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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XX中毒的同居人? 终章 我的弟弟讨厌我)

    现在是高三的春假,绢川萤子还留在学校里。

    而且还是待在美术准备室。这是美术教室隔壁的小房间,也是美术社的社团办公室。本来的用途是放置美术课所需的材料,获得许可之后才改成社办。

    她是来做静物素描的。因为花上一整天也画不完,所以才会跑到空间充足,也不会遭人白眼的美术准备室素描。本来在春假期间,使用美术教室也没关系,可是美术社顾问荒幡老师担心还有其他人要用,才把美术准备室借给萤子。

    今天萤子依旧埋首在素描里。素描看起来很单调,画家必须看着白色的石膏像,将形状与阴影正确复制到纸上是一件单调的作业。可是这么单调的作业,一开始就得花上好几个小时。

    是要用炭笔涂黑白纸?还是要用橡皮擦擦拭?不断比较石膏像与自己眼前画架上的纸,这就是素描。没有什么艺术性或创作性可言,只能说是锻链技术.如果用剑道来比喻,比较类似挥剑。可是如果不多加练习,就无法画出自己想要的画。

    因此萤子不断练习,把整个春假都耗在上面。对她来说,这是再自然也不过的事。

    「真是不得了啊!」

    「是啊,不过可以的话,我希望多个弟弟。」

    其他两位陪她练习的美术社员似乎不这么想。萤子盯着石膏像的同时,她们都在背后一直聊天。从下午到校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她们简直是为了聊天才来这里。

    「你们两个.」

    萤子本来不想理她们,但是终于忍无可忍。她停下动作,回头看着两人。其中一位个子娇小的短发少女,露出苦笑回看萤子。

    她的名字是三条宇美,是萤子一年级的时候在美术社交到的朋友。

    「我们吵到你了吗?」

    「也不是吵到我,你们不能做点有意义的事吗?到底为了什么,春假特别跑到学校」

    「说到这个,静流家里发生了大事一

    萤子当然对她们的谈话内容不感兴趣,可是宇美迫不及待想要告诉萤子刚才的话题。另外一位身材均匀的长发少女.有马静流也加入对话:

    「是啊。萤子或许没兴趣,我爸被抓到在外面有小老婆,我妈快气疯了。而且那个外遇对象还有女儿当然是我爸的小孩你应该没兴趣吧?」

    说到一半的静流看见萤子的表情,发现自己自讨没趣,于是便乖乖闭嘴。

    「没兴趣。」

    萤子斩钉截铁的回答。

    「可是朋友家里都快要妻离子散了,你还是不觉得怎么样吗?」

    宇美依旧不死心追问萤子。

    萤子觉得宇美还是老样子。身边只有宇美敢在自己不高兴的时候靠过来。外表冷静成熟的宇美也满厉害的,知道自己其实并不生气才敢接近。

    「或许很严重,可是现在是素描时间,我们也是为了这个才来学校。」

    无计可施的萤子只好放下炭笔,加入她们的对话。

    「我最喜欢萤子这一点了。」

    宇美笑着称赞萤子,感觉好像有点假.

    「怎么会妻离子散呢?」

    听到萤子无精打采的问题,静流夸张地咧嘴大笑:

    「哈哈哈!也没有这么严重啦。只是我妈很火大,老哥们还想对那个女孩子下手。」

    「等等那个女孩子是静流的妹妹也就是你哥哥的妹妹不是吗?」

    「是啊。可是过去从来没见过面啊?而且小老婆的女儿还有一个特色。」

    「什么特色?」

    「好歹是靠身体赚钱的女人的女儿,长得很不错呢!而且可能是跟着母亲耳濡目染,学会不少勾引男人的技巧」

    「母亲就算了,女儿不见得也是吧?」

    萤子不耐烦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她对这类话题一向不感兴趣,尤其是男女情事.

    「可是哥哥他们都迷上那个女孩子真是的,男人果然是禽兽。」

    静流无视萤子继续说下去。一旁的宇美也插上一脚:

    「话虽如此,静流还不是很喜欢这些禽兽?」

    「有时候啦。可是基本上,我还在找寻能够令我沉迷的绅士哟.喔呵呵!」

    静流故意模仿贵妇人的姿势与笑声。

    说真的,萤子并不怎么喜欢静流。她是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实在不适合开些低级的玩笑。萤子虽然不觉得她是坏人,可是听到她跑来社办说些昨天钓上的男人,也不会觉得高兴。

    今天又说些有的没的,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浪费假期跑来学校。

    「我觉得如果突然多个可爱的弟弟,说不定也不赖。」

    不过宇美似乎不讨厌静流,若无其事继续聊下去。

    「真的吗?是我就没办法接受。」

    「我也不是说现实中突然发生,而是稍微假设一下。如果是一个小学三年级左右的可爱弟弟,我应该会跟他很要好吧。」

    「也对,宇美还是小孩子无论本人或是兴趣。」

    静流看到宇美似乎不太高兴,转向萤子问道:

    「你真的没兴趣吗?」

    「刚才不是说过没有了吗?」

    萤子的回答显然很不耐烦,静流看着她微笑说道:

    「萤子真的太容易生气了。比赛的作品也完成了,稍微休息一下嘛?像你这样每天画个不停,真的很快乐吗?」..

