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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卷 3.三年B班,白姬此方)

    叮咚当咚。

    又是那熟悉的铃声响起。七年多来未有几分变化的声色,唯独在今日有种沉郁之感。只是心境的变化却能如此明显地影响对外物的体验,真是个新发现。

    “啊呀好怀念呀,这种感觉♪ ”

    让我萌生感物伤怀之情的人,正高高兴兴(理所当然地)坐在我旁边的座位。按理说成年人的心情是难以一眼看穿的,但是她的心情简直一目了然:手在桌上啪嗒啪嗒地拍,脚悬着空晃来晃去,脸上则是一直笑眯眯的。

    (不要太好懂啊喂……)

    就这样,有母亲大人参与的第一节课开始了。

    同学们还是一副‘这样真的好吗’的样子,不时看向母亲大人的方向。

    “……母亲大人,那个。”

    老师还没到教室,乘此机会我对母亲大人问道:

    “您该怎么办?老师看见了绝对会被赶出去呀。毕竟不是这个班的。”

    这节是国语课。任课教师是一位艾老之年的男教师,他在大枝中学任教多年,素来爱和学生交流,班上每位同学的名字都能叫得出来。如果课堂上多了这么一位引人注目的学生,肯定第一时间就会注意到。

    “放心放心。到时候会没事的。”

    对于我的担忧,母亲大人全然不放在心上,还若无其事地对我说了句,瞧要来了。

    此时教室的门被打开,老师终于来了。年过半百的老师走进教室一看:

    “……!”

    马上就注意到母亲大人。我心里紧张地想着:看吧被发现了。班上的同学也紧张地屏住呼吸。但奇怪的是,老师只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视若无睹地走上讲台:

    “那么我们开始上课。……值日生,上课!”

    ‘诶诶!?’

    ……似乎真的,一点没.事。

    “坐下。我们继续上次的内容。嗯,翻开书上——”

    “——(。・∀・)ノ゙嗨老师,我忘了带书啦。”

    结束了上课口令,就在老师正要开始讲课之时,忽然班上一个同学举起手用精神饱满的声音强调自己忘了带东西。而且那个人偏偏还是我的母亲大人。

    (这货完全不把自己当个大人啊!)

    我在心中悲伤地咆哮到。

    既然如此我下定决心,即便她是我的母亲我也要努力把她当成陌生人一样无视。制造出距离感的话肯定能应对这种情况。

    然而,

    “白姬君,你的给她看吧。”

    “诶。”

    老师看着我说。语气中似乎夹杂着无望,甚至还有对我这个学生的乞求。

    “那么我就把桌子移过来咯♪ ”

    母亲大人马上咔咔咔咔地把桌子靠了过来,我和她的桌缘严丝合缝地并在一起。靠地不能更近了。就好像在表示这才是授课参观一样。这何止是参观上课啊,连寒毛都能参观清楚吧。

    “果然……变成这样了吗。”

    用出如此手段我只能甘拜下风。这哪里是无意卖蠢啊,这根本就是欲取故予啊。

    母亲大人一直贴到和我肩并肩的距离,开始和我搭话:

    “呜呼呼,感觉好刺激呀♪ ”

    我真心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对啊。能保持到放学就好了。”

    当然是说我的精力。

    在心里说出后面那一句话,我的悲伤早已逆流成河。

    第二节课是数学。

    任课教师是一位不到三十的女性,听丈君说她调职过来不过几年时间。

    老师刚进教室,

    “…………”

    头一瞬间就注意到母亲大人——还向她微微点了点头。就好像在请母亲大人对自己多多关照一样。

    (啥……到底什么情况……!)

    母亲大人的存在又一次被默许,老师便直接开始上课。实际上不止是刚刚的国语课,今天所有上课讲的内容我一点也记不进去。一直惦记着身边母亲大人的一举一动,哪有心情听课啊。

    “那么谁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吧。”

    这位和家政老师关系很好的女教师在黑板上列好算式,回过头环视着班级同学。盯——————,此时的她感受到了一股热切的视线。……当然是母亲大人那里传来的。

    像是受到视线的压迫,老师将目光转向我:

    “……白姬君,拜托你了。”

    直接点了我的名字。语气相当郑重地就把我卖了。

    “等下,老师您真的没有屈服于什么看不见的力量吗?”

    “没有这种事。”

    希望您能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但是既然被点了名,就不得不回答。我站在黑板前拿起粉笔。

    “嗯,这个”

    虽然试着理解了一下问题,然而没有好好听课的我根本想不出答案。

    “…………”

    但是背后传来的迷之视线不容许我撤退。

    (拷问吗,这是拷问吗……!)

    再这样下去我绝对会被这迷之视线拍死在黑板上——就在我被逼地走投无路的时候。

    ‘——……’

    身后传来了一阵细小的声音。这私语声怕是只有我能听见。按着听到的答案将数字填了上去,“好,对了。”老师说着就在我的答案上画了个圈。//日本学校打圈表示正确,打钩表示错误。

    回座位的时候,我小小地向坐在第一排的委员长点了点头,小声说了句“非常感谢”。而就在我和她擦肩而过时,她挂着轻轻的笑脸说了句让我十分不安的话:“欠我一次咯”。

    (但无论如何真是帮大忙了……)

    到了第三节课,我的脑袋已经完全垂到桌子上了。

    (呜……度日如年啊……)

    在本就容易犯困的地理课上,时隐时现的睡魔却在对我喃喃耳语,困乏正在一点点地侵蚀我的身体。然后,

    ——砰。

    “哎呀。”

    在我支起身子的时候手肘不小心把橡皮擦给碰掉了。

    还没用掉三分之一充满弹性的橡皮在地上弹到母亲大人的椅子边上。我向一旁挪了挪椅子,弯下腰将手伸向橡皮。

    正在此时,另一只手却与我的手重合在一起。

    ‘啊……’

    这一刹那仿佛时间都停止了。

    手与手的相触。

    切实感受到她传来的温度。

    变红的脸颊。

    在视线和视线的交汇中——

    “——哪有交汇啊!还有‘啊……’你个头啊!咱能不搞事吗。为什么要和自己的亲儿子制造浪漫的气氛啊!”

