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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Crayon)

    兜

    抬头看向墙壁。被各色和形状的石头附着。在攀岩(bouldering)中被称为【着石(hold)】,在各自的旁边贴有彩色的胶带。兜已经确认了正面墙壁上,贴有青色胶带的着石是以什么样的线路摆就的。接着,在确认了脚的位置之后,两手放在初始的着石上。抓住墙壁上的着石,开始攀登。攀岩的规则虽然不是很多,而那不多的规则中的一条,便是要以两手抓住起点及终点标记的着石。

    对于攀岩,最开始只有以手脚抓住墙上如石头一样的东西攀登的运动这样的认识,但实际尝试之后,才深感是需要很多创意和功夫,内涵很深的东西。

    如巨大贝壳一样的着石上,挂住两手,自然地,呈现出如祈祷一般的姿势。为了不落下去而收紧身体,兜实际上脑海中也浮现出若干祈祷的事件。关于耸人听闻,太过于偏离道德的自己的工作,已经是不会被原谅的东西,无法再忏悔。祈祷的是,自己家人的平安。默祈妻子和儿子各自过上安稳的人生。

    抓住着石的左臂伸出。身体靠近墙壁,向着右上的着石移动。自己上臂的二头肌隆起。筋肉膨胀那些微的包含苦痛的负重感,给予兜生的实感。抬起腰部,右上,抓住目标的薄青色的着石。这里再在内心唱出另一桩愿望。希望能够尽早辞掉工作。给自己涡旋工作的那个医师,一直都不允许兜辞掉工作。说是还需要挣更多的钱。

    向着下一个,就在自己头上的着石伸出手去,身体也提升起来。用左手抓住。增加了祈愿的事项。可以的话,希望妻子更加意识到我的珍贵。希望妻子对我更温柔一点。

    “三宅桑,蹭蹭的爬的挺快的吗”从墙壁下方铺着的垫子上下来,坐在椅子上休息后,旁边穿正装的男人打过招呼。进行耸人听闻工作的时候,一直都以记号的伪名【兜】被认识,在家里,也都是被叫做【爸】或者【老爸】,所以在单位以外被叫本命,还真是新鲜的体验。

    “啊啊下班过来的吗。松田桑”

    “啊,刚刚过来,今天是一定想要拿下那边紫色的”

    攀岩的墙壁上有众多的着石。若是没有限制随便抓住哪个都行,只要登上去就好的话就未免太过简单,所以有着只能使用特定的着石攀登的规则。根据每个着石旁边贴着的胶带的颜色,难易度也会相应改变。比如说初学者就是只以附着桃色胶带的着石攀登。

    抹好防滑粉的松田,上到垫子上,靠近墙壁。两手放在附着紫色胶带的起点处,身子稍微前倾,开始攀登。

    选择都内的这所攀岩健身房,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工作的原因,内容是触发药店老板全身过敏反应使其死亡,因此而造访的建筑对面,看到了攀岩健身房的招牌。上面写着【今秋,话题骚然的少数派运动!】而在这样的话里,感到了【都话题骚然了还是摆脱不了少数派的状况吗】这样的疑问,便有了兴趣。虽然离家距离不算近,但是坐地铁的话不用换乘就能够到达最近站的地方。

    而同一时期来的,就是松田。似乎就在健身房附近经营广告设计的样子,说是以前就有兴趣但一直都没机会,现在终于是下定决心,来这体验一下了。攀岩因为有安全上的问题,一面墙壁同时只能由一个人攀登,剩下的人就在后面等着。有点像和保龄球一样按顺序来击打,但和保龄球不一样的是,没有分数也基本不存在和谁竞争。所要求的,就是尽力去攀登,也没有那种锻炼肌肉极端的改造体型的自我陶醉在其中。这是自我满足的极致。

    “只是攀登,就会有成就感还真是不可思议”松田第一次对自己说的确实就是这番话。

    那天健身房人不少,等待的时间也相应变长,只是偶然向在自己旁边,又是同龄人样子的兜出声打了招呼吧。当然开始兜是有警戒的。会不会是知道自己工作的人,会不是自己的同行,想到这些的兜也只是唯唯诺诺的回答而已。然后后来数次在健身房碰面之后。明白了松田不仅是对兜,跟任何人都是这种很快就说上话的自来熟的性格。在那之后,两人也开始进行一般性的寒暄起来。

    对于兜来说,这种关系还真是新鲜。

    而和松田的距离更进一步,是于某天正在说着没什么内容的马上就要接近的台风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抱歉一声就退到了出口附近。而兜都爬完一趟了下来还没看到松田的身影,无意间往厕所方向一瞥,看到还是把手机放在耳边,频频点头的样子。这是工作上出了什么问题了吗,虽然这样想象,但回来的松田有些害羞的样子说出的一番话,让兜一下子觉得亲近感大增。

    “其实,是妻子来的电话。实在有些不好意思说,我在公司营业部的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算是有一定的地位,但在家里完全没有落脚之处”

    不知道什么时候,兜已经把手伸了出来,要握手的样子。

    松田吃了已经之后,察觉到这是一种遇到同志,欢迎的信号。

    “三宅桑也是?”也怕妻子吗。

    “诶诶”兜微微点头。

    “比如说,加班回家晚了会挨骂什么的吗?”