    「很快乐。不然怎么持续得下去?」

    「恩,说的也是。可是跟我们聊天也很有趣啊?也许萤子不觉得跟我聊天很有趣吧。

    那也还有其他许多快乐的事,不要只是画图,偶尔了解一下其他事物也不错喔?」

    「所以静流才会到处钓男人?」

    「那也算是社会学习啊。男孩子也分成很多种,接触之后才会知道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

    例如甜言蜜语的技巧、接吻的方式啦,简直是五花什么?」

    「五花八门。」

    「对啦!就是那样。」

    「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萤子觉得自己跟她完全合不来。

    「说到这个,萤子不是也有弟弟?」

    不知是不是发现萤子的想法,静流突然把话题转向萤子身上。

    「有啊.」

    「真正有弟弟的人想法又是怎么样呢?如果突然多了个弟弟,有没有办法把对方视为恋爱对象呢?」

    「怎么可能,笨蛋。」

    萤子完全不想继续说下去,于是回答毫不客气。静流摆出困扰的表情看向宇美,于是宇美便说道:

    「对了,萤子的弟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长得和萤子一样美形吗?如果是的话,那应该很不错吧。」

    「他还是小鬼,小鬼啦!他小我三岁,还是个国中生,现在准备要联考。」

    「恩小鬼也不错,如果年纪再小一点就好了。」

    「什么叫再小一点就好了?我又不是为了宇美才有弟弟的。」

    「说的也是到底怎么样?美形吗?个子小吗?合适男扮女装吗?」

    「跟我一点也不像,对美术毫无兴趣,只是个讨厌的小鬼。」

    「身高呢?」

    「身高不算矮,也不适合穿女孩子的衣服。」

    「唉。」

    宇美一脸失望,萤子心想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火了。可是宇美却面无表情走向萤子。

    她生气了吗?

    出乎萤子的预料之外,宇美突然伸手抓住萤子的胸部。

    「真是可惜啊。胸部这么大,如果不用干脆送给我吧。」

    「呀!你在做什么!」

    萤子慌忙挣脱对方,但是宇美已经早一步躲到旁边去了。这方面的技巧倒是十分高明。

    「你到底想干嘛?」

    「没有啦,我只是觉得你长得那么漂亮,可是却很讨厌异性的话题。」

    「那也不用抓别人的胸部。」

    「我只是很羡慕自己没有嘛。」

    宇美摸着自己几近平坦的胸部,「啊哈哈」笑了。

    「我是没说你一定要去钓男人啦,可是稍微谈论一点异性的话题也没关系吧?不要还没吃到就嫌难吃。」

    这时静流从旁插话:

    「还没吃到就嫌难吃静流觉得这句话好色喔!」

    「宇美说别人的时候还满低级的。」

    「对不起嘛。」

    宇美笑了,可是萤子完全笑不出来。静流发现萤子的脸色似乎很难看,看着她说:

    「我虽然不怎么了解美术,但是我认为萤子太过封闭了。素描的时候还没关系,可是我觉得还是要多了解这个世界比较好。艺术家最后还是要与自己的世界一较高下吧?脑袋空无一物,只有绘画技术的作品应该没什么魅力。」

    静流的话并不是全无道理,但萤子还是无法赞同。或许自己就是不喜欢静流的结论。

    「所以要讨论男孩子的话题?」

    「对啊对啊!我帮你介绍对你有兴趣的男生,你跟他们聊聊看吧?」

    听到这句话的萤子想起某个人,感觉更加厌烦。

    「先说好,如果是大海的话就免了。」

    大海就是静流的同学大海悟。不久之前好像有事跑到美术社来找静流,是个纠缠不休的碍眼家伙。

    「哇!竟然记得名字,看样子有机会喔。」

    静流促狭地笑着。

    「你不懂吗?我对他根本毫无兴趣。」

    「不要拒人于千里之外嘛!大海为人还不错呢。」

    「哪里不错了?上次他竟然跟我说:『你不跟我交往也没关系,用手总可以吧?』真不知道哪个女生会想跟那种家伙交往?」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家伙。自己还没惨到要跟不是男朋友的人做那种事吧?萤子一想到这里,就觉得很受不了。

    可是静流听到之后非常开心。

    「没错没错,他那个时候好像很难过,所以我就说『要我来安慰你吗?』可是大海却拒绝

    了。我可以感受到他对萤子的爱呢。」

    「你们两个一样低级的人干脆交往算了。」

    萤子觉得自己已经受不了了.可是宇美听到反而露出愉快的神情:

    「听起来很不错耶。」

    「哪里不错」

    「依照对话的起承转合来说,结论就是这样。」

    「根奉行不通嘛。」

    萤子搞不懂宇美为什么对任何事都能够如此开心。难道宇美没有讨厌的东西吗?忍不住想要捉弄她一下。

    「既然这样,宇美跟他交往好了?」

    「咦?不用了,我比较萌正太。」

    [萌正太是什么」

    萤子看着说话不知所云的宇美,觉得自己真的没办法融入她们。

    *

    「啊。」

    在回家的路上,萤子遇见意外的人。对方好像也很惊讶,发出短促的惊呼声。

    擦身而过的对方不是朝着自己,而是对走在身旁的宇美轻轻点头。那个人是萤子再熟悉也不过的人弟弟绢川健一。

    萤子想到低头离去的健一,不知为何感到有点烦闷:他为什么不能大方一点?

