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鼾~」
那名少女将毛毯当作抱枕,香甜地熟睡着。
敲了好几次门见她都没反应,我只好直接进房。即使靠得这么近,她还是没有醒来的样子。
「姆呼呼……姆呀。」
我都起床一个小时洗完衣服做好早餐了,寄人篱下的这家伙竟然还睡得跟死猪一样。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我一面碎念,一面回想这名叫裘可拉的神秘生物昨晚在我家住下的经过。
「你说……神?」
「对,没错~」
神?这家伙发什么神经。但裘可拉眼神纯真得不像在开玩笑,换作一般人我早嗤之以鼻了。
「啊,奏先生,你好像不太相信呢。」
「那当然,突然搬出『神』这种东西……嗯?」
简讯铃声在我说话时响起。从口袋掏出手机一看,传讯人写的是「神」。
神?我不记得我在通讯录里登记过这样的人啊,而且时机还这么刚好……心里一阵凉的我怯怯地打开了主旨为「解除诅咒任务」的简讯。
『让雪平富良野由衷欢笑 期限 五月八日(三)』
这是什么?雪平?为什么这家伙的名字会出现在这里?要恶作剧也该说得清楚一点吧,这到理底是什么玩意儿?
疑问才刚在我脑中打转,铃声又响了。这次是来电。
「啊,大概是神打来的哟!」
听见裘可拉雀跃地这么说,我低头看了看荧幕,显示的同样是「神」。
有任何手法,能让对方的手机显示出未经登录的名称吗?还是说……电话另一端真的是某种超越人知的东西呢?
「……喂?」
我按下通话钮,犹豫地将手机贴上耳朵。
『你好你好,我是神~』
听见的却是与猜想相反的轻浮答覆。
『喂喂喂,你在听吗~甘草奏小兄弟~?』
「……你是哪位?」
这就是……神?差点相信的我真是蠢得可以。我的期待一口气冷了下来,无力地回答。
『咦?我不是说我是神了吗?就是神,天上那个神。这个嘛,如果我换个说法,大概就是一介真GOD之类的吧?』
这家伙是怎样……有够痞。
「那你这个神找我有何贵干?」
即使我完全不将他当神看,为了厘清现况,我打算和他多聊几句。
『咦,直接就问到这里来啊?呜啊,猴急耶你。』
超痞……什么神不神的,他只是单纯的痞子吧。
「你真的是神吗?」
『咦?你该不会不相信吧?奏小弟啊,如果要说我是怎样的神啊,可说是新世界的神那么神喔。』嗯,完全听不懂。
「那就证明给我看。」
『证明?』
「没错。如果你是神,就能够腾云驾雾,从拐杖发出雷电之类的吧?」
我当然不是真的那么认为,只是想探探他的反应罢了。
『哇,超老套!奏小弟你有够没创意,想像力弱得可怜耶。』
……烦死人了。这痞子真的很烦。
『不过呢,我还是做得到跟那些差不多厉害的事情喔。』
「少废话,能证明就——」
『好好好,这个怎么样?』
「嗯?」
痞子话声一断,某种怪异的感觉瞬即吞没了我。
我是……怎么了?
怎么说呢,仿佛自己不再是自己,很不舒服。
但不知道怪在哪里。
『呵呵,摸摸自己的胸部吧。』
痞子说得像是读了我的心。
『胸部?现在又是……啊?』
这是什么?掌中传来我有识以来从未体验过的柔软触感。
再摸摸看……摇摇。
再一次……晃晃。
再来一次……弹弹。
『我把你变成女生罗~』
啊?这家伙到底在说什么?女生?少瞎掰了。
不过刚刚的触感的确……
我下意识地摸摸胯下。
「…………………………不见了。」
不见了不见了不见了!不挂在那里不行的东西不见了!男性的象征不见了!
我顿时脸色发白,扔下手机冲到厕所镜子前。
镜中影像确实是我,眼、鼻、口等与我长年相伴的零件都一如往昔,到此没有问题。
问题是不管怎么看,那张正视我的脸都是个女生。明明是我,却是女生;明明是女生,却是我自己。
发型和原先不同,变成乌亮及背的长发。怎、怎么可能……我战战兢兢地低下头。
是胸部。不对,膨胀成这样,得说是乳房了。虽然不是很清楚,不过这个大小大概有D罩杯吧?
对于发生在我身上的现象,我完全、根本无法理解。我的手不知是为了什么,突然手忙脚乱地解起钮扣。
那两团垂挂在我上半身的物体,无庸置疑地……就是乳房。
「呵……呵呵……」
我浅笑着深吸口气。
「呀啊啊啊啊啊啊!」
然后尖叫着冲回客厅。
「女、女女女女女生!我变成女生了!」
错乱的我对着进入视线的裘可拉大喊。
「请冷静一点,奏小姐。」
「谁是奏小……咦?」
吐槽到一半,我惊觉自己连声调都变得像动画人物般娇细了。
我抓起掉在地上的手机。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怎么啦,干么那么慌张?』
「不、不见了,原本装在我胯下的东西不见了啦!」
『什么什么?什么不见了?』
「明明就你把我的老——?」
一想说出那个词,我的脸就猛然发烫……我是怎么了?