    吐槽只是看上去激烈,实际上的声音压得很低。母亲大人看准我捡铅笔擦的时机,抢在那之前把它捡了起来,剥掉外壳。

    “诶?这是……”

    母亲大人看到白净的橡皮上写着“此方”两字。

    “……噗”

    扶额。真是机关算尽了。

    “您还有脸笑!这种上世纪爱情剧一样的表演是几个意思啊!而且现在还有谁会信这种在笔擦上写名字的魔法啊。话说,这种小道具您到底什么时候准备的呀!”//过去日本学生流行的一种恋爱魔法,大致是将对方名字写在笔擦上,须全程由本人将笔擦用完。

    这一整节课我全程在吐槽中度过。

    “——喂,没事吧彼方。你脸色很差诶。”

    第三节下课,看到我飞也似的逃去洗手间,丈君担心地问了一句。

    “啊哈哈……肚子……不舒服……”

    我压着绞痛的肚子哼哼着。

    “……真是辛苦你了。”

    “你能理解我吗?”

    “毕竟看你一节课要吐槽那么多次。”

    就算压着音量,果然还是会被听到。

    “大家都说咯。我们今天就不捉弄白姬以示安慰。”

    “哇热泪盈眶。……嗯?不捉弄是什么鬼?”

    “哈哈哈。”

    被笑着搪塞过去了。

    “话说,母亲大人呢……”

    我开始寻找那个导致我胃痛的人。“看那。”顺着丈君的视线——我看到前方形成一堵人墙。具体位置就在我座椅的旁边。似乎我的母亲大人和周围的同学们聊地正欢,她饱含天真的笑声清晰可闻。

    “已经完全熟络了啊……”

    惊了,明明是我妈,但是和学生混在一起却毫无违和。

    “那个人身边总是各种异常啊。”

    我在走廊外远远围观那只已经融入学生中的母亲大人。

    “——请让一让。”

    突然,一个女生堂而皇之地挤进围绕在母亲大人周围的包围圈中。如此坦荡地分开人群站在母亲大人面前的,正是二年级后和我成为同班的古伊万里同学。她此刻面对着母亲大人,感觉比起平时更加斯文。

    “彼方大人的母亲大人您好。小女名叫古伊万里美更。”//古伊万里みさら

    古伊万里同学先是郑重地报上自己的名字,接着又无可挑剔地行了弯腰之礼。母亲大人静静地看着,眼神中流露出赞叹之情,之后她也从位置上站起来,自如地修了修边幅。

    “真是太客气了。我是白姬彼方。”

    优雅的礼仪丝毫不逊色于古伊万里同学。不过是简单的自我介绍,却给我营造出仿佛置身于社交界那类高雅场所的错觉。至少现在完全找不到刚刚还坐在桌子上和人闲聊那种毫无形象的样子。

    好奇于她们的对话内容,我将注意力放在她们身上,只见古伊万里同学扭扭捏捏地开口道:

    “冒昧打扰还望见谅,小女不才现任令郎——彼方大人粉丝同好会的会长……”

    (在说白姬会的事情吗!哇~被亲妈知道自己有粉丝俱乐部存在超羞耻……不过为什么要和母亲大人说?)

    “嗯,这样啊,古伊万里这妮子……原来是想取得此方小姐的许诺借机巩固白姬会的地位吗……”

    “什么鬼!?”

    还没闹明白那个迷之组织的活动内容是什么的时候,它就要计划扩张了?

    (母亲大人我求您别再出现什么迂阔之论了……!)

    我担忧地留心着对话的走向。母亲大人满不在乎地说:

    “啊,是说白姬会吗?我也是会员呀♪ ”

    “诶——!?”“头一次听说!?”

    我和古伊万里同学同时叫了起来。要啥许诺啊居然已经是会员了。会长似乎也很惊讶,马上从胸前拿出厚厚的笔记本,哗啦哗啦地翻看。

    “白姬、白姬……此方。真的呀……而且会员编号还是个位数!?”

    我的妈呀,您是多早就得到消息了。还有丈君你跑什么,我拎住他的脖子。等会儿再找他算账。

    “这位就是会长大人呀~。每月的会刊我都有拜读哟。质量真是相当高呢。能让读者深刻体会到作者对小彼满满的爱呀♪ ”

    会刊。原来在我不知道的某个地方已经有什么东西在出版了吗。

    “哪、哪里,不过是粗制滥造的东西!哪里能承蒙母亲大人的夸奖……小女还差得远——……?”

    古伊万里同学正因母亲大人的夸奖而惭愧,然而她忽然一动不动盯着母亲大人,迷惑地问了一句:

    “那个……小女有个疑惑……如有冒犯还望见谅,就是……不知以前是否与您有过一面之缘……?”

    (?古伊万里同学……?)

    这个问题感觉好奇怪呀。怎么说古伊万里同学都有在去年的圣诞节参加过白姬家的生日宴会。那时候母亲大人当然也在。

    (……话说那个时候,母亲大人一直穿着驯鹿的玩偶服来着)

    那不知道也不足为奇……吧。对此母亲大人普普通通地回答说:

    “毕竟住在同一座镇上。在哪里见过也不奇怪对吧?”