    「喂喂,刚才那个人是谁?」

    宇美倒是很开心。

    「刚才?」

    「就是刚才那个美少年啊、美少年耶!?」

    「喔你说他啊。」

    宇美以奇妙的反应如此说道:

    「就是他!萤子竟然趁我不注意时跟那种美少年感情这么好?宇美好难过喔」

    「我跟他的感情并不好。」

    「别害羞了嘛。原来如此,大海同学就算了,我还以为你对男生一点兴趣也没有,原来那个才是你的真命天子啊。以我的标准,大海悟跟刚才的美少年根本不能比嘛。」

    宇美一个人说的非常高兴,萤子却觉得自己的情绪越来越低落。

    「很抱歉泼你冷水,刚才那个人是我弟弟。」

    「弟弟?萤子的弟弟?」

    「别人的弟弟就不叫弟弟了。」

    「啊、是吗。这么看来,他长得很OK啊!刚好是我喜欢的类型。介绍给我认识吧?还是他已经有女朋友了?看起来很受欢迎,应该有吧。」

    「我不知道,想知道就去问他本人。」

    「我无论如何都想知道,拜托你了!」

    「等一下,你刚才说的萌正太就像他那样?」

    「年纪大了一点,不过没想到在真人里也有这种类型。」

    「你说的东西我完全听不懂。」

    萤子觉得宇美与自己根本是住在两个不同世界里。

    「喂,健一。」

    萤子边吃晚饭,边想起宇美的话,还是帮她问一下好了。明天宇美也会和自己一起去学校练习素描,总不能跟她说自己忘记问了吧。

    「什么事?」

    健一对姐姐萤子投以警戒的目光。

    「你喜欢年纪比你大的女生吗?」

    「年纪比我大的?」

    「例如像我这样的女生。」

    「像你的话,我很讨厌。」

    健一轻描淡写地回答,继续吃饭。

    「是吗?」

    萤子也继续吃饭。

    *

    第二天中午开始,萤子都在默默练习素描,一直持续了五个小时。

    静流可能是去约会所以没来,宇美也只是安静看着萤子画画。她途中离开座位好几次,萤子猜她可能是去上厕所.

    正当萤子开始收拾东西时,宇美才迫不及待地问她:

    「你弟弟怎么说?」

    「他说不喜欢年纪比他大的。」

    萤子如此回答宇美。虽然不是说谎,总觉得有点答非所问。不过萤子也懒得多做说明。

    「他不喜欢年纪比他大的啊唉,以国中生的眼光来看,我们已经是欧巴桑了。」

    「可能吧.」

    「我国中的时候,就觉得高中生好像是大人了。至于大学生,更是完全无法想像。」

    「听你这么说,的确如此。」

    「那我只好等他两年罗.」

    「到那个时候,我们就真的变成大人了。」

    「是吗我有点无法想像自己变成大人的样子。」

    宇美说完之后微微笑了,似乎真的很感叹。萤子虽然不觉得她不正经,但总给人一种孩子气的感觉。

    「宇美,你每天来陪我都没有什么怨言吗?」

    「没有啊?」

    「既然你每天都来陪我,为何自己不画呢?如果不喜欢素描,画别的东西也可以。不然干脆跟静流出去玩不是更好?」

    「你是说在我浪费时间吗?」

    宇美摆出一脸不以为然的表情。

    「我是因为很喜欢萤子画图的模样才来的,并不是闲着没事做。」

    「原来是这样。」

    「而且我觉得我已经不用画画了。看了萤子的画,才知道这叫做才华,我再怎么练都没用,所以放弃了.」

    「放弃了我觉得宇美也有不错的天分啊。」

    「是吗?」

    「尤其是用色,特别是红色。大胆使用红色的技巧多次让我折服。」

    萤子说出真心的感想,但宇美却很难得露出悲伤的神色:

    「能够获得你的夸奖我真的很高兴,不过已经不用了。我需要别人夸奖才会有动力,但如果要像萤子那样每天为了画画而练习素描,我根本没那个耐性。」

    「是吗」

    萤子觉得自己如果再多说什么,可能会惹得宇美厌烦,于是便闭口不语。宇美也三,一言不发,整个美术准备室突然包围在一片寂静之中。

    []

    萤子恩索其他话题,可是还是很不擅长做这种事。萤子这才明白,平常都是多亏了宇美,对话才得以持续下去.