『什么什么?老什么?』
「就是我胯下的老……啊呜。」
不行,我羞得说不口。该不会……连思考模式都有一部分女性化了吧?
「奏小姐,你还好吧?」
「不要叫我奏小姐!」
『啊哈哈,奏小姐好可爱哟~』
「少废话,立刻让我恢复原状!」
『欸~真的吗?这种经验很难有下一次喔?』
「我才不要有下一次!再轮回一百次也不要!」
『别这么说嘛,不是很常听到「你要放弃做男人,还是放弃做人」之类的话吗?』(注:此为知名反毒广吿的哏)
「才没有咧!干么把男人说得像毒品一样啊!」
我话里的焦躁逐渐提高。我话里的焦躁逐渐提高。
「快点把我变回男人就——」
「选吧:①就这么以女性身分度过余生。 ②一边喊出喜欢的历史人物一边三点倒立。」
「约翰万次郎!」
「奏小姐,你在做什么呀?」
「我还想问你咧!」
我倒立着向裘可拉大吼。
确定绝对选项消失后,我拾起丢在一边的手机。
「快点把我变回男人就对了啦!」
『欸~真的吗?这不是不是不是不是很可惜吗?』
「少废话快点变!」
『噗~真拿你没办法。』
「神」一不满地这么说,身上的奇怪感觉就急速消失。我立刻摸摸全身,胸部没了,那个回来了。
「呼啊啊……」
虚脱的我当场瘫坐下来。
『怎么样怎么样,相信了没呀?』
唔……都亲眼见识到这种超自然现象了,实在不得不承认他至少不是个人。这种乱七八糟的家伙真的是神吗?
而电话另一头似乎将我的沉默视为默认,说:
『OK~既然我们已经是麻吉了,就开始聊正经的吧。』
麻吉?如果他真的这么想,他的脑子一定烂光了。
『那么,关于你的诅咒嘛——』
「诅咒……这样啊。」
裘可拉之前用的也是这个词。
『对对对。就你的情况嘛,嗯……啊,有了有了。你的脑袋常常跑出要你选一件事来做之类的东西吧?』
「你是说绝对选项吧?」
『绝对选项?哇~奏小弟,你给它取了一个这么煞气的名字啊?中二病辛苦罗~』
「呜……」
平常几乎没机会和人提这件事,所以从来没多想。说起来,这个名字真的颇羞于出口。
『随便,你爱叫它什么都可以。关于解除这个诅咒的方法嘛——』
听见话题进入核心,我屏息以待。
『嗯……说穿了,就是完成我给你的任务而已。』
「任务……你是说刚传到我手机的怪简讯吗?」
应该是「逗雪平笑」之类的吧,有看没有懂。
『喔,有那种东西啊?真不愧是我,时机算得超准的。』
痞神的话似乎不太对劲。
「等一下。刚刚我就觉得奇怪了,难道说,你对整件事情其实不太清楚吗?」
『嗯,何止不太清楚,根本就是只知道一点点。』
痞神说得相当轻松。
「什么一点点……你不是神吗?」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其实我才刚接管你们这个世界,上一任没交接就闪人了,弄得我很辛苦说。』
「上一任……这是什么意思?神有很多个吗?」
『什么很多,路上随便捡都有好吗。「八百万诸神」这个词你听过吧?』
路上随便捡……讲成这样,高高在上的感觉全没了。
但换个角度想,倘若这个痞神是众神中最低的一阶,事情就合理多了。我可不希望这种货色是独一无二的真神。
『还有就是,诅咒这东西是你们世界专有的系统,我还没有完全掌握。』
若此话当真,这尊痞神不就完全帮不上忙了吗。
「不能请你的上一任多解释一点吗?」
『啊,没办法没办法。我不是说她闪人了吗?』
闪人……到底有什么事会让尊为「神」的人物不得不弃守岗位呢?
『请待产假。』
「啊?」
『就是待产假啊,她怀孕了。』
「怀、怀孕?神会怀孕?」
『奏小弟~你好像对神有很多误解耶。我们神一样饿了会吃饭、累了会睡觉,该搞的还是会搞喔。』
最后一句……就不能修饰一下吗?
「可是,那也只是请待产假,又不是受重伤,还是联络得上吧?」
『唉……没办法没办法。她好像受到很大的打击,把自己封在结界里呢。』
「打击?怀孕不是喜事吗?」
『听说啊,她是怀了有妇之夫的孩子,结果人家老婆跑过来大骂「死狐狸精!」还甩了她几巴掌呢。』
「哪来的午间肥皂剧啊!」
这些神究竟都在搞什么鬼?
『而且她不顾旁人反对,坚持要把小孩子生下来。不过反过来说,等到她平安生完,她就会出来了。』
「我问一下……神的孕期是多长?」
『嗯,换算成你们世界的时间大概是一万年吧。』
「可以让我死一百次了啦!」
我是没傻到会用人的标准去看待神,不过这和怀胎十月也差太远了。
『话说,我现在就在她的办公室。看来这里从头到尾都只有她一个人,资料什么的都堆得乱七八糟~我是有尽力帮你收集诅咒的相关资料啦,可是快烦死我了,而且这里还很臭。』
神这个位子……真的能让这些随便的家伙来坐吗?