    古伊万里同学似乎也觉得自己提了个怪问题,低下头去。

    “也、对呢。……说的也是。”

    母亲大人将手——轻轻放在她的头上。

    “……!”

    微微一笑,抚摸着古伊万里的脑袋。虽然踮着脚尖,但不可思议地能感受到母亲大人的成熟——她到底还是母亲。

    “唔呼呼♪ ”

    微笑着抚摸古伊万里同学的母亲大人,像是看见了什么怀念的东西一样。

    此情此景真是让人感觉充满慈爱。

    这段休息时间过后,就是第四节的英语课。

    众所周知上课的老师是艾菲克特。但在此时,

    ——沙沙沙沙!

    “!”

    噪音。这声音我、委员长以及艾菲克特都听到了。眨眼间环绕我们三人的气氛瞬间改变——变成与noise战斗的非日常状态。

    “阿拉阿拉。”

    然而,坐在我旁边的那个人却像往常一样看不出任何的紧张感。这种情况下还能不动声色泰然处之,该说她不愧是有胆识之人吗。

    总之我马上举起手:

    “那、那个、老师!”

    “……嗯。怎么了。”

    艾菲克特心领神会地转过头来向我问到。我想起之前和丈君在休息时的对话,用它作为理由:

    “我肚子疼,能让我去一趟保健室吗?”

    我有自信即便不装样子也能服众。不过话说感觉真有点疼。

    哐当!

    “彼方那是谁的孩子!?”

    “之前下课和我的对话难道是鬼吗!?”

    还有说好的今天不捉弄我呢。

    “……你一个人能行吗?”

    艾菲克特简短地问了句,当然他的话是另有所指。我捂着肚子装出腹痛的样子点了点头:

    “嗯。应该能行。”

    从声音的强度上来判断,敌人应该不难对付。不过考虑到最近的异变,还是小心为妙。

    “……老师,他一个人我不放心,让我也跟着吧。”

    此时委员长机智地接上话。如此一来两人一起行动也不会显得不自然,而且她本来就是优等生,这种理由也很符合她的作风。

    “啊啊。一起去吧。”

    我们刚获得艾菲克特的许可。

    “慢着。”

    古伊万里同学马上高声阻止到。鸦雀无声的教室中同学们静待她的发言。

    “那么不如由身为保.健.委.员.的我——带彼方大人去吧!”

    “蛤!?”

    (古伊万里同学原来是保健委员吗!?啊啊啊情况貌似变得麻烦了。)

    想着想着,我的视线瞟向委员长。

    “我觉得小美更可能不行哦?白姬君似乎更希望我带他去呀。”

    她这样说。但是这种说法有点……。

    “诶诶,你都是这样迷惑彼方大人的吗!……莫非委员长同学,你是打算把这样的彼方大人送到保健室好乘虚而入吗!?”

    果然,误会大了。对于古伊万里同学的发言,委员长推了推眼镜框:

    “…………”

    ‘居然不否定吗!’

    我似乎还能看到委员长的眼镜中反射出奇妙的光芒。

    “那啥,要不还是让我一个人……”

    这会儿功夫noise的声音变得更清晰了。出现只是时间问题了吧。

    “白姬君想选我对吧?”

    “彼方大人,务必将此重任交给我古伊万里美更!”

    不知不觉就变成选择题了。

    “那么作为彼方委员的我也要参加竞选!”

    丈君精神奕奕地站了起来,但是被我用教科书的一角给他头部来了个亲密接触。

    “那么母亲大人也加入!”

    “您别再给我添乱了!真是的,我一个人就行了!”

    再这样下去我真要躺保健室去了。带着这样的心情,那两个人我谁都没选,而是独自逃出教室。

    我离开教室后,就听到丈君弱弱的声音:

    “老、老师……我、头痛,想去躺保健室……”

    自作自受,艾菲克特简短的回应对于已经跑出教室的我是听不见了。

    出现的noise不怎么强。

    “呼。工作完成。”

    不用overphase都能打倒,是比较常见的虫形怪物。和最近出现的那只蜘蛛怪相比,数量多这点会比较麻烦,但是全数被我一只只敲死了。

    (意外地只是在重复简单的敲虫子工作……)

    实际上,我也想过用苍之螺旋来个热闹点的解决方式。毕竟回去之后还有个超究极近距离高压型授课参观在等着我。能在这儿释放压力也不亏。

    之所以忍住这份冲动,

    “不可能下得去手吧……”

    是因为这附近有建筑物。

    那是一所医院。看起来最近刚完成改造工程,建筑本体还是崭新一片。里面肯定也很漂亮吧。毕竟作为医院没有必要拘泥于外表。宽阔的用地面积里,除了病房外还有种着鲜花的庭院,看上去是为了不让人感到那么压抑而设计的。

    实际上我战斗的地点也包括那片庭院。

    具体时间就是在午餐前,虽然很庆幸这时段没什么人外出,但是在有人们通行的场所战斗,即使有认知阻碍也感觉十分难为情。

    我缩了缩身子,想要赶快跑回学校。

    “……等一下”

    此时忽然有人叫住我。不过我转念一想。这怕是在和别人说话吧。我(还)如此以为,所以我头也不回地伸出脚步,

    “否则……诅咒你。”

    因为不想被诅咒,我退了回去。

    转过身,一抹黑色映入了我的眼帘。那就像是在上色工作时,粉刷地明亮一新的院子里,忽然被人添上一道墨色。

    但那只是错觉,那个人我认识。

    “委员长的——母亲。”

    她比委员长稍高,拥有细挑的腰身,肌肤的颜色白得厉害。但是她的头发却黑地纯粹。没有色彩的黑色让一根根头发都无法分辨。加上她身穿洁白的患者服,让这种对比更加深刻。

    “你……果然。是我女儿的……朋友吧。”

    委员长母亲面无表情的样子和艾菲克特的面瘫有些大同小异。

    “是、是的。那个,你能看见我吗?”