    “妻子已经睡觉了”兜回答道。“只是,会说回来的动静太大惹她生气了”

    松田这时就变成一种应该形容为【平稳的苦脸】一般的,哭笑不得的表情,“一样。而且,回家之后,因为肚子饿打开冰箱的声音也会被听到”这么说道。

    “这样的话,我教你一件最好的食物”兜注意到了自己语调中无心的激动。“不会发出声响,又可以保存很久的东西”

    “我自己的话,是鱼肉香肠”

    兜惊得几乎要往后一仰。数个世纪前,找到解决【难题】的证明方法的数学家,如果碰到找到同样解体思路的学者,那么应该和此时的兜就是同样的心情吧。再次重重的握手。

    在那之后,兜就开始乐于在攀岩健身房和松田的交谈起来。没想到自己和人也可以建立这样的关系。

    眼前的松田已经爬上了紫色路线的最上端,接下来就必须以双手抓住最后的终点着石,然而却失败了落下。在垫子上曲着腿,落地之后非常悔恨一样过来。

    “可惜了”兜这么说道。

    像是在确认握力的残量一般揉手的松田笑着说道,“每次总是一握紧着石,就想到家族的事情了”

    “什么意思”

    “我家经常,都被附近人当做是榜样一样。不不,当然是没有什么不和,我也是有时会想要拼命的,想要去维持这个和睦的家庭”

    “啊啊”

    “我当然也没有勉强自己。无论是妻子还是女儿对我来说都是重要的存在。只是有时候实在握不住了,这时候也会想就松手落下去的话会不会更轻松”

    “啊啊”兜虽然还没有这种程度的想法,但对于松田想要表达的东西算是理解了。为什么,我在接受这样的待遇之下,还想要去维持这个家庭呢。兜也会有这样疑问的时候。

    “感情是不会相杀的”松田说道。

    “什么意思?”

    “不是说因为有过好的事情,就能够抵消不满一样,不能够以简单的加减来计算”

    就在说着这些事情的时候,松田“说起来,三宅桑的儿子是多大了?”这样问道。

    “高三。要考试了”一说出口,马上想到,对哦,是要考试了,紧张感在全身涌起。到底,克巳的进路会怎么样呢。

    “那可真巧”松田眨巴着眼睛。“我家的女儿也是高三,要考试了”

    那可真是,兜抑制不住欣喜,然而那之后继续交谈的结果,明白了更加让人惊讶的事情。兜的儿子,和松田的女儿上的是同一所学校。这个偶然虽然开始让二人吃惊,那之后又是握手,微笑。

    “我和三宅桑就算是【爸爸友】了”

    听到松田这句话,兜感到真挚的感动从自己身体中升起。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可以交到朋友。

    兜

    回到家,克巳在起居室,吃着杯面。正是发育时期,要多吃点有营养的。这番话兜可不会说。说是自己在这个时期,吃饭更加不像样,不如说自己现在的生活已经烂到了一个极致,根本就没有说的资格,除此之外,更重要的是如果“不要吃杯面”这样否定的话,就有可能被妻子“好好给孩子做饭”这样来理解。不限于妻子的女性,不不,应该说是所有人,总之,对这种言外之意相当敏感。总是会在推测对方所发出的语言的里面有没有别的用意,讽刺或者批判。恐怕这是唯有将语言作为最大的沟通方法的人类才有的能够让自身生存下去的能力之一。让人困扰的是,这边完全没有言外之意的想法,但却被对方过度解读。还不是一次两次。而且,兜的妻子,可谓是在平平常常的信息里也能够找出言外之意的天才。

    克巳一边吸着杯面,一边翻着单词本。不禁想起为了生存而拼命的自己的十几岁的时光。做了好多触及法律的事情,挨过那段岁月。

    “这碗杯面,是什么时候的饭?”兜突然意识到这点,问道。时钟指着下午三点。以中饭来说过晚,晚饭来说过早。

    “大概是午饭”

    “不要勉强自己”

    “恩,我只是想把能够做到的事情都做了”

    “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那就没办法了吗”这是妻子过去经常说的台词。

    人只能做到自己能做的事情,所以就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到,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那就没办法了。这不就是【尽人事待天命】吗,兜在过去也这样问过,但“我这种表现不是更容易理解,通俗吗”受到了她这种反驳。

    “妈妈在哪”

    “二楼,一旦开始收拾了之后,就停不下来了”

    啊啊,兜叹息一声。妻子不管是读书还是扫除,一旦全身灌注进去就很容易忘记时间。本来就是对整理特别在意的性格,特别是扫除中注入热意后,就会彻底的进行。当然这不是件坏事。虽然不是坏事,但其造成的结果,却是是家里的一切安排都乱了。

    正想着就听见从楼梯那传来下楼的声音。兜感到自己的胃勒紧了起来。

    “诶,回来了”

    “诶,刚刚”

    “一开始打扫就停不下来了。抽屉里都装满了,之前就想整理来的。然后就是从这边移到那边的大移动。就把东西放在你的房间可以吗?”

