污染的嘴唇水润清爽，让人想起清澈的河川源头。心中的泉源最后流入宽广的海洋。银白色的鱼儿在上头尽情跳跃。
脑海中出现这片光景的同时，跟上次一样，出现一种光芒进入我体内的感觉。
「──！」
我夺走了她的技能「水流」。而水流在我体内如急流般翻腾，我感受到它即将变成全新的面貌。
「好！」
我的嘴唇离开亚莉艾诺。
「啊！」
她露出悲伤表情看著我的双眼。
「啊啊啊！结果还是接吻了！但是不管怎样，反正你结不了婚这点是不会变的！就像这张契约书上写的一样！」
魔人鱼将契约书高举在我们面前。
「心太大人！」
爱儿以混杂了嫉妒和期待的眼光看著我，对我大喊。
「心太？」
哈妮的眼神中，则是纯粹只有嫉妒。但是，又有一种心里一角惦挂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气氛。
「不用担心！爱儿，哈妮！还有亚莉艾诺！」
我边对她们说，边念出体内涌现的话语。
「接吻技能！」
我继续咏唱。
「持续到永远的沉重契约！随我心所欲，破裂吧！」
「什……什么？你在胡说什么！」
魔人鱼感到困惑。
「『水流』技能变化──『放水流』技能！」
那瞬间，从我手中喷出强而有力的水柱，朝著契约书飞过去。
「等等？」
契约书转眼就被水溅湿了。
「啥？你想用水冲毁这张契约书吗？真是太天真了！区区的水是冲不破这张纸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紧接著。契约书被冲得四分五裂，散落在水面上，冲刷得不见踪影。
「啊啊啊啊！为为为为……为什么？你……你干了什么好事！」
魔人鱼阿席兰放声大叫。
「哼！不过很遗憾！契约书都有备份。你看我这里还有一张！」
她边说，边在胸口翻找。
「你们看！啊，哎呀啊啊啊！」
她拿出来的是一样被冲得四分五裂的纸。
「这个『放水流』技能，可以让所有的契约书都放水流。无论你有几张备份，都能让契约内容回归于无！」
「唔，可恶呜呜呜呜！」
「而这次契约条文的主要内容『一年后太阳下山时，还没找到结婚对象的话，就去当尼姑』的部分，我让它失效了！然而，『用女人的矜持交换，得到在河川生活的能力以及「水流」技能』这部分因为已经完成交易了，所以不能作为失效的对象！」
「可恶！那……那意思是说，我为了这女人根本不怎么重要的『女人的矜持』，交换了两个重要的能力吗？」
「没错。但我不认为亚莉艾诺可以将那两种能力运用自如。所以才导致她一心期待的婚活进行得不顺利。」
「那……那是她自作自受吧？」
「的确是。但是她真心追求的是结婚，是为了结婚才跟你交换能力的，要是你可以再多给她一些建议就好了，不是吗？你没有那么做，表示你在期待她失败。你的心情我不是不懂，但是这样太欠缺公平了，不是吗？」
「可恶！」
阿席兰被我说话强硬的语气震慑，无言以对。
「总觉得心太好像变得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耶？」
哈妮在爱儿耳边悄悄说。
「就……就是说啊！好像只有在发动接吻技能时，会呈现著一种成熟的风范呢！」
「这也是接吻技能的力量吗？」
爱儿回答哈妮的疑问。
「有可能，不过更有可能是因为跟新的女生接吻产生了自信，所以才会出现这种好像所向无敌的模式吧？男人不都是这样吗？」
的确是……听她这么一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但是总觉得这个模式似乎不太持久。
有种体力和气力严重遭到啃食的感觉。
「可恶──！既然变成这样，有没有契约书都无所谓了！我就靠实力吧！」
「住手！」
我挤出仅存的气力朝她伸出手。
「如果你再继续乱来，小心我把你现在手上的其他契约书全部放水流喔？」
「呜呃！」
听见那句话，阿席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人类一旦在重要的东西暴露在危险下，就会忍不住一直偷看它。这是本能，永远不会改变。
「哼！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身上有没有带其他契约书才吓唬你的，看来你的确带著嘛！」
「呜咕呜呜！」
「既然如此，我又可以用『水流』技能了！好，你要怎么办？如果我将你所有契约书都冲成碎片的话，你就无法使用实力了吧？」
「呜呜呜呜呜！你给我记住！惹怒我们『乔卡兹』的下场是非常恐怖的──！」
阿席兰边说，边发出哗啦哗啦的水声，朝远方的海洋游去。
「啊……啊啊！谢谢你！」
亚莉艾诺泪光闪闪地凝视著我。
下个瞬间，我再次往河川的方向探出身子，吻了她的唇。
「心太，你在做什么？」
哈妮的声音响起。
但这已经是出于本能的行动。
我觉得如果继续在维持接吻技能的状态下，身上怀抱著技能，气力和体力都会超过极限。因此，必须这么做将技能归还给她，让自己恢复原状才行。
我又感觉到力量从我体内消去了。
接著，力量再度回到亚莉艾诺身上。
过了一会儿，我离开她的嘴唇，发现亚莉艾诺的表情变得非常陶醉。
「真的很谢谢你……」
「不会不会，没关系啦！用不著道谢。」
爱儿满面笑容地抢先我回答。
「说是取代谢礼好像有点不太恰当，不过你可不可以将我们送到河的对岸？因为我们没有船桨，只有这艘小船是过不了河的。」
爱儿的表情看起来很平静，但是身上散发著一种不允许人家拒绝的气势。
搞不好是想给跟我接吻的女性下马威。
「啊，好。我知道了。」
亚莉艾诺让我们坐上小船，用「水流」推动河川，直接将我们送到对岸。
「谢谢你♪」
我们下了船，爱儿代表大家向亚莉艾诺道谢。
「那么，我们继续往前走吧！」
我们正准备离去，亚莉艾诺叫住我们。
「天色已经晚了，再继续前进会有危险吧？」
的确是，太阳几乎已经下山了。
「所以……你们先在这里住一晚再走吧？」
「啥？就算你那么说，我们也没办法啊！」
哈妮露出困惑的表情，眉头深锁。
「这附近应该没有旅馆吧？」
放眼望去，河川沿岸什么也没有。结果，亚莉艾诺晃动双手说：
「放心！我可以在这里马上搭几个帐篷！」
「马上就可以搭帐篷？」
「你们看著吧！『水流』技能！」
她话一说完，河水立刻改变形状，变成穹顶状，包覆住我们。
「水帐篷。不错吧？如果不一直保持专心的话，很难维持形状，但是只有一晚的话，应该没问题！」
听见这句话，哈妮开心地笑了。
「虽然有持久性的问题，不过好像很有趣呢！」
「就是说啊！谢谢你，亚莉艾诺小姐！」
爱儿也露出沉稳的微笑，向亚莉艾诺致谢。
「小事一桩，不足挂齿！」
亚莉艾诺开心地笑了，接著不知为何突然忸忸怩怩地开口说：
「呃……我有件事想拜托你们……可……可以带我一起走吗？」
「「「咦咦咦？」」」
我们异口同声大喊，瞪大了眼睛。
「因为，你是我献上第一次的人……」
哈妮连忙飞进亚莉艾诺和我之间。
「什么第一次！只是接吻而已吧？只是接吻而已！」
「……但是，接吻是婚礼上也会进行的神圣仪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