    此时突然传来敲门声,以及呼唤自己的声音。

    「绢川在吗?」

    「啊、在。」

    萤子一边感谢对方打破沉默,一边站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美术社的顾问荒幡老师其实也不人可能有其他人会过来。

    「绢川,看来你很努力啊。」

    荒幡老师看着萤子快完成的素描如此说道。

    「也没有只是跟平常一样。」

    萤子虽然讨厌男人,却很尊敬这位年过四十的老师。萤子能够代表学校参展也是这位老师的帮忙,并且还提供所有必要的资源,萤子才有办法集中精神在创作上面,顺利完成作品。

    今天能够借到美术准备室练习,也都是这位老师的功劳。

    萤于的双亲虽然不反对,但也不支持她对美术创作的志向。相比之下,萤子更加感谢这位老师对她的支持。

    「对了,老师特地跑到这里,有什么事吗?」

    「唉呀,这个嘛」

    萤子面前的荒幡老师脸色凝重,萤子猜想可能是什么坏消息。荒幡老师继续说道:

    「很抱歉,绢川的作品没办法代表学校参展了。」

    「咦?」

    萤子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老师明明说过会让她参展,叫她继续画下去,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有人认为我的作品不足以代表学校吗?」

    如果是这样也没办法。萤子虽然对自己的作品充满信心,可是在其他人眼里,或许有不一样的评价。

    「不、包括校长在内,都很满意绢川的作品。本来也决定要派你参展。」

    「那又是为什么?」

    「因为有人创作出更适合参展的作品。」

    萤子觉得脸被人重重殴了一拳,顿时失去平衡感,重新坐回椅子上。

    「哪有这样的?这种事也太没道理了吧?」

    宇美也发出不满的声音.

    「的确如此。对于这种决定,我也是难以置信。」

    「到底是谁?学校里、美术社里,有人画得出比萤子还好的作品吗?应该没有吧?」

    「美术社里没有啊。要不然一开始就不会派绢川参展了。」

    「既然这样」

    跟荒幡老师说话的宇美好像快要哭了。萤子听到对方的话,想起一件不愉快的回忆。

    比自己更适合参展的作品萤子知道有人画得出这样的作品,可是那个人只喜欢创作,所以拒绝加入美术社。萤子本来也以为,那个人应该跟这次参展无关才对。

    「参展的人是桑畑绫.」

    荒幡老师的口中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三条可能不知道,不过绢川应该认识她吧?桑畑绫同意把作品借给学校参展,所以包含校长在内的其他人才会做出这个决定。我虽然一直反对到最后」

    「是吗。我也这么认为。」

    萤子冷静地回答。虽然她已经恢复平衡感,却完全不想起身。

    「桑畑绫已经是世界公认的艺术家,这就好像叫职棒选手参加甲子园一样荒谬。可是校长等人觉得这是推广学校的好机会,积极想让她参展。我认为这是对艺术的一种亵渎,一直表示反对。」

    「还是无法力挽狂澜?」.

    萤子只好如此说服自己.不过荒幡老师却没有向她道歉的意思。

    「最后我也赞成了。」

    「咦?」

    萤子无法继续保持冷静。她还以为老师直到最后都会支持自己,只是不得已屈服于多数暴力,这样的话自己也能够接受这个事实,可是看起来并非如此。这样一来,如果不能得到老师的解释,自己怎么可能心服口服。

    「为什么老师赞成了?」

    「绢川看过就知道了。」

    这就是老师的解释。

    「看过就知道了?」

    「我所做的决定,无论是以人来说、以老师来说,都是不被允许的。所以我也不求你的原谅。可是即便遭遇挫折,我还是追求过艺术之道的男人,才会赞成其他人的意见。看过桑畑绫的作品你的作品根本比不上。」

    这个理由还是让萤子无法接受。可是她知道,荒幡老师不是一个会说谎的人。

    「绢川的确很有才华。可是桑畑绫太特别了希望你不要因为这次的事就离开艺术的求道之路。」

    「真是任性的要求。」

    萤子咬牙吐出这句话,荒幡老师也欣然接受。

    「的确是任性的要求。可是我想绢川应该知道我想表达的东西。」

    荒幡老师从胸前口袋拿出一个信封,递给萤子。

    [这是什么?」

    「这是前往桑畑家的地图,里面还有我的名片。如果你无法同意我的话,等到心情平复一点,直接去她家看看吧。」

    「我知道了。」

    萤子只好这么回答。从荒幡老师颤抖的手中,可以知道他的内心有多痛苦。

    他没有错。

    萤子心中有个平静的声音。老师没有错不如说萤子感受到老师对艺术的纯真。如果不是这样,他就不会如此严肃对自己说明。

    如果他想逃避责任,直接把错推给校长就可以了。不然就说这是大多数人的看法也行。

    可是老师没有这么做,也不乞求自己的原谅。

    「不好意思,我还想再画一下,可以吗?」

    萤子边说边回到即将完成的素描前面。荒幡老师同意之后便离开了。

    「」

    萤子又花了两个小时素描,宇美也一直陪在她身边。

    只有画不会背叛自己。

    她相信自己拥有与众不同的才华,完成的画也让她如此确信。

    结果却变成这样。

    即便如此,只要面对着画就能忘怀这件事。萤子也很想无止尽地素描,但还是没办法。

    素描已经完成了,身旁还有个朋友一直陪着自己。

    所以萤子选择回家。就算这件事始终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也不能让宇美一直耗在这里,强迫她陪着自己创作。

    「我好难受真的。」

    向宇美道别时,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最后只能一笑置之。

    为什么荒幡老师要说出真相?