    “当然”兜的房间,说起来也只是将收纳间稍稍改良的房间,应该该说只是被叫做【爸爸房间】的收纳间更加接近真实情况。这是说想要改装一下拥有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妻子的提议,最后也就按这个来办了。

    “扫除真是不容易啊”“还好了”“不不,你辛苦了”

    慰劳对方。基本中的基本。昨天,在攀岩健身房聊天的时候,松田也说了。“我在十九年的结婚生活中学到了。妻子无论说了什么,总之【不容易啊】应该是放在最前面的回应。抱怨的话就不用说了,即使是对疑问形式的语言,【不容易啊】也是最能够安抚妻子的”

    兜也表示同意。比如说,当被问及“这件衣服还有那件衣服,哪个好呢?”的问题的时候,就以“不容易啊”表示深深的同情,慰劳对方。当然,也会有要求给出明确的答案的时候。但就算这样,也不能保证给出明确的回答就一定会带来平和的局面。

    “他爸今天晚饭吃猪排可以吗?有冷冻肉”

    “当然,正好想吃猪排了”这不是说谎。工作的踩点,到处去跑的原因,已经有了空腹的感觉。

    “但扫除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那之后还要去买面包屑可能会弄到很晚”

    “我去买面包屑吧”

    “诶,你去买吗?”

    “你也不容易”

    妻子返回到二楼之后,克巳投来冷冰冰的视线。“老爸怎么总是对老妈这么唯唯诺诺的啊”

    “唯唯诺诺?那只是在慰劳”

    “但老爸也有工作的啊,就是刚刚你说要去买面包屑,老妈也没觉得什么很自然的就答应了”

    “没这种事”

    “如果我去上了大学,一个人开始生活起来,真担心老爸会怎么样”

    “什么意思”

    “只有老爸和老妈在一起的话,不知道能不能熬得过来”

    是在担心我啊,兜简直想要抱一抱儿子,但当然没有这样做。

    “最近,学校出现了突然爆发的同学,是男生,平时都很文静的”

    “是因为被欺负吗?”

    “不是的。可以说是太认真了吧,太过于,缺少那个”

    “什么”

    “该说是社交性吧”

    “我到现在都还没有”

    兜一说克巳笑了。“那家伙突然,还在上课,就对旁边的女生大喊大叫起来。“不要说的你好像都明白了!”这样。详细情况虽然不太了解,那家伙也有很复杂的家庭环境,也是受了很多气的样子,旁边的女生对此表示同情就说了几句,然后那家伙好像就爆发了”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总感觉老爸也总有一天会爆发的。和老妈的关系虽然也很好,但老爸总是在忍耐的那一侧啊”

    “你是这样看的吗”兜提高语调,身子向前倾出。啊,一直都有人看着!简直想向天长啸,突然又想到别的事情。自己迄今为止所做的,以及到现在都还无法辞去的工作,收取金钱夺人性命,这一最卑劣的,绝不能被容忍的行为,如果也【一直都有人看着】的话。那么一定会受到严厉的惩罚。问题是什么时候。总有一天,该付出代价的时候要来临。只是尽管如此,唯愿家族不被卷入不幸之中。

    “每次都是老爸一个劲在道歉吗。就不能堂堂正正的一些吗”

    “这真的是我的性格。克巳也要注意别像爸爸这样了”

    “但要说像大男子主义一样颐指气使也是不像样就对了”

    差不过该去买面包屑了,兜起身,然后对儿子,“你们学校里有没有个叫松田的孩子?”

    “松田?松田风香?”

    “你认识吗?”

    “同班的。就是我刚才说的对旁边的男生报以同情,结果被吼了的那个,就是松田风香”

    这这这真的是。兜难掩喜悦。不仅是孩子在同一个学校,同一个班,而且就在刚才的话题中出现,这已经是越过偶然的命运,如果是异性之间就算萌芽出恋情也不奇怪的程度了。

    妻子的脚步声又从二楼传来,没干错事的兜莫名的心虚起来。就在想要问是扫除提前结束了吗之前,“还要再一会的样子”妻子指着二楼。

    “真不容易啊”

    “晚饭就不能猪排简单做点怎么样,素面什么的”

    兜的胃袋,已经全然变成准备吃猪排的心情,感觉已经变化成猪排的形状。接下来妻子“怎么样”用了这种商量的形式。一般人的话,也许会“果然还是想吃猪排”这样说出自己的主张。然而,这太业余了。长年的相处以来兜知道该如何回答,没有一点犹豫的说了出口。

    “我也正想着可能素面更好”

    克巳在一边嘻嘻笑起来,翻着单词书。“遗憾。可怜。Poor(可怜)”

    兜

    内科诊疗所的候诊室是空的。是因为是平日吗,只有一个也不知是不是膝盖有问题反正慢慢悠悠的坐在长椅上的高龄女性。办公大楼街道一角的建筑内中层。

    “这里的大夫,好像不热情呐”女性,这么向兜搭话道。

    一瞬间,虽然困惑,还是应承了一声。“对,说的好听一点就是冷静沉着吧”

    “没血没泪,和这样的形容倒是挺贴切的”

    “只要有医生的资格和知识的话,倒也是没有问题”

    “确实。光有血和泪是没法治病的”

    女性微笑之间,兜就被叫进了诊断室。

    和穿着白衣戴圆眼镜的医师面对面。“那之后怎么样”被问了一个相当抽象的问题。

    “还是老样子”当然没说自己交到了朋友的事情。

    一边翻阅病历医师说道。“我向你推荐这个手术”

    向递过来的纸看过去。大体看了一下,就马上还了回去。“还是算了。这是恶性的吧。大夫,我已经说了不再做恶性的手术了吧。其实是什么手术都不想做了”

