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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中 第十七章 『午后的空间』)

    (图068)

    第十七章『午后的空间』

    那是在什么地方呢?

    寻觅之物

    以及寻觅者

    ●

    东京西侧有三条山溪。

    一条是最北边的奥多摩山溪,还有一条是在奥多摩丘陵南边,供应秋川河水的秋川溪谷。另外一条则是位於秋川溪谷南方的八王子高尾山溪。

    在靠近八王子那边的山中,有著横贯东西深入山间的高速公路。

    由於八王子南侧也有铺设可以经过神奈川的干道,所以虽然位处於山地,却算是个交通相当方便的地方。

    这样的八王子,以前曾经是座纺织城市,有著许多工厂。之後靠著工业繁荣,在那些产业没落之後,山地中至今仍然有著许多废工厂。

    在它们之中,有一问彷佛隐居於山中,但是有著辽阔空地的废工厂。

    虽然是无人的废工厂,但是地面并不杂乱,出入道路也有在保养。

    在午後的阳光下,山中也染上暑意,差不多就在蝉叫声响起的时候,一个小小的身影踏入废工厂的土地中。

    那是一位身穿半袖连身猎装,头戴草帽的少女。

    少女右手提著大藤篮,进人工厂前的空地。

    在这个时候,她举起中指挂著锁链的左手。锁链尾端垂在她的掌侧,那里有颗蓝色宝石。

    少女扫视周遭,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以後,才向前踏小一步。

    矿物是活物。

    在下一个瞬间,她周围的空气为之一变。

    蝉叫声消失,空气变得含有油味。

    「」

    位於眼前的废工厂,已经没有「废」这个字了。

    在那里的是座虽然有长年使用的痕迹,但仍然处於运作状态的建筑物。有许多穿著作业服的人,坐在贴满耐热板的建筑物形成的阴影中。

    在旧型录音机中播放的录音带,播放著昨晚广播的录音。

    以回顾昭和年代的DJ说明当BGM,年老的作业主任正在以更大的声音对年轻人们做解说。

    少女小跑步,奔向正门大开的工厂那边,然後绕到建筑物的阴影处

    「我带来做好的配茶点心罗~」

    她的声音让作业员们满心欢喜地举起手,但是年老的主任站了起来。

    「诗乃,在天气热的时候要暍热茶,有带来吗?特别是要给这些家伙们喝的,可不能让他们松懈下来。」

    「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年轻人们「呜哇」地发出抗议之声,但是在老主任笑著一瞪之後就平息下来。

    诗乃对众人送以微笑。

    「我也有带来冰凉的东西啦。」

    「喂,诗乃,不可以太纵容他们了。因为状况太多,进度本来就已经慢了。」

    「有时候也需要轻松一下啊。」

    年轻人们连连称是,诗乃带著脸上的笑容走入他们之中,放下藤篮。

    从里面拿出她做好的东西,放在铺好的垫子上。

    她拿出来放的东西有蜂蜜柠檬、冰冻运动饮料的宝特瓶。用砂糖做的甜点是她亲手做的。为

    肚子饿的人准备了看起来不多,但完全足以填饱肚子的花生酱三明治。

    而最重要的则是茶与羊羹。当诗乃切後者切到一半时,年轻人们已经把手伸了过去。然後老主任又出声了:

    「一群贪吃的小混蛋!还有,下面边边的部分是专属於诗乃的,不准拿。」

    诗乃苦笑。能够把要分给奇数人数的羊羹切得恰到好处,是靠每一天的经验累积出来的。

    正当她背对著迫不及待的众人,将牙签一一插到羊羹上的时候。

    「啊!」

    有个东西在奔跑的四个脚步声中到来了。

    是狗。

    是只很大的狗。一只头高到诗乃腰上的白狗,像是怕赶不及一样的跑了过来。

    「小白。」

    诗乃用脖子架住了扑过来跟她嬉闹的狗。狗开心地带著诗乃轻转,蹭到诗乃身上。而周围其他人则形成对比的停住自己的动作。

    诗乃也随著他们的视线往自己的脚边一看。有个影子落在自己蹲下的脚边地面上,那里只有她自己的影子。

    定睛一看,小白的身体是微呈透明的。

    然後诗乃把视线移到自己的胸前。

    从脖子上垂下的锁链,落在前襟与胸上。缀在锁链尾端的是颗蓝色宝石,现在正发著蓝光。

    「真是麻烦的光啊,诗乃。但它是亲近你的,别疏远它喔。」

    老主任的声音让诗乃垂下眉梢露出笑容。

    「得到与万物意志沟通的形式这就是我继承到的力量,所以不要紧的。而且就算我不叫小白,它也会自己过来那个时候也是。」

    诗乃看向工厂外围的人口。

    在概念空间境界线的另一头,有著属於现实世界工厂外围的大门。门依旧是打开的,不过在门旁、面向外界道路的地方竖著一块石头。

    那是一块像旧时压酱菜石块大小的长型石头,上头长著青苔,前面摆著浅汤碗与花。

    「第一次让它出去这里,结果乐昏头而冲出去马路上的人却是我这个饲主。」

    「没差了吧,诗乃。小白还活著。以这里为家,把诗乃的周围当成地盘。」

    「嗯而且我还记得那个时候命刻姊姊对我做了承诺。」

    她的笑意落在地面上。

    「她说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一定会制造出克服死亡的世界给我看。」

    诗乃伸手揽向自己肩後,跟著小白舔起她的手。

    可以感觉到被舔的感觉,不过诗乃知道那是因为自己身上宝石的力量。狗之所以能够现形,是宝石在发挥概念力介入自己的关系。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害怕,害怕我是不是也对大家使用这个力量。」