    实际上我是个幽灵!什么的才怪,我是指认知阻碍。原初之钥被破坏之后,委员长的母亲应该无法感知魔力才对。然而为何她却能意识到我的存在。

    在我发问后,委员长妈妈渺然一笑,时断时续地,用她那独特的嗓音解释到:

    “不能。……但是,我感觉地到。银色和……青苍。已经,留在印象里了。如果可以的话,能请你解除变身……就更好了。”

    我理解后,按她所说解除了变身,用普通人白姬彼方的状态面对她。委员长妈妈看到认知阻碍消失后的我,将视线移向造在庭院边的长椅,对我发出邀请:

    “能稍微、和我……说说话吗?”

    算时间现在正在上第四节课。现在回去也是虎头蛇尾,所以我接受了这个邀请。

    ——先说一句,我并不是不想回去上课哦。

    这是张估摸能坐上四人的木制长椅。两个人坐上去,距离感有点不好掌握。我和委员长的母亲选择了各占一半这种中庸的坐法。

    (……诶多。)

    遇到这种从来没预见过的情况让我有些局促不安。我之前也着要什么时候来探望一下,但怎么都下不了决心,一直拖了好几个月。她那为之赌上一切的目标被我粉碎,我去见她时又该说些什么呢。就在我左右为难之时,对方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

    “学校那边呢……?”

    “啊。那个。”

    “哦……因为建筑老化了吧。”

    “没有,并不是因为这种原因才吞吞吐吐。”

    学校还没塌。

    “那就……学级崩坏……?”//学级崩坏:孩子们在教室随意行动不服从教师的指挥。

    “不坏个什么就没完了是吗?”

    说起来委员长也喜欢废墟来着。这就是所谓的血脉相承吗,真是让人感到欣慰。不过如果不是嗜好小众,聊天的氛围也会热闹起来吧。就算再怎么真心地聊萧条建筑物的魅力,没有相应的阅历的我还是不能理解。

    (我倒是有把废墟破坏成渣渣的经历……聊那个她会开心吗)

    但是太好了,意料之外她是个奇怪的人。话说会因为是怪人而安心的自己不就变成怪人了吗。也多亏如此,我也没必要过多犹豫自己的发言。考虑到这些,她和我家那位公主大人相比相处难度要低很多。

    “不知道最近您身体怎么样了?”

    我问了一个现在最在意的问题。委员长妈妈看着自己的身体说:

    “……如你所见。”

    哦哦,看不懂。似乎是感觉到我的懵逼,委员长妈妈继续说:

    “只是散步的话……没问题。不过如果让太阳晒太久……会融化就是了。”

    变得黏糊糊的对吧。她加上肢体语言向我形容,但是这个手势完全就是幽灵吧。比起融化这更像是被诅咒。

    “……开玩笑啦。不要当真。”

    “呵、呵……”

    除此之外我想不出怎么回应。

    “不好笑、吗……女儿这时候都会笑来着。”

    “如果我再成熟点……说不定会觉得有趣。”

    我稍微改变了一下说话方式。听到我的回答,委员长妈妈不知为何噗嗤地笑了一下说到:

    “你……真是好孩子。”

    我呆呆地思考自己有做了什么会被夸奖的事。她黑色的眼瞳望着我,继续说:

    “但……也是呢。再……散漫点、说不定更好。”

    散漫。瞬间浮现在我脑中的是海蓝色的,不对没什么。

    “为什么?”

    我问道。委员长妈妈稍微思考了一下——然后,闭上眼摇了摇头。

    “别、在意。……抱歉、说了奇怪的、话。”

    这样讲反而更在意了。但是,我没法再问下去。因为她紧锁双眸的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像是想起曾经自己的过错一样的表情,让我看着都有些悲伤。所以我生硬地改变话题:

    “那个,今天,有授课参观来着……有听说吗?”

    “……。不知道。”

    果然。正是因为委员长的体贴,才不会把这样劳心费体的事告诉她。和我的理由是天差地别。

    “但是”

    委员长妈妈低着头,她的黑发贴近地面,喃喃道:

    “我还……不能自由地……外出。”

    是说除了身体的原因——还有其他理由吧。我当下四顾,却没有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但恐怕她还是属于需.要.特.别.注.意.的人物。

    (呼。现在看上去她的身体状况还挺好……还有“另一边”,前段日子失态的封口费应该说得通吧?)

    不经意就开始思考着胁迫芹名女士的方法,也难怪母亲大人还有魔耶露喜欢这招。

    “……授课,参观……”

    话说回来。委员长隐藏感情的习惯,果然是遗传她母亲的。但也正因如此,和她相处一年的我,现在才能看懂委员长妈妈的想法。

    “哟西,决定了。”

    因此。

    “——请交给我吧。”

    踩着午休铃,我回到教室。

    正好和刚出教室的艾菲克特擦肩而过。

    “???”

    他给我递来询问的眼神。我向他眨了一边眼睛,告诉他没问题。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估计是不行的样子。

    我在教室门口站.了.一.会.儿,丈君注意到之后走了过来。

    “彼方,已经没事了吗?”