    “但是,简单的手术费用也不高。以前不就说过吗。还说了比起良性的手术,做恶性手术不会那么有负罪感”皮肤虽然光滑,却没有表情,就像个人偶一样。如果能从检查结果的数值进行计算,能够类推出特定的病因的话,那么不久,医师这门职业也许就能够被替换成只是给出结果和处方的人偶也说不定。兜这样想象着,接着怀疑眼前的这个医师是不是就是机器人的原型,试作品呢。

    “那么,这个手术怎么样”病历又向这边伸了过来。

    上面写着使用剪刀和小刀,以及锥子等工具的业者,他的身体特征和行动范围,以及迄今为止他所做过的工作业绩。当然了,因为伪装成病历,内容是以德语为中心的隐语,兜要在头脑中将其翻译出来费了一番功夫。

    “说起刃物就是【蝉】了”

    “真怀念啊”医师这么说着语气里却仿若没有一点怀念的感觉。

    接着医师,混杂着隐语进行说明。这名业者,想要从所属的团体中脱离,结果被团体的高层命令去铲除。虽然还不至于到悬赏首级这么声势大,但说是已经向众多业者和代行者发出了委托的样子。背叛者,脱离者,等待这些人的只有死亡,可以说就是这种情况吧。

    从克巳诞生的时候,就希望可以辞掉这份工作的兜看来,这是具有前车之鉴,绝不能想到这事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对象。

    “还有其他的吗”问询有没有其他工作。最好是安全的工作。虽然和以使用利器的同行为对手的经历过去也有过,很麻烦也确实是事实。曾经有一次,蝉几乎就要和使用小刀的业者碰面,那个时候是最终没有动手起来。

    “以前就想问了,业界里没有新陈代谢的吗?”

    “什么意思”

    “我在这个业界也呆的够久了,但都没有听到什么年轻业者的事情。要进到这里来需要习惯和直觉没错,但每次听来听去都是那几个人。就没有值得期待的新人吗”如果有的话就赶紧让自己退下来,让值得期待的新人赶紧活跃起来,兜无法不这么想。

    “得到信赖的,果然都是有经验的”

    “但是,再怎么有经验最开始不都是从新手过来的吗”

    “没错。但什么事情都是这样的,即向两极化发展。也就是有名人愈加有名,无名者再怎样都是无名”

    “恶性循环”

    “诶诶,因为这种原因,无名者为了挣得名声,想要引人注目。就会染手高难度的工作,向有名者挑战”

    想自己这种打算收手的人也有,一心想要在业界干出个名堂的人也有啊,兜不禁想要苦笑。

    “这怎么样?”医师把病历拿了过来。“稍稍,目的不一样的手术”

    看了大概,再听医师一点一点的讲解后,简单来说,也就是【准备尸体】的内容,确实是不太一样。不是以杀谁为目的,而是因为需要尸体所以要杀人。委托人,似乎想要一个【替身】。 为了逃过追杀者,想要伪装尸体,让对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所以才需要尸体的逻辑。身高,血型,身体特征等等也都有记述。

    将和这些条件一致的人杀死吗。有这么巧,相一致的人吗?

    医师给予了否定。性别一致,年龄大致相符的话,之后在尸体处理的过程中动些手脚就行了。好像并不一定要所有项目都一致。

    “要这样的话”兜说出突然想到的主意。“之前的那个依赖是关于想要辞掉工作的业者的吧”

    “DIY”医师说出来一时间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突然想起这事这个业界中对那个业者的称呼。使用工具的周日木匠的印象而来的吗,还是说,实际上他杀人使用的工具都是从DIY商店获得的呢。

    “杀死这个DIY,把他的尸体给第二个依赖人的话,不就是一石二鸟吗?”兜虽然没打算这么做,但也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

    “把第一桩手术取出的囊肿,再利用在第二桩手术上的意思吗?”

    “没错”

    医师带着同情的眼光看向兜随后慢慢摇了摇头。“这两桩手术,是无法连在一起的”

    “是吗。我还觉得蛮不错的呢”

    “第二件手术的依赖人,就是DIY”

    所以,是DIY为了脱离组织而要寻找自己的【替身】。

    杀掉DIY,和为了DIY找【替身】的两方面的依赖,都来到了这个医师这里。虽然有些奇怪,但确实无法两立。

    “你对哪桩手术有兴趣?”

    兜耸耸肩,容易一点的是第二桩,准备尸体的工作吧。只要杀一般人就可以了。但要考虑到罪恶感较小,报酬又会很高的话,应该接受杀死DIY的工作。攻击一般人的话,事件化的风险会较大,另外决定杀人对象也需要耗费时间。

    表达了自己无法马上决定的意思后,离开了诊断室。坐在外面长椅上的年老女性突然对自己点头打招呼。她也和自己一样是业者吗,兜这样想象道。还是说只是单纯的病人呢。不管是那方跟自己都没有关系这点是事实。

    兜

    “那个,今天和以前认识的妈妈们碰面了”妻子说道。

    “以前认识的?”