    「放心吧,诗乃有时候诗乃会做出很难吃的东西,在那样的时候,看看这些家伙的表情就知道了吧?要是有被诗乃的概念抑制,他们应该只会傻笑吧。」

    和小白一起回过头去一看,发现身後有一些人露出尴尬的表情。

    诗乃不知所措地苦笑。因为对方也苦笑起来,所以她这样说:

    「呃在那样的时候就请骂骂我吧,因为那样可以让我安心。」

    「啊,不,那种事情我们主任!主任也有吃吧!?」

    「混帐东西。我出生在战时,普通的东西根本不会让我觉得难吃。」

    跟著他说了声「而且」看向东方。在树木的另一头,有著高尾的街景。更後面的地方还有著被热气蒸腾得略显晃荡的八王子街景。

    「诗乃是那些把本来准备隐居此地,终此一生的我与工厂捡回去的人们的养女。就算东西有毒我也会吃下去的啦。」

    「主任!主任虽然那样说,可是在吃羊羹的时候,却常常把诗乃那份第二好吃的部分抢走!」

    「混帐东西,给我看清楚了。我的糖尿检查结果是阳性,可是在赌命的欵。」

    「那、那个,主任?这教人笑不出来耶。」

    应该也有低糖的羊羹吧?要不要也做做低糖的呢?就在诗乃这样想的时候。

    依旧看著八王子街景的主任,嘴角挤出一个笑容。

    「哎,不管怎样都好,这事说来倒有趣哪。现在在这个工厂中的人,几乎都是出身於异世界,只有我一个人是这个世界的居民。我老婆小孩还以为我的兴趣是玩破铜烂铁。」

    主任又说了声「不过啊」。

    「诗乃,你知道那个八王子,就是位於东京这么西边的城市,曾经在第二次大战中遭受空袭的事吗?」

    「咦?」

    「说来也挺怪的吧。纺织城市在战争时也排烟织布,所以就被当成军事工厂了吧一九四五年八月二日天还没亮,一百七十架B9投下六十七万发凝固汽油弹,死者超过四百人,城市烧毁八成喔。」

    老主任伸手采入怀中,拿出香菸。

    完全不在乎周围也有燃料跟油槽,擦了根火柴。

    「不只是那样而已。在那场大火後重开的疏散列车,八月五日时在那里的高尾隧道遭到格鲁门(注:Grumman,美国飞机公司)的空袭。是用机枪扫射载满人的火车,死者约九百名。」

    他以淡淡的口气说出这些话,然後吸了口菸,含在嘴中,吐出来。

    「都出了这样的事,却没有明确的救援到来还有位於奥多摩三市的军方特殊部队也是。」

    「」

    「当我从赫吉那里听说之後曾经想过,如果有概念的力量,那时候说不定就有什么方法可以帮上忙。我知道这是在发牢骚,毕竟现在我也有我家人嘛。可是为了让自己释怀,多少也需要抗议一下的吧?」

    说完这些话後,老主任露出笑容,捏著香菸。

    「别把这些话告诉命刻喔,诗乃。别看她只是个黄毛丫头,人却机灵得很呢。」

    「只要主任不说就不要紧的啦。」

    这样说的诗乃站起身来,摸著站在旁边的小白背部,同时说道:

    「希望下次主任可以带我去参观八王子。」

    「我可以介绍给你比那里的年轻人更时髦的地方喔,只要你不在乎被误认成老人与看护的话啦。话说回来」

    主任手指向建筑物的後方。

    「命刻在那边。由於从今晚起就要进入仓敷,所以在与龙美修行。不知道在要什么笨。」

    「亚力士呢?」

    「武器什么的还没有装配好,不过也要出动的样子。只要那边那些年轻人全都卖力做事,应该就来得及打猎吧。」

    就像是要盖过年轻人抗议的「喂喂」声一样,老主任的声音响著:

    「这一等就是十年,『军队』总算要有动静了。」

    ●

    树木的浓绿几乎已经接近青色。

    从枝叶间洒落的阳光虽已西斜,但是属於夏日的阳光亮度依然不减。

    在光影对比激烈的林中,有著两个人影。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白衣青年。

    他的金色长发飘飘,一滴汗也没流的走在林中。

    跟在他後面的是留著黑色及肩短发的少女。在林中的她,皱著一张脸拉起白衣下摆走著。

    女性向前方的男性出声:

    「喂,宝贝大少爷,你想带我去哪里?」

    「啊啊,说起这个啊。」

    青年停下脚步,但依然背对著她。

    「京,我想让你逃走。」

    「啥?」

    在青年後面停下脚步的京发出疑问词,而他没有把她的疑问放在心上,观察左右。

    「事情相当困难,女仆们也有可能正从某个地方看著这里。」

    「要是被看到的话?」

    「我会挨骂。」

    说著转过头来的他,只有嘴角挂著笑意,让京感觉到他在说谎。

    恐怕是有什么的吧?这里有著会抹消别人记忆、给与记忆、还会操作重力等事的自动人偶,这里的事绝对要保守机密,但也要服从主人。

    要是我逃到一半被发现,应该只有我会被处罚吧。

    但是他观察周围的行为又具有什么样的意义呢?