『对了,奏小弟,你的神经好像有点迟钝耶?这里有写:「关于四十九号世界之甘草奏的诅咒,目前能观察到多起难以掌握的异常现象。据判断,要解除这样的诅咒将会是困难重重。因此,我派出了最优秀的仆人作为当事人的助手。」她就在你身边吧?有问题就先问她吧。』
助手是吧。就现况而言,那指的多半就是裘可拉,不过……他好像说过什么「最优秀」之类的,是不是我听错啦?
『我还有事要忙,有新消息会再联络你喔,掰比~』
「呃、喂……」
痞神不等我开口就想挂断电话,但是——
『啊,先等一下。我发现一件挺重要的事,先跟你说一下。要是有哪一次任务失败,诅咒就永远解除不了罗~』
「啊?那是什么意思……」
『就这样,再见~』
「喂,等一下啊——」
噗滋一声,对方挂断了。
我顺着「神」的来电显示的号码回拨,听见的是熟悉的语音答覆。
『您所拨的号码,可能是位在无法接收讯号的世界,或是尚未开机,无法接通。』
「什么鬼!」
我忍不住将手机砸在地上。
「啊,你们馊完啦~?」
在沙发上看电视的裘可拉慵懒地说,整个脸颊被饼干塞得圆鼓鼓。你是回老家过年啊,放太松了吧?
「裘可拉,过来一下。」
「好,什么事~!」
她一口气吞下满嘴饼干,笑咪咪地走来。
「我有些事想问清楚。首先,你的记忆回来了吗?」
「啊,对呀。几乎全都想起来了。」
那满面的笑容让我放心地摸了摸胸脯。无论事情有多扯,她都是目前唯一能回答我问题的人,只是她说的「几乎」颇令人在意就是了……
「就只有名字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呢。」
是名字啊,还好无关紧要。不管她叫裘可拉、芭菲还是蒟蒻,都跟我的绝对选项无关。
「那就把你知道的全告诉我吧。」
「很可惜,我办不到。」
「……啊?」
「我没有任何资讯能提供给你。」
「呃,你不是说除了名字以外都想起来了吗……」
「对呀,我想起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了。」
「啥?」
「这个嘛,我好像是下来前就已经丧失记忆了,然后我忘了这件事,不久之前才想起来。」
也就是从双重丧失记忆的状态,恢复成普通的丧失记忆……什么跟什么啊。
「呵呵呵,事情就是这样,我脑袋空到连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呢。」
「嗯……你那么自豪的样子才真的让我吓一大跳。」
现在该怎么办……好像又转进死巷子里了。
不,放弃还嫌太早。即使裘可拉记忆残缺,她仍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若追根究柢地问,或许能问出些什么。
「那你就把记得的事一件一件慢慢说出来吧。来我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啊,好的。我没记忆也没工作、整天吃饼干跟打电动。后来接到了一封指令,要我帮名叫『甘草奏』的人解除诅咒。」
「原来如此,然后呢?」
「就这样。」
「啊?」
「那个啊,指令上是说对象非常的优秀,同时诅咒也很轻微,所以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跟紧他就好。」
奇怪……这强烈的错置感是怎么回事?
「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也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我和裘可拉头上都冒出了问号。
「奏先生,可以问一下吗?」一小段空白后,裘可拉猛然举手。
「我想先确定一下,甘草奏是你为了潜入这个世界所用的身分,真名是『阿·马库萨·迦纳图尔』吧?」
「那又是谁啊!」
「这个世界的一天是分为『表时间』和『里时间』,两者不断交替;里时间一到,与人类敌对的『魔法默』就会攻来对吧?」
「哪来这种连中二都会听傻的设定啊!」
「奏先生一旦陷入危机,宿于体内的远古战士之魂就会觉醒,能召唤出你想出来的最强机器人『爱尔德拉翁』——」
「够、够了……不用再说了。」
「不用了吗?啊,奏先生,你差不多该睡了吧?」
「啥?这是什么意思,现在还很早耶?」
「咦?这个世界不是因为拥有因果变革体的你睡着之后,里时间才会开始吗?」
「才不会!开始的只有明天而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根据痞神先前所言,再加上裘可拉所知与现实相违等状况,最可能的假设是——
莫非神弄错裘可拉该去的世界了?