    家族三人坐在餐桌前,吃着欢喜烧的时候。

    “是克巳在小学的时候,一起做家长委员会工作的妈妈们。包括我在内,四个人。好久不见了大家就说一起吃个中饭吧就聚在一起了”

    “真不容易啊”

    “你怎么会知道”

    被这样问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好用筷子夹起长长的葱条来混淆视线。

    “有些事情挺在意的”

    唔嗯,兜附和着。满心祈祷着不要是让她的压力增大的事情。而旁边的克巳,灵巧的打破鸡蛋,同时还在看单词书。

    “那个,铃村桑你还记得吗?是克巳的同学”

    “女生?”克巳抬起头,简短的说道。

    “对对。她爸爸最近好像去世了。本来是经营药店的样子”

    兜才放进嘴里的肉,哧溜一下噎在嗓子里。“怎么回事”这么问道。想起自己作为工作杀死的药店店主。即使说自己不知情,还是把克巳以前同学的爸爸杀了不是吗,内心有些惶惶,当然,【不管是不是以前同学的父亲,杀谁都是不行的】理应是正常的想法,总之,一刻都想快点洗手离开这个业界,兜又强烈的感觉到。

    “好像是交通事故的样子”

    “啊,真是灾难”一边回答,兜安心下来。为了显出镇定,将筷子移到国的上端。

    “因为这,铃村桑好像很难过的样子,大家也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嘛,是哦”兜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慨,但仍装出一副感慨很深的样子说道。

    “但是啊,这个情况下久本桑,啊,克巳,你记得久本桑嘛?很活泼的男孩子”

    “啊,久本,我记得。真怀念啊”

    “久本桑,就说了一些安慰铃村桑的话。完全是没有其他恶意的。发自本心的。没想到铃村桑就生气了。说“因为事故失去老公的人的心情,你根本就不理解””

    “啊啊”克巳皱着眉头。

    兜想起前几天克巳对自己说的学校里的事情。抱有不幸的人,在好像理解自己处境的他人给予的安慰中感到愤懑,大喊【你懂什么】一样的展开。

    “她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毕竟是老公突然就因为事故去世了”

    兜在此时拼命地点头,似乎想让这句话刻入妻子的脑袋中。希望她去多想想【如果老公死了】的情形。希望她这时候才后悔【当时应该对他好一点的】。

    “但如果被人说【你怎么会了解我的不容易】了之后,自己完全没有立场的感觉了。真是不好做啊”妻子一副苦恼的样子说道。

    “久本桑也没有恶意”

    “恩。不好做啊”兜答道。因为饭吃完了,站起身,打开电饭煲,自己盛上。“说一声我来盛就好了嘛”虽然妻子意外的这么说,但不能因此就懈怠,兜知道能够自己做的事情就自己去做是最保险的。

    “但是啊”

    再次坐下去的时候,克巳开口。

    “但是,那个时候,久本的妈妈什么都没说吗”

    “什么意思”,妻子不明白克巳的问题,兜虽然也不明白,但做出一副吃惊的样子。“不是久本桑说了什么,然后铃村桑生气了吗”

    “不是,啊啊,那就是没说了。那可真厉害”克死一个人像明白什么一样。

    “什么意思”兜问道。

    “久本她爸爸还有姐姐,以前就因为事故去世了”

    妻子停下了动作,重重数回眨巴了眼睛之后,朝着兜的方向,如机器人一般的不自然,把脸转了过来。兜以为自己要受批判,心中打鼓,背挺了挺。想着这时候一定要说些什么,最后,“没说还真是”向克巳确认道。“真的吗”

    “真的。我们还是中学生的时候,久本跟我说的。好像平时都不太会公众跟人说这件事的样子”

    “那,久本桑,就是和她妈妈”

    “就是说的单亲家庭吧。所以了,久本特别珍惜她的妈妈”

    “那今天,铃村上说【你根本就不理解我的心情】的时候,其实久本桑”

    “大概,应该是理解的”克巳用一种稍显冷漠,事不关己的语气说道。

    “为什么不说呢,没有说自己的老公还有女儿也都去世了呢”

    兜怔怔的看着妻子和克巳的对话。从以前开始,就为了自己的生存拼尽全力,对于人的生死所生出的感情的机能几乎作废。也从来没有考虑过失去近亲的人的心情。

    “正因为非常了解铃村桑的心情,所以也明白这时候不能说吧”妻子如自问自答一般,突然间开始哭了起来。像是被突然闭上的眼睛挤出一样,眼泪一滴一滴溢出,兜就在一旁一直注视着。“大家都不容易啊”妻子说道。

    “不容易啊”兜面无表情的回答。妻子为什么哭,这种感觉还无法完全的把握。但,像是可以稍稍理解一样。同时,也想要更多的去理解。宇宙中的生物,一直观察着人类的所作所为,从中学习人心里的机微,这就宛如兜现在的状况。

    务必要快点辞掉现在的工作,大口嚼肉的同时这么想到。虽然时间上可能已经迟了,但还是想要竭力避免在失去人类的感情之后再退出业界。

    兜

    因为攀岩健身房人少的关系,兜不加休息的进行攀登。一边祈祷家族的健康和妻子心情的永远平和一边攀登。从垫子上下来,一边擦着防滑粉稍稍休息的时候,旁边有个年轻的女性,“好厉害啊,都不休息的就蹭蹭爬上去了”说话间露出好看的牙齿。着训练装,扎着短发,完全就是以飒爽的成分所构成的她,从客观上来说是个美人。

    “也许是找到了诀窍”兜一边回答马上集中注意。和妻子意外的女性进行寒暄并不是什么坏事。兜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但要是妻子布下的陷阱那就是另就有问题了。不不,实际上是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情的,但意识中总会觉得妻子是在监视这个场面,观察自己的反应一样。

    “这大概,和你迄今为止所做的行为的罪恶意识有关”,兜听到内在的自己这样分析的声音。“不遵守规则,夺去他人性命的自己,是不可能狗构建出幸福的家庭。不可能被允许。任何时候都可能崩坏,正因为有这种恐怖的心理,才会将妻子放在过于恐怖的位置上,以此来警戒自己,发出警告”

    兜对自己进行反驳。“不不,是妻子真的很恐怖!”