    领悟到他的用心,京啧了一声。

    「谢啦,宝贝大少爷。」

    「那你直接叫我亚玻伦就好,京。你给自动人偶们取名字,却只有叫我宝贝大少爷只有我是属於贵族的称呼。」

    「宝贝大少爷才不是贵族的称呼!」

    「是这样吗?」亚玻伦手按在额头上。

    「不过根据共通语言概念,可以知道那是用在富裕人家少爷上的称呼。」

    「用点脑筋吧,同样的一句话也有言外之意存在。不过如果不用脑筋,这样说也没差啦。」

    「那就这样吧。」

    亚玻伦眉眼眯若弯弓,京心想他真是个纯真的笨蛋啊。

    算啦,总比爱斜眼看人的我这个笨蛋像样吧。

    京有种想法,茉伊拉lst会称呼他「殿下」,应该并不只是因为自我的义务设定而已。

    至少看到这个笨蛋就会让人有种不想骗他的感觉。京在内心叹了口气。

    「喂,你是哪种善心发作,才会想放我逃走的?」

    「啊啊,简单说来,是麻烦吧。」

    只有嘴角挂著笑容的他这样说。

    是骗人的吧?虽然想是这样想,但是参不透他真意的京戒备起来。她耸耸肩。

    「那倒是个最直接的理由。也对啦,谁叫我无视於她们主人的意向,给女仆们取名字呢。就算被赶出去也无话可说。」

    「能够一说就通真是太好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说的亚玻伦脸色看起来却像是有些发青。

    是因为他的脸在林荫之下,所以看起来才会那样吗?而且他们也才走了一小段路,只是绕著小山走了走而已。连她都还没有开始觉得喘,更不用说对方是男的了。

    是多心了吧。

    「那你要怎么样让我离开这里?」

    「啊啊,这里概念空间的境界线比较模糊。越往外走,空问中的概念就越微弱。在现在的这个地方,机械的生命力应该已经相当弱了。最後的边界在数公尺前面,要突破那里」

    说著亚玻伦从长衣内侧拿出一根铁棒,抓著棒子一挥,铁棒伸长成为一把杖。

    「只要握著它往前直走,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是喔。不过呢,那个,我的随身物品之类的,就都会留在这里了耶。」

    「不用担心。这是你的零钱包吧?」

    「混帐东西,是我的所有财产!」

    「抱歉,原来这个世界的钱是用纸做的。这代表资源很少」

    「你脑子里装的是豆腐渣啊。给我看好了,纸币这种东西啊,在这里,画著脸的地方,像这样的折两次看,从下面看起来是在笑,从上面看起来是在哭对吧?」

    京把纸钞向前一伸,亚玻伦探头过来看了看。

    「」

    过了一会儿以後,他转过头去,肩膀发颤。

    失败了吗?京心里这样想,同时嘴上也没闲著:

    「看到我要低能想笑的话,就大声笑出来,混帐东西。」

    「没、没有,LowG的文化非常地柔软有弹性呢。」

    「一听就知道是在讲场面话,笨蛋。话说,我还有不少其他随身物品吧?」

    「啊啊,我有带在身上。内衣在这嘎呼」

    踏上前去一肘撞向亚玻伦侧腹的京把两片白布抢过来,咬牙切齿地对著在眼前蹲下身去的长衣背影表示唾弃:

    「和神话中说的一样嘛,太阳神是个色鬼。」

    「在这边的世界,我被说成那样了吗?」

    「对啊,说是你和妹妹感情很好之类的,还有你不把伦理规范放在眼中。」

    「但是在3rdG中只能那样了啊。拥有制造小孩素质的人只剩我而已,众多女性在测试後,被抽出概念与精神进入概念核,做成武神在父亲的命令下。」

    「所以你只是听命行事罗?」

    在这样的话脱口而出以後,京在心里叹了口气。

    原来不管哪里都差不多。还有,自己也不是有资格说别人的人。

    她这边的状况甚至还不到需要听命行事的地步,明明才不过是去面试被踢出来的等级而已。

    但是亚玻伦没有抗议,只是浅浅垂下眉梢站了起来。

    「其中也有我的亲人。确实就像你所说的一样,阿尔忒弥斯最後也接受测试了。」

    「最後」这个字眼让京想了想。他的妹妹为何最後才接受测试呢?

    一般说来,为了避免自己重要的对象被抢走,应该会抢在其他女人前面接受测试的吧?

    不。

    会不会是因为害怕知道不行呢?

    好下流的想像啊,京这样想。

    茉伊拉1st并没有告知她阿尔忒弥斯的下场。

    她只知道宙斯他们抢回瑞雅的女儿,然後把概念核一分为二,一半分给堤丰,一半分给堤丰的武器神碎雷。但是神碎雷应该在遭到LowG攻击时被抢走,3rdG因为失去一半的概念核而灭亡。

    虽然不知道阿尔忒弥斯的下场,不过她现在应该不存在了吧,京这样想。

    「虽然我不太清楚是怎样,不过你要连妹妹的份也一起努力喔。」

    「说的也是。」

    无力的笑容只含在亚玻伦的嘴角。

    京又醒悟到他在说谎。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不过她知道那个笑容是骗人的。

    京不知道该不该追根究柢,不过他现在正要把自己送出外面,所以京停止追查真相。因为她在这里也许只是个短暂的过客而已。

    「不过你呢?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要怎么做呢?」

    「喂喂,你还好吧?你是这里的主人耶。那架白色的巨无霸武神不是你在用的吗?」

    「让它动的人并不是我喔。」

    「不是你是谁?这里的人类只有你而已吧?」

    「可是并不是我让它动的。」

    京说了声「这样啊」,对他点了点头。一谈到那架堤丰的事,大家的口风就很紧。就算在这里问下去,应该也不会出现答案吧。

    京吐了口气。

    「哎,总之你们在和我们世界的战斗对吧?就算我叫你们别打了,你们也还是会打下去吧。」

    「是啊,我们也有自己的理由你应该知道了吧?」

    京用反问回答了这句话。问出她一直很在意的一件事。

    「对方是瑞雅之子吧?」

    ●

    过了一会儿以後,亚玻伦才对这个问题点了点头。

    他的嘴角没有笑容。所以京相信了他。

    然後沉默到来。

    那份静谧让京感到有些不自在。感觉到自己与他不同,是个居住在不识战斗世界中的居民。

    所以她张开的嘴巴说出了轻浮的话:

    「那也就是说呢,要是你赢了,就要那个女孩做你老婆罗。」

    「啊,是会变成那样呢。」

    听他的口气好像还是头一次想到这件事。京皱起眉头。

    「结果你根本没想过这事?你这个样子今後要怎么办啊。」

    「不,因为我并没有参战嘛。一定是因为这事有其他人包办,所以我才没有想到过不过真教人头大啊。以我个人的立场来说,我会思考的是一旦打赢後就又要准备从这里移动到其他地方去了。」

    亚玻伦看著外界的仓敷街景。

    「在那一头应该还有更多城市、更多山,还有海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

    亚玻伦说了声「这样啊」,露出安心的表情。

    「那就和祖父告诉我的一样。这边的世界很辽阔,首先我想去看看那些。想要沐浴在晨光下观看世界到时候在我身边的会是成为我妻子的人吗?那也不错。」

    「居然给我自顾自地开始妄想起来了。不过那得要先赢了再说吧?」

    「说的也是,对方很强的。」

    在这样说了以後,亚玻伦提出他的问题:

    「前晚你有看到堤丰和那架黑色武神的战斗吗?」

    一个光景在京的脑海中苏醒。天空中,与黑色武神擦身而过的堤丰,如同没把黑色武神放在眼里般的突然改变位置,予以攻击。

    最後黑色武神还发出了雷击,但是堤丰甚至连那一招都撑过去了。

    「会成为你们的对手吗?那架黑色的。」

    「对方拥有与堤丰对等的力量。不过纯以机械本身来说,应该还是堤丰比较强就是了。」

    「那黑色的是赢不了罗?」

    京抓著头说道。

    说这种话时应该要表现得好像深戚遗憾的样子啦,她心里这样对自己嘀咕著。

    但是亚玻伦却眯起了眼睛这样说:

    「说不定会赢喔?我是说黑色的机体。」

    「怎么赢?」

    「是啊,怎么赢呢?我不知道。但是祖父这样说过万一堤丰有败给那架黑色武神的一天,到时候就把一切都托付给LowG。」

    「真是个喜欢制造谜题的老头耶,是个狠角色喔。那是要怎样?要是那架黑色武神打倒堤丰,顺便还宰了你,3rdG就卖身给LowG了吗?」

    说什么傻话。

    「到时候哪里还会有3rdG的人啊?」

    「瑞雅的女儿」

    「所以说瑞雅已经流亡到LowG了啦!瑞雅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同伴。以我们的立场来说,你们足以巨大机械前来侵略的邪恶组织,那架黑色武神是挺身反抗邪恶组织的巨大机器人啦。」

    「虽然我听不太懂你在说什么,不过以户籍来说,她的确算是你们世界的居民吧。不过」

    「不过?」

    对於故意用露骨的不爽语气反问的京,亚玻伦缓缓说道:

    「以现在的状况来说,不管怎么想对方都赢不了堤丰。然後分出胜负的时候就快到了如果我能赢,那我还是想赢。总而言之以现况来说,我们会获胜的事情会有什么问题吗?」

    「没啊,笨蛋。既然这就是你的结论,那你还有必要唠唠叨叨地跟我讨论『黑色武神说不定会赢』吗?讲话别那么拐弯抹角,有什么就说什么啦对方很强,不过基本上是没有问题的,这样就好啦。」

    啊啊,我对这笨蛋说什么教啊!

    京的眉头纠结在一起,看著亚玻伦的眼睛。

    跟著他也以认真的表情看著她的眼睛。

    他的黄色眼珠。那个颜色与前晚所见的堤丰目光相同,但是现在眼中的感情却不一样。

    那时候她所感受到的感情是什么呢?京有种感觉,亚玻伦好像知道那个答案。

    「不管那么多了啦。再陪宝贝大少爷唠唠叨叨的思考,天都要黑了总而言之,你希望我离开就对了吧?」

    他应了一声「是啊」,脸上褪去了认真的表情。仔细一看,嘴角有著笑容。

    「我也不会强迫你就是了其实以你来说,你还比较想和女仆们开开心心的在一起逃避现实对吧?」

    这话让京的反抗心起了作用,她的手反射性地动了起来。

    把他手上的铁杖抢过来,转过身背对他。

    可恶!

    只要举杖向前走,就可以跟这里说再见了。虽然衣服有点那个鞋子又是凉鞋,不过内衣跟钱包都在。只要去买件T恤就可以打扮得比较像样了,和以前一样,对使用怪异眼神看过来的家伙狠瞪回去,就可以让那些人缩回去。

    离开这里吧。

    京用鼻音对身後的男人哼了一声。

    然後她走了起来。

    只要踏出一步,身体自然就会向前移动。

    脚的动作没有任何多余的力气,也没有心虚的感觉。京呼了口气,向前走去。

    只是想到茉伊拉lst之类的事,心里还有点放不下。

    今天在给那些女仆们取名字的时候,本来还在想说不定能够改变一下这个环境。

    对於这里的主人来说,是多管闲事吧?