假如平行世界确实存在,那么神就是将原本该帮助我的最优秀仆人,错送到那个阿·马库萨啥子(平时自称甘草奏)的身边去,而裘可拉跑来了诅咒较严重的我这里。
我将这个假设告诉裘可拉,她便恍然大悟地两手一拍。
「难怪。仆人出差时,对该世界所需的相关知识和语言会自动灌输到脑袋里,可是这里和指令上写的实在差很多,害我觉得好奇怪喔。」
……也就是说,我眼前这个怪异生物,完全无法帮助我消除绝对选项。
于是我笑容满面地伸手在裘可拉肩上拍了拍。
「你回去吧。」
「怎么回去?」
「啥?」
「指令上说,在帮助任务对象解除诅咒之前,是回不去的喔。」
「……为什么?」
「不知道!」
「为什么你会不知道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奏先生做的饼干很好吃!」
「你耍我啊!」
「别生气嘛,奏先生。先吃点香喷喷的晚餐放松一下吧。」
尽管空着肚子的确不利思考,我还是不明白她究竟是哪张脸把自己当主人的。
「香煎鲑鱼怎么样呀~?刚刚我翻了冰箱一下,还有菜能做沙拉喔。」
虽然不太想让陌生人在我家下厨,不过我现在精神状态十分混乱,实在没心情开伙。
「知道了,那就麻烦你啦。」
「嗯?」
裘可拉疑惑地歪了头。
「我不会作菜呀。」
「啊?可是你刚才不是说什么香煎鲑鱼和沙拉……」
「我是说我想吃的呀。」
「是叫我做啊!」
我决定了、决定了,无论她能不能回到原来的世界,我都不需要摆一个饭桶在身边,完全不需要。
「喂,裘可拉,你现在就给我出——」
【选吧:①死了这条心,让裘可拉借宿。 ②死了这条心,自己走人。】
是怎样啦!
……在如此难以言喻的一幕后过了一晚,裘可拉对左思右想辗转难眠的我发出的第一声——
「鼾~」
……就是这样。
她的睡脸香得让我实在不忍心叫醒她,然而不赶快吃早餐,就不能悠哉上学了。
「喂,快起来。」
我轻轻一推,但她无动于衷。我再加重力道——
「啊……奏先生!」
裘可拉浑身一颤,泄出娇喘。
「奏先生……奏先生怎么变成这样……」
嗯?她作了什么梦啦?
「啊啊,触手从奏先生身上每一个洞……」
洞?触手?难道……
「奏先生后面的贞操不保了……啊——!」
这家伙……原来是腐女。
「喔喔……奏先生痛苦的表情也超赞的呢……上啊触手!」
……知道不必对她客气的我,立刻捂住她的口鼻。
「……嗯?……呼?……咪呼!」
发出怪声后,裘可拉终于恢复意识,以迷蒙的视线看看周围,并在视线和我对上时——
「啊,奏先生,早安呀!」
整张脸顿时大放光彩,露出满面笑容。
「喔、喔喔……早安。」
一见到那张天真无邪的笑靥,我就反射性地撇开了眼。即使不经任何化妆,她那工整过头的容貌仍是一样地美。
而且,我借她的睡衣被睡得松松垮垮,露出大片肌肤,她却像是根本不在意,完全不设防。
「奏先生,你怎么啦?」
「没、没事。」
就算知道裘可拉不是人类,我仍然无法将拥有青春少女外表的她不当人看。一时感到挫败的我,不禁垂下双眼。
「啊,该不会是——」
看见我的表情后,裘可拉以稍带歉意的声音说:
「你发现毛毯被我的口水弄得黏答答的了吧?」
「你的睡相可以再差一点!」
……把她当异性看的我真是白痴。
「喔喔,好丰盛喔!」
裘可拉对着桌上早餐高声惊叹。
昨鞔无心做饭,简单吞了泡面了事。太常吃加工食品,不仅花费较高,且容易造成营养失衡,除了能暂时填饱肚子外一无是处。所以,我练就了一手好厨艺。
只见裘可拉看得眼睛闪闪发亮,一面做出——
「喔喔喔!」
或是一
「哇哇哇!」
之类的夸张反应一面动筷子。菜色虽算不上丰盛,她仍吃得有如山珍海味,狗尾毛晃呀晃地,对做饭的人而言感觉还不坏。
然而,能否容忍她继续留宿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话说……你住人家家里怎么还能吃这么多啊?」
「嘿嘿嘿。」
咦?她高兴什么?把讽剌当夸奖,她的脑袋是什么构造?