    松田来到健身房,这让兜松了口气。那就像是调理自己精神平衡的家庭医生到来的感觉一样。

    “三宅桑,晚上好”打完招呼的松田开始准备运动。

    注意到比往常要憔悴,是在松田开始攀登,但之前都没有失败过的青色胶带的着石的终点前手滑,落下之后。说着“失败了”一边挠头返回来的松田的眼睛都肿了。脸色也不好。

    “身体还好吗?”兜这样问道,松田垂下一只眼睛。“果然还是看出来了”

    “那是”兜不禁想加上一句,我们可是朋友啊。

    “昨天,和妻子一直说话,说到了好晚”

    “说话?”

    “诶诶,平时都是不怎么说话的。我基本上是不会回话的,所以应该说是聊不起来。只是,这次是跟妻子老家的事情也有关系”

    根据松田的说明,好像是他的岳父母是个体经营的,然而经营不善,现在想要资金的支援的样子。作为松田来说,对于可能的范围内金钱的支持是不吝惜的,然而对岳父母的态度颇有微词。

    “妻子也在工作,挣得自然不少,本以为她还有她的父母对我应该都不怎么在意,结果却不是这样”

    “是啊”兜显然不知道如何应答。松田所抱有的,包含着和兜不同种类的痛苦。“然后昨天,我是少见的发表了意见,她那边自然也进行了反应。但是,三宅桑,不可思议的是,我已经有在克制自己去选择语言,但妻子还是出于感情,让我觉得这样说真的好吗的语言迸发了出来”

    所以可以还原成男女思想回路真的不同的故事吗,兜有些犹豫。犹豫的结果,沉默着,催促松田说下去。

    “最后,只是变成了吵架。我已经很累了,一直在想我到现在的人生究竟算是什么,一直都没睡着觉”

    兜看着松田,想着涌动在自己心中感情的正体。是同情,是共感,又或是完全不同的,比如说对于自己工作中杀害的对象所抱有的,晦明的思绪呢。

    “但是啊三宅桑”松田的表情有些扭曲。很难注意到是在笑。“睡不着我就去收拾房间的时候,找到了女儿以前画的画”

    “画?”

    “用Crayon(蜡笔)画的,记得是幼儿园的时候,大概是父亲节吧。上面画的好像我的脸”

    “啊啊”

    “还有着【爸爸加油】这样的字”

    “啊啊”兜说着,想起克巳幼儿园的时候。自己也应该被画过。现在也应该在家里的某个地方吧。回家就去找找吧。

    “今天来这,想到了”松田指着攀岩的墙壁。

    “那多彩的石头,就像是用蜡笔描绘的一样”

    兜也表示同意。下次再抓紧那块着石,不断攀登的我们,就像是拼命不想和自己孩子共同的记忆中脱离一般。

    兜

    不来一杯吗,松田的邀约下,兜很高兴。迄今为止也有和同业的人走在夜间的繁华大街上的经历。为了完成工作,有在酒吧和居酒屋打发时间,也有任务的对象就是酒吧和居酒屋客人的时候。

    和工作没有关系,被人邀请可能还是第一次。不不,结婚之前,有过和妻子出去的经历,但到了现在那个恋人之间,和甜美的她在一起的时代,只能给人一种史前四大发明时候的事情。

    松田说是自己经常去的店,接着说明了位置,是兜不知道的地方,但当然没有意见。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回去晚还没有给妻子报备。正想说要不要给家里打个电话的时候,就见松田已经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像在作揖一般。这种对于妻子的关怀,两人可谓是同一流派,所以沟通起来也很快。以一种心心相印的心境,打通了自宅的电话。

    喝一杯就回去,兜这么传达后妻子,“哦,这样啊”相比较而言是心情不错时候的回答,是有什么好事情吗,还是说晚饭的准备还没开始呢。

    “那,就这样”说着,旁边的松田对着电话不停的上下点头。想起来,兜自身也是经常这样上上下下的点头,所以真的只能说这两个人共通性很多。

    繁华街的拱顶路非常热闹。有身穿西装的公司职员迈着沉重的步伐前行,也有以轻快的步伐走过的男男女女。

    兜和松田的会话非常愉快,其中有【要说麻烦的事情的时候,必须要挑选妻子心情最好的时候】,【即使是工作的事情,也绝不能露出高兴的样子】之类,这些虽然在别人看来可能无足轻重,但在兜看来,有一种互相确认宇宙真理的感觉。

    “三宅桑,我把这种知识都记录下来了”

    “诶,要干什么”

    “虽然不是要给谁看,但我想总能在有时候起到参考作用吧。在和妻子的交往中,有时候会不小心把重要的事情忘了”

    “原来如此”

    “更重要的是,将自己努力的成果以这种有形的形式呈现出来不是挺好吗”