    走吧。

    这里有著她莫名所以的战争,而且当事人、也是这里的主人并不希望她与这里扯上关系。

    从脑中冒出来的,是她一直以来求职的记忆。每次都是直到求职前还会想著进入这问公司後要做这个、做那个,但是一旦事到临头时就逃跑了。

    现在这也算是一样的状况吧,她在心中自言自语。

    身後的亚玻伦并没有追过来的动静。这件事更加刺激到她,让她加快了脚步。

    但是。

    「」

    京突然停下脚步。

    我在搞什么啊。

    让她开始有这个想法的,是她握著杖的右手。

    她的右手掌心在发热。

    因为白天时一直拿著锄头挖土的关系,那里有著类似痛楚的握物灼热感。

    用锄头挖土,栘入花盆中,把写上自动人偶名字的种子种下去。

    她们的花盆现在应该正排放在白色建筑物南侧的屋檐下。

    那些确实已经是与自己有关的事物了。

    京思考著,现在就这样离开好吗?

    像什么天真啦、骗小孩的事啦、小孩子的嬉闹之类的字汇,一一从出她脑中冒出来。

    但是京把注意力转移到手中的痛楚。

    我并不是什么都办不到的吧。

    自动人偶们在得到名字之後,就很想被叫一次看看。为了完成自我系统中的注册这个动作,说是由可以信赖的对手来叫会比较好。

    她们大概有六十人。昨晚记住的长相,和今天告知的名字是一致的。

    然後初次得到名字的自动人偶堇向她发问,问她叫什么名字。

    所以她重新回答了一次,说她叫做京。

    京。这是父亲为她取的名字,有著聚集众人而来的意思。

    京想著自己的名字,想著自动人偶们唤过的名字。

    结果呢?

    「我」

    是在逃避自己的名字吗?

    「」

    判断在一瞬间就出来了。虽然思绪万千,不过一瞬间就把它们全部斩断。

    她很擅长切割,也很擅长後悔、很擅长遗忘。

    京停下的双腿向後转。皱著眉、咬紧牙关,想必脸正绷得很紧吧。而她自己也知道,那八成是为了隐藏住自己真心。

    那代表了即使隐藏起来,但确实足有真心存在的。、

    所以她这样想。

    我要留下来。

    「因为这里一定有我还没做完的事」

    转过头去的她,准备向亚玻伦说些什么。对於要让自己离开这里的他,表达自己的意见,说服他同意让自己留下来。

    但是京却看到了

    「喂!」

    直到不久前都还站在自己眼前的他,现在已经坐在地上。

    像是陷入草中般坐在那里的他,彷佛没有呼吸了。

    「笨蛋,你搞什么」

    走过去的她改走为跑,抛下铁杖,赶到他身边。

    怎么回事?

    这里不是只会让机械弱化的概念空间境界边缘吗?

    跑到亚玻伦身边的京,连忙在一旁坐下。仔细一看,他身上沁著汗,呼吸也很弱,脸色几近惨白。

    看来先前觉得他脸色难看并不是错觉。

    「混帐」

    就在京这样咕哝的时候,她突然有种脚下好像变得失去著力点般的感觉。

    啊?她往下一看,发现草地在晃动。

    在那一瞬间,京看到了。她与亚玻伦所在的地点,是树林中一处接近断崖的地方。

    然後地面塌掉般的崩解。往斜坡、往下方。

    「!」

    京掉了下去。

    ●

    一问用木材构成的房间。

    大小约两坪左右。墙边有著排放篮子的架子、体重计、冰箱。

    冰箱侧面写著字,「田宫家私有物禁止改造」。

    这里是田宫家的男用浴室更衣问。挂在架子上的时钟指著下午五点五十分。

    位於时钟右边的墙壁上入口处的门开了,有个人影走了进来。

    是新庄。

    身穿制服,手上抱著蓝色浴衣的新庄沉吟了一下。

    「呃」

    四下打量确认没有其他人在以後,才打开通往浴室的毛玻璃门。

    在潮湿温暖空气的另一头,有著贴上磁砖的浴室。冲洗的地方大约两坪左右,比较深的浴槽大小也差不多。在冲洗的地方可以看到四个水龙头与莲蓬头,所以平时应该是四个人四个人轮流洗的吧。

    「这就是普遍性的家用浴室了吧?」

    只知道UCAT员工用大型浴室、以及公用澡堂?水世向日葵」之类大型澡堂的新庄,不知道该如何界定这个田宫家的浴室空问才好。

    不过还真没有想到会寄住到田宫先生的家里来。

    原因是出在飞场家遭受破坏之故。

    他们把自己宿舍的房间让给出云和飞场使用,出云他们的房间则让给美影与风见使用。虽然也曾经有过让飞场与美影同住一室的提议,但是因为上学期才刚结束,还有不少学生尚未回老家。所以在出云与佐山讨论过後

    「知道一年级的小弟弟和金发女生进入像佐山这种又笨又出名的家伙房间里会出现什么样的传闻啊?」

    「去你们这两个武斗派夫妻房间里才会被人以为是在开发新玩法蠢驴。」

    因为他们两个的这番对话,所以就变成现在这样的分配了。

    虽然美影显得无依无靠的模样教人不放心,不过在出云从塌掉的房子底下找到的东西中,挖出一本日记交给她後,她的表情看起来就稍微镇定了些。

    把她的日记与自己的活页夹联想在一起,新庄得到一种近似於安心的感觉。

    任何人都会有那样的东西吧。

    新庄「嗯」了一声,关上浴室的玻璃门。已经确认过没有其他人在,不过为了谨慎起见,他还是再观察了一下洗衣篮,不过看不到有其他人的衣服。果然还是没有其他人在。

    其他人现在正在厨房以孝司为中心,帮要换班的人准备晚餐。

    他与佐山在途中先吃过一些,之後佐山应该是跑到客厅去看报纸了,但是後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佐山已经不见人影。