但裘可拉还是从我鄙视的白眼中有所察知,「啧啧啧啧」地摇摇食指。
「奏先生奏先生,你可别当我是白吃白喝也不脸红的无耻之徒喔?」
喔喔,那真是太好了,我就是希望你这么说。不过,我这不是要你吐钱的意思。
只要你怀抱歉意、懂得感恩就够了。
「就让我当你家的警卫吧!」
「我看你根本什么都不想做」
这家伙没救了……然而在绝对选项的制约下,我不能赶她出门。
「呵呵呵,开玩笑的啦,奏先生。」
不知在得意什么的裘可拉突然将手插进不知在丰满什么的胸间,取出的是——
「钞票……?」
好大一把谕吉先生,一叠恐怕是一百张。
「这是上面传送给我的任务经费,不够的话随时都能再拿的样子。这些就先交给你罗。」
不会吧……想不到她真的会掏现金出来。「传送」一词颇令人挂意,但现在问题不在这里。这笔钱也未免太多了点。只拿需要的部分,剩下的以后再还她好了。
虽然裘可拉奉上的钱极为可疑,不过我横看竖看,这都不像假钞——
「听上面的人说,这些钱都已经洗干净了。意思我不太懂就是了。」
「谁敢碰啊!」
我反射性地将钞票砸在地上。
「……你就先拿回去吧,我用不到。」
「这样啊?有需要的话随时开口喔?」
裘可拉将肮脏的谕吉先生们塞回乳沟里……关于钱的问题,晚点再来头痛。
「不说了,我去上学了。」
我轻叹着气离开椅子。
「好,路上小心!」
看见她照惯例笑得满面灿烂,我不禁有个疑问。
「裘可拉,你为什么总是笑得这么开心啊?」
「什么意思?」
「没什么啦,如果我是你,假如有人命令我去帮陌生人的忙就直接把我独自丢到异世界去,大概高兴不起来吧。」
也许裘可拉的性格就是爱笑,不过那实在不太自然。
「这个嘛,我们神的奴仆,原本就是为了帮助人类而生。所以神创造我们时,就把个性设定成以助人为乐,并常保正面情绪,以免厌恶任务对象,妨碍任务的进行。」
听她将自己说得像道具一样,感觉怪怪的。或许神界就是这样吧。
「嗯……原来是这样啊。」
「是的,所以我最喜欢你了!」
「什……」
这也说得太直接了。
「你怎么啦?」
其实我也不是不知道,那是家犬对饲主的「喜欢」,完全没有恋爱因素,但所谓「男性」,就是一旦被如此有着女孩外型——而且可爱到不行——的生物当面说「喜欢」,即会失去理智的可悲生物。
「呃,没、没事。」
我赶紧低头藏起逐渐发红的脸,勉强挤出声音回答。明明之前在卧房才决定不再当她是女生,现在就破功了。
「这样啊。我会好好看家的,请尽管放心去上学吧!」
这句话将我的思考猛一把拉回现实层面。
对了,刚才很自然地想直接出门上学,差点忘了那就表示得让这个阴错阳差送来我身边的废柴仆人看我的家。
「真的能放心吗……你会洗衣服吗?」
「会,我会洗到亮晶晶,要舔都没问题喔!」
「呃,衣服本来就能舔吧……为什么说得像刷马桶啊?」
果然令人担心。挑几个我出门时可能发生的情况来预演好了。
「裘可拉,我要做几个测验,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能看家。」
「好,放马过来!」
先从简单的开始。
「假如突然下雨了,你会——?」
「我会不想出门。」
「我又不是在问你的心情!要把衣服收进来啦!」
一开始就烂透了。
「有人来推销报纸怎么办?」
「我会只收下洗碗精就赶他出去。」
「太过分了吧!」
再、再来。
「接到诈骗电话怎么办?」
「我会跟神要假钞再汇给他。」
「不要把事情闹大啦!」
……再来。
「有个叫中岛的来敲门怎么办?」
「我就陪他去打棒球!」
「不准去!再说那家伙只会找矶野吧!」(注:都是日本漫画《海螺小姐》的人物)
「所以这是你举错例子吧。」
「呃……好像是。」
一不小心就出槌了。
「知道就好。」
裘可拉「哼哼~」的笑脸真让人火大。看在时间有限的份上,这次就不回嘴了。
「唔,那我走罗?」
「路上小心~!」
于是,我背受元气十足的道别、胸怀无可奈何的不安,关上了家门。
2
「噗咿咿咿咿咿!」
午休时的二年一班,回荡着「被凌迟的猪」般的叫声。
「噗咿咿咿咿咿!」
声音叫得痛苦不堪,仿佛真的是「被凌迟的猪」。
「噗咿咿咿咿咿!」
声音的主人脸上流露出无数负面情绪,诉说着笔墨难以形容的痛苦。若要为这个表情取个名称,想必非「被凌迟的猪」莫属。
「噗咿咿咿咿咿!」
叫了整整十声后,「被凌迟的猪」——也就是我,神情恍惚地下了讲桌。
【选吧:①躺在讲桌上模仿「被凌迟的猪」惨叫十声。 ②和大子婶一起赤身裸体捆上麻绳,公开模仿去骨火腿。】
这选项出现的刹那,我真的……真的有种跳楼的冲动,但「死因:拒绝模仿猪」似乎会让我投不了胎,只好咬牙隐忍……豁出去了。
「我为什么……要受这种罪啊……」
没错,这全都是、全都是绝对选项害的。如果摆脱那个鬼玩意儿,我就能找回安稳的人生。而条件已明言在先——完成神给予的任务就行了。
不过「让雪平富良野由衷欢笑」……是什么东西啊,没头没脑,让我实在不知该如何下手。
「……嗯?」
背后好像有人。转头一看,正是雪平富良野。她一样面无表情地将手拍在我肩上,说:
「甘草同学,你的羡慕我能体会,可是那真的有点糟。」
「羡慕?你在说什么?」
「唉,我是很想认同你的努力,不过这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
「抱歉……我实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耶?」
「很遗憾,我无法认同你刚表演的是plag笑话。」
「谁在表演那种东西啊!」
她是还在继续昨天的虫猪笑话吗……
「而且你的皮肤偏白,所以不算是black pig笑话,应属于white pig笑话,也就是白猪。」
「这跟我无关吧!」
「另外,若要用其他称呼,就会是『白猪的搞笑短剧(pig’s showtime)』了。」
「你为什么能这么正经地说这么害羞的东西啊!」
「那我问你,如果不是plag笑话,你要怎么解释你刚才的行为?」
「唔……」
我一时语塞。该怎么解释呢……可是那本来就是什么原因,解释也没用吧。
……等等,这说不定是个好机会。与其直接告诉她自己在模仿「被凌迟的猪」,倒不如说自己在挑战Plag笑话(?),也许更容易全身而退。
「对、对啦,我觉得你昨天那样很有趣,就稍微模仿一下了……」
刚刚否认得那么快,她现在还会信吗?我怯怯地对雪平瞥了一眼,她却不知怎地一脸轻蔑。
「你总算认罪了。」
「啥?」
「我刚才都是在试探你……原来你果真是想剽窃我每天熬夜苦思的plag笑话。」
……到底在说什么?