    “嗯。……去了一趟医院。”

    “诶?话说你、那个……”

    他话说到一半,我等的委员长终于来了。

    “欢迎回来,白姬君。怎样——啦!?”

    她瞪大眼睛看着我的身后。这反应是我这一年,不对应该说从上中学以来见过的最妙的表情了。

    “欢、欢迎……?”

    一位黑发妇人缓缓地步入教室——站在委员长面前。此时她早已换下了患者服,一身连衣裙外披着轻薄的对襟毛衣。

    “是不是、来……太早了?”

    她站在委员长面前,温柔地笑着。

    “妈、妈……”

    委员长勉强地喊出声,在我身旁的丈君“砰”地敲了敲手。

    “啊啊,果然是委员长她妈。”

    如丈君所见,她们站在一起外人一眼便能看出她们是亲密的母女关系。

    此时女儿向我问道:

    “白姬君,那个,为什么……?”

    猜到她会这么问,我不假思索地说:

    “看到她一脸犹豫——就带过来了。”

    诶?委员长满脸不可思议。丈君重重地点了点头说:

    “哈、不愧是彼方。今天也散发着圣母的光芒啊。”

    “啊哈哈。不要那么夸我啦,丈君。”

    一半是诱拐的我会说?

    “…………”

    似乎都已经明白过来了,或者说委员长已经放弃思考,扶了扶斜掉的眼镜,重新看向自己的母亲。我看了看她们俩,然后推了推打算继续凑热闹的丈君。

    “那么丈君,我们走吧。”

    “啊、啊啊。……对啊。”

    情报屋似乎对这对亲子兴趣盎然,但丈君也不会不知趣地打扰别人亲人相聚。“糟糕,面包要卖完了。”他知心地找了个理由离开。

    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我刚回到座位上。

    “——小~彼♪ 给你带午饭来咯。”

    这次就轮到我妈了。她过来的时候,还咚的一下把多层方木盒放在桌上。让我吐槽我是拒绝的,因为她总是这么夸张。

    “啊啊,所以说早上才没给我便当吗。”

    今天果真是早都计划好了啊。

    “不过……”

    我看了圈教室,理所当然会被班级同学用充满兴趣的眼神注视着。这饭怎么可能安心地开吃。

    如此这般,这时果然应该。

    “母亲大人,请跟我过来。”

    我站起身对她说道。

    “去哪?体育仓库?”

    “为什么会先想到体育仓库啊!”

    “那难道是理科准备室……?我怎么会养出个这么疯狂的孩子!”

    “怪我咯???”

    不想吐槽,我心累地提上木盒说:

    “都不是,换个地方而已。”

    离开吵闹的教室,我和母亲大人来到了,那个离天空最近的,我常去的地方。

    “——来屋顶吃午饭真享受啊。像郊游一样!”

    母亲大人跑到屋顶中央,在辽远的天空下咻一下转过身。

    白天的天气不错。云朵缓缓地在空中漂浮,点点蔚蓝从云间俯瞰大地使人神清气爽,气温也暖煦煦的。这样的天气如母亲大人所说正适合郊游。

    (天气预报上说,下午天气会变差~,话虽如此)

    看着这片青空,似乎没什么担心的必要。

    “嘿~,真是开放的场地。”

    隔着一定距离,母亲大人扶着屋顶栏杆,饱览了校外风景之后走了回来。我解开包着木盒的樱色包袱自言自语:

    “这可是能让我平静的地方。”

    “但是禁止入内啊。”

    读书人的事,那能叫禁止吗。我噘起嘴表示不满。

    ——齐声说了句“我开动了”之后,我和母亲大人心满意足地享用了这份足有三层食盒的午餐。

    “呼~肚子好饱。”

    “啊啊真是的。吃饱饭不要露出肚脐啊。”

    我对卷起衬衣的母亲大人提醒到。这到底谁才是妈妈啊。

    (但是能在吃饱之后就地躺着……真是享受啊。)

    我也就是想想,但是母亲大人却直接正坐着,“嗯♪ ”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对这嘭嘭的轻响,我“诶?”的一声装作不明所以的样子。这点小心思被看穿。母亲大人面带微笑拉着我,让我的头顺势躺到她的大腿上。

    这姿势正是膝枕。

    “很、很不好意思呀……”

    “没关系的。没人看见呀。”

    (并不是有没有人的问题……)

    我忍着心中的害臊,母亲大人却从兜里掏出个小东西。那是一头扁平的竹制细棍。还能看到毛茸茸的梵天像毛玉一样在空中飘舞。//梵天:指采耳(掏耳)棒尾部水禽毛制成的毛球,在耳道中旋转以刺激神经,大概长地和东方里面的毛玉或者点兔里的爷爷差不多(滑稽)。百度“鹅绒耳勺”可见。

    “……为什么您会带着耳勺啊?”

    “这可是少女必备呀。”

    “我可能是遇上假少女了……不过您带着耳勺、难道”

    实际上也没有猜测的必要,看这架势明摆的。

    “上次小彼帮妈妈采耳,这次轮到妈妈大人了♪ ”

    母亲大人说着就将耳勺伸了过来。

    “别、别了我就不用、哇!”

    不容分说地伸进我耳窝,那种触感让我全身打了一哆嗦。

    “小彼。不能乱动哦。”

    “但是我、耳朵……”

    母亲大人像是报复似的在我耳边低声耳语。那吐息从耳朵传入,由背脊走遍全身。与此同时,母亲大人手部动作也恰到好处地向外掏着。

    “嗯、嗯……呜、啊、啊……”

    就是因为这样才拒绝魔耶露采耳的要求。我耳朵反正就是受不住,这样把耳勺什么的插进耳朵里就会全身失去力气。母亲大人当然知道这点,所以她肯定是带着捉弄的心情来的。

    “~~~恩!”