    要安全的洗澡就只有趁现在,毕竟这里可是随时都张著佐山空间的地方。要尽量快点洗好澡出来,早睡早起以备明天的合宿。

    他把手伸向门外,在外面的柱子上挂好「客人使用中」的牌子。

    然後新庄默默地脱下衣服。衬衫、裤子、内裤、袜子,肌肤就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从衣服下现出的是切的身体。

    新庄把毛巾拿在手上,轻轻抱在胸前往前走。打开门以後,那里是充满蒸气的空间。

    「哇!」

    和平时去的大澡堂不同,蒸气的密度很高。身上马上就冒出汗来。

    窗外尚属黄昏,那是平时在大澡堂看不到的阳光。窗子是锁上的让他觉得安心,这样就不会有人挤在哪边偷看吧。为了谨慎起见,他还观察了浴室的角落,也找不到针孔摄影机。

    整问浴室都由他一个人包了。

    太棒了。因为想往身上泼热水,所以他弯下身子,把位於附近的水桶拉过来。

    「嗯?」

    拿起来的水桶很重,里面已经装了热水。

    问题是理应没有其他人在这里,可是水桶中的水是温的。为什么会这样呢?新庄仔细地观察起来。

    跟著他就看到水桶中飘浮著一个眼熟的东西。

    是貘。

    小小一只的小动物,两只前脚正搭在水桶边上练习踢水。

    热水中的水花轻溅声让新庄皱起眉头。他环顾周遭,连天花板都不放过,可是

    「饲主不在」

    是只把貘留在这里自己玩吗?新庄这样想。不管怎样都好,佐山现在确实是不在这里。要是有时问去烦恼这种事,还不如

    「快泡澡吧。」

    他的声音用的是说服自己的语气。然後新庄拿起另一个水桶,身子探向浴槽。

    往下面一看,与仰天躺在浴池底的佐山对上眼睛。

    在热水下水蓝色磁砖上躺平的佐山注意到他,举起手打招呼。

    新庄看得很清楚,佐山的嘴巴动了动,像是在说「嗨」还是什么的。过了一会儿以後

    「呜、呜哇!!」

    就像是在回应著他的叫声一样,佐山猛然起身破水而出。在带起蒸气与飞沫的同时,还用左手把头发梳向脑後。

    「呼,新庄同学,你怎么了呢?怎么突然大叫?难道是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你这话去对著镜子说啦!」

    佐山依言看向挂在浴槽旁边墙上的镜子。

    看著镜子的他「唔」了一声皱起眉头。

    「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在这句话莫名其妙的话声中,他把湿得垂下来的浏海整理好。然後对著镜子摆姿势,甚至还歪起脸确认自己的脸部造型。

    「这样就和平时一样了吧。真想不到你对仪容方面还挺罗嗦的嘛,新庄同学。」

    新庄「嗯」了一声点点头,挤出笑容。

    「那个啊,佐山同学,我来告诉你我最近发现的新事实你有病!」

    「这话也同样来得很突然呢。冷静下来,新庄同学,然後我们来解开误会吧。你有什么疑问吗?」

    「为了保有正常神智,我本来是不太想问这个问题的你为什么要沉在浴池底下啊?」

    佐山「啊啊」一声举起右手给他看,那里有著UCAT的手表。

    「我从以前起就有在进行肺活量的训练啊距离最佳纪录还有一段时间呢。」

    「从以前起就?」

    「对,以前曾经和祖父比赛过。那个可恶的章鱼死老头说在数到一百以前不准出来就把我的头按下去害我差点死掉。後来我也曾经趁著他沉在水中的时候加清洁剂下去消毒,他在泡沫中暴跳如雷的模样就跟怪兽电影没两样话说现在都找不到像样的老人家了,但教人庆幸的是最近少了一个。」

    「我想那是因为有个成长茁壮的继承人」

    「哈哈哈以种姓制度来说,我的位阶已经达到远比他高上许多的阶级了,放心吧。」

    这才是教人不能放心的吧,新庄这样想。而佐山对这样的他提出问题:

    「你还有其他无法释怀的事吧?」

    「呃那个啊,在更衣室并没有佐山同学的内衣之类的东西耶。」

    「那就怪了,我有乖乖放在平时放的地方啊冰箱里面。」

    「你平时都在搞什么东西呀」

    「那上面写著田宫家私有物对吧?那是用来充当保险库的东西喔。以前放在厨房,钥匙曾经弄丢过一次,过了半年以後找到钥匙打开一看,里面的状况十分惊人。」

    「钦,我好像有点可以了解了耶错就错在在佐山空间中对佐山同学要求常识的我。」

    说著新庄转过身去。这个地方完了,今天没办法洗澡了,这阵子连冰箱都要小心。想到这里,他的笑容也变得无力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映在浴室入口的玻璃门上。赤裸的肤色上裹著粉红色的毛巾

    「呀呼~小切?辽子姊来帮你洗背罗~」

    「咦?辽子姊?」

    发出疑问词的新庄身体突然被一阵轻风环绕。

    连「啊」一声都还来不及叫,新庄的身体就变成属於运的身体。

    「!」

    新庄倒抽一口气与入口处的门就要开启,在同一时间发生。

    她连忙伸手按住毛玻璃的门,另一边的辽子则试图推动门。

    「咦门坏了吗?」

    「没、没有,不是那样!那、那个,佐山同学佐山同学,你稍微、那个!」

    「怎么了呢?新庄同学,不就只是辽子来了而已吗?你不用那么激动。」

    「你还叫我别激动,可、可是,不能被辽子姊看到我们这样啦!」

    她大叫出来的这句话让辽子有了反应。

    「小切?不能让我看到?难道你现在在跟少主做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天大的误会!