「我们只好法庭上见了。」
「慢着慢着,我又没有要抄袭你的意思,冷静一点嘛。」
「我要告你!」
雪平喊得像是某支搞笑团体的哏。
「就跟你说我没有——」
「我要告你!」
这家伙……只是想玩这个哏吧。
「好啦好了,都是我不好,拜托你别——」
「我要告你!」
告你的头啦啊啊!
「法官!叫法官过来!」
「什么法官,没那种东西啦。为什么把法官叫得像主厨一样啊?」
「呀~好饱好饱。」
这时,游王子像是算准时机地出现了。
她像是在学生餐厅饱餐了一顿,拍着肚子走进教室。
「哎呀,法官回来得正好。」
「什么法官,那怎么看都是游王子吧……」
「嗯?好像有好玩的喔?」
糟糕,事情好像会更加恶化……
「庭上,被告是企图侵犯他人智慧财产的不法之徒,请给予严正的制裁。」
智慧财产……猪的笑话算什么智慧财产?
「好突然喔,先死刑吧。」
「这比简易法庭还简易啊!」
「那就这么办吧。就把他整只拿去烤吧。」
「你当我猪啊!」
雪平无视我的吐槽,继续冷冷地说:
「庭上,本案主要有两个重点,其一是被告『有罪无罪』,其二是被告『是人是猪』。」
「什么跟什么啊!」
「总归来说,现在就是要审被告是有罪还是猪吧。」
「你更莫名其妙!」
「甘草同学,就某种意义而言,人类和有罪之间可以画上等号。毕竟人类是犠牲所有其他物种来延续自身生命的动物,罪孽深重……没错,人类的存在就是一种罪。」
「你在讲什么大道理啊!」
「判决吧,庭上,时候到了。」
「太快了啦,什么都没审过吧!」
别说审了,你们是要拿什么断定我是有罪还是猪啊!
「那就是猪吧。」
「我才不是猪!」
「那就有罪吧。」
「我没罪!」
「竟敢用这么恶劣的态度糟蹋庭上特别为你改判的一番好意……你也醒醒了吧!」
「你们才该醒咧!不管怎么看,该醒醒的都是你们才对!」
「话说阿甘的猪叫声连教室外都听得很清楚耶,为什么你老是要做这么接近犯罪的事呢。」
「唔……」
我无话可说。事实上,我也觉得自己的行为确实是犯罪边缘。
「对呀,说起来甘草同学和猪也很接近,这也是接近犯罪呢。」
「什么接近犯罪……完全是你的主观吧。」
「甘草同学,你以为人能用完全客观的角度来决定一个人的是非吗,那只是你的自大啊!」
「你到底在讲什么大道理啦!」
「选择吧,甘草同学。你是要像条猪似的活在猪圈里,还是要像个人一样蹲苦窑呢?」
「两边都不要!」
饶了我吧,我不想再跟她们两个发疯了。
「喂!」
教室门在这时赫然敞开,宴老师杀了进来。
「呃……」
她一脚冲到我身边,不由分说地揪起我的领口。
「你这家伙……听说你把猪带进教室还摸得很过瘾嘛?」
「哪有啊,不可能有那种事吧?老师,你把自己的学生当作什么啦?」
「恋猪癖。」
「为什么要说得像恋肥癖一样啊!」
「开玩笑的啦。不过一班真的有人到教职员室来抱怨一直听到很恶的声音,而且不少喔。」
「那个……是我的叫声。」
「我想也是。甘草小朋友,我已经警告过你很多次了,要是你惹出这种麻烦,我还无罪释放,你要我怎么向其他人交代呀?」
场面话就甭说了吧?这种事只要装个样子,随便骂两句带到辅导室不就……咦,力道怎么愈来愈强啦!
「喔喔……好怀念手指陷进肉里的感觉啊。」
你们听见了吗,她偷偷说了很危险的话啊!
「糟糕……手开始痒了。这下不是两三下就能止得了罗。」
危险啊!这个人太危险啦!
「甘草,那个,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什么怎么办啊!咕呃呃呃呃!」
还来不及搞懂现况,我就昏过去了。
「说吧?」
「说什么啊!你没其他的话好说吗!」
在辅导室里醒来后,我对若无其事地搭话的班级导师爆出我的不满。
「放心吧,人不会那么容易就翘辫子的。」
「问题不在那里啦!」
「我可是勒人的高手,自然懂得拿捏分寸。以前人家还叫我『绞杀之宴』,呢。」
「根本黑道电影嘛!」
就算是开玩笑,那也不会是国文老师的绰号……这家伙到底是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啊?