    如果他说很多老师想利用桑畑绫的名声帮学校打知名度,自己的心情不就好多了?

    如果只是单纯遭到背叛,自己就不会像现在这样郁闷。

    可是老师却说出真相「绢川看过就知道了」。

    「这种事我怎么会懂王八蛋」

    独自低吟的萤子,在公园里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旁人看来,那真是一、幅奇妙的景象.月光下的昏暗公园里,有个人影对着不可恩议的现代艺术发呆入神。如果那个人不是她的弟弟健一,萤子大概会装成没看到离开现场吧。

    「喂、健一健一?」

    就算萤子走到身边,健一依旧毫无感觉。萤子于是拉住耳朵呼叫他.

    「好痛咦?是萤火虫?」

    痛觉让意识不知道飞哪去的健一回过神,以不可恩议的表情看着萤子。

    「你没问题吧?天气这么冷你在这里看什么?」

    「不用你管。我很喜欢这个。」.

    健一虽然试着反驳,不过自己也觉得刚才很奇怪,语气渐趋微弱。

    「你喜欢这个啊。」

    萤子说完便朝自家走去,健一也跟在后面。发现这件事的萤子想起现代艺术的作者。

    桑畑绫,也就是阻挠自己参展的世界级艺术家。萤子知道,那座现代艺术是她小学时代的作品。

    「你也懂得作品的好坏?」

    「我不懂艺术,也不懂作品好坏,不过喜不喜欢是我个人的自由吧?」

    「话是没错。」

    萤于的话让健一起疑,他站到萤子前面看着她。

    「发生什么事了?」

    「你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没有,只是平常你一定会说些有的没的,所以我觉得很怪。我还以为你会说:『你的自由就只有这种程度啊?』可是今天却没说。」

    「既然你都知道,就不要说出会让我这么说的话。」

    「算了,也对不过我觉得今天的萤火虫很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自己为什么非得听健一说这种话不可?可是比起这股怒气,理由更是让自己丢脸。

    她不允许弟弟担心自己。萤子不认为自己是这么差劲的人。

    「没有,没什么事。」

    于是她这么回答,完全不想示弱。她在暗中自我警惕,绢川萤子不是会在弟弟面前示弱的女人。

    「是吗」

    健一继续追问。

    「没错.」

    「那你怎么这么没精神?」

    面对健一的问题,萤子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因为看到你在公园里行迹诡异,让我觉得沮丧。」

    「诡异?什么诡异?」

    「不懂诡异是什么意思的话,就去查字典吧。」

    「我不是不懂这两个字的含意,而是想问你为何用诡异说我。」

    「不然你觉得要怎么形容?」

    「好吧,是很诡异。」

    健一似乎认了,不再担心萤子。萤子知道健一的心情不好,感到心满意足。

    *

    天黑了,萤子还是决定拜访桑畑家。

    她也想过等到心情平静之后再过去,仔细考虑之后,发现时间根本无法冲淡一切,于是作了如此的决定。

    桑畑家距离萤子家并不远,走路只要十分钟左右。可是距离车站有段距离,以生活机能来说多少有点不便。

    桑畑家的确一般住家来得大,但以世界级艺术家来说,白色的外观又给人朴素的感觉。

    不过庭院倒是比周围其他住宅大上许多。萤子发现里面还有座巨大的白色别馆。

    「很抱歉,这么晚了还来打扰。」

    萤子按下玄关的电铃,并对应门的女性低头。

    「咦你是绫的朋友吗?」

    那是一位举止优雅,四十岁左右的女性想必是桑畑绫的母亲。比起自己那个赚钱第一的老妈来说,根本就是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人物。

    「我叫绢川萤子。是美术社顾问荒幡老师介绍」

    萤子边说边拿出荒幡老师的名片,可是桑畑绫的母亲脸上堆满微笑,做出阻止的手势。

    「我听说了。老师说过你会过来,拜托我让你看一下作品。」

    「原来如此。」

    可是你应该料不到我会在这个时间来访吧?萤子的心中觉到有些不安。可是对方脸上看不出丝毫不悦的模样,带着萤子走向别馆。

    「不过绫现在可能在睡觉。」.

    桑畑绫的母亲露出伤脑筋的表情。萤子心想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吗?她在七点离开学校,现在应该是八点左右

    「啊、不是,因此绫的作息跟一般人不太一样。她是那种既然三天没睡觉,这次就睡个一整天的人。我也不太清楚她什么时候醒着,什么时候睡觉。而且我这个女儿,连一个人做饭也不会」

    「真是辛苦呢。」

    萤子觉得对方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不过,你也不是来看绫的吧?」

    「啊、是的。我只是来看看她的作品,看完之后马上离开。」

    [这样啊。我想她应该没那么容易醒来,可是她刚完成一件作品,相信一定很累了,还请你保持安静罗。」

    绫的母亲将钥匙插进别馆的钥匙孔里,准备打开门,没想到门根本没锁,钥匙一转反而把门锁上了。

    「哎呀我家女儿真是粗心大意」

    绫的母亲再度转动钥匙开门.