    该怎么解释才好呢?不,解释了会越描越黑。

    各式各样的理由在她脑中排列著优先顺序,一时问分不清先後。总之先开口找话说:

    「咦?那个,不,不是那样,这个你!为什么你就只在一边看著而已啊,佐山同学!」

    「新庄同学,我最近忽然有种想法,我是不是在自己没有自觉的情况下,对你做过什么失礼的事呢?」

    「这、这种时候用不著反省那种事!所以说别看著,快、快过来!」

    「啊~辽子姊也好想过去看~!!」

    跟著辽子像猴子一样把门摇得喀啦喀啦作响。新庄「呜哇」叫著死命撑住。

    「佐山同学!拜托你过来帮忙压一下!来帮我压住啦!」

    (图083)

    在听到佐山「嗯」一声之後,他的双手就用力压了过来。压在她的臀部上。

    在泡过热水的温热手指紧密贴合嵌在自己臀部的触感中,佐山冷静的声音从她身後响起:

    「新庄同学,我用力压住了不过接下来你到底想让我怎么做呢?虽然你叫我帮忙,不过在这种姿势下,能做的事毕竟还是有限」

    「佐山同学,现在是无意识的时间了喔呃,呜哇!辽子姊住手啦!」

    在她大叫过之後,从更衣室那边又传来新的脚步声,接著是打开门的声音。

    「姊!你在男用浴室这边做什么啊!」

    「嗯?那还用说吗?孝司,人家想帮小切洗背嘛~」

    「我说姊啊,切同学是男生喔?而且是别人家的小孩喔?」

    「你在说什么傻话啊~孝司,真爱要宝既然到我们家来,那就是我们家的小孩罗。」

    「姊啊,你听仔细了。别人家有别人家的规炬,所以我们也得努力地与别人磨合才行。一下子就把我们的作法硬压到别人头上是不行的吧?要是一个弄不好,切同学可能就不会再来我们家了喔?」

    「别怕。为了说服他,我也准备了防水摄影机。呃,啊!你干嘛抢走它啦!」

    「我是为了不让姊姊作好犯科」

    新庄听到辽子咕哝著在喉头发出「呜」的声音,但很快就转成开朗的声音。

    「不过我跟你说喔,孝司。那个啊,以大前题来说呢,我跟小切应该是同类喔!」

    意料之外的敏锐。

    但是新庄的想法并没有传达到孝司那里,他发出吁了口气的声音。

    「姊你知道常识这个字眼吗?」

    「知道啊。别看姊姊这样,国语成绩可是拿过A的喔!」

    「你是说考试的评分?虽然多嘴,不过我还是要再说一次,这里是男用浴室。身为秘书,不能容许企业的社长败坏风纪。」

    「欸~你真是死脑筋耶,孝司。现在是下班的私人时问呢。」

    「嗯、嗯。那我就以私人身分、以弟弟的身分说话罗姊,出去。」

    「小气鬼!!你的意思是说少主和小切进男用浴室就没关系罗?」

    「所以说少主和切同学都是男生啊,姊!虽然切同学给人的感觉是,让他在纽约布隆克斯区走个五公尺就会成为牺牲者!」

    哇啊,我的评价居然是这样的,新庄不明就里地觉得可以接受。因为这话是比较正经的孝司说的,所以才有说服力吧。当她这样想的时候,从玻璃门另一边传来的力道已经消失了。

    代之以传来的,是辽子逐渐远去的挣扎反抗声。

    「啊,喂!孝司!你要让姊姊就穿这样出去吗!?因为爸妈去轻井泽猎熊避暑你就这样!我要狠狠的诅咒你~!!」

    好惊人的对白啊。

    新庄肩上的力气消失,挥开在後面把玩她臀部的手,拿起水桶。

    「我说啊,佐山同学平时也都是这样的吗?」

    「很热闹吧?」

    完全涌不起反对意见的新庄叹了口气点点头。

    在冲过水以後进入浴池,力气从全身抽离。

    她吸了口气。

    佐山往她旁边一坐。在身子彷似被热水渗入的感觉中,佐山坐在自己旁边的事,让她有种想要缩起身子的冲动。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仔细想了想,马上就想到答案。

    这么一说

    「那、那个啊,这还是头一次用运的身体和你一起进浴室呢」

    ●

    新庄在热水中用手遮著身体,一旁的佐山苦笑起来。

    「放心吧,我不会做出让你感到不舒服的事。」

    是吗?虽然想要这样说,但新庄没有说出口。

    他有时候确实是说话算话,所以

    「嗯,我知道因为每次当我一反抗或是要哭出来的时候,你就会停手了。」

    「是啊。在做著那种事情的过程中,已经过了差不多两个月了,你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

    新庄左右摆动著头回答他的问题。

    在大概两个月前的某个傍晚,第一次公开自己身体的真相时,他们曾经做过约定。

    那就是有空就让他确认自己的身体。但是就算那样做,她的生理期也还足没来,而且

    「男生的生理反应也一样没有来」

    话说出口,才感觉到这样的说法好像是在归咎於他一样,所以新庄想要掩饰过去。她又加了句「可是呢」看著他,表达自己话还没说完。所以佐山微歪起头。

    「怎么了吗?」

    「啊,嗯」

    虽然迎头而来的询问教人困扰,但是也有些话在这种时候才能说得出口。

    「那、那个啊,就算我有所抗拒,但佐山同学帮我做的事还是让我很开心,所以别担心。」

    虽然是平时就一直想要说的话,不过一旦化为言语,脸还是会发热。

    然後佐山看向她的视线,让新庄承受不住地转过眼去。她告诉自己,脸会发红是因为洗澡水太烫的关系。一旁的佐山点点头,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让新庄转开视线低下头去。