「不过,要是我不那么做,事情就收拾不了了吧。」
「已经收拾好了,是你把事情又闹大了啦!」
想一面回忆当年一面热血沸腾是无所谓,但突然把人掐昏很可能造成心理创伤耶!
听了我这么说,宴老师难得地面露省色。
「嗯,这次也许是真的过火了点……好,我就破例教你一个好方法吧。」
「好方法?」
「是啊,我知道能消除最近五分钟记忆的穴道喔。」
我才不信!
「应该还能办到五分钟左右吧。怎么样,想不想试试看,忘记刚才的事呀?」
「谢谢,不用了……可以告诉我那个穴道在哪里吗?」
「好啊,在后脑勺。准确的位置我是不太确定啦,直接往墙壁或地板用力砸下去就对了。」
「那跟穴道无关吧!」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啊……不过话说回来,真难想像如此桀骜不逊的宴老师也有过诅咒缠身的时期。
被绝对选项玩弄的她会是什么样子呢……
「老师,你真的被诅咒过吗?」
我只是随口一问,宴老师却突然全身颤了一下。
「啊啊……说实在的,我的个性会变得这么火爆,也都是诅咒害的。你应该懂吧?脑袋里没事就跑出那种东西,个性不扭曲才怪。想当年我是多么乖巧可爱、楚楚可怜……没错,一言以蔽之,就像大和抚子一样。」
「骗谁啊!」
我不自制地反驳。
「再说一次看看!」
别这样嘛……就算你再怎么恫吓我,我也很难相信啊。还有老师,你这样真的很吓人。
「去你的……不管这个了,你昨天说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个啥子的后来怎么啦?」
宴老师坐满整张椅子并这么问。不错嘛,她还放在心上。
于是,我便将裘可拉在我家住下,以及和痞神对话的经过都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果然又要搞那些鸟任务……」
宴老师听得沉下脸来。
「对呀。那个任务到底是怎样?内容很那个,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下手耶?」
让雪平笑这种事,跟绝对选项是有哪门子的关系?
「你照子最好放亮点。」
「啊?」
宴老师像是突然变了个人。
「就算神跟仆人都很随便,任务内容也很不正经,不过只要有一次失败,你这辈子就别想摆脱诅咒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严肃的口吻使我不禁吞了口水。
「别考虑『为什么』这种屁事,任务一来,你想办法完成它就对了。听好了,要拼命去完成啊。」
宴老师的表情正清楚表示这不是危言耸听或开玩笑。
「不过呢,我还是会继续想法子帮你,好好加油吧。」
你刚刚那样哪里算帮我啊?不过说出来恐怕会自找麻烦,只好放在心里。
「那么任务内容是什么?手机借我一下。」
看了简讯一眼后,宴老师对我投以悲悯的眼神。
「……你真可怜。」
「呃,你这是什么意思,好像我已经没救了一样。」
宴老师的反应使我的危机意识直线飙高。
然而,想在明天让雪平由衷欢笑……好像是不可能的任务。
「从这里我们可以知道——」
下午课堂上,我直盯着位在教室中央的雪平。
雪平轻拄着脸听课,表情依然是那么平淡,但无损于她出众的美貌。
不行不行,现在不是悠哉想这些事的时候,不在明天结束之前逗她大笑就惨了。
由于身边有宴老师这个成功解除诅咒的实例,带来一线希望,我才能在绝对选项的苛求下熬过这一年。
只是,当任务失败而使得诅咒真的一辈子解除不了的那一刻……人生的丧钟也会跟着响起。
「呼嘎~」
背后游王子爆睡的打呼声拉回了我的意识。她睡得很爽的样子,口水流得整本笔记都是。
「呵呵……太好了,是汉堡排……还有咖哩饭耶。」
你小孩子啊,梦那什么东西?
倘若任务对象是这位万事跟着本能走的游王子,事情就好办多了。算了,缘木求鱼(算吗?)没有意义,我再将视线转回雪平。
说起来,我从没见过雪平的笑脸。
她在玩哏玩得太过头时会有些反应过度,但事情一过,她就会恢复那张面具脸。
雪平像是注意到我的注视,突然转过头来,四目正对。
「唔……」
虽然没有对不起她什么,被对方发现自己的注视,还是觉得难为情。
雪平像是看出我的心情,两眼眯成一线后转回黑板。
然后老师一下课,她就朝我的座位直线走来。
「甘草同学,我必须很遗憾地告诉你,不管你再怎么看,我们的关系也不会改变。」
这……难道她以为我是喜欢她才她盯着她看?