    啊啊,是不错,我也赶紧着手吧,兜心想。

    这还没到店里就说的这么热乎,要是坐下来了怕是要忘记了时间,兜这样感到。

    途中,和一个面凶的年轻人擦身而过,松田的肩膀和对方碰上了。

    松田虽然马上道歉,但对方按住自己的左肩,“道歉就可以了事吗”发出具有迫力的声音。其他两个打扮相似的年轻人,跟了上来,站在松田和兜面前,“大叔们,别给我装傻”这么说道。

    兜不想跟这些人瞎扯,“快走吧”一边拉住松田要离开,但此时夹克的后面被扯住了。

    “喂等一等,想跑没门”一个年轻人靠近兜的脸来。真是麻烦。除了这样的感情之外没有任何感觉。只是,真的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松田担心一样,想要插入兜和年轻人之间,但被兜用手制止,“快走吧”催促道。

    当然有预想到会被年轻人牢牢拽住夹克。所以兜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帕,扔在松田旁边。

    啊,三宅桑,就在松田俯身去拾捡的同时,兜利落的脱下夹克,包裹住年轻人的手,接着闪过身子,隔着衣服将年轻人的手指折弯。年轻人在突然的疼痛下大张眼睛,但要叫出声的嘴被兜另一只手捂住。接着靠近他的耳边,“再不走的话就给你全部折了。已经折过的手指可是可以再折的”小声道。年轻人的脸色变得苍白。其他两人也脸色变得不安起来。兜将夹克再次利落的展开,披在身上。

    松田将手帕递了过来,接下。此时几个年轻人已经离去了。

    走出拱顶街稍稍进入侧道,在静静的十字路口的信号灯前站住。二人正在说着话,旁边传来“那个,请问”的声音,兜突然间绷紧了身体。是刚才那些年轻人回来报仇了吗,还是说狙击自己的业者呢。

    但实际上是年轻的女性,而且是已经大肚子的临月的孕妇在问路,当然即使如此也可能死业者伪装成的孕妇所以没有放松警惕,但在细心观察之后,确定了不是危险的人物。

    松田亲切的给那个孕妇指了路,兜在旁边一边听,一边想到自己的儿子尚在妻子肚子里的时候。

    意识到这是条没什么人的道路也是在这个时候。虽然有街灯,但很暗。而就在这样的昏暗之中,戴着面具的瘦削男子出现了。手上拿着刀身足有十五厘米左右的长刀。

    松田瞪圆了眼睛,下意识的站在了孕妇身前。兜一边保持着可以马上行动的姿势,一边测算和面具男人的距离。虽然想着这次应该是狙击自己的业者了吧,但面具男明显,是面向松田和孕妇,“你们把钱交出来”这样说道。

    “钱的话没问题”松田开始妖王包里伸手。面具男开始大声叫唤,开始将刀子挥来挥去。因为也向兜伸来,所以退后,避开。

    孕妇明显害怕的样子,身体变得僵硬。松田也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兜也保持一样。从兜看来面具男的破绽太多,另外又没有对兜产生警戒,可以说想要发动攻击的话很简单的事情。但毕竟是在松田的面前,这里就上演打斗的场面还是会有犹豫。

    要将拿着如此显眼的武器,而且失去冷静的对手的行动封住的话,自也需要一番功夫。而看到这一幕的松田,还会像过去那样对待自己吗。想到好不容易结交的朋友会在这里失去,心里不由一阵悲伤。

    面具男,像是错把松田和孕妇当成夫妇的样子。越过面具的高昂声音,“演什么幸福!”这样叫道。

    松田“不不,不是这样”怯怯的回答。孕妇那边虽然也早早挥动双手,但因为恐怖的原因发不出声音。女性左手的戒指,在黑暗中一瞬发光,那光亮,好像又更加刺激了面具男一样。

    “孩子我也一起给杀了”

    此时松田对身后的孕妇喊道“快逃”。孕妇虽然没办法跑动,但还是拼死离开。

    面具男露出怒意,准备追上去,却被松田挡住了。兜也站在旁边。男人的手因为紧张和兴奋而颤抖,啊,这家伙真的是不会用刀啊。兜马上就明白了。绝对是个门外汉。外见虽然是个人物的样子,也许还很年轻。自暴自弃吗。

    “你们这些人,怎么会理解我这样的人的心情!”面具男这么说道。

    兜听到这句话,感到最忌经常听到这样的论调。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心情,拒绝对方的台词。

    “幸福的样子就是让人生气”面具男又说了一次,但是,

    “你说幸福?”高昂的语调。

    不是兜。

    从旁边的松田口中说出。

    “你说我幸福?自以为是的到底是哪边?”激动之下,鼻孔扩张,脸色潮红。

    面具男虽然有些狼狈,但本来就已经失去了冷静吧,不断的重复着以刀子刺击的动作,“不要说漂亮话”提高语调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就幸福了?你知道我每天所抱有的压力吗?”松田已经忘记了兜,开始进行充满感情的演说。自己有多被妻子压抑,以及这几年来根本就没有碰妻子的身体。