    不可抑制的呻吟从嘴角漏出。以我微弱抵抗为乐的母亲大人,这时忽然将耳勺拔出,

    “记得小彼更喜欢这头吧。”

    ——上下翻了个个儿。

    嘭的一下,硬质的触感陡然一变,柔软酥痒的感觉向我袭来。

    “!呀、不要软绵绵的、不要啊、好痒……!”

    本该是清理完耳朵最后使用的绒球——被母亲大人直接拿来作为主要工具,放在我耳窝里上下挪动。

    “……!——嘶!~~嘶!”

    //图片定位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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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的时间比用耳勺那头还要长,不慌不忙、一点一点、专心致志地蹂躏着我的耳朵。我打心底觉得是在这无人的地方真是太好了。这种时候被熟人看见,这样不可描述的声音被人听见,以后都没法抬头做人了。

    (快点……快点结束吧……!)

    此时的我,除此之外别无他求。我不断祈祷着——目光偶然看到屋顶的门上。本该好好关着的门开了。而且仔细一看,门缝间居然有三个人的视线在偷窥。

    (!?那、那是……丈君、委员长、古伊万里同学!?)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低头做人的人生要开始了。

    “母、母亲大人、被看……”

    “好接着到另一边咯♪ ”

    “姆咕!?”

    在我阻止她之前,我被强硬地翻了个身。由此我整个视线中只剩下母亲大人的腹部。

    但是声音听得更清楚了。

    “意外听到不得了的声音以为出了什么事……”

    “没想到白姬君会做出那么淫荡的表情……”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呀美更。你怎么可以偷窥别人母子乱伦……!”

    深入耳道的耳勺和友人的议论。

    口中除了喘息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只能在心中呐喊。

    ——谁能把这安宁的处所还给我。

    经过一轮辛苦的午休,时间到了下午。

    日头稍斜,可依旧是天朗气清。

    今天课程过半,现在才是正式的授课参观时间,而此刻我不得不去面对又一件预料外的事情。

    “为什么是体育课啊……?”

    二年B班的成员被集中到操场,全员换上了体操服。因为老师还没到,大家三三两两各自活动着。操场外,为今天都各自打扮过的家长们,竖成一道名为参观的围墙。

    “通知单上写着的吧?各位家长请自备阳伞。”

    他们中的确有打着阳伞的人。其中一位就是委员长的母亲。穿着全黑的衣服,打着漆黑的阳伞。虽说黑色是吸热的颜色,但那打扮与她相当契合,简直无话可说。

    “但是,上这课的只有我们班诶。其他班都普通地在教室上课。”

    丈君抬起头,望向校舍中上课的教室说到。

    (失策……注意力全被授课参观给吸引了,没仔细看通知上的内容……)

    不过嘛,那也没办法。但有一点让我在意:

    “总觉得,人数比想象的要多啊……”

    “嗯嗯……估计至少三十来人。”

    说的是来参观授课的家长人数。说不想让父母来参加的同学貌似有很多吧,现场人数怎么想也不该有这么多。

    (……哦哦这样啊。说不定就和某个家庭的情况一样。)

    就算被拒绝他们也会来参加,可能这就是父母吧。

    不过——会成天宅家里的父母只有我家的吧。

    “话说丈君的父母呢?没来吗?”

    “嗯嗯。大概工作忙吧。”

    仔细一想我还从没见过丈君的家人。而且也没去他家玩过。基本都是约在哪里碰头,或是直接让他来白姬家之类的。

    (稍微有点兴趣呀……)

    我和丈君正聊得入神的时候,母亲大人姗姗来迟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操场。

    “撒鼓足劲上咯~♪ ”

    就算在下午也精气十足的母亲大人一步一跳地向我们走来。

    “母亲大……人……?”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母亲大人换上了整洁的体操服。那毫无疑问是体操服,就是体育课上必须穿的那一类服装。上身是吸水性良好的衬衣,下身是便于腿部运动的灯笼裤,完美的运动组合。母亲大人穿的衣物完全符合上课要求。

    穿着是符合条件了,

    ‘为什么是运动短.裤.……’

    母亲大人下身穿的是毫无装饰的单色衣物。如果说纯红色是代表女性,那么因狭窄的用料面积将之完全露出的大腿也太诱惑了。至少对于健全的中学生来讲,不可能不让他们在意,据说也包括这一原因才使得运动短裤被叫停。果然现实中一见根本把持不住。这和周围穿着五分裤的女同学一比,更显得与众不同。//ブルマ:音译布鲁玛,既运动短裤,日本05年后已不复存在,和上文中橡皮擦恋爱魔法都属于上个时代的产物。

    (魔耶露在的话会不会来个犀利解说呐。嗯。但我可不会。)

    ……顺带一提母亲大人把上衣好好地穿进运动短裤里了。虽然这是应该的。

    于是,在唯独多了一个穿着红色运动短裤的学生(?)的情况下,体育课开始了。

    “那么这节课——”

    “——我们玩垒球吧!”

    这一提案猛地盖过老师的声音。下午的体育课还真有干劲十足的学生在,我这样想着,然后发现果然这人就是我的母亲大人,而且总觉得大家已经习惯了她的行动模式。

    “诶、诶?那个、垒球的话、似乎……”

    老师有点儿不知所措,想要出言反对却已经没机会了。

    “呜呼呼♪ ”

    一被母亲大人的微笑锁定。

    “啊……那就垒球吧。”

    就只能简简单单地屈服了。

    上课内容顺顺当当地就被决定了,我们为了玩垒球分成两组。

    “所以……为什么是男女分组?”