    「真不好意思,里面很乱。」

    萤子一进去就发现这里乱得不像话,绫的母亲连忙表示歉意。

    「没关系我的房间也差不多。」

    萤子对绫的母亲客气地说道。

    「平常不会这么乱的不过多做解释也没用吧。」

    「我在创作渐人佳境时,也不会顾虑其他事物,所以常被父母亲或弟弟骂。」

    「是啊。所谓的艺术家好像都是这样。」

    绫的母亲说完便指着从玄关就可以看到的门:;「那里是绫的工坊,作品应该放在里面」

    绫的母亲似乎不打算走进去,于是萤子说道:

    「那我就打扰了。」

    萤子脱下鞋子,依照绫的母亲指示,走进工坊。

    「」

    打开门的瞬间,萤子有种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错觉。

    她被眼前的景象给吸引,却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不过她很清楚自己的意识完全被这里占据,甚至满溢出来。

    工坊里的作品不会动,可是萤子却觉得那些作品正在逼近自己。她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这些作品在自己心中的份量越来越庞大。

    甚至就连她的自我都离开自己的身体。

    萤子根本没有余力确认自己的存在.她终于懂了。

    「哈哈」

    当她终于恢复意识时,才发觉自己连呼吸都忘记了。不知道过了多久,而且绫的母亲也消失无踪。

    回神的她重新呼吸,慌忙地大口摄取氧气。

    这怎么可能尽管萤子这么想,依然无法否定自己的经验与感性。

    竟然连呼吸都忘记了。呼吸不是身体不由自主的活动吗?想要无意识停止呼吸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原来是这样。」

    萤子调整呼吸:心情总算平静下来。想起顾问老师说的话。

    「绢川看过就知道了」萤子确实懂了。比起自己的画,自己也会选择桑畑绫。

    老师说过,桑畑绫是特别的,萤子终于了解话中含意。不管是自己的才华或努力,在她的作品面前都是极为无力。

    当萤子知道公园里的现代艺术作者是个小学生时,她只认为绫是个早熟的人。却没想到绫一直持续在进步。

    「真是受不了。」

    萤子驱使好像是别人的驱体,继续往工坊内部前进。

    重新环顾室内,发现这座工坊真的很大。大约有自己房间的三倍,高度也是三倍。南边开了一排玻璃窗,可以看到外头的星光月色。

    「呼」

    萤子注意自己的呼吸状况。观赏桑畑绫的作品的确需要心理准备。

    [这是什么」

    耸立在满地的金属碎片里,绫的新作沐浴在月光中。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好像是龙卷风。有好几束螺旋朝着同一点集中,散发出能够吞噬一切的能量。

    这件现代艺术虽然不会动,却带着能够在房间里呼啸乱窜、到处寻找可吞噬物品.只是现在暂时休息的气势。

    「这就是桑畑绫的新作」

    正如老师所说,看过就知道了。可是这并不代表萤子的心因此获得救赎。

    她知道荒幡老师为什么违反彼此的约定了。如果在看了这个之后还选择萤子的作品,那才是真正的背叛。

    如果自己站在荒幡老师的立场,也一定会这么做。就算这个做法,以人来说、以老师来说都是不对的。

    老师这么做了。如果他不这么做,萤子也不会认为荒幡老师值得尊敬。

    「谁?」

    工坊里传出声音。那里有张特大号白色床铺,还有个人睡在上面。

    那个人是谁?萤子觉得这个问题很蠢。

    当然是桑畑绫。这里是她的工坊。

    「打扰了。」

    萤子一边打招呼,一边觉得吵醒她有点抱歉。

    「谁?」

    绫似乎是睡昏头了,又重复一次相同的问题。

    「我是美术社的绢川萤子。」

    「萤子?萤子为什么会在这里?」

    绫似乎还记得萤子。就算她忘记两个人同班,应该也记得自己好几次找她加入美术社吧?不过绫也可能只是重复自己报上的姓名。

    「我是来看桑畑同学的作品。」

    「啊,是吗」

    绫似乎接受了。她揉揉眼睛,下床走向萤子。

    「不过萤子竟然为了看我的作品来到我家,让我感到很意外。」

    绫的声音听起来好像很开心。这句话也让萤子感到十分意外。

    「为什么?」

    萤子想知道理由。

    「我还以为萤子很讨厌我啊。因为我拒绝你找我加入美术社的邀约,担心你会生气。」

    绫看起来非常高兴。为了以为对方在生气的人主动来家里拜访而高兴,应该不是一件奇怪的事。可是萤子听到绫的话之后,情绪变得更加焦躁。

    「如此而已?」

    萤子发现绫根本不知道自己来访的原因。

    原本应该参展的萤子,却被推出新作的绫给取代。现在这个被她取代的人就站在这里,

    难道绫对这件事一点也不在意吗?