    新庄本来环著身体的双手往前一伸揽住膝头贴近身子,在热水中换成抱膝而坐的姿势,膝头外露在热水水面上。然後脸颊靠在那上面,为了改变话题找话来说:

    「那、那个啊,我果然还是不行吗?」

    「什么不行?」

    这个问题的答案,像是有著让她现在体内的热气冷却下来的威力。

    新庄吸了口气才开口说话。

    在上个月月底,她在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只有腹痛到来的那个晚上想过的事。

    「我的这个身体,也许果然还是无法成为一个成熟的个体。因为只有痛觉而已。」

    说著她垂下眼看著浴池池底,随波荡漾的池底轻易吸引住她的视线。

    这时突然有个温温的东西贴上她的右颊。湿漉漉的、硬硬的,是佐山的手指。

    吓到的她猛然拾起头,从右手边传来声音。

    「还记得风见打你巴掌的事吧?」

    「」

    「希望你不要让我想要那样做,而我也会避免对你那样做使用不同於动手打你的其他方法来帮你,因为这也是我自己想要做的事。」

    他的声音随後带著笑意。

    「话说回来,要是只会感觉到痛就代表无法成为一个成熟的个体,那我也是一样的。」

    「啊!」

    整个人身体都泡在热水中的新庄连忙扭头转向他。

    位於她视野范围中央的佐山,正面无表情地看著她。那张完全没有表情的脸既不激动也没有亚恶意。

    所以新庄就那样靠近他的身体,双手抓住他的左手,屈起手臂拉近身子,低下的额头靠在他肩上。张开嘴巴说出的话语,已经不再是自责。

    「谢谢你」

    新庄「嗯」了一声向下点点头。头垂得更低,嘴巴沉入水中又扬起。然後决定要用积极的心态来面对,说出接下来的话:

    「那、那个啊,今天我们交换了耶。」

    「是啊。在那个概念空间中,新庄同学变成我,我变成新庄同学。」

    虽然之前没有提过这件事,不过佐山的话让新庄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因为自己与他的心能够相通交换之事,就代表自己也是个人。所以

    「那个啊,佐山同学我的身体怎么样?」

    她这样一问,佐山就以认真的表情点点头,与她对上视线,开口说道:

    「色气度满点。」

    「嗯。总觉得可以理解你想表达的是什么,不过在难以启齿的同时又觉得很火大。」

    「这样啊,果然一年只能出现几句经典台词而已」

    佐山微倚在浴池的内壁上,双臂环胸思考起来。

    他在干什么呢?疑惑的新庄随即想起来早上的事。

    佐山的身体和自己不一样。一交换身体以後,首先被吓到的就是视界变好高。当她低头看著站在一边的自己时,注意到的是

    佐山同学一直都很确实地注意著我吧。

    他不会垂眼看人,而是低下头看人。所以那时候自己也那样做。

    平时的自己在看人时有没有用翻眼看人的方式呢?她这时候才为时已晚地想到这个问题。

    然後在抱住交到自己手上的ExSt时,惊讶转变成愕然。平时拿著挥舞的ExSt变得好轻。跑步的时候不会影响到平衡,也不会跑到喘气。再加上

    平时佐山同学都是在配合我的步伐跑步。

    在概念空间中照平时的速度一跑,就发现自己被甩在後面了。

    真是比不过他啊,新庄这样想。然後头垂得更低了。

    「我啊,今天呢,在换到佐山同学的身体里以後,有了一些想法喔。」

    「是想使用我的身体,体验男生身体方面的各种状况,对吧?」

    「呃,嗯。你挺清楚的嘛。」

    「哈哈哈,因为我也很想试试看啊,正好可以用来了解新庄同学的困扰。如果让你压抑自己的原因是出在精神方面,那你的身体里面存在的是属於我的精神时,会怎么样呢?」

    「如果是我借用佐山同学身体,那果然还是没用吗?」

    「如果交换身体的事能让你有安心感,我想就不是没用的。」

    是这样吗。

    抱住有著些微不安的自己身体,新庄咬了咬牙、吞了口口水。

    不过她又马上开口:

    「已经不能再确认了,真可惜」

    「没那回事,普通人就连那种机会都没有喔。就算没能够活用那个机会,也只有与平时一成不变的事物在等待著而已,新庄同学。」

    「你真会说话」

    真是个难能可贵的人,新庄苦笑。所以她下定决心,调整了一下呼吸

    「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

    「什么话?」

    「嗯,虽然是很久以前说的我也要帮佐山同学做些什么。虽然佐山同学说过叫我不要勉强,不过因为今天我近距离感受过佐山同学的身体,所以希望能够尽可能的让我参考看看,佐山同学开心我也开心。所以这个、那个,呃」

    「嗯,那就彼此加油吧。」

    「嗯呃、啊!可是佐山同学的加油和我的加油等级与想像力都不一样耶!」

    「哈哈哈,也就是说比我更加惊人罗?」

    新庄还来不及发言否定,就已经被抱住了。与他的笑容一起。

    那个笑容让力气从她的身体抽离,像是要黏在一起般的与他靠在一起轻轻地说道:

    「我们俩一起加油吧。不管是什么事,今後也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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