    我看了分组情况后表示疑惑,此时在女子组的母亲大人站了出来,对着所有男生说到。

    “那当然是为了——男女对抗呀!”

    ‘!’

    已经在同学们中引起波澜的母亲大人,此时又投下一颗巨石。

    “只是比赛多无聊,所以输的可是有惩.罚.哦。”

    我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单纯。场上局势完全被母亲大人掌控。老师此刻也完全默认形式发展,卧槽他居然已经有点闹着别扭离开了。

    “什么好呢~、失败的队伍全员——都穿上这个怎么样♪ ”

    母亲大人指着自己穿的衣服说到。

    ‘!?’

    唰地、不安在同学们之间传播。我代表男生站了出来:

    “绝、绝对不同意!您在想什么啊,居然提出这种条件!”

    “啊呀。是怕输给女生吗?”

    母亲大人的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满,微笑着说到。我努力保持冷静,回应道:

    “饵咸钩直您以为我会上当吗?”

    “小彼……还想从母亲大人手里逃走吗?”

    我冷静的内心开始波动。但是我忍耐着,转头看向男生队伍,感受到他们的意志: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而是大家不可能会接受这种——”

    ‘——我们接受!’

    “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诶!?”

    居然理解错了。这就是所谓的一厢情愿吗。

    “等下各位,这是为什么啊!都听到有惩罚游戏了吧!?”

    男子队的成员这样回答:

    “赢了的话就能看到所有女生的运动短裤装对吧?”

    “那差不多已经成为传说中的服装……却能一下子看到这么多……”

    “而且对手都是女生对吧……如此一来……”

    这群人全都被邪念支配了。

    (没救了这群人!对了,去和女生队说说让她们拒绝吧!)

    我偷偷摸摸地靠近委员长,希望她能阻止这场闹剧。

    但是没有得到让人满意的答案。

    “唔~,应该不可能。”

    “为、为什么啊……?对女生完全没有好处不是吗。”

    输了的话要穿运动短裤,赢了……要看男生穿运动短裤。完全想象不到有什么好看的。然而——实际上是有猫腻的。委员长这样对我说:

    “此方桑说……女生队赢了的话就教我们保.持.年.轻.的.秘.诀。”

    “年轻!?”

    “你看、此方桑看上去就好像不会长大一样对吧?对于这点女生们十分感兴趣,实际上我也稍微有点想知道、什么的……”

    委员长羞愧地在胸前绕着手指头。

    仔细一看,周围的女生并没有不情不愿的表情,反而战意满满地和男生们针锋相对。这样看上去似乎母亲大人的秘密相当有魅力。

    “哦豁豁。看起来你们已经达成共识了。”

    母亲大人站在两队之间,充任仲裁。

    “诶、等、慢……”

    似乎这个共识中没有我啊。就在我要被水淹没时,男子队里的丈君站了出来,一本正经地对母亲大人说。

    “这场比赛,我们接受了。”

    “这才是男子汉呀。……那么,也没多少时间了,大家各自做好准备吧。”

    母亲大人满意地点了点头,领着团结一心的女生队伍,从这里离开了。留下的男生们:

    “很好、大家——有没有信心!”

    ‘有!’

    团结一致,底气十足的呐喊在操场回荡。

    而其中只有我,

    “诶……?”

    是男生中的一股清流吗。

    ‘——那么,准备好咯~♪ ’

    母亲大人一声令下,相对互望的两支队伍全部就位。

    第一回合,由女生击球。

    ‘全员都有,集中注意咯!’

    嗡————。母亲大人甜美的嗓音响彻在操场上,不对搞不好已经响彻街道了。我冲到母亲大人的身边,一把夺下她手中的扩音器。

    “您打算把学校玻璃都震碎吗!这东西哪儿来的啊!”

    她刚刚手上拿的是运动会时常用的扩音器。扩音器把手上“体育仓库”几个字表明了它的出处。到底什么时候拿的。

    “这是事前学习哦♪ ”

    “您还想去体育仓库事后复习?”

    ……经过这段插曲,比赛的序幕终于拉开。

    “你能做得好投手吗?”

    我对着雄赳赳站在投手土台上的丈君问道。他脸上浮现出平时那种无畏的表情,把这略大的球在地上弹了弹。

    “哼。走着瞧吧。”

    好像和丈君被钦定成一对了,我作为接球手戴上护胸走到自己的位置。

    身后是裁判,左手边是第一击球员,正前方则是信心满满的丈君。土台上的站立姿势倒是像模像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徒有其表。

    我还带着怀疑,丈君已然开弓,只见他抬手蓄力将球引至背后。同一时间作为第一击球员的同班女生一下子握紧球棒。

    丈君上半身前倾。举到背后的右手一瞬间挥过肩膀的高度。虚步前迈的右脚踩向地面,连带着左脚也向前移动。全身在自己力量的推动下前进,右手像大风车一样抡了一圈。

    在离心力的作用下,球从手中飞出。

    两道破空声传来。一道是球的。还有一道则是球棒挥空的声音。

    然后,砰的一声,带着强大动能的球就撞在我身前准备好的棒球手套上。

    (……哇。)

    力道比想象的要大,感觉手都要麻了。丈君笑了笑,似乎在问我如何。

    (嗯。按这情况来看……)

    就事论事,我觉得比赛完全可以放心交给他了。

    (毕竟男生的力气比较大,虽然对不起女生队可是一般女生都打不中吧?)