    肩膀上下抖动,就如威吓的动物一般。一再蓄积,有如泥水一般的苦痛带着热意,汩汩的冒着泡,像是蒸汽从体内喷出一般。

    “但,那也比我好吧”面具男虽然这么说着,但几乎是同时,“你竟然说我幸福!”松田再次提高了音调。

    包含着雄叫的声音在夜晚的街道上彻响,随即扑上面具男子。

    兜突然之间无法动弹。说是因为吃惊,更多的是因为松田的感情的爆发而被镇住了。虽然互相之间,是以害怕妻子,惶惶度日的同志相称,但松田所抱有的压力,和兜的等级完全不同的样子。

    松田骑在面具男身上,忘我的殴打后者的脸。

    兜一边确认周围没人,悄悄靠近。静静拍着混着呜咽,挥动拳头的松田的肩膀。他一副哑然的表情,看着兜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样大睁开眼睛。

    “冷静一下”兜对松田说,慢慢把他拉了起来。“这种时候最需要冷静。深呼吸”

    被这样说的松田,就如纯朴的孩子一样深呼吸,在这期间兜走近向仰天倒在地上的面具男。一动不动,摘下面具后,有如欲饮虚空一般张着嘴巴,瞳孔无光,感觉应该是死了,实际上去摸脉搏,已经没有了,果然跟想的一样。

    恐怕最开始后脑勺着地的时候,就寸劲磕上了吧。“三宅桑”松田身子倒了下来。跪在地上,一副呆然的样子。

    “这种事情”

    兜,已经见惯了死人。对于自己制造死人也已经习惯。但对于向杀害别人的人搭话完全没有经验,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慰藉,着实有些苦恼了。

    总之走近松田,“那是他自找的”这么说道。

    “觉得自己是最不幸的,别人都过得比自己好,任谁听到这种话都会生气的,不是自找的是什么”兜不是同情,是真的这么认为。

    松田已经是魂不守舍的状态,说不出话来,只是看着自己的手,看着倒下的面具男,气息再次粗重起来。

    兜经常见到这种状态的人。没有想到自己的人生会顿挫到这种地步,没有预告,没有预兆,也没有思想准备。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肯接受,心里的某个角落,总在想着还有回旋的余地。发生交通事故的人,被卷入的人都是一样的。

    松田对着伏下身子的兜,“该怎么办”这样说道。“为什么会这样。三宅桑,我会怎么样”

    “松田桑没有罪”兜说道。“那个男人是要连孕妇也不放过的极恶的人。而且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真的是没办法。松田桑骑到他身上的时候大概已经死了”

    “但是,完了”

    “完了?”

    “这么大的事件,我就不说了,对于我女儿的人生也会产生重大的影响。会怎么样呢”

    松田紧盯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

    “这里我会想办法的”兜这么说道。“你就先回去吧。松田桑没有做多坏的事情。请一定要记住”

    当然松田对于兜说的话偏着头,一副困惑的样子,但现在已经没时间慢吞吞行事了。在附近找了一辆出租车,半是强迫的把松田送了上去。“喝酒等下次了”

    兜剩下还要做的事情,已经决定好了。

    操作手机,给说是担当医师夜间诊疗用的电话打了过去。对方是不可能在睡觉,然而还是半天才接听。

    “DIY的工作完成了”

    “哪一桩”

    “DIY委托的那桩。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用,刚好是入手了可以作为【替身】的身体”

    “进行手术了吗”

    “躺在路边的”

    医师没有笑,“我马上派人过去”说着,挂断了电话。

    还不到十分钟,鸣响着警铃的白色车辆到了。

    兜

    “那个,老爸,你之前不是说和松田的爸爸认识吗?”

    在客厅看电视的时候,克巳突然说道。

    “啊啊”兜一边回答,已经大体想到了儿子要说什么。

    “最近,好像转校了”

    “这样啊”

    那天以来,就没有再在攀岩健身房碰到松田。想着是不是时间正好都错开了,于是去问健身房的工作人员,说是这段日子都没有来过。

    理由也想到了。

    是那天晚上的事情,让松田还没缓过来,又或者是接受处理尸体,完全没弄出动静的兜让他害怕也说不定。

    “那个孩子也是马上就要参加考试了,不容易啊”

    “嘛。还有听说父母好像离婚了的样子”

    这样啊,兜回答道,他在和细君诀别之后得到自由了吗。

    拼命抓住攀岩着石的手已经放弃了吗。要是这样他能够就此快乐的话就最好了,兜无法不这么想。

    妻子从二楼下来。最近是流行起整理了吗,这段时间只要有空,就会去房间里整理东西。

    “找到了这个东西”妻子把古旧的箱子放在桌上。盖子打开,里面是折好的绘画用纸,展开来看使用蜡笔描绘的画。“克巳幼儿园时候的东西”

    大头人物像,【爸爸,谢谢你为我们努力】记着不容易辨别的字迹。

    松田桑,同样的东西啊,兜心里说道。

    “这个,还是放起来比较好吧”妻子说,兜用自己都感到吃惊的清楚的声音,“当然”这样说道。

    接着,一边静静眺望那幅画,就无法考虑任何事情了。胸口痛,痛的想在那疼痛源头的空洞上用那蜡笔描绘的画纸贴上,塞住。

    “老爸,怎么了”克巳支着胳膊,一边看着教科书,说道。

    没什么,兜用略有嘶哑的声音回答,“好不容易交到的朋友”

    兜去攀岩健身房的频率虽然减低,但当抓住着石的时候,数次当中会有那么一次,依然祈祷着能和松田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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