「误、误会呀,雪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是不会成为你妹妹的。」
「……啊?你在说什么?」
「昨天的电视动画『魔法青年GreGure 5』第三百三十集里,出现了新魔法道具『我爱葛格眼镜』;只要戴着它注视人家的背,那个人就会变成你的妹妹。」
什么鬼设定,这种东西也能播出三百多集……
「最后是百岁高龄的爷爷变成妹妹,和主角卿卿我我。」
「有需要这样做吗!」
「我还以为你一定是弄到了『我爱葛格眼镜』,想把我变成妹妹呢。」
「现实哪有那种魔法道具啊!」
「人家不是说男人年过三十还是那个的话,就会成为魔法师吗?」
「可以请你不要随便预言别人的人生吗!」
尽管雪平蠢话连发,表情依然全无变化。
要让这家伙大笑……好像比登天还难。
3
「我回来了……奇怪?」
回家转了转,就是找不到裘可拉的影子。她不是说要帮我看家吗,怎么自己跑出去啊……
「没差,无所谓。」
先不管裘可拉了,想想怎么逗笑雪平要紧。
「……想不到。」
做晚餐的我满脑子都是这回事,但一点灵感也没有。
我又不是靠搞笑吃饭,突然要我让人由衷发笑,简直无理取闹。
宴老师说得没错,别管些有的没的,拼命去做就对了,不过这好像不是靠毅力骨气就能解决的问题……
当轻叹的我关上瓦斯炉,裘可拉就算准时机似的回来了。
「我回来罗!」
「喔喔,你上哪儿去……那一大包是什么?」
裘可拉一关门就冲进客厅,背上有个鼓涨的背包。
「这些都是我买来帮你逗富良野小姐笑的东西,我跑了很多地方才弄来的喔!」
她一面说,一面笑嘻嘻地放下背包。
虽然我对这家伙准备的东西不抱期待,在这个束手无策的时候,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了。在我准备打开背包时——
「嗯……什么东西这么香啊?」
裘可拉转向厨房,嗅得鼻子嘶嘶作响。
「喔,是我做的蔬菜炖肉啦。」
「蔬、蔬菜炖肉……你也会做这么拉风的菜喔!」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实际用这个词,而且蔬菜炖肉是非常传统的家庭菜肴,哪里拉风啦?
「先让我看一下背包……还是先吃饭好了。」
「吃吧吃吧吃吧吃吧!」
在裘可拉有如被命令「等一下」的狗眼睛注视下,我很难平心检查背包内容。
「哈姆……哇啊啊……这个……该怎么说呢……好蔬菜炖肉喔!」
我家狗狗懂的词汇真是悲剧性地少。也罢,看她一副下巴都快掉下来的样子,想必是对滋味十二万分地满意吧。
「好了吧,可以让我看看背包里有什么了没?」
「啊,好哇。呼呼呼,先看看我特选的吧。」
她将夹在背包外袋的一本书拿了过来。
《逗女生笑的十大绝招~你也是明天的猎艳大王!~》
……这种东西有用才有鬼。还有,副标题真是鸟得可以。
「我看看。」
虽然这种书十之八九都屁话连篇,但毕竟是裘可拉辛苦找来的,不看对不起人家,我便随手翻了几页。
插画是不少,不过从这厚度看来,全看完会累死我。
很快的,我在目录后发现重点摘要,就停下来仔细看看。
『①夸她可爱。』
头一条就相当直接。的确,这种称赞多半不会惹女生生气吧。
『解说:假如对方并不可爱,可以试试稍微戏谑地说「你好可爱喔(笑)」。』
没礼貌也该有个限度吧!
『②用比喻法夸奖对方。』
这是①的应用吗,大概就是「你笑得像向日葵一样灿烂」之类的吧。虽然挺羞人的,说得好的话一定很能讨女生欢心。
『解说:假如对方是个马脸妹,就说:「嘿!你有一张很会追萝卜的脸耶!」』
人家会气疯吧!
『③为她献殷勤。』
这很难说吧,情况因人而异。
『解说:只是之后等着的不一定是幸福……』
那你还写!
『④先献上自己的笑容。』
喔,这个说不定有点内容。自己摆一张臭脸,要怎么期待身边的人对你笑呢?
『解说:笔者在夏天戴墨镜穿大衣,到小女生面前实践这招,结果害人家哭了。』
那只是怪叔叔吧!
『小女生的哭脸……(喘)』
警察大人快来啊!
『⑤给她钱。』
不行吧!怎么可以做这种事!不过这或许真的能让对方笑一下就是了。
『解说:这样得来的笑容百分之百不是真心的。』
这家伙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书吧!
『⑥不断打她的屁股。』
慢着慢着慢着,你在胡说些什么?
『解说:每次笔者对太太这么做,她都笑得很开心呢。』
哪来的重度M啊!
『可是比起打她,我比较希望她来打我……』
不会互打喔!
「这本书到底在搞什么……」
实在不太想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也不会有什么帮助。不过既然都过半了,就忍耐点看完再说吧。
『⑦对她说「我想,笑就可以了」。』
你在抄谁的名场面啊!
『解说:要是对方面无表情地说「我不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表情才好」时,就对她那么说吧。』
绝对不会有这种状况!
『⑧和她聊聊明年。』(注:源自日本俗谚「空谈明年事,连鬼都会笑」)
这对鬼说才有用吧!
『解说:也许会有人认为这只对鬼有效,不过请记住,每个女人的心里,都养了一只鬼。』
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