    但这是要神作?

    我那天真的想法马上就栽了个跟头。

    第一击球员三击未中,跟着就是第二击球员。她站到击球员区,礼貌地鞠了个躬:

    “来决赛吧情报屋!二垒手古伊万里美更,上垒!”

    用洪亮的嗓音自报家门,并且坚决贯彻自己的宣言,正是古伊万里美更的风格。

    (到古伊万里同学了吗……你可不能大意啊,丈君。)

    出身名门,在严格的家教下,身兼诸多技艺。文武两道集于一身的她,可以说是一位劲敌。

    丈君对她也是了如指掌,对我点了一下头,便熟练地摆出与先前几乎相同的投球姿势。接着他投出的球——

    “!?”

    ——是曲线的。

    古伊万里挥起球棒。按照她那干净利落的作风是不可能因此怯步,事实也正如我所想。和之.前.商.量.好.的.信.号.一样,丈君投出相对击球手身体外侧的曲线球。可是古伊万里同学的运动、反射神经相当好。意料外的曲线球也能反应过来,并且及时击中。但球棒没有正中球心,垒球缓缓地滚到投手身边。此时丈君迅速捡起球投到一垒那边,古伊万里同学出局。

    “火大!情报屋你小子……居然让我在彼方大人面前出丑……!”

    离开的时候还不忘抱怨一句,不过总算有两人出局了。

    场上局势依旧是对男生有利。

    “诶多……请手下留情呐,明日野君。”

    第三位上场的是委员长。她自称不太擅长运动。但是比起身体素质上的问题,她实际上具有更可怕的能力。那就是性骚扰。不对是明晰的头脑。

    在上场前,她视线狡黠地瞟了一眼家长席。我顺着她的目光向那个方向看去。

    混在……显眼地站在家长位中,一袭黑衣的那位家长,对着站上击球区的女儿不断挥着手。真是优雅。“小委员长,快用你的辫子抽死他丫的♪ ”我这位却一点也不优雅。

    “那边那个穿着运动短裤的人!不要对别人家的女儿提出那么蠢的要求!”

    我对着她就是一句吐槽,此时委员长也走回击球区站定。平日里给人软妹印象的委员长,拿着球棒的样子就觉得不和谐。总让人担心她能不能挥地好球棒。但是这份担心轻而易举地就消散,应该说是被浇灭了。

    “——嘿!”

    丈君投出的是以速度见长的直球。但是,第一球就被委员长打中。随着“呼”的一声,气势满满的一球飞到偏左的那片区域,把那里守卫的男生吓了一跳。在捡球的这会儿工夫,委员长早已有惊无险地跑到一垒了。这是这场比赛的第一次上垒。

    上了一垒的委员长,对在家长席的母亲挥了挥手。看到她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在家长席观战的母亲想必……也在为自己女儿大显身手而开心。或许是心理作用吧,她挥手的速度比之前要快了。真是可爱的母女交流。包括我在内,班上同学们都呆呆地看着她们。委员长注意到自己变成了焦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推了推眼镜。

    ——这就是授课参观的魔力。

    我心中浮现出这句感慨。

    然而这种魔力却在对我展现它的黑暗面。

    “那么。”

    棒球中的一朵奇葩,第四击球手上线。

    “看我揍飞这球哟~♪ ”

    运动短裤,啊不是,白姬此方。就是我的母亲大人。她将球棒连着胳膊一起呼噜呼噜地抡起来,还加上了挽起袖子的动作。应该是在模仿电视上看到的专业棒球选手的动作。当然如果她衣服有袖子就更像了。

    “嘛小彼,护胸也很适合你呀♪ ”

    “那在家也穿着吧。”

    “下身没有防护对吧♪ ”

    “保护对象错了!”

    “啊啊好想把小彼脱光光洗白白呀。”

    “死球手势怎么打来着……!”

    知道身后的裁判不会同意,我只好乖乖闭上嘴。

    母亲大人站上击球区,检查了一下球棒,之后扭腰曲体做着热身。我看着她,发现她短裤边上一丝粉色“等下、暂停!”,我马上喊到,同时赶忙过去将母亲大人拉下土台。从没想到我有一天会为敌方队伍叫暂停。

    我凑近母亲大人的耳朵悄悄把这事告诉她。

    “呀好害羞♪ 小彼快帮我弄好♪ ”

    她这样回答我,我在考虑是不是要把她的球棒抢过来给她来一个本垒打。

    经过最后的这段插曲,母亲大人终于整理好仪容站在击球区。

    和想的一样。

    “嘿呀♪ ”

    砰。

    精彩的一击。清脆的打击声中,棒球描绘出一道漂亮的弧线。飞向天空的抛物线落点——是立在操场另一端的围墙之外。母亲大人左手手掌放平,挡在眼睛上方,对我说:

    “彩虹的另一头可以看到小彼的运动短裤呀♪ ”

    这么污的彩虹我看不见。

    虽说出师不利,丈君还是经受住本垒打的打击毫不动摇,依旧漂亮地打败了其后的击球员。

    2比0的分数下,攻守转换,现在是男子队进攻。

    ——以上总结一下现场状况。

    “只要取回比分就好了吧?”

    “交给俺们吧。俺们可是纯爷们daze!”

    “接女生的投球简直轻而易举。”

    几分钟后。

    ‘居然……束手无策……!?’

    投手(垒球部所属的女生)让打头的三个击球员直接三振/*三次挥空*/出局。他们离开前的发言就已经让我生出要输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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