    「如此而已就是如此而已啊。」

    「关于参展的事,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萤子还以为绫在装傻,直接了当询问对方。可能是自己的怒气爆发出来,绫马上露出害

    怕的神情:

    「参展?」

    「你不知道吗?」

    萤子觉得很不可恩议,继续追问。绫摇摇头: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萤子还在恩索她话中的含意,绫迳自以自己的逻辑进行分析:

    「一定是我爸爸拿去参加的。因为我对参展毫无兴趣.」

    她说她对参展没兴趣,以前萤子也听绫说过这件事就是在找她加入美术社的时候,所以萤子也不是无法理解.

    就是这么一回事。应该是她的父亲擅自报名的罗?可能是不希望女儿只对创作有兴趣,所以才会这么做。

    不过,萤子还是很生气。为什么遇到这种倒霉事?无处宣泄的情绪不禁脱口而出:

    「你说你没兴趣或许对你来说怎样都行,可是我.可是我」

    「怎么了?」

    「我用三个月时间画的画,就这样浪费了。因为学校的人认为你的作品,比我的画更能够代表学校参展」

    萤子觉得自己在迁怒对方,但是不可否认,这一切都是绫造成的。如果真的对参展毫无兴趣,自己一个人随性创作就好了、一个人静静地创作就好了。

    「那我退出就好了吧?」

    可是绫似乎无法了解萤子的心情。萤子听见对方的话,体温似乎急速上升。

    「退出就好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刚才那句话有多么伤人吗?」

    萤子为自己的话感到丢脸,可是绫的发言却让她不得不反击。

    「我不知道。我对这方面很不擅长。」

    绫只是老实回答。

    「你在要我吗?」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你可以教我该怎么做吗?我会照着去做的。」

    这可能是绫的真心话,可是萤子却无法坦然接受.她的心中充满愤怒与悲伤.

    「这是怎样。」

    「我真的不知道。每次只要我一说话,其他人都会这么说。我很讨厌害其他人生气或难过。

    我被笑还没关系,可是我不喜欢那样。我也不喜欢萤子露出生气或难过的表情,所以请你教教我,要怎么做你才会高兴呢?」

    [这种事」

    萤子听到绫难过的声音,发现自己的怒火已经完全盖过悲伤,再也不想理会自己或是绫

    的感受。

    [这种事我怎么知道!」

    于是萤子发出愤怒的咆哮。

    「萤子」

    绫以惊讶的眼光看着萤子,可是萤子已经不想再面对她。萤子仿佛想要甩开方才发泄的

    怒火,一口气逃出工坊。

    萤子找到一个藉口: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负责任的人是绫,而不是自己。

    *

    隔天萤子依然前往学校练习素描,可是静流跟宇美都不在。萤子心想,自己一个人也好,偶尔这样也没关系。

    虽然昨天的练习已经完成了,不过素描的题材可是用之不竭。光是石膏像就有好几个,而且只要换个角度就会出现不同的一面。

    唯一能够确认的事,就是只有在素描的时候才能够保持心情平静。

    「咦?」

    好像听见敲门的声音。因为刚才一直很专心,或许敲门声已经持续很久也说不定.

    [请等一下。」

    萤子停下素描的动作走向门边。到底是谁呢?该不会是昨天才来过的荒幡老师吧?如果是的话,自己暂时不想跟他碰面。

    「你还满有精神的嘛。」

    站在门外的人是宇美,她的胸前抱着一个大袋子。从那个大小跟厚度来看,萤子猜想那一定是画,而且是自己先前交给荒幡老师的作品。

    「啊、恩。总不能一直无精打采。」

    萤子装做毫不在意,请宇美进来.宇美小心翼翼地将作品放在桌上,走向萤子:

    「有人要我给你」

    宇美拿出一个信封跟昨天荒幡老师给她的一模一样,应该也是荒幡老师交给宇美的吧。萤子一面猜测一面收下信封,这才注意到没有封口。

    [荒幡老师?」

    「恩。我刚才还在跟他吵架因为我以为萤子很难过。」

    宇美知道自己弄错了,想用笑容加以掩饰。

    「当然难过。不过我已经不恨老师了。」

    「是吗。」

    「我昨天去过桑畑绫的工坊,终于明白老师话中的意思。」

    「原来如此,那我刚才白吵了。」

    面带笑容的宇美拉了把椅子坐下,萤子也坐回自己的位置。

    「你为了我的事跑去跟老师吵架,我很高兴。」

    萤子的视线虽然不在宇美身上,可是嘴巴如此说道。

    「真的吗?」

    「我也很在意你今天怎么没来。」

    「话是这么说,你一画图就会全部忘记了吧?」

    「也是」

    萤子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被静流这么说的时候虽然无法苟同,但自己何尝不是在逃避。

    只要专心画图,就能忘记一切事物。不管是昨天的事,还是宇美没来的事,只要专注在绘画上,便能全部抛诸脑后。

    萤子心想,如果自己是因为如此才作画,那也没什么值得称道之处。

    可是还是听到宇美说:

    「萤子,你不要放弃画画喔。」

    「我不会放弃的。」

    萤子虽然如此回答对方,也不知道答案里带有几分真心。

    「已经放弃的我或许没资格说什么,可是萤子也是我的梦想。虽然是任性,但我希望你可以连我的份一起画下去。」

    萤子看着宇美低着头所以看不到她的眼睛,但是似乎在哭泣。

    「我不清楚桑畑同学到底有多特别,不过我觉得萤子也很特别,所以我才会决定放弃。我不觉得萤子不够特别。」

    「多谢你为我担心。」

    萤子只能如此回答,无法对宇美的期望做出承诺。

    「哪里,我们是朋友,这是理所当然的。」

    宇美似乎了解萤子的意思,抬头露出笑容。

    「如果这算是理所当然,那交朋友还真是辛苦。」

    有点受不了的萤子如此说道。虽然没办法满脸笑容,但还是可以勉强笑一个。她想起刚才的信封荒幡老师拜托宇美交给自己的信。

    真是抱歉。希望你不要因此讨厌自己、讨厌这幅画。

    信上只有简短一句话,看似用毛笔写成的字迹也很像荒幡老师的字。

    「就算老师这么说」

    喃喃自语的萤子知道,自己并不生他的气。

    她早就知道有错的人不是他,也不是绫。

    「到底是谁的错?」

    萤子又练习了两小时才抱着作品回家。宇美一直陪着她,默默看着萤子进行素描。

    *

    萤子回到家里,才发现自己果然没有想太多。

    好不容易把作品带回家,却觉得已经不再需要这张画,想要把它给扔了。既然这样,在学校里扔掉不就得了?

    「我是白痴吗?」

    萤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自言自语。

    「你说谁是白痴?」

    正打算出门的健一来到客厅,以为萤子在说自己的坏话。

    「谁答腔就说谁。」

    「我就知道你在说我。」

    健一也习惯了,根本不当一回事。正准备走向厨房,突然发现萤子带回来的东西。

    「那是什么?」

    「画。」

    「你之前画的那一幅?不是说过要参展之类的?」

    「没错。」

    「那怎么会放在这里?」

    「因为没办法参展,就被退回来了。」

    萤子悻悻然地说道,但健一似乎不以为意。

    「那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扔掉。」

    其实萤子还没下定决心,但是健一的问题反而让她想这么回答。

    「扔掉?为什么?」

    「本来打算要参展,可是没被选上。」

    「不要了吗?」

    「不然为什么要扔掉?」

    萤子不想再说下去,起身准备拿起画作。此时健一开口叫住她:

    「不要就给我吧。」

    萤子怀疑自己听错了。她无法想像健一会说出这种话。

    「给你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既然是画,当然是摆来看罗。」

    「那也没错」

    听到健一理所当然的话,萤子也无话可说。

    「我虽然不喜欢萤火虫,可是我喜欢萤火虫的画。所以你要扔掉不如给我吧。」

    健一将手伸向萤子。萤子的画没有小到一只手拿得起来,但她也知道健一的动作只是要表达自己不是在开玩笑。

    [这我倒是第一次听到。」

    「是吗我觉得看起来满舒服的。这就叫心平气和?恩,虽说出自萤火虫之手让我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俗话说不以人废言嘛。」

    「白痴啊。」

    萤子说完之后,便搁下健一离开客厅。健一以为萤子又在骂他,其实萤子跟先前一样,都是说自己。

    「什么嘛,又骂人白痴。」

    「白痴就是白痴。就是因为是白痴,所以才说白痴。」

    「萤火虫是小朋友吗?」

    「国中生小鬼没资格说我。」

    两人边吵边拉开距离,健一赶忙追上萤子。

    「你的画不给我吗?」

    「我不丢了,也不给你。」

    「哪有这样的?刚才你不是说要扔掉?」

    「少罗嗦,我自己画的东西要怎么处理是我的自由。」

    萤子边说边上楼走回自己的房间。健一也不想再追,从楼梯下方瞪着萤子离开。

    「做什么?那么想看姐姐的内裤啊?」

    「谁要看啊!」

    萤子看着生气的健一走回客厅,也回到自己的房间。

    「我是白痴吗?」.

    当她抓住门把时,才发现自己在哭。滴下的泪水落在手上,顿时感到双手使不上力,浑身无力跌坐在走廊上。

    脚碰到地板的部分一片冰凉。

    「我真是个白痴。」

    萤子扪心自问,刚才为什么要对健一那么说。

    健一说了想要自己的作品,为什么自己只能这么回答。明明听了之后很高兴,却无法好好传达给健一她不知道理由,只知道无法坦然面对健一。

    可是有一件事是千真万确的。

    画是自己的唯一。

    不管别人怎么说,只有这件事是确定的。创作不仅是自己的期望,也有人会因此开心。

    「谁会为了那个女人扔下画笔。」

    萤子想起绫,暗自作出如此的结论。擦干眼泪站起来。

    然后走进房间开始整理环境这是萤子构恩新作